“就是之前我住的公寓墙壁渗水,于是我打算换公寓,吉恩又正好空出一个房间,于是他发挥了互助互爱的精神让我搬去,就这样而已。不说了,我走了。”景舒看到吉恩走过来,连忙把吉恩当成挡箭牌,拉了吉恩就走。
“喂,怎么突然见到我那么热情。”吉恩看见景舒向他小跑过来,好笑的接过她的包。
“你滚蛋吧。”景舒炸毛,她转身和季优雅挥了挥手当做告别。
季优雅神情复杂的看着景舒和吉恩的背影“景舒怎么和他混在一起?”比他们大一届的老留学生江意走到季优雅,同样抱着肩,语气有些奇怪,而季优雅没有忽视那夹杂在奇怪中的鄙夷。
还记得在刚开学时留学生的欢迎会上,季优雅还在四处搜寻者她心心念念的德意志帅哥,当她看到在台上表演的吉恩时在心中给这个男人打上了极品和妖孽的标签,她和一干老留学生打听这个乐队主唱时,得到的却是大相径庭的嗤之以鼻。
“别和他惹上关系,这个人的风评很糟糕。”这是江意给季优雅的忠告,季优雅想,也对,外表越美丽的事物就越是危险。景舒当然不知道这些,她在前一天晚上通宵游戏,结果在欢迎会上睡得稀里哗啦。
‘同.性.恋,私生活混乱,酗.酒,吸.大.麻,赌.博’这些都是季优雅在之后才慢慢的知道,这个男人真的很混乱。但这之后让她没想到的是景舒居然会和吉恩扯上关系,这个世界果然很疯狂,季优雅只能这么想,她有些担心景舒。
景舒处理完原先公寓赔偿金的问题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了,学校考完试放了圣诞假期。她才有时间陆陆续续的把东西搬去了吉恩的公寓。
自从景舒搬去了吉恩的公寓之后,吉恩就更有理由赖在酒吧里,有时候和他的新男友调情,他上周刚和那个景舒不知道名字的男人分手。有时候变着方法逗景舒,说实话景舒炸毛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临近平安夜的前几天,景舒下班之后不耐烦的等着吉恩和他的男友依依惜别,或者说是热情的吻别更加合适一些。
“舒,你说巴尔克怎么样?”吉恩叼着烟,征求景舒的意见。
“你确定他叫巴尔克,而不是叫卡尔文,查德,达西吗?”景舒瞥了眼吉恩,这几个礼拜以来,现在的这位名叫巴尔克的男人已经是吉恩第四人男友了,景舒觉得不应该用男友来称呼他们,而是情人更好,随便的勾搭上,随便的调情,随便的接吻,至于上没上床景舒就不知道了。
“舒,你毒舌了。”吉恩打了下景舒的发顶。
“好吧,我觉得巴尔克的眼睛和迪诺长得很像,你喜欢迪诺,不是吗?”这段时间景舒断断续续的从列夫那里知道不少吉恩以前的事情,大多数和迪诺有关,景舒不是傻子,前后联想一下就能猜到吉恩是喜欢迪诺的,而迪诺却粗神经的只把吉恩当好朋友,好兄弟。‘可怜的吉恩’景舒也只有默默的在心里感叹一下。
晚上又下了场小雪,夜里气温太低令积雪的路面结了冰,有些滑,很难走,景舒慢慢的往前挪,却发现吉恩停在了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她耸了耸肩,无奈的回头看着吉恩。他站在路灯下,脖子上还围着景舒那条红色的围巾,最近吉恩的头发又长长了,乱蓬蓬的塞在围巾里。
景舒叹了口气,往回走到吉恩的身边,吉恩看了她一眼“是啊,我喜欢迪诺,还有你直白的让人讨厌,也不知道列夫那混蛋跟你说了什么。”
揭别人伤疤这种事情的确有些过分“好吧,抱歉。”景舒拉着吉恩的手“走吧,好冷。”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快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景舒才认真的说“我觉得巴尔克不适合你。”
“你一路上就在想这个?”吉恩好笑的看着景舒一脸认真的表情。
“差不多吧。”
“你就想了这么一句?”
“不,我只是把结论告诉你而已,开门。”景舒指使吉恩,因为太冷了她不想把手从手套里拿出来。
“你圣诞不回家吗?我是说回慕尼黑。”景舒忽然想到她很多同学在放假之后没几天就回家去了,而吉恩却还留在柏林,没有回慕尼黑的迹象。
欧美的圣诞节不都是很重要,一定要和家人一起过的吗?
