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偷一个吻——赠春枝【完结】
时间:2023-02-11 12:17:24

  不知想到什么,忍住笑,侧头问她:“没什么喜欢的吗?”
  孟琼从神识里抽出来,慢半拍地轻轻“啊”了下, 才去品他的话。
  “今天这场拍卖会, 很多都是为你准备的。我本来猜你会很喜欢。”
  程时琅肩背直挺, 牵她的右手, 看了眼时间, “待会儿要上台,紧张吗?”
  孟琼没拒绝, 只看他摇头。
  打小就在这种场合养大的, 见得多了, 心如止水, 何谈紧张。
  她甚至对接下来的流程丝毫不期待。
  但孟琼没说出口,朱唇皓齿,只挑眉笑了笑。
  大概停顿了两秒,程时琅忽而轻笑,“我倒是有点紧张。”
  程时琅没有提及其他,孟琼视线不受控制移到那双眼上,极少见他这样柔情,孟琼有一刻差点以为要陷进去。
  孟琼的面色保持恰到好处的,男人的手仍停留在手腕上,肌肤交织,温温热热。
  犹豫一下,孟琼没有阻止这处试探。
  手机忽地震动一下。程时琅未动,她指尖紧握,没低头去看,目光在程时琅身侧流淌如水。
  过了许久,一件拍品应价定锤,孟琼才伸手拿起手机。
  是许黎的消息。
  【找到他了。】
  孟琼的目光静静落在亮起的屏幕上。
  那晚睡过之后,从他家出来,孟琼再也没有见过纪听白。
  保安打电话来说白鹭湾楼下总能看见他的影子,她后来工作室也不去,经常一夜醒来发现工作邮箱几乎塞满了音频和文字,邮件发送人都是他,孟琼一封没拆,全部删掉了。
  并不是不知道纪听白发了疯的想见她。
  也能猜到他是多么小心翼翼,把所有珍重的心意都放在她身上。
  孟琼指尖落在屏幕上打了两个字,点在右下角的发送键上。
  她很想问问纪听白怎么样了。
  只是即将按下去的那刻,她指尖一顿,移到删除键,又将那行字缓缓删掉。
  对话框有新信息弹出来。
  还是许黎。
  【放心,把他送出去了。】
  孟琼握着手机,紧张了一下午的事得以解决,她本该松下一口气,可此刻,她发现心间空落落的。
  孟琼知道,其实她本不用管。
  他闹了,砸了,不会改变任何结果,今晚之后,她都会是程时琅的未婚妻。
  这也是孟琼想要的。
  而纪听白,他活得怎样,为谁写歌,躺在哪个女人床上,做谁的男友,注定和她没有关系。
  孟琼直起身来,手攥了一下,此时发紧闷沉的胸口,如狂欢落幕后的落寞,在昏黄的灯下孤独地走一条看不到头的路,这整个世界,所有的山川星辰,大地烟火,这些最深的美好,都被她赶走了。
  一切好像都要结束了。
  这种失落感,持续到很久。
  甚至一直延续,在静默的高台上,程时琅身姿颀长地这样矮了下去,朝孟琼单膝跪那刻,带给她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落寞。
  孟琼在讽刺地想,面前这个向自己求婚的男人,此刻换成纪听白,她也会是这样心情吗。
  “孟琼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金丝缠绕的落空花托上,那颗圣玛利亚海蓝宝石在光影中闪耀,纤细简约的流畅线条,是孟琼钟爱的款式,洋溢着幸福浪漫的气息。
  在众人艳羡的哄声中,台上冷白调的追光打在孟琼身上,显出惊心的美感。
  嘉宾席有人眼尖,认出那块流传在英国皇室手里的那枚“爱情之钥”,传说是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冠冕前为夫许下的恩宠,深邃又庄重。
  确实,孟琼和程时琅都为今天做足准备。
  孟琼垂眸看程时琅,男人的眸子依旧深而沉,在看她时眼底有淡淡的温情流过,里面映照着她的倒影。
  全世界都在等她点头。
  发了疯,孟琼脑子模糊地望着大厅入口那扇门,隐约能看见半个模糊的傍晚,有个黑衣男人进门,一点微弱的亮度,那人清瘦,但不是他,又想起那双漆黑的眼睛。
  她心里变幻百中想法,这些预设的期待都不会实现。
  孟琼朝程时琅伸出右手,笑着动了动唇,说:“好。”
  一对佳偶求婚成功,拍卖会结束,这条圈内的重磅消息便被媒体广而告之。
  青梅竹马,强强联手的天作之合,无外乎被媒体吹捧,更何况里头少不了有人推波助澜。
  一场戏闭幕,各家欢喜。
  而另一场,才刚拉开序幕。
  孟琼刚上车,便接到孟玫来电。
  孟琼手肘撑在后座靠椅上,扫了眼身边的男人,懒洋洋和那头说了几句,便挂断了。
  “我爸妈他们都到了,我们尽快过去吧。”
  车内空间不大,两人坐得很近,电话里本就不低的音量也让程时琅听得真切。
  “奶奶也来了?”
