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偷一个吻——赠春枝【完结】
时间:2023-02-11 12:17:24

  周淮安一支烟燃到尽头。
  烟雾缭绕,周淮安捻了捻指腹,短粗烟蒂被掐灭在茶几上,几秒钟后,他勾了勾手,一个波浪发女郎扭腰袭上来,就着男人的胳膊勾蹭,媚眼如丝。
  周淮安搂住女人的腰,接受她的挑逗,低头亲了她一口,才贴着女人耳边说:“攒着点劲儿,今儿是有任务,你要给爷勾上他,我车今晚你叫人开走。”
  呼出的气息洒在脸上滚烫,波浪卷儿犹犹豫豫,半挂在周淮安胸前,勾勾搭搭,“爷,人家爱的可是你。你这样把人家往外推可是会难过的。”
  欲擒故纵的把戏被她玩得炉火纯青。
  “我兄弟刚失恋,这会儿正买醉呢。”热烈的吻印上她雪白的脖颈,周淮安又说,“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听出了言外之意,波浪卷儿心里突了下。她可听说了,那男人长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却不是善茬,生人勿近,这几天出了好几场事,都在场子里传开了。
  能抱上周家小少爷这条大腿她已被众人艳羡,只是人心永远贪婪,又怕失去手里的机会,她心动地舔舔唇。
 
 
第37章 尤物
  周淮安摸了摸女人的纤腰, 松开手,开着暖气的昏暗房间里,懒洋洋地挂着笑,就这么在女人身后看着她。
  女人回头看周淮安, 就看见他鼓励的眼神, 笑意加深几分,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
  她拿起面前的酒,新倒一杯, 才端起自己那杯酒走过去。
  角落这块, 和热烈的包厢气氛格格不入,众人皆识趣不敢打扰。女人掐着步子,有灯光轻飘飘地扫过来, 她意外看见了他的脸。
  一人孤零零坐一头,唇红齿白, 光线斑驳了男人的眉眼,下颌角长出浅青胡茬,面前摆了一堆零零散散的酒瓶,却看不清醉意, 一股颓废的男人味。
  此时他伸手撑着眉骨, 漆黑的瞳孔半阖, 女人却看出来他身上的几分脆弱。
  失恋的男人最适合乘虚而入。
  是个好机会, 女人自信勾唇。
  脚步在裙摆下一寸寸收拢, 她轻轻在沙发上坐下来,长腿顺着柔软的身子微倾, 她把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 不至于令人反感, 又能让身旁的男人完全嗅到她身上的女人香。
  女人抬起头看他, 却发现他仍自顾自灌酒,神情多了几份冷漠。
  “帅哥,喝一个?”
  那只好看的右手捏着酒杯,衬得手背冷白,这一句话让他看了过来,只是他瞳仁极黑,就这么一瞬,男人似乎在看她,又好像在看别的东西。
  就一眼,她看见男人没来得及掩藏住的很多情愫,只是一瞬而逝,女人被他勾住了。
  胆子也大起来,刻意拉低的锁骨下露出一片,她偷偷贴得更近,不遗余力地盘算下一步。
  “滚。”
  男人喝一口酒,酒渍残留在唇角闪着水光,“我没兴趣。”
  一双手指缓缓摸上袖口,在上面留下几道浅浅的褶皱。
  “诶别生气,我们就单纯喝个酒而已。”
  女人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算计太□□,纪听白用力捏着她的手甩出去,一声脆响,女人倒在酒桌上,酒瓶噼里啪啦地砸在地毯上,无瑕的肌肤留下几道斑驳的血痕。
  纪听白把外套脱了,扔在一旁。
  琼琼不喜欢人碰他。
  纪听白心里想着,她会生气的。
  他手里的杯子放在女人脸旁一寸,手指毫无停顿的捏着她的下巴,对着光线,强迫她把脸抬起来。
  “你听不懂?”
  女人被掐得说不出话,下意识地喘息着,却越来越窒息难捱。
  动静太大惹得大家侧目,众人摸了摸鼻尖,却没有人敢过去看热闹,在这样的地方,或虚荣或存活,寻常的道德准则自然无用。
  “真不解风情。”
  周淮安仿佛没看见地毯上的血渍,吸了口烟踩过来,“行了,别吓坏人家,人姑娘娇嫩着呢。”
  周淮安无视那张阴森森的脸,把人扶起来,拍了拍她的脸蛋,“真是造了孽了,还是哥哥我好吧。真是不懂珍惜,现在闹成这样。”脸上仍挂着笑,轻飘飘的语气让她毛骨悚然。
  女人吓破了胆,脸色苍白如纸,颤抖着身子不敢再看纪听白的眸子,顾不上浑身裂开的疼痛,赶忙缩到一旁。
  周淮安给纪听白倒了杯酒,啧了一声,“你在这儿这么为她守身如玉,她能知道?”
