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浪稳稳接住她扑过来的身子,食指屈蜷,轻柔刮蹭几下她的脸蛋,说:
“接你下班。”
“啧,小岑总这么甜啊~”时眉从他怀里退出来,轻轻挑眉,忍不住逗他。
岑浪哂笑一声,抬手懒洋洋地搭住她的肩,眼梢微扬,低头抵近她耳边,语调压紧,暗伏独具辩听性的荤欲,
“怎么,不叫老公了?”
时眉瞬即脸色染酡,心率错乱半拍的几秒里,昨晚那间潮玩房发生混乱与疯狂狠狠击中她的脑神经。
她当然没忘记,
珠帘是怎么断的,“玩具”是怎么被取出的,她是如何在光怪陆离的灯色里,
一遍遍喊老公喊到失声的。
时眉拨开他的手,红着脸迅速转身,目光乱飘,声音含混地说:“我,我还有点资料没弄完,你一边等着吧。”
岑浪挑了下眉梢,松松垮垮地跟在她身后走进去,倏尔间,他稍稍停顿了下步伐,略微侧头,余光状似不经意地瞟了眼门口,唇角弯起。
“喻律,这两位不会真打起来吧……”
“瞧这架势,好像很紧张诶。”
“……”
门外,谁能想到,
时眉手下的辩论团队围聚一起,还恰巧错过乐两人上一秒的拥抱场景,此刻,一群精英律师正暗戳戳趴着门缝。
诡异画面中,难免透着几分诙谐。
当初,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时眉升任五楼是板上钉钉的内定事儿,可没想到岑浪半路空降,一来就稳坐高位。
从那以后,一楼到五楼无人不晓。
两人天天较劲儿,各种不对付,谁也没把谁放眼里,不论晨会、晚会、大小会议他俩就几乎没有意见统一的时候,对峙起来连主任黄世海都要沉默。
两位王不见王,上演过好一出惊涛骇浪旷日持久的厮杀戏码。纵使后来听闻两人被迫有过案件合作,可众人都觉得不过是利益使然,死对头就是死对头,怎么可能轻易讲和呢。
只是没想到,那位岑律家大业大,居然是港厦首富家的太子爷,来律所恐怕也就是体验体验生活,一言不合就辞职回去继承家业了。
更没想到,岑律今天一来就直奔五楼时律的办公室,见他那副冷酷漠然的模样,总让人觉得两人怕是又要掐起来,不会把律所天花板掀了吧……
喻卓不露声色地后靠着墙,瞧着眼前这群人的八卦样子,微微一笑,啧声摇头,深藏功与名。
他指指里面,悄声提醒:“再好好听听,是那么回事儿吗?”
几颗脑袋赶紧凑得更近,比翻卷宗还要认真地观察着里面的动静,看到时眉正坐在电脑前录入资料。而岑浪半倚坐在她对面的桌沿,双手插兜,表情松散地垂眼睨着她,姿态桀骜。
所以说,
这不管再怎么听再怎么看,
还是一副要冷面交锋的趋势啊……
结果――
“说好的给我个名分,怎么玩赖?”
岑浪似笑非笑。
墙外众人:??给什么东西?!