  孟琼听见他这么问,微顿一下,脸上柔和的妆容显得人愈发清透。
  “嗯。之前家里是说不来的,她身体不好,又习惯早睡。”她说着,美目深邃,染出几分眷恋,眉目尽舒,“结果奶奶知道今天两家人见面,非吵着要来,我爸都拦不住。”
  程时琅忍着笑,“我也希望奶奶能来。”
  孟琼瞥了眼窗外车流,才注意到天色已晚,路灯周亮。
  在暗色调的空间里,孟琼神情明显没有程时琅好,程时琅提了几句,她都不咸不淡的应着。
  程时琅才看孟琼的脸色,肌肤如同车窗外的风一般冷。
  “不舒服吗?”
  昏暗的空间中,循着音源,琼侧头盯着程时琅看好一会儿,才看清他的神情。
  “估计前阵子感冒没好全。”孟琼脸上带笑,金色的卷发衬得肌肤更雪白,“没什么事,只是有点累了。”
  程时琅朝孟琼侧过身,宽厚的手心伸过来,顺着几缕松散的发丝,轻轻地贴上女人的额间,温热的肌肤相触,孟琼微微轻颤,被她很好地掩饰下去。
  大掌短暂的停顿了几秒才离开,转而揉了揉她的发。
  “没发烧。”程时琅让司机调了暖气温度,给孟琼拿了软毯,“闭眼睡一会儿?晚高峰,能睡二十分钟。”
  孟琼点头。
  眼睫轻阖,车内的熏香若有若无,隐隐嗅到一股极淡的木调香,昏昏欲睡。
  再等孟琼睁眼,银灰色车身已经驶进停车场。
  养了会儿精神,孟琼这会子还算舒服,她摸了摸右手的戒指,海蓝宝石在忽明忽现的光影下流动,不沉,戴在女人细嫩的指骨上却不容忽视。
  孟琼挽着程时琅的手,一路进了宴会厅。
  进去时,正听见孟老太太和人拌嘴的声音,另一男声也听上去中气十足。
  孟琼“先闻其声”,忍不住笑出来。
  “这么几年没见,没想到还是这么热闹。”
  孟琼跟在程时琅身后进去,微微扫了眼宴会厅,两家人不多,该来的都在了。
  程老爷子和孟老太太坐上位,正为一杯香茶,孩子气般争执起来,孟琼方才听见的是这声。
  众人看过去,男人身形笔挺,眉目疏朗,手里牵着的女人简单站在那里,如一株洗涤生的芙蓉花,露出精致的锁骨,肩颈匀称,十分登对。
  此时见程时琅二人来了,连忙招呼。
  孟琼小步进去,微笑和人打招呼:“程爷爷。”
  她少女时期常去程家,程老爷子最爱逗她,这些年她不太回家,连带这份感情都生疏了些。
  程老爷子笑眯眯的,“你个丫头,我老头子可算吃到你这顿饭喽。”
  “以后机会多着呢。”程时琅脱了外套,也难得带几分调笑。
  孟老太太的眼神在两人身上绕了绕,余光瞥见手上那枚蓝戒,才向孟琼招手,让她坐过去。
  “外头冷,冻着没有。”
  “不冷。”孟琼握着苍老的手,含笑道,“外头都没下雪呢,我不怕的。”
  众人其乐融融,孟老太太旁边坐徐元清,珍珠耳环在光下摇曳,她满面笑意地往这边看。
  人到齐了,侍应生推车进来上菜。
  巨大水晶吊顶下整个宴会厅富丽堂皇,众人依次落座,长幼有序,程老爷子手下方坐了程燃夫妇,孟琼自然靠着程时琅坐。
  孟琼顺着裙摆落座,抬眼看过去,发现有些不对劲。
  在她和孟玫之间,隔了个空位。
  她问程时琅:“还有人没到吗?”
