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蓁蓁脸上移开。
“你真不记得我了?”
“我……应该记的你吗?”
白蓁蓁答得有些迟疑,一边答一边在脑海中回想。待在德国的这几个月以来,她见到的不是深目高鼻就
是欧式大双,一水的西欧人种,看多了真觉得都长的一样,半点辨识度也没有。
“啧……”
从相遇开始,她的所有表现都透露出满满的陌生,一如三个月以前的火车初见。
不过短短三个月就忘的一干二净,没心没肺的小蠢蛋。沃尔纳头也不回地走了,根本懒得去管身后的人
跟不跟得上。白蓁蓁见状,连忙迈起小短腿跟了上去。
菩提树街很快就到了,没走几步白蓁蓁就发现了前方就是诺依曼家的小洋房,她停了下来,指着房子抬
起头道谢,“就那,种满红蔷薇的那栋房子,谢谢你啊”
说完就想过去,结果走了没两步,想起件事回过头,“还没问你叫什么呢,我叫白蓁蓁”
白蓁蓁?
这不就是弗朗茨天天嚷嚷着要找她算账的那位东方大小姐吗?
沃尔纳本就怀疑那天踹了‘小弗朗茨’的亚裔姑娘也许就是他在车上遇到的亚裔姑娘。当然他也就这么
随口一猜,隔天就丢到一边去了,猜这种事他的准头一向很低,结果这回居然破天荒的猜对了,她身后的那
栋屋子,正是诺依曼家。
“你住这儿?”
他的眼神透出古怪,白蓁蓁虽然疑惑,但是相比起这个,她更加好奇他的名字。
“是啊,怎么了?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沃尔纳。”
听起来不是很德国的名字,答完他就想走,白蓁蓁一把将其拦了回来,不依不饶,“我要全名,我都跟
你说了我的全名。”
“我还有任务。”
沃尔纳向哪边绕,白蓁蓁也就跟着往哪边拦,一米八八的身高被一个不到一米六的小丫头拦了好几次,
画面着实有些搞笑。
“我想知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马上让开,也不影响你执行任务。”
白蓁蓁望着他,黑溜溜的大眼睛像是某种软趴趴的小宠物。就是那种不仅毛绒绒的,还十足粘人的那
种。沃尔纳被盯的不太自在,略略别开了眼,名字音节倒是一个没省。
沃尔纳·冯·海德里希,是他的名字。
海德里希?
他是海德里希夫人的儿子……难怪总觉得他的五官与海德里希夫人的长相有些相似。这下白蓁蓁可算是
领会到了什么叫做,缘,妙不可言。
第6章
12月25日,圣诞晚宴即将开始的前一个小时,诺依曼家响起了久违的门铃声。
西方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会有谁来呢?
夫人还在厨房忙碌,白蓁蓁抽空去开了门,看清了外边人的模样以后,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合上门,愣
是被横插了一脚直接推开。对上那双蓝晶晶的深邃眼瞳,她的心沉了下去;在闻声而来的诺依曼夫人惊喜的
呼唤声里,她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来人的身份,就是那个被她打上天大误会标签的弗朗茨·峰·诺依曼·雷先生,也是六个月前被她踢到半废
的某个金发碧眼的死变态。
她也很惊讶自己居然能记得这么清楚,果然不正常的东西总是让人印象深刻。是不是因为她没有去寺庙
里捐过香火钱,所以佛祖并不愿意保佑她?