  他又补一句:“也就你,跨年夜在我这凄凄惨惨,说不定孟琼这个点早就窝在你哥怀里你侬我侬了。”
  纪听白盯着他,杯壁的指骨越捏越紧,“别让我现在揍你。”
  周淮安听见这声,抬头对上他那双薄薄的琉璃似的眸子,似乎下一秒就会碎得一干二净。周淮安头皮发麻,不敢吭声了,陪他喝了两杯又觉得无味。
  倒是身旁这人跟没事人一样当水喝,疯狂极端,是真不怕把自己弄死。他真被孟琼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周淮安烦躁地挠了挠头,又不敢踹他,“你要卖惨找孟琼去,光我心疼你有什么用。”
  纪听白心口一窒,好几分钟后才哑声道:“她不见我。”
  那夜开始,孟琼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他疯了似的找她,可她爱去的每一处她都再也没去过,甚至连白鹭湾的门锁也删了他的指纹。
  在这段感情里抽身地干脆。
  一切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他世界里出现过。
  周淮安有点同情他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知道分手挺难熬,但是吧你也不能作贱自己——”
  “没有分手。”纪听白说,“我没答应。”
  “行呗,我打不过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周淮安又嘀咕,“就这样了还揪着不放,人家都不见你了。”
  纪听白不和他争辩,和孟琼的这段感情里他偏执到病态。
  他漆黑的瞳仁盯着某处,目光幽深。
  他说:“还有机会。”
  这下一激灵,直接把周淮安给吓醒,他还算了解纪听白,“什么机会?你——你不会准备给你哥做三吧?”
  纪听白垂了眼眸,不说话。
  她是爱我的。
  纪听白这样告诉自己,他很清醒地认知到,和她在一起,哪怕见不得光,他也不会介意。
  烈酒的辛辣入喉已经无感,暴露的欲念开始蠢蠢欲动,他真的很想见孟琼。
  一场闹剧般的恋爱里,只有他在当真。
  如果这段感情没开始前,或许纪听白能催眠自己,能在她身边就很好,孟琼给他尝够了甜头,他就无法再回到过去的沉默。
  他爱孟琼,这种执念深入骨髓,可也憎恨她的欺骗。
  吹过来的风是温热的,在裸露的脸侧蔓延开来,像极了她说分手那晚的细密亲吻,流连地吸吮,离开后徒留下冷透的纪听白在原地,独身看完一整场纷飞大雪。
  整个身子后倒,背肌很快陷入冰冷的沙发,空气裹着浓郁的酒精味,纪听白平躺着眯眼,睫毛打在下眼皮,乌黑纤密,在眼睑染出淡淡的阴影,忍不住颤了颤。
  如难捱的每一刻,又想起来她那句话。
  “我要结婚了,真不陪你玩了。”
  孟琼给他的,也会给程时琅吗?
  纪听白克制不住地想起她的金色卷发缠绕在他胸膛,削瘦的蝴蝶背脊在他的指腹下染出一朵又一朵玫瑰。
  她会不会朝别人这样笑,醉酒后也会和程时琅撒娇吗,会不会也娇滴滴地环着别人的脖颈亲昵地接吻。
  被掏了心,剥了皮,四肢百骸都痛。
  半阖的眼眸微睁,一声无可防备地、沉闷的闷哼声从唇齿间泄出,刺得黑沉的眸光燃起来猩红,无可控制。
  眉眼间的躁郁感聚得更沉,化不开的暴戾和阴翳,纪听白舌尖抵着口腔壁,压下唇齿间涌出来的血腥味,他把酒杯放了,瞥一眼身边的周淮安。
  伸腿踹了他一脚,抿着唇极其不耐烦:“走了,过除夕。”
  天寒地冻,山尖的雪落得更深更厚,几乎从天上失控得往人的骨头里落。
  周淮安蜷缩在羽绒服里,脚下踩着厚厚的雪层发出沉闷的响声。
  站在城外的山顶,几乎俯瞰整个京城,莹白的、橘黄的星星点点亮光,簇成大片人间烟火,除夕佳节,邀雪欢庆。
  山顶幽深寂静,枯枝摇曳欲折,闪亮的雪绒花从遥远的星河坠落,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似乎过着两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深冬。
  车刚熄火,纪听白开车门时才想起外套扔在酒吧沙发,索性在后座随意拿了件黑色大衣,昏暗的车厢里,他低着头看了眼标,才后知后觉发现是孟琼不知什么时候新买的。
  雪光透过琥珀色车窗照进来,纪听白拿衣服的右手悬着,手指紧了紧。
  简单柔和的黑色,尺寸正好,她的眼光向来极好,纪听白低头,指腹反复摩挲的那处,袖口纹了几处手工刺绣,极具东方美感的元素,精致又优雅,也会是他喜欢的款。
  纪听白沉默了很久,直到车外的人来敲车门。
  冷利的发丝被冷风吹得翻飞,周淮安打了个喷嚏,把羽绒服裹得更紧,“东西找人堆好了,按你要求来的,什么时候放?”
