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想来苏清月上辈子也是没有保住这个孩子的,发生了什么呢?挺着大肚子嫁人不好看,还是发生了意外?
亦或者是她那个和离二嫁的夫君,现在的姘头,根本也不是个靠得住的人?还是让她将孩子打掉了?
苏清月看不起她兄长, 可她兄长长自母亲与父亲的共同培养下,上能排兵布阵、上马杀敌, 下能附庸风雅、吟诗作对, 若不是镇远侯府需要兄长,兄长即使去考科举,也能一举中第。
她苏清月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兄长。
陆慕凝摸摸她的头,“可是吓到了?苏氏的事我早就知晓了,是我让人先别告诉你的, 你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这种肮脏事,不用污你耳朵。”
“宣王提点你小心苏相,母亲也想了许久, 这个时候和他们家撇清关系, 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尤其还是苏氏犯错在前,他们挑不出理。”
“所以你回去好好吃饭,养足精神。”
沈文戈哑声嗯了一声,她这段日子简直错得离谱,将自己沉溺在自责的海洋中,险些溺死,她还说要保护镇远侯府呢,可她都在做什么?都是母亲在劳累奔波。
她不该,也不能再沉溺其中,她望向发亮的天际,眸光幽深。
回了自己的屋子,雪团便缠了上来,在她脚边喵喵叫着,倍柠小心问道:“娘子,这次我让厨房给煮了鸡汤面,鸡汤都是吊了一夜的,油脂全撇了出去,定能吃得下去。”
沈文戈道:“端上来吧。”
倍柠一喜,赶忙给音晓使眼色,音晓立刻将鸡汤面从食盒里拿出来,浓郁的鲜香味儿顿时充满整间屋子。
雪团扒拉着沈文戈:“喵呜。”
沈文戈坐下,避过倍柠想喂的手,“我自己来就可以。”
入口一瞬,便又想干呕,在倍柠紧张的注视下,她忍着那股子反胃的劲儿,将面条咽了下去。
面条已经入味,因等了她许久,吸足了汤汁被泡的更加软,方便她的吞咽。
她便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塞,偶尔控制不住想要呕出来,就用手将嘴捂上,过了那个恶心劲儿,继续吃,直到一碗面条见了底。
倍柠喜道:“娘子,能吃下东西就好。”
沈文戈只觉得面条都堆在了嗓子眼,艰难地喝水去顺,雪团伸直身子,脑袋直往案几上探,“喵喵喵喵。”
在它想往案几上跳时,被沈文戈一把抱住,碗已经空了,它想吃也没得吃。
“喵。”
沈文戈看着手里的小黑猫,转头问平日里负责照顾雪团的音晓,“它是不是在骂我不给它吃的?”
见娘子都能开玩笑了,音晓和倍柠喜不自胜,音晓接话道:“刚喂过它呢,想来就是嘴馋,娘子你瞧,它是不是又胖了一圈?”
可不是,现在的雪团就像一大颗绒毛团子,手一摸就能陷进它丰厚的毛里。
为没能吃上鸡汤面的雪团顺着毛,沈文戈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应是到了冬季,开始长绒毛御寒了。”
肚子里有食,整个人暖和起来就开始犯困,将雪团放到地上,沈文戈道:“我睡一会儿,你们别叫我。”
“好,娘子。”
沈文戈呼吸渐渐平稳,倍柠和音晓轻手轻脚往外退,趴在沈文戈身旁的雪团弓起身子直接越下了床榻,在两人关门前冲了出去,径直往院墙那里跑。
倍柠制止住想要追猫的音晓,“无妨,它应是去宣王府了,都许久未去了。”
雪团熟门熟路翻过墙,蹲在自己专属小金碗旁舔爪子,“喵。”
宣王府每日专门过来看雪团有没有来的小宦官,听见猫叫声顿时激动了,“哎呦,雪团,你可来了。”
“快快快,雪团来了!”
“厨房有专门为雪团备着的新鲜肝脏,快叫人煮上。”
雪团没来的这段日子,他们家王爷又开始喜怒无常,弄得他们平日里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在王爷面前露头。
这回好了,它可终于来了。
闻讯赶来的安沛儿抱起雪团,摸了摸它的小肚子,对投喂它的小宦官说:“只给它一块肝脏甜甜嘴就好,这小家伙是吃饱了来的。”
说完,她就抱着雪团往府里走去,雪团喵呜一声跳了下来,在她前面优雅地走着,直接走到了王玄瑰房门前,它上一次和王玄瑰一起睡,记着路呢!