“我后天走,所以我们明晚去喝酒吧!为了庆祝我们认识之后第一个圣诞!”吉恩勾着景舒的肩,把她拉进门。
既然是节日,就该放纵一下,景舒欣然应允了吉恩一时兴起的提议。
今天是平安夜的前一天,也是酒吧今年营业的最后一天,即使是班森也要和家人一起度过美好的节日,临近节日晚上泡吧的人也少了很多,清净了不少,班森见到景舒有史以来第一次在非上班日来酒吧玩乐“舒,今天我请。”他大方的说。
景舒喝了抱着瓶百利甜猛灌,她爱死了这种像是巧克力一样的酒。但她会好奇Tequila会是什么样的味道,为什么吉恩总是偏执的只选择这一种酒。
她在这里工作4个月,但只是工作而已。
景舒拿过吉恩的杯子,无视了吉恩戏谑的目光,喝光了里面的Tequila,连名字都这么妖娆的酒,浓郁的口感直接冲上了头顶,那一瞬间身体被焚烧的感觉,她眯起眼睛,所有的压抑好像一瞬间被点燃,景舒想到在柏林这半年的日子,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不过她才是这里的异类,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
“我想唱歌。”景舒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放下手中的酒瓶走到台上,她拿着话筒,歪着脑袋想该唱什么歌好,酒吧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对这个忽然跑上台的亚洲女孩感到奇怪。
景舒终于想到一首和圣诞节有关的曲子,Eason的《圣诞结》。
“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记忆却堆满冷的感觉,思念到忘记霓虹扫过喧哗的街,把快乐赶得好远。”这里找不到伴奏,景舒轻唱着歌词,歌曲失去旋律,只剩单薄的孤单。景舒是南京人,算是江南的城市,那里很少下雪。
她用中文唱,她讨厌德语发音中的小舌音。
“Merry merry christmas,Lonely lonely christmas,想祝福不知该给谁,爱被我们打了死结。Lonely lonely christmas,Merry merry christmas,写了卡片能寄给谁,心碎的象街上的纸屑”
反正他们都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台下那一张张高鼻梁深眼窝的脸让人觉得很奇怪,景舒也不想去管那些人,这只是给自己的歌。
圣诞不属于她,就算她想祝福,又该给谁?
“电话不接不要被人发现我整夜都关在房间,狂欢的笑声听来象哀悼的音乐,眼眶的泪温热冻结,望着电视里的无聊节目,躺在沙发上变成没知觉的植物。”
她不想要狂欢,不想要庆祝,不想要放纵。
Lonely lonely christmas,Merry merry christmas。
吉恩从头到尾只听懂了这两句话,圣诞快乐,但孤单的圣诞节。
他听出来这是一首孤单的歌曲,从没有起伏黯淡的曲调里,从景舒落寞的表情里,从最后她脸上的泪痕里。吉恩想要喝酒,却想起被子里的酒已经被景舒喝完。
他从没觉得舞台会是一个悲伤的地方,这是第一次。
“我们回家吧。”吉恩放下手里的杯子没由来的烦躁,他的兔子适合任何表情,但那个任何里并不包括哭泣,他径直走到台上拉下景舒,直直的把她拽出了酒吧。
“巴尔克还在里面。”酒吧外面的冷风吹着脸上的泪痕让景舒冷的颤抖了一下。
“不用管他。”本来就是他不请自来,吉恩拉着景舒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景舒甩开吉恩的手,走在了前面,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吉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不会笑你哭的。”
“你已经在笑了混蛋!”景舒胡乱的擦干脸上的泪痕回过头冲着吉恩炸毛。
今天没有下雪,但积雪依旧没有化,看起来蓬松的雪其实已经有冰冷坚硬的外壳。
“你看,就像是童话世界一样。”景舒抽了抽鼻子,说话还有些鼻音,她指着房顶上的积雪,老旧的房屋在积雪的映衬下,被灯光晕出一团一团的光圈。
吉恩只是跟在景舒的身后,踩着她在雪上留下的脚印。
景舒调皮的站在路边的花坛上,俯视着吉恩,开始背诵着海涅的诗歌。
“德国,一个冬天的童话。凄凉的十一月,日子已渐渐阴郁,风把树叶摘落,我走上德国的旅途。来到国境,强烈的心跳震撼着胸底。并且,真的,连眼泪也开始滴沥。听见德国的语言,使我有异样的感觉,好像我心脏的血液溢出了,它舒畅地衰落下去了。一位小小的琴女在歌咏,用真实的感情,和假的嗓音,但她的弹唱,却使我非常动心。她歌唱着爱,和爱中的恨,歌唱着牺牲,歌唱着那天上的、更好的世界里的重逢,说那儿没有愁恨。她歌唱着地上的眼泪,歌唱着那一瞬即逝的狂欢,歌唱那被华光照耀着的灵魂,他们是沉醉在永远的欢悦中,在彼岸。”
背完一段之后停住了,景舒站在原地想了一会。
“然后剩下的我忘了。”她笑起来,然后眼泪又流了出来,吉恩从来没觉得女孩子是这么奇怪的一种生物。
“你喝醉了。”他一把抱起花坛上的景舒,背着她继续走着。
“我讨厌德国的饭菜,除了香肠土豆就是面包,我讨厌德语,阴性中性阳性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讨厌音乐史,那些人名好长一大串,我还讨厌你,混蛋吉恩,还我的初吻来啊。”景舒趴在吉恩的背上,把脑袋埋在吉恩的围巾里,那个围巾还是她的,但已经沾染上吉恩的味道,鸦片的味道,一借就不复返。
