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别哭——宝光相直【完结】
时间:2023-02-13 17:54:42

  岑浪觉察到的重点是,徐嘉合突然开始给徐嘉志打钱的时间,是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
  这不得不让他做个联想,
  因为那不远不近,刚好就是夏婕大二被人迷奸并散播裸照的时间点。
  “谁威胁他了,那他妈是他徐嘉合自己做贼心虚,他自己心里头亏得慌――”
  “他为什么心虚?”
  岑浪迅速按住他话句里不慎侧漏的这个争议词,视线冷锐,又一次逼问,
  “你又是怎么知道,他做了贼?”
  绝不留给徐嘉志缓神的机会,他佯作语调轻浮,神色持疑,嗤笑激将:
  “不会是你玩污蔑造谣那套吧?”
  “放屁,老子当然是有证据!”徐嘉志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啐了口,大骂,
  “你以为他徐嘉合是什么好鸟?是,我是爱喝爱赌混吃等死,但至少我没害过人。”
  “徐嘉合那个伪君子,表面装得一副人模狗样,还什么狗屁的慈善家,你知道他对他老婆干过什么龌龊事吗?”
  他似乎越说越来劲儿,“当年要不是他下药强奸,还拍了夏婕的裸照散到她学校,就他小学毕业那副文盲样能娶上艺术系女神?我呸!”
  果然。
  岑浪赌对了。
  最后一项证据就在徐嘉志手里。
  他眉尾轻动,虚眯着眼逼住徐嘉志,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你亲眼所见?”
  “那当然。”徐嘉志冷冷一笑,“当年我在外面欠了赌债,摸进他家想偷点钱,拿了钱正要走,结果好巧不巧碰上他带夏婕回来,甚至他都等不及回屋,在客厅里就跟条公狗一样在人家姑娘身上发情。”
  岑浪锁紧眉,敛起方才吊儿郎当的模样,沉下嗓音问他:“证据呢。”
  徐嘉志听到这话,突然默了下,转身又躺了回去,半晌道:“给徐嘉合了。”
  岑浪没急着开口,略微思考了几秒,
  “你把证据给他,他答应保你出来,是么?”
  “不愧是太子爷,脑子转得真快。”他换了个姿势歪躺着,瞥他一眼,凉凉哼笑,“这还得多亏你身边那位女律师啊,要不是她当初搞我,也不会给徐嘉合这个机会。”
  岑浪恍然明白过来。
  来之前,他还有一点没想清楚。
  既然徐嘉合知道徐嘉志手中拿捏着他的把柄,而他持续十几年来一直被徐嘉志要挟塞钱,为什么突然会为了遗产起诉?
  他不怕自己的劣行被公之于众么。
  直到刚才,他倏然想通了这一点。
  倘若对徐嘉志来说,这份证据是他用来威胁徐嘉合最后的王牌,那么他必然不会轻易拿出来。
  所以他才会先跟踪时眉,找她的不痛快,企图唬住她,却不想反被时眉搞进去。而如果这一切都在徐嘉合的掌控……
  他料到依徐嘉志的性子肯定要先去找自己的代理律师时眉;又料到时眉不是吃素的,会让徐嘉志吃不了兜着走;
  最后在徐嘉志不得不有求于他的时候,他再出手要回视频证据,保他出来。
  可是。
  岑浪眉骨愈渐拧深。
  从他跟徐嘉合几次交手的经验,他并不觉得徐嘉合是这么精通算计甚至还懂点心理学的人。
  总觉得他背后……有人在指点。
  “我听说那女人最近又在帮夏婕打官司了,你今天来这儿,是想找我拿证据吧?”颓烂的男人在幸灾乐祸,
  “这他娘的就叫搬起石头――”
  岑浪一脚踹在他脸边的沙发上,懒得跟他兜弯子,单刀直入嗤声揭穿他:
  “备份在哪?”
  徐嘉志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算他妈老几,就算我有我又凭什么给你?”
  “不想赢一回么?”
  岑浪没由来地这样问了句,漠然冰冷的眼神直直钉住他,字词半讥半嘲,
  “从小活在徐嘉合的阴影里,父母不疼,长辈不爱,所有人的目光都瞩目在哥哥身上,这让你无时无刻都活得很痛苦,不是么?”
