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症——木羽愿【完结】
时间:2023-02-09 13:46:19

  女人披着一条卡其色披肩,黑色齐肩短发,鹅蛋脸,眉眼细长微弯,一看便知是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气质婉约大方。
  还没等虞清晚反应过来她是谁,贺晟就微微低头,附在她耳边告诉她:“贺珏的姐姐。”
  闻言,虞清晚倒是有些惊讶。
  他既然说是贺珏的姐姐,那就是同父同母了。
  姐弟二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时,女人拢了拢披肩,笑着朝她伸出手,语气礼貌温和:“你好,弟妹。我是贺明绯。”
  原本虞清晚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没想到贺明绯的态度却是意外随和友好。
  她伸手回握,也冲贺明绯笑了笑。
  “既然回来了,就快进来吧。菜都准备好了。”
  客厅里灯火通明,豪华的沙发上还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看着大概四五十岁左右,一身西装,微微啤酒肚发福。另一个年轻男人则是一副公子哥模样,看起来吊儿郎当。
  见贺晟和虞清晚进来,两人打量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虞清晚身上。
  贺明绯先是转头对家里的佣人道:“阿晟,你上去叫爸下来吧。”
  贺晟没动,牵着虞清晚的手也没松开。
  虞清晚抿紧唇,冲他眨了眨眼,轻声说:“你去吧,我留在这没事的。”
  贺晟这才松开手,“嗯。”
  一旁的贺威父子两人看见这一幕,顿时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贺晟离开后,贺明绯就开始介绍:“二叔,裕凡,这位就是阿晟的太太。”
  “清晚,这是二叔,这是贺裕凡,二叔的儿子,也是贺晟的表弟。”
  听着贺明绯的介绍,虞清晚能大致猜出几分。
  应该就和容家的关系差不多,不是嫡亲,但关系也比普通亲戚要紧密些。
  而且她能感觉到,这两个人看她的目光都没什么善意,只是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罢了。
  “表嫂长得确实美,难怪让大哥念念不忘。”
  贺裕凡盯着她率先开口,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不知道表嫂听没听说过,燕城也有一位虞家千金,和表哥也颇有渊源。我怎么看着表嫂的模样和另一位虞家千金有几分相似呢,难不成....”
  话未说完,贺明绯便脸色微沉地打断他:“裕凡。”
  贺明绯虽然模样温柔,冷下脸时也是带着几分震慑力。
  贺裕凡顿时噤了声,不敢再多话。
  听见刚刚他的话,虞清晚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
  就在这时,楼梯处传来声响,贺铭也从楼上下来了。
  这是虞清晚第一次见到贺铭。
  将近五六十岁的人,鬓角微微有些花白,眉眼严肃,身上的戾气被岁月打磨之后沉淀下来的威严,让人不自觉屏息。
  贺铭的视线掠过虞清晚,脸上不见丝毫笑容,似乎也没有跟她讲话的意思,漠视得彻底。
  “坐吧。”
  察觉到贺铭冷漠的态度,虞清晚忽然又想起了之前,贺家对容家下手,就是贺铭的意思。
  她微微垂眸,藏起眼底的黯然,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这时,指尖忽然被身旁的人握住。
  虞清晚怔然抬睫,就措不及防地撞进男人漆黑深邃的视线。
  贺晟握着她的指尖,指腹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下,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他低声开口:“不用害怕。”
  有他在,这里就没人敢动她。
  心口蓦地暖了暖,虞清晚的唇角不自觉翘起一点弧度,刚刚短暂的不安也随着他的话消散开。
  “嗯。”
  -
  很快,众人在餐桌上落了座,贺铭坐到主位上,佣人便开始有条不紊地上菜。
  菜是一道接着一道上的,按例上菜。
  餐桌上的气氛不怎么热络,贺威和贺裕凡察觉到了贺铭似乎并不待见虞清晚,颇有意味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他们都知道贺铭之前让贺晟对容家下手的事,知道贺铭对容家有所积怨,那虞清晚这个容家的养女嫁给贺晟,贺铭当然不会愿意看到。
  不是贺铭点过头的婚事,那这个贺太太的位置说白了也是坐不稳的,离婚就是迟早的事。
  顿时,他们打量虞清晚的目光就有些变了味,隐隐透着几分不屑。
  这时,贺裕凡眉毛一挑,看着虞清晚,故作友好地开口关心:“不知道表嫂是什么学校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
  贺晟眉眼微沉,冷冽的视线射过去。
  还没等他说话,虞清晚就先一步不卑不亢地开口:“我没有上过大学,但我很喜欢画画。”
  她并没有觉得没有学历这件事很丢人,当然也不会怕他们借此嘲讽发难。