  白色雾气在空气中冻成冰丝,黑色的伞面一会儿积满了雪。
  纪听白看了眼发亮的手机屏幕,差三分钟到零点。
  他也撑了把伞下车,和周淮安站在一起,脚下是万家灯火。
  “这么浪漫的场景,可惜了,我要带个女人来多好。”周淮安一脸遗憾。
  纪听白没理他,手机屏亮起的荧光照得他面色更冷,手指流畅地拨出熟悉的号码。
  拨不通,意料之中的结果。
  纪听白又拿了周淮安的手机,指腹敲下一串号码,信号很好,瞬间拨了出去。
  看了眼时间,二十三点五十九分。
  听筒那头很快接通,嗓音很低,带着熟悉的卷音。
  “喂,哪位?”
  那嗓音听得纪听白心头一颤,握着听筒的指节泛白。
  他没说话,伸出手掌,雪花轻轻落在手心,纪听白闭起眼睛,仿佛是孟琼在他面前潋滟说笑的模样,紧紧相拥看这场冬雪。
  零点整,万众期待的新年烟花,从人民广场点火迸发,如约而至。
  那是一年一次的烟花秀。
  城市上空刹那间便繁星满天,迸发的烟火如花海般灿烂,炸裂又重燃起来,繁杂的美与飘扬的雪花交织,整座城沸腾起来。
  纪听白清晰地听到孟琼那头的烟火声,与她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喂?”又重复一遍,那头显然没什么耐性,“不说话我挂了。”
  “不要。”
  下一秒,纪听白艰涩地开口:“琼琼,新年——”
  嘟——
  电话挂断。
  疯狂沸腾的血液此时冷却下来凝结成冰。
  纪听白凝视着远方某处灯火,他低低地笑起来,一字一句把话补完。
  “琼琼,新年快乐。”
  语气极轻,下一秒和冷风在雪里消散。
  纪听白没再拨过去,他站在雪里陪她看这场烟火,他知道她在看。
  那场城市烟火持续十多分钟才停歇,京城上空恢复黑暗的死寂,在众人流连忘返之际,一场更绚丽的烟火自东边山尖冲破重重黑暗。
  迟迟不肯睡去的孩子格外敏感:“妈妈快看!还有烟花!”
  “诶?今年有惊喜吗?”
  与此同时,无数人抬头仰望。
  闪耀的金色礼花卷席黑暗,无数簇烟花在飞扬的雪花中点燃炸裂,银白色、淡紫色、赤红色,瞬息万变的上空交织无数斑斓色彩,聚成一朵又一朵娇艳的玫瑰,炸裂后的形状无一例外,整座城市上空都被银花火树包裹,化成一片耀眼且高贵的花海。
  玫瑰花瓣如雨,纷纷坠落下来,人人触手可及,簇簇暗淡破碎。
  “那个仙女好漂亮呀!”小孩躺在妈妈温暖怀抱里,指着烟火最后定格那段景。
  是个卷发女人的肖像,金色礼花几笔勾勒,神韵俱佳,数秒便消散,如流星坠地,与灰烬一同掉入深渊。
  最后一桶烟火结束,周淮安坐在车里,看着黑黢黢的残渣渐渐被风雪侵蚀,覆盖最后一处,了无痕迹。
  听着雪落声,纪听白在车外坐了很久,夜空寂寥,天寒地冻,不知过去多久,脚边堆满了燃尽的烟蒂,齿印森森。
  周淮安从车里看过去,惆怅地叹了口气,心里第无数次咒骂孟琼。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场原以为浪漫的烟火盛宴,转而为纪听白的报复性自虐新方式。
  数小时后天亮,新年伊始,雪下得深。
  副驾驶的车门从外打开,一股冷风灌进车内,纪听白随意坐上去。
  “走了。”
  “又走了?”周淮安打着瞌睡没醒,经不起再折腾,“去哪儿?”
  “回家,睡觉。”
  “哎。”周淮安下意识应一下,忽觉不对,“诶?”
  周淮安侧头朝副驾驶座瞧去,纪听白正阖着眼沉默,黑色大衣领口沾了雪水,睫毛沾染的雪花没来得及融化,看上去又一夜未眠,眼睑下浅青色更浓,清冷孤傲又带着几分颓意,整个人看上去了无生气。
  周淮安琢磨着纪听白那句话,这淋了一夜雪,是想开了?
 
 
第38章 尤物
  这年的冬雪下得愈发深, 碰上年关,众人都暂时歇了歇,大红灯笼四散街头,商贸繁荣, 雪白的京城也多了踏实的烟火气。
  孟琼在白鹭湾闭门谢客, 她宅了好几天, 算养回了些精气神来。
  原本挪威有个时装周请孟琼去,主办方连发几条邮件过来, 她正斟酌犹豫, 来回三天,也能赶上。被孟司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已经勒令王安喃把她半年的工作时间空出来。
  孟司在电话里说:“这段时间你在国内好好呆着, 工作都往后排,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把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再说。”
  孟琼不想吵,几次火气翻涌上喉,被她克制地压下去,孟琼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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