  徐嘉志身体瞬即僵住,面色突变。
  “现在,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岑浪手持木棍敲杵几下地面,他目光讥诮,循循善诱的口吻缓慢得更像一种心理压制。
  他说:“要不要试试,一起毁掉他。”
  ……
  庭审现场整整持续一上午,饶是再怎么经验丰富,时眉还是忍不住捏了把汗。
  好在,她的心理足够强大。
  好在,在这之前岑浪已经将一切细节替她铺好,带着她一遍一遍反复模拟庭审现场,以合理精准的逻辑体系与严密且系统的切实物证闭环证据链。
  好在,一审判决结果没有让她失望。
  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数罪并罚,徐嘉合下半辈子算是牢底坐穿,且时眉所提出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赔偿款也被准予。
  好在,她也没有令夏婕失望。
  当然,徐嘉合一定会提起上诉。
  “没关系,这官司我必然是要陪你打到底的,就打到他没钱上诉为止。”
  法院
  门口,时眉这样告诉夏婕。
  夏婕今日换下了黑裙。
  脱掉了黑色裤袜,一身浅红色短袖连衣裙,裙边及膝盖位置,露出常年没能见到阳光的细白小腿肌肤。脖子上遮掩伤疤的红丝巾换成一根复古山茶花项圈。
  其实,秋末的天气已经很凉了。夏婕身上的连衣裙并不适合当下这个季节,但是有什么关系。
  至少这符合她此时此刻,
  摆脱束缚,汲取自由,重获新生,
  往后只为自己而活的心情。
  偏分中长发短至锁骨,替代原本的及腰长发,额前厚实刘海不见。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观察到她的长相,时眉脱口而出:
  “夏婕,你很漂亮。”
  还有一句:
  “你真的很漂亮,不止今天。”
  夏婕抬起眉眼,从来灰败发黯的双眸是在今天这一刻滋生稀微亮度,她笑了。
  尽管是很浅很淡的弧度。
  但她还是笑了。
  她看着时眉,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地跟她说了一句:“谢谢。”
  她也还有一句:
  “谢谢你,时眉。”
  谢谢你的帮助。
  谢谢你的陪伴。
  谢谢你,夸我漂亮。
  平素八面玲珑的魔女,此刻面对夏婕这样真挚而直白的道谢,反倒有些赧然,她无意识抬手摸了摸头发,说:
  “先别急着道谢呀,我们接下来还有一仗。”
  跟徐嘉合的离婚官司。
  徐嘉合被判刑,那么夏婕跟他的离婚官司就变得没那么难控制了,她要帮夏婕争取到最大程度的权益,钱、车、房、孩子,一样不落。
  “请问,是夏婕女士吗?”
  夏婕出声之前,后方突然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切入两人间的对话。
  两人同时回身望去――
  一位身穿青花瓷复古真丝连衣裙的女人,外披墨绿收腰裘绒大衣。四十岁中半的年龄,长发精致盘绾成髻,斜插一根和田玉簪,气度高雅出尘,保养姣好。
  初见的陌生人对夏婕来说还是有些局促难安,她稍稍后退两步,低下头轻语:
  “我是。”
  时眉下意识想上前将夏婕挡住,徒然却看到出现在中年女人身后的岑浪,或许是一刹那与他的灵犀默契,让时眉顿住脚步,站在原地没有挪动。
  她的直觉告诉她,
  这位中年女人并不会伤害夏婕。
  也许……
  “您好,我是「e不同艺廊」的负责人,这是我的名片。”
  中年女人没有更进一步靠近夏婕,而是就站在原地,双手递上自己的名片,眉眼温和,语速轻缓而柔,
  “可能我这样贸然来打扰有些唐突。是这样的,上个月我去平潭镇海边采风,恰巧入住在「初夏民宿」。”
  听到父母的民宿,夏婕怔愣了一会儿,良久后眼眶泛红,急切问道:“是我爸妈出了什么事……”
  “不是的,你别误会。”
  中年女人轻笑摇头,她似乎有一种足以平复人心的力量,很快令夏婕镇定下来,随后解释说,
  “我在房间里看到了你的挂画,感觉实在有灵气我非常喜欢,于是向你父母打听到你的联系方式。”
  夏婕几乎懵在原地。
  过了会儿,她像是反应过来一般,低头看向手中的名片,震诧出声:
  “别不同……您、您是别尹教授?!”