  见虞清晚如此坦然,反而让贺裕凡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见状,贺明绯温和出声:“裕凡,有没有上过学很重要吗?上过学,却没学来什么本事的人也大有人在。”
  这话里带着些暗暗的讽刺,刺得贺裕凡只能讪讪闭了嘴。
  气氛凝滞片刻,这时,佣人给众人面前换上一盘清蒸虾。
  站在一旁的佣人就要上前为虞清晚剥虾,却没想到,贺晟已经先一步抬手解开了袖口,用手边消过毒的毛巾擦拭了手。
  “我来。”
  意识到他是要亲手剥虾,饭桌上的人也都抬起头来。
  虞清晚也愣住,转过头,就看见灯光下,男人劲瘦的手腕上还带着限量版腕表,骨节分明的长指毫不嫌弃地拎起虞清晚盘子里的虾。
  他的动作自然,又慢条斯理,连剥虾都剥出了一种赏心悦目之感。
  周围的佣人看见这一幕,瞳孔顿时震惊到纷纷放大。JŞĜ
  以往贺晟回贺家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来时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阎罗相,旁人都是有多远躲多远,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堪称惊悚的场面。
  看见这一幕,连贺铭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沉声开口:“这种事让佣人来做就行了。”
  堂堂贺氏掌权人,还在餐桌上动手给女人剥虾,叫人看见算什么样子。
  贺晟掀了掀眼皮,不以为意地回:“我太太只吃得惯我亲手剥的。”
  “........”
  话落的瞬间,在场的人表情都不约而同地凝固了下。
  贺晟眼下的行为,明摆着是在提醒在场所有人,这是他娶回来的太太。
  也是明目张胆的维护和偏爱,容不得别人置喙。
  虞清晚的指尖忍不住蜷了蜷,心跳微微加速,忍不住侧眸看向他。
  男人的侧脸线条深邃俊美,不复往常不近人情的冷色,在灯光的笼罩下透出几分少见的柔和。
  餐桌上的气氛诡异地沉默半晌。
  还是坐在对面的贺威率先轻咳两声,找了个话题打破餐桌上凝固僵持的气氛。ɈŚԍ
  “贺珏呢,怎么不见他人。”
  贺威来之前就听说,贺珏飞去了临城,想要把贺晟的太太用强硬手段带回贺家来。
  现在人带来了,贺珏自己人怎么不见踪影?
  这时,贺晟垂眸看了一眼腕表,漫不经心地开口:“应该还有几个小时就到非洲了。”
  “?”
  下一刻,就又听见贺晟说:“非洲矿区的开发工作最近需要人过去交接,短则几个月,长则半年。”
  闻言,贺威父子俩的表情皆是一僵。
  非洲是什么地方,鸟不拉屎寸草不生,去了一趟不得掉层皮下来。
  就因为贺珏把他太太带走,短短几个小时就被扭送到了非洲去。
  震慑的意思不可谓不明显。
  他太太就是他唯一的逆鳞,谁都碰不得。
  知道效果达到了,贺晟掀了掀眼皮,薄唇轻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怎么,二叔和表弟也想陪同?”
  “........”
  贺威的背脊忽然一寒,一旁坐着的贺裕凡也有些微微冒汗。
  男人话里的警告意味显然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态度也是丝毫不加掩饰。
  谁要是再敢盯在他太太身上下手,就别怪他不顾亲情颜面。
  想起贺晟两年前刚刚接手贺家时的所作所为,气氛诡异地静默几秒后,还是贺裕凡率先干笑两声:“不....不了。谢谢表哥。”
  见贺晟是如此明目张胆的维护,这下贺威两父子算是彻底安静了下来,不敢在明面上再表现出任何对虞清晚的不满。
  贺铭的目光也微沉下来,显然对贺晟这样明显的维护有些不悦,可最后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虞清晚当然也听懂了刚刚贺晟话里的意思。
  心口像是有什么暖流徐徐涌入,刚刚的紧张不安此刻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
  直到一顿饭艰难用完,贺铭率先沉着脸起身:“贺晟,你跟我上楼。”
  丢下这句,贺铭就离开去了楼上书房,全程没看虞清晚一眼。
  见贺晟没动,贺明绯笑着开口劝说。
  “去吧,正好让清晚陪我去院子里逛一逛。”
  见贺晟还是没动,虞清晚只好凑近他些,也小声说:“你去吧,我陪姐姐说会儿话。没关系的。”
  他的眉心终于松了松,低应了声。
  贺晟去了书房之后,贺明绯就带着虞清晚去后院的花园散步。
  傍晚月色朦胧,燕城的整体温度要比临城暖和些,不至于很冷。
  两人并肩在花园里走着,贺明绯率先开口关心问:“清晚,你和阿晟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十二月一号。”
  “都将近大半个月了啊。”
  贺明绯看了一眼她空落落的手,半是嗔怪道:“他也真是的,怎么连婚戒都没给你戴上。”
  想到那枚被贺晟藏在口袋里的戒指,虞清晚弯了弯唇角,嗓音柔和:“他工作忙,应该是忘记了。”
  闻言,贺明绯轻叹一声,有些出神地回忆。
  “他的确为了工作不要命。这几年贺家在贸易业转型后能发展的这么快,也都多亏了阿晟。”
  “几年前父亲刚把阿晟接回贺家时,他受了很重的伤,在医院里住了快半年才养好。”
  闻言,虞清晚怔了怔:“受伤?”