景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醉了,就算没醉也假装是喝醉了吧。
她假装自己喝醉,放肆的哭泣,她假装自己喝醉,把眼泪全部擦在了围巾上,她假装自己喝醉,就放纵这一次。
吉恩抿着唇,听着景舒叽叽咕咕的抱怨,原来那晚的吻那还是她的初吻,他忽然觉得四周像是放了烟花一样,点亮了寂静的午夜。
他侧过脸,看见景舒靠在自己耳畔的侧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呼吸中带着微醺的酒意,吉恩微微的转头,笑着吻上了景舒的侧脸,这可是他的兔子啊。
回公寓的路变得没有那么的寒冷。
午夜的柏林,空无一人的路上,吉恩背着景舒慢慢的往回走,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景舒时,两人也是在这样的夜晚,在柏林的路上狂奔,只不过那时还是秋天,现在已经是深冬。
第九章 辛德瑞拉
景舒还在迷迷糊糊的哼着刚刚在酒吧里唱的那首歌的调子,吉恩也跟着她的旋律哼唱着,他走进公寓的走廊里,看见公寓门前拐角的楼梯靠着一个人影,因为没有开灯只能看见那个人叼着烟的明灭光点。
但吉恩连想都不用想,那是迪诺。
“吉恩,你回来了?”熟悉到每天都想要听到的声音,但又陌生到只能在电视里和偶尔电话里才能听到的声音。
吉恩按了楼道灯的开关,灯光亮的那一瞬间有些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看到迪诺站在他的面前,金色的短发塞在帽子里,只有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
迪诺想要给好久不见的朋友一个拥抱,却发现吉恩背后趴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吉恩正背着这个姑娘,他有些了然的笑起来。
吉恩看到迪诺的表情已经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他已经对迪诺的粗神经不再抱有希望,连旁人一眼就能明了的感情,但迪诺却一无所知。
但他看到迪诺,心中总是会忍不住的雀跃欢欣。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吉恩一手托着景舒,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找着钥匙,连声音都带着笑意。
“打了,可是你没有接。”迪诺不在意的笑了笑,替吉恩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在几年前他还没有成名时,那时他还住在吉恩的对门,他们是邻居,也是好友。
“抱歉,可能在酒吧里没听到。”吉恩抱歉的额看着迪诺,他刚刚不经意碰到了迪诺的手,一片冰凉,一定是等了很久。
“没关系。”迪诺熟门熟路的打开吉恩公寓的门,大概是钥匙的声音吵醒了景舒。
“到了吗?”景舒睁开眼睛趴在吉恩的肩头,声音有些沙哑。
“恩。”吉恩没打算把景舒放下来,反正都已经背了那么长一段路,而且景舒那么瘦,很轻。
景舒看到靠在门边的陌生人,但其实也并不是很陌生,毕竟基本每天都能看到他的新闻,迪诺比电视报纸上的更帅气一些,和吉恩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感觉。
戴着帽子,围巾遮住了下巴,大衣口袋里还放着一副黑超。
“是迪诺啊。”景舒推了推吉恩示意把她放下来,她完全不惊讶。
“既然迪诺来找你,你们就慢慢聊吧,我今晚去优雅那里。”景舒十分好意的想要把空间留给吉恩和迪诺,面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爱人,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吧,她这个外人还是自动退散好了。
景舒扶着墙,摇摇晃晃的准备下楼,却被吉恩抓住了手腕,他死死的拉住她,不想松手。
“吉恩?”景舒装作疑惑的看着他,她触及到吉恩眼中的那一丝渴求,他在叫她别走,他是在害怕独自面对迪诺吗?
这又算什么?她夹在他和他的爱人中间,这算什么?她算什么?
“我没醉。”景舒甩开吉恩的手。
“醉鬼都不会说自己醉的。”吉恩想要把她拉回来,但景舒已经站在楼梯上。
“你和他好好聊,别管我了。”景舒软下语气,她拉起吉恩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吉恩无奈的看着景舒的背影,叹了口气,好像脖子间还有景舒呼吸的味道,但下一秒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让迪诺进了房间向他解释道“她是我的室友。”吉恩把门关上,走到窗边看着景舒一步一晃离开的背影。
“你喜欢她?”迪诺也站在窗边,抱着肩问着吉恩。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吉恩自己也不知道,他好像是喜欢景舒,但又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他似乎是喜欢景舒,但又不是朋友之间的关系。他只是知道,景舒是他的,是他的baby doll,是他的兔子。
‘但我知道我爱你,而且爱了很久,只可惜你不知道。’吉恩失落的倒在了沙发上,这句话他永远无法说出口,他的背下面还搁了一本景舒的琴谱,这个忽如其来出现在他生活里的女孩,打乱了他的步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