  时眉听到这个名字后,悄悄拿出手机,点开百度快速输入后搜索。
  结果一看吓一跳。
  别尹教授。
  港厦美术学院院长。
  全国学画画的艺术生谁不知道,别尹教授的课比她的画还难求。
  别尹在这时稍微走前两步,将手中的一封函书交给她,淡笑开口:
  “我们艺廊最近在川西刚刚成立一家美术分馆,正在广纳同行人才,不知道夏婕女士有没有兴趣来了解一下。”
  条件反射一般,夏婕在听到对方这句话第一反应,是迅速收回自己的断指右手,背在身后,眼神变得些许难堪。
  别尹自然觉察到她的小动作,不动声色地弯起唇,仿佛完全没有在意到她的异常一般,继续笑道:
  “如果你有意向的话,可以试试来我这里从画廊讲解员做起,薪资待遇一切好谈。不着急,你可以回家后慢慢考虑。”
  说完,别尹向两人微微颔首后离开。
  时眉也很快与夏婕做了道别,然后她走向始终站在距离几人不远处的岑浪,半眯起眼,没头没脑地问了他一句:
  “别尹教授跟江峭是什么关系?”
  她没有忘记,
  岑浪的朋友江峭,
  正就读于港厦美术学院。
  岑浪轻咳一声,双手插兜转身带她朝停车场走去,路上不太自然地回了句:
  “她是江峭的母亲。”
  怪不得。
  “所以「初夏民宿」夏婕的那些画,其实是你交给别尹教授的,对不对?”
  时眉声音笃定。
  她也同样记得,
  当初两人在房间因为夏婕而发生意见分歧时,岑浪一直在观察房间中的挂画。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还拍了照片。
  “我不过是搭了条线。”
  直到上车,才等来男人的轻描淡写,
  “是夏婕本身足够优秀。”
  Libra最近接连告捷几场大案。
  黄世海一时心血来潮,突然说要在晚上组织团建,律所瞬即陷入一片欢呼中。
  所有人都表示参加,唯独时眉没信。
  “这时律怎么不接电话呢。”
  办公室内,黄世海不停拨打时眉的手机,可偏偏对方一个没接,反倒让这位“雷霆万钧”的主任心里没了底。
  不会是赢了夏婕这官司,还记恨着上回他骂得那些难听话吧。
  不会这么记仇吧?
  不会是……想跳槽吧!?
  “小岑啊,这个这个,你给时律打个电话试试,不知道是不是我这手机有问题,你问问她晚上来不来跟我们团建。”
  平时骂归骂,但这位魔女可是他的摇钱树,谁都能走她可不能走啊。
  岑浪懒恹恹靠坐着软皮沙发,双腿交叠搭桌上,一派散漫不经的二世祖模样。
  听到黄世海心虚地要求,他轻哧一声,拎起手机长指拨下时眉的手机号,动作飞快且娴熟。
  电话拨通,
  第一声都还没响完,
  被时眉秒接。
  岑浪故意点开免提,时眉听起来十分愉悦的声音在下一秒传来,清楚分明:
  “怎么啦浪浪?”
  打十个电话都被拒接的黄世海:“……”
  岑浪眯眸瞥了黄世海一眼,勾挑起唇,拿着手机凑近了些,声色低柔:
  “在哪呢?”
  那边传来时眉按密码锁的声音,“我刚到家,喻卓不是说今晚团建嘛,我回来洗澡化个妆今晚去惊艳全场!”
  “那顺便帮我从家里带个火机,对,在后院茶室。”岑浪说。
  黄世海:“?”
  他听到了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你俩什么时候住一起了??
  这时,岑浪倏然笑了声,问:“怎么没接主任电话?”
  时眉的语气立刻变得不耐烦,“不想接,用脚想都知道他肯定又要骂我,一天到晚喊喊喊,要是声音大有理驴都能统治世界了。”
  黄世海:“???”
  岑浪低头笑着摸了摸眉梢,挂断电话前说:“在家等我,回去接你。”
  ……
  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快。
  回家路上,当岑浪骑机车途径港江隧道时,猝然另一辆重机型机车径直朝他猛力飞撞过来。
  岑浪连人带车摔翻在地。他皱眉忍痛摘下头盔,还未及从地上起身时――
  下个瞬时,一把银色匕首毫无预兆地迅疾狠戾扎刺向他的腰腹。!
 
 
第50章 
  岑浪的反应有多快。
  眼风收紧,余光瞥见一道亮闪的银光直冲自己刺来之际,他扣住头盔迅疾挡在身前,锋利匕刃深深扎入机车头盔内。
  黑衣人抬头看向他,略微愣神时被岑浪反手扭转头盔勾住他的手腕施力一别,对方很快受力吃痛,被迫侧身半跪下来。岑浪趁势飞起一脚直接踹下他的头盔。
  还是没能看清对方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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