  程时琅顺着她的目光扫过,衬衫领口此时解开一粒扣子,慢条斯理和她说:“你又忘了,是听白的位置。”
  这才慢半拍地想起来,程家似乎确实有个小少爷,被早早送出国了。
  又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孟琼这般想着,直了直身,优雅的天鹅颈此时完全露出来,纤细如同高贵的白天鹅,她勾起耳边的散发,此时正侧头要和程时琅说什么,就听见侍应生推门。
  一扇门打开,有光跟着一抹身影从外面进来。
  戴着顶黑色鸭舌帽,身型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清瘦的腰线和背脊藏在宽大的外套下,窥探不得。
  几步的距离,人影往前,孟琼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待她完全看清,唇角刚扬起的笑意几乎凝住。
  时隔半月,孟琼还是重新见到他。
  在她的订婚宴会上。
  冰冷的血液在骨子里流淌,像是有人用指甲掐住心脏的闷疼感。
  那人径直进来,没有看她,也没有看其他人,平淡地和大家说了句抱歉。
  她冷静地抓着裙摆,凝望他一步一步地缓慢逼近,坐在了身侧的空位上。
  孟琼余光扫过他的侧脸,这似乎是他的另一面。
  他像是早出现过,又中途离开,程老爷子知道他们两人没见过面,笑呵呵地开口。
  “听白,你旁边这位是时琅的未婚妻,你刚刚没见过的。上次我说的孟家小丫头就是她。”
  他似乎颇有兴趣般地“哦?”一声,微微侧身看向孟琼,幽深的双瞳掩映在漆黑的睫毛下,被光影晃过,正无波无澜看她。
  灯光太刺眼,依旧是那张脸,黑发白皮,孟琼几乎能够看到他额前的碎发下,那双眼睛里,倒映出来的她清晰的模样。
  于是便听见他的嗓音响在耳侧,如每夜在她在耳侧呢喃般轻柔。
  纪听白对孟琼笑,“嫂子好。”
  程时琅看出来孟琼几分拘束,在桌底下牵住她一只手,温和出声道:“孟孟,我弟弟纪听白,他回国不久,你不认识是正常的。”
  孟琼也在笑,大概停止了几秒钟,手指蜷了蜷,才掀着眼皮说了句,“你好。”
  似乎空气有些热了,纪听白摘了鸭舌帽,把外套脱了,递给侍应生。
  他懒散地靠着,手肘撑在桌面,目光一越,转向程时琅,笑道:“哥,嫂子真漂亮。”
  一句恭维的夸赞。
  听他说过无数遍夸她漂亮,只是这次变了味道。
  说这句话时,孟琼感受到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她这儿,极淡,却难以忽视。
  连程时琅也看过来,身上烟灰色衬衣和身侧女人的裙摆是情侣款,精致的袖口在光下闪烁,他跟着勾唇笑,“确实,是我的福气。”
 
 
第40章 尤物
  这顿饭氛围愉快, 大家吃得欢声笑语。
  大厦顶层的落地窗通透,往外一眼,一座纸醉金迷的城市在夜色中霓虹闪烁。餐桌上摆放着娇艳玫瑰,翠绿枝条被玻璃纸半包着, 盛开的娇艳在载懽载笑中欲语还休。
  众人千百次地注视落在程时琅和孟琼身上。
  老派传承的世家门第观念极重, 金字塔顶端的世族联姻, 婚礼细节也需要筹备考量,两人身价排在哪儿, 两家人都准备大办一场。席间交错而言, 时不时询问他们二人的意见。
  全程交谈,孟琼不太说话,大事小事都是程时琅在回答。
  关于婚期, 程燃和孟司商量着暂定今年九月。丽嘉
  徐元清很赞同,“有半年时间筹备, 足够了,夏末也不算太热庡㳸,连着蜜月一起去散散心,正正好。”
  程时琅斟酌一下, 也点了头。
  而他身侧的孟琼, 一直没有反应, 白皙冷清的脸低垂在暗处, 神情看不真切。
  孟琼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这份冲击对孟琼来说太震撼, 断断续续萦绕在她脑海里面。
  她怎么也没办法把程时琅那个弟弟和每夜在她身上颤抖的人联系起来。
  而此时这个人正沉默地坐在她左侧,浓密的眼睫眨动, 时不时投来温度灼人的目光, 另一侧是程时琅, 孟琼避无可避。
  “九月确实不错, 天气好,吉日也多。”程老爷子比较满意,转而对孟琼道:“孟丫头,你的想法也可以说说看。婚礼在哪办?喜欢什么样的?在海岛好不好?”
  桌上几人投过来打量的目光,她太久沉默,连孟老太太都问了句。程时琅知道孟琼身体不适,给她倒了杯温水,也侧头叫她。
  孟琼对婚期没什么看法,对海岛婚礼更是无感,脑子乱糟糟的,垂着眼睛揉着太阳穴。
  她没喝那杯倒好的温水,端起手边的酒杯抿了口,清凉冰透的酒液入喉,企图更加清醒,唇色很快湿热泛红,闪着水光。
  酒精熏过女人一寸寸肌肤,如清晨第一朵芍药绽放的颜色。
  孟琼笑得得体,“我没什么讲究。”她放下手里的玻璃杯,点点头,“九月很好,我今年工作不太忙,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下半年工作计划大部分在北欧那一块儿,我让助理协调好,把时间空出来。”
  此话一出,婚期基本敲定。
  程老爷子依旧笑眯眯的,“想去哪里度蜜月?叫你妈妈提前安排好。”
  程时琅侧头看了眼孟琼,他也想听听她的想法。
  毕竟这是他和她的婚礼,如果孟琼想玩久些,他也会陪着。
  沉默不语的男人坐在一处,此时,隔着薄薄的眼帘,也顺着光影看过去。
  他似乎也想知道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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