一顿饭她吃的索然无味。一触及某人意味悠长的目光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抖一下。期间面对弗朗茨提起的
任何话题,白蓁蓁都是一副笑而不语的状态,他们之间宛如一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那样生疏。
吃到一半的时候白蓁蓁向夫人告辞,临走前还特意确认了一下在厨房里翻找牛奶的弗朗茨。
“你吃的太少了,真的不多吃一些吗?我今天做了很多甜点”诺依曼夫人关心地询问。
“不了,谢谢您夫人”
白蓁蓁饱含歉意地起身,她知道提前退场的行为并不礼貌,但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弗朗茨看她的眼神
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走廊里空无一人,非常安全,她刚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自身后而来的一阵挟持直直把她带进了对面的
房间,鼻翼间萦绕着一股清爽干净的男性香水味。
……
她怎么给忘了,诺依曼家有两个楼梯是通往二楼的啊……被扔到床上时,白蓁蓁是这么想的。
12月25日,圣诞晚宴结束后的两个小时。
白蓁蓁没有像平常那样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原因就是——她待在某个死变态的床上走不出来……
她的脚踝正以诡异的角度无力地搭在床沿,长发乱糟糟地贴在脸颊一侧,脸颊另一侧印着一个可疑的牙
印,小披肩不见了,领口的盘扣还开了一颗;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顶着一头足以让阳光失色的金毛弗朗
茨,硬生生被踢到阳萎,白皙俊俏的脸蛋还被挠出了两道血痕。
时隔半年以后的再次相遇,白蓁蓁和弗朗茨两个人,一个脚踝脱臼,一个二次负伤,双方都没捞到什么
好处。白蓁蓁很遗憾,她知道自己又没踢准,因为脱臼,使得力还没上回大,估计这回他只需要半个星期就
又能活蹦乱跳了。
“唉——”
她不由叹了口气,叹气声被弗朗茨听得真真切切。他身上最脆弱的部位让同一个女人踢了两次,而这女
人还敢厚脸皮地嫌踢得不够重。
“……真是见鬼,你竟然在后悔刚才没有用力?!”
“是呀,谁让我脱臼了呢”
白蓁蓁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见他又是一副气急了要扑上来的模样,赶忙往后缩去,一边缩还一边规诫,
奉劝他不要乱动,并意有所指地朝下撇了一眼。
“你最好冷静一下,那东西经不起太大折腾的……”
“你知道你还踢的这么爽?”
弗朗茨可以对着上帝起誓,他十九年的生命里发生过的所有意外加起来都没今天丢人。
“一星期差不多好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头一次见面就威胁人的不踢你我踢谁?好好问名字不会啊?动
不动就上下其手动不动就咬人的,你以为你是狗吗?碧塔家的拉布拉多比你可爱多了”
她心疼地摸了摸右脸,若是以后留下痕迹她非得杀了弗朗茨不可。
“怎么现在不装失忆了?陌生人的扮演游戏好玩吗我亲爱的宝贝?我必须得纠正一下,那明明是亲”
“那明明是咬”
“那明明是亲”
“是咬”
“是亲”
……
白蓁蓁板着脸瞪他,右颊处的牙印清晰可见。
“好吧,是咬”
他就是没忍住。
十五岁的小丫头,都没成年,真碰了弗朗茨都得骂自己变态。
覆着枪茧的修长指节搭上了脚踝,触感有些痒,白蓁蓁不自觉一动,又被拉回了原位,神色逐渐警惕起
来,“你要干嘛?你要是敢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留情”
“你想什么呢,我对你那一马平川的身材没兴趣”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死死抱着她那一马平川的身材不肯撒手呢。
微凉的指节在细瘦的脚踝处摸索着什么,弗朗茨一抬眸,蓝眼睛里褪下了吊儿郎当的调笑。
“你脱臼了,别乱动,我给你接回去”
“哦”
这人正经起来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我数123了啊,会有点疼,忍着点”
“嗯”
“一,二,……”
三下都还没数完,痛感便一路窜了上来,疼的白蓁蓁倒吸一口凉气,条件发射一般蹬了出去。早有防备
的弗朗茨这回没让她得逞,还顺势将她从床上拉下来,耍流氓似的黏了上来,她听见他在耳边说话,话语间
拂出微微的热气。
“亲爱的,我真担心你以后的丈夫不够宽容,他一定不会像我这样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你”
见挣不开,白蓁蓁索性不动了,她知道他现在啥也干不成,一听见这话就翻了个白眼,“那挺遗憾的,
毕竟我嫁的人一定不会是你,还有,你的宝贝命根子再不上药真的会萎,我学医的我不骗你”
“你学医的不如亲自替我上药?”他笑的一脸纯良。
“……不要脸!”白蓁蓁拍下了那不安分的手。
这时隔着一扇门板的走廊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柔和的女声属于诺依曼夫人,另一道磁性的男声,属于 ——
“弗朗茨,沃尔纳来找你了,你在里面吗?”