  她甚至从没听贺晟说起过。
  当年她离开之后,他为什么会受伤?
  似乎看出虞清晚并不知情,贺明绯没多说下去,而像是在有意转移话题。
  她笑着继续道:“嗯。伤好之后没多久,父亲就把他送到军营里待了一阵子,结果他刚一出来没多久,就又跑去纹了身,父亲看见之后大发雷霆。他们两个人性格都很强势,阿晟更不服管教,凡事都要对着干。”
  “前几年又赶上父亲身体不好,贺家的那些亲戚旁枝串通在一起,反对阿晟接手贺家,说他的母亲身份不明,半路出家,没资格掌管贺家。做的最过分的一次,是他们故意设计制造了一场车祸,阻止贺家竞标一块地皮。”
  听到车祸两个字,虞清晚的心好像被什么狠狠攥紧了,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贺晟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只是听贺明绯这样三言两语的概括,她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惊险。
  他们分开的日子里,他究竟一个人经历了多少,却对她一个字都没提过。
  见虞清晚的脸色白了,贺明绯又连忙道:“还好车祸造成的后果不算严重,只是受了轻伤。”
  “贺珏和贺晟的性格很不一样,贺珏从小就被父亲惯着长大,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所以贺家一旦出了大事,他做不到独当一面,但贺晟不同。”
  “旁人对他的打压越厉害,他就越是要站起来,什么都敢做。有人说他的性格像狼似的,戾气重,只会厮杀争抢,但旁人不知道,如果不争不抢,他和贺家早就被瓜分得什么都不剩了。”
  听贺明绯说得越多,虞清晚的眼眶就越是发酸,难以克制的心疼蔓延开来。
  她知道贺晟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那几年追债的人从来没停止过,贺晟没日没夜地打工赚钱,养活自己,还要养活她,遭受过的冷眼不计其数。
  他从来过的都不是养尊处优的日子。
  现在所有得到的一切,都是凭他自己争来的。
  似是想到什么,贺明绯又揶揄地笑道:“不过别人都说贺晟性子冷戾,不懂情爱。但今晚看下来,他也只是对别人那样而已。”
  “我从来没见他听过谁的话,除了今天,他只听你的。”
  知道贺明绯说的是今晚在餐桌上的事,虞清晚的脸不自觉有些发起烫。
  见她不好意思了,贺明绯也没再调侃下去,转了话题:“对了清晚,听说你是画家?我平时闲着没事做,也喜欢画画。我的好朋友是做艺术投资方面的,最近有意在临城开办一家画廊,问我有没有意愿入股。刚好你擅长画画,等过几天我约她出来,我们一块聊聊。”
  两人在花园里逛得差不多了,回到别墅里,贺明绯柔声说:“夜深了,今晚你和阿晟就留下来住吧,好不容易来一次,现在时间也这么晚了,来回折腾不方便。”
  贺明绯是好心劝他们留下来,虞清晚反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推辞。
  很快,贺明绯就让佣人把房间准备好了。
  佣人带着虞清晚上了楼,推开房门,看见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大床,虞清晚蓦地呆愣了几秒。
  也对,她和贺晟现在是合法夫妻,换了谁也不可能想着给他们准备两间房。
  只是....
  就在虞清晚踌躇在门口时,身后传来熟悉的低沉嗓音。
  “站在门口做什么。”
  她被吓了一跳,后背撞上男人紧实的胸膛,紧接着就被他抬手揽住肩膀,带着走进房间里。
  贺晟问:“怎么了?”
  三天时间没见,距离忽然靠得这么近,身后的温度一寸寸渡过来,这种无路可退的感觉让虞清晚的脑中又浮现出那天电梯里的画面。
  共处一室,莫名让她的心底升起一阵危机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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