候在门前,正在做心里斗争,一会儿如何进去叫王玄瑰的蔡奴看见雪团就像看见恩人,他家阿郎近日脾气不小,有时连他都怵,便赶紧给小祖宗开了一条门缝。
床幔之内,趴在床榻之上,整个人呈大字型的王玄瑰丝毫没有察觉屋内多出一只猫儿来。
白色绸衣之上,黑发披散,掀开的衣摆下,更是露出了劲瘦的腰身,可惜这一幕无人欣赏。
雪团整只猫向后坐,前爪蓄力,“喵呜”一声跃了出去,重重砸在王玄瑰后背上。
“嗯……”
王玄瑰只觉得后背被重物袭击,连着胸腔都在震动,且那重物还在移动,在他后背上乱踩一通。
手指微动,他百般不耐地睁开眼,连眼下小痣都充满着戾气,可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毛绒绒的黑猫头。
翡翠般的绿眸探到他面前注视着他,它软软“喵呜”一声,蹭了他的脸颊一下,便翻了个身在他旁边露出了软乎乎的肚子。
王玄瑰眯起眸子,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沙哑着嗓子道:“你来了。”
“喵。”
听见王玄瑰动静的蔡奴适时进入,“阿郎,今日需要去鸿胪寺坐班,临近年关,鸿胪寺需要商讨留在长安的外国人应怎么办。”
王玄瑰起身,从床头摸出根系着鸟儿尾羽,五颜六色的逗猫棒,一边在雪团眼前晃悠,逗它玩,一边道:“去年如何做的,今年就也如何做,给他们发些肉菜不就得了。”
说完,他自己反应了过来,今年不一样,燕息国来犯,圣上怒火未消,长安城里的外国人不好处理,城里百姓可能会对他们有很大意见。
他啧了声,“麻烦。”却还是任由蔡奴为他穿上衣裳,临走时让蔡奴将雪团也给抱上了。
“你主子也顾不上你了,索性便跟着我吧”
千盼万盼终于把宣王给盼来的鸿胪寺官员发现了,今日的宣王爷分外好说话,他们将积攒拿不定主意的事,纷纷搬到宣王面前,硬是拖到了快下衙的时间,宣王都没有骂他们!
王玄瑰回府时,安沛儿就快步迎了上来,“阿郎,七娘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他皱眉,“怎么不去鸿胪寺找我?”
安沛儿担忧道:“七娘不让,阿郎,七娘她……”
见到人的那一刻,王玄瑰便知道了安沛儿的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沈文戈就跟风里的小草似的,可怜巴巴趴在墙头,眼睛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瘦削了许多,精气神好似随着她兄姊尽数战死而全部抽走了,现在墙头上的这个人,只有一口气撑着。
他大步走近,雪团见到人,因今日在鸿胪寺见了太多人而烦躁的猫儿就立刻跑了过去。
雪团的突然出现惊醒了她,沈文戈任由雪团软乎乎蹭她,看见了立在下面的王玄瑰,纵然难以启齿,她也张口求助了。
“今日前来,想麻烦王爷一件事,王爷可否将朝中有关西北战场之事,及时告知我。”
王玄瑰盯着她快瘦没了肉的脸,在沈文戈以为他不会同意,含着希冀的眸子慢慢暗淡下去时,他道:“你不必如此客气,在本王面前,你可以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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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息国与陶梁国交汇的深山老林中,群鸟震翅,野兔奔跑。
某一处山洞中,疲惫不堪的沈家军挤挤挨挨坐在一起,他们几乎没有一个人身上是干净的,受伤的更是数不胜数。
他们如同被人放弃的丧家之犬,在燕息国军队的围剿下,东躲西藏最终进了连燕息国都不敢进的老林中。
两万将士,就只剩洞里这五千了。
好在他们找到了这个四通八达延伸及深的山洞容身,将洞口用雪封住可以抵挡寒风,没有冻死。
“我们要这样逃到什么时候?”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发问。
一个泛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反正我就是死也不回墨城!”
大家沉默了,在洞内最深处的四郎沈桓宇、五郎沈锦文和伤势严重到无法行走的将士们也沉默了。
五郎沈锦文抹了把泪,低头去看躺在他腿上的兄长,像是怕惊扰了谁一样轻声道:“三嫂刚生产,三兄你可要撑下去,你不是说要回家给小玥玥办百天么,你活下去,我回家给小玥玥打个金锁。”
没有人回话,三郎血肉模糊的断臂看着无比渗人,豆大的泪滴滴在三郎沈念宸的脸上,五郎赶紧用手将其擦拭而下。
“我们能回家的对吧?我家小芸芸那么胆小,没有我她可怎么办啊。”
“闭嘴!”四郎沈桓宇喝道,他压低声音,“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不清楚?再让我听见这种扰乱军心的话,我军法处置!”