沃尔纳?白蓁蓁惊恐地盯着那叩叩作响的门把,回过头与弗朗茨对视了将近一秒,二人默契地同时选择
起身,默契地同时撞到了一起。
“我该去哪?”白蓁蓁问道。
“衣柜?床底?或是像母亲做的苹果派那样把自己藏在盘子底,这是你的?”弗朗茨举着件红色的小披
肩,他的卧室不可能出现这种毛绒绒的羊羔毛披肩。
“你怎么把它弄坏了?”白蓁蓁一把接过,眼尖地发现小披肩的扣子被扯坏了一颗,这可是她为了圣诞
节专门买的!
“我哪知道?我从来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脱女人衣服的”
穿好披肩刚想钻进衣柜的白蓁蓁听见这句话却忽然停下了动作,她回身望向正要去开门的弗朗茨,“等
一下,我为什么要躲?”
他们又没干什么,这种捉奸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是啊,你为什么要躲?”
第7章
躲起来反而更加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爬衣柜的想法就此作罢,白蓁蓁从一旁的书架上抽了本词典出
来,摊在书桌上装模作样,用口型示意弗朗茨去开门,在夫人进门后,一如往常地朝她打了个招呼。
“白?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学习语法!”
白蓁蓁扯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而弗朗茨也恰好是撒谎的个中翘楚。他撑着她身后的椅背,唇畔绽开
温和无奈的笑意,与一位风度翩翩的大学教授之间只差了一副样式复古的金丝眼镜,那形状优美的薄唇吐露
出的字眼却并不好听。
“是的母亲,我发现她的舌头异于常人的迟钝,最简单的一句话里能有四五个语法出错,教起来很辛
苦”
白蓁蓁假笑着捏断了他的万宝龙钢笔。
“那还真是抱歉呢,教我真是太辛苦了。诺,依,曼,教,授!”
“我说过你可以叫我弗朗茨的”
虽然自家儿子脸上的血痕和白蓁蓁坏掉的披肩显得有点可疑,但二人之间其乐融融的气氛依旧让诺依曼
夫人感到十分满意,“我还在担心你们两个会相处不好呢”
“您的担心是多余的,母亲,相反我非常喜欢她,她可真是个宝藏女孩”
弗朗茨不断抚摸着她的长发,爱怜的眼神软成一滩水,瞬间激起了白蓁蓁一身的鸡皮疙瘩。
要不要这么恶心?
“喜欢就好,你们慢慢聊,我去准备些甜点给你们”
夫人眉开眼笑地离开,给屋子里的三个人带上了门。门一关,弗朗茨迅速推开了掌下白蓁蓁的脑袋,拧
起眉毛,“你多久没洗头了?为什么这么油?”
“那明明是你捋油的!早跟你说过不要乱摸我的头!”白蓁蓁气急败坏地跳上了凳子,“本来按照天时
地利人和!我后天才要洗头!就因为你,我必须提前到明天洗!”
她抄起桌子上的书就要往弗朗茨身上砸,可惜那准头实在太差,没砸到他却砸到了他身后的沃尔纳,冷
淡的视线转到她脸上时,白蓁蓁这才忆起这屋子里还有个沃尔纳没走……只见他缓缓翻开了那本她随意抽出
来装样子的书,看了不到一秒又合上了,他将那本书塞回了书架,手里提着的纸袋被丢到了弗朗茨怀里。
“施密特小姐让我转交给你的,她住院了,柏林大学附属医院妇产科105床。弗朗茨你说实话,是不是
你把人家肚子搞大的?”
“施密特是谁?”这是一脸八卦的白蓁蓁。
“我的前女友。我们都分手六个多月了,我上哪搞大她的肚子”这是百脸懵逼的弗朗茨。
沃尔纳示意了一下他怀里的袋子,“袋子里面是检查结果,自己算算,刚好28周”
白蓁蓁也想凑过去瞧瞧,她还不知道这个b超还未出现的时代是怎么检查怀孕周期的呢,沃尔纳却像捉
小鸡一样把她捉了回来,两根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后颈,二话不说提到了身侧。
“想干嘛?”
“我想过去看一下”
“小孩子不要看这种东西。”他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她。
“我不是小孩儿……”
她上辈子都二十二了,算起来比沃尔纳弗朗茨都大呢!
弗朗茨并没有拿出来看,他仅仅只是确认了一下医院名字便原模原样地塞了回去,毫不在意地扔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