训完,他不舍的看看弟弟,“我们的粮食不多了,需要派人出去寻找食物,总不能没死在敌军手中,反而饿死了,你组织一下人,分小队随我出去。”
作者有话说:
王玄瑰:我给你放肆的权利。(直球真香)
咱就是说我为什么总记不住沈文戈第二个婢女的名字,每次写到她我都要回去翻翻大纲,笑哭。【PS:明天更新会很晚,晚11点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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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下一本要开的《枕边娇》,原名《女官与太监》
【疯批美人VS腹黑宦官】
沐雨慕有一张姿容秀丽,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被继母日日惦记着。
一日夜中,她意外梦见自己被继母卖了当乐工,香汗淋漓醒来后,她攥紧双拳,决然入宫当了女官。
她将小心谨慎刻进骨子里,可在遇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正遭到非人毒打的小宦官时,恻隐之心一动,破了万事不管的例。
当晚梦中,未来的掌权太监九千岁佛尘一动,血红万里,她猛得睁眼,这是救了个什么人!
冷眼相对、百般呵斥,小宦官自知讨嫌,便拖着病躯躲着她。沐雨慕闭闭眼,罢了,未来再如何狠厉,现在也只是个比她还可怜的小可怜。
后来,他抱着她汗滴落在眉心,抬眸只能望进他深沉眸底沉溺其中。
她恍惚,怎么之前从没做过这种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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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边之也曾是北平的翩翩少年郎,谁知家道中落,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沦落到当宦官的地步,幸得太子相救,得以保留男儿身。
人情冷暖经历一遍,她不该招惹他的,如何能放她走。
共经患难,背负扶持,她只展现给自己的娇憨,同衾共枕中的纤纤玉臂,勾得他心痒难耐。
她是他的执念和救赎。
这是个小人物艰难求生的故事
一个伏小做低终成司造业司
一个继母毒害终成三品女官
第三十一章 通敌叛国
在孤立无援之时,有人说会帮她,所能带给她的慰藉真的太多了。
“本王给你这个权利。”
寒风卷起地上的飞雪, 不知迷了谁的眼。
王玄瑰立于灯影之下,又重复了一遍:“你不用求本王,如有消息, 本王会告知你的。”
沈文戈拢着猫儿的手蜷了蜷, 眼里有层淡淡的水雾,在孤立无援之时, 有人说会帮她,所能带给她的慰藉真的太多了。
愕然过后, 她不欲探究过多,她也没心思想太多,只能说:“多谢王爷。”
王玄瑰看她说了几句话,干裂的嘴唇就渗出血来,眉头皱的更紧, “正好本王也是要找你的,圣上已派人去墨城彻查, 你兄姊的尸骨棺材将会被运送至长安。”
破天荒的, 他又道:“以后叫这猫多过来几趟,你要找本王就在它脖子上挂根绳,省得天冷,你出来等本王。”
沈文戈露出了这些天第一个笑容:“谢谢王爷。”
“啧,”王玄瑰挥手, “说了不用道谢,回去吧,等等,待他们出发前往西北, 消息便捂不住了, 你们做好准备”
“好。”
她紧紧地抱着雪团, 好像想从它身上汲取力量一般。
喜气洋洋过年气息浓重的长安城中,生意最不好做的便是卖棺材的,可今年他们赚得比往年多了太多,甚至他们都不想赚。
他们赚得是镇远侯府的定金。
沈文戈盯着人将红灯笼撤下,府内上下全部挂上白绸,又吩咐人将设灵堂的东西备好,便开始筹备有人吊唁的事宜。
仿佛一夜之间她就从悲戚中走了出来,她如第二个陆慕凝一般,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吩咐事情。
陆慕凝放心地将家中大小事交给她,自己在外打探消息,笼络西北将领,还要去拜访苏府。
母女两人就是镇远侯府的定海神针,不管大家心中多忐忑,只要夫人和七娘在,他们就安心。
沈文戈忙碌的很,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身后跟了一个小尾巴,大兄的嫡子岭远已经被接了回来。
回来之后陆慕凝将他唤去,将对他母亲的惩治,前因后果悉数告知,还告诉他了,父亲叔伯均阵亡的事情。
他是镇远侯府的下一片天,即使他尚且八岁,肩膀还稚嫩,也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
“这是谁家买的香烛,换一批,烟太呛了,厨房能做什么单子列出来了吗?让他们尽快!对了……”沈文戈突然转身,腿上便撞上了软团子。
小大人的岭远向沈文戈行礼:“姑母,有什么是岭远能做的吗?”
看着岭远与大兄七分相似的脸,沈文戈恍惚一瞬,而后并没有糊弄的说道:“姑母这里能忙的过来,岭远帮姑母盯着府上众人,但凡有一个敢嚼舌根的都告诉姑母,姑母来处置他。”
岭远拱手:“好,岭远领命。”
还领命呢,当自己是被将军赋予军令的士兵吗?沈文戈笑着点头,“好,若是发现哪里忙不过来了,岭远便去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