时眉忍着笑意,假意目不斜视地继续打字,装傻:“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岑浪像是被她气乐了。
低头笑起来,长指随意抚弄两下眉峰,下一
瞬一把拨转过她的椅背,随即伸腿卡住,眼尾懒淡轻眯,缓慢逼近。
“岑浪你别――”
抗议的字词将将开了个头,后半句猝然僵滞嘴边,时眉根本没来得及做什么,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岑浪扯过去。
此刻,外面所有人纷纷瞪圆了眼,震诧惊骇地目睹着接下来这一幕:
岑浪扣住时眉的腰肢,将她转了个身反抵在桌前,不容反抗地强势。
他腕骨精瘦坚实,微微施力时手背盘虬青蓝血管,筋线分明,指骨修长,充满男性荷尔蒙的风骨感。女人细软纤巧的蛮腰落在他掌中,由他单手掌控。
这样的境况下,时眉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小幅度挣扎,反倒成为这场柔美与刚硬交织碰撞中最有味道的调剂品。
岑浪微微歪头,指尖挑下她半边西装外套,眼神遮弥黯影,薄唇缓缓贴覆上她后颈处残遗的咬痕,吐字慵懒:
“昨晚……”
他们就是这个体位。
在那间潮玩房里,
她身上那件孔雀蓝的高定露背裙破碎成四分五裂的绸布,一块丢在墨灰的沙发上,一块扔在手工地毯上,一块半搭在流理台上……
她后颈处的咬痕,
藏匿着他削薄性感的唇形,
半点不留情。
一句本就胶着发烫的话,被他刻意压沉,字词黏连在她紧绷的颈后肌肤,说得不清不楚,富有一种孟浪多情的美感,放浪形骸,却并不浮佻。
时眉顷刻涨红耳根。
“就那会儿。”
岑浪淡淡掀眼,掠过门口隐隐攒动的人影儿,两指夹住她软腻灼热的耳垂,极力掩藏自己比她还红透的耳骨,喉结滚动,深意提醒她,“忘了?”
完全傻眼的众人:“!!哪会儿?哪会儿啊?!”
由于里面的这番画面太过震撼,导致外面的人一时竟没控制住溅起骚动,即便转瞬又平静如初。
但还是被时眉,敏锐捕捉。
一瞬间恍然了悟,
就说岑浪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连自己都能听到门外有人,时眉才不信他会不知道,所以,他是故意的。
看来她家浪浪,
是真的,非常想要这个名分。
心底悄然驻满甜滋滋的喜色,想夏日被摇来晃去的碳酸柠檬汁,一旦启盖,气泡溢漾而出,怦酥她的心。
清楚门外仍有人在窥探,
时眉全然不顾,忽然径直转过身,双手圈揽上岑浪的脖子,歪了歪头,眨眼道:“想起来了,不过我还是忘了一点。”
“忘了什么?”
“忘了表扬你。”在岑浪稀微错愣的眼神下,她弯起嘴角,学他前一秒凑近的口吻,告诉他,也告诉所有人,
“在你面前,被商家夸上天的那些‘玩具’全都弱爆了,宝贝。”
空气凝结一瞬。
半晌,岑浪虚眯起眼睛,咬着牙笑骂她一句:“欠收拾是吧?”
外面的人:“??!啊这、这这这是不付费就可以听的吗我去……”
……
不管怎么说,这名分算是到手了。也因此下班去约会的路上,岑浪始终勾着唇,眼角眉梢浸透恣意的笑。
这时偏头,望见坐在副驾的时眉也一脸激动的兴奋,对着手机飞快打字。
但很明显,他俩兴奋的不是一件事。
“怎么了?”岑浪好奇问了句。
不料时眉却迅速调整坐姿,背靠车门,面对他捧着手机,贼兮兮地笑:
“闺蜜之间的小秘密,乖,咱不打听,好好开车啊。”
岑浪:“……”
不过他倒也没再细究。
闺蜜的话,
大概是那位女法医……
不。不是。不是小乔。
时眉在这时低头,看见杭露侬正在输入,然后发来一条微信消息:
【昨晚……】
昨晚,岑祚舟被人下了药。
一些成年人之间,
催发情趣的药。
事情不算复杂,大致是岑祚舟完全恢复之后,也没闲着。因身份便利受梁铭所托,继续潜伏在港厦商会。
许昌良被杀,向阳被抓,梁铭怀疑港厦商会中的人有一部分就是观看「社团聊天室」的高级会员。
证据有,但不充足。
而岑祚舟尽管已经从壹浪总裁位退下来,不过,与他同一辈的人脉圈里总还是认他为准的。
于是在梁铭去医院探他那日,两人达成合作。岑祚舟协助警方从商业犯罪这块儿下手抓商会成员的把柄,而梁铭答应他,保护岑浪的身世隐私,向阳的一切案件相关全部申请非公开处理。
同时保证,
直到向阳被执行枪决那日,
都不会知道岑浪的存在。
港厦商会的人有钱,有资本,玩得变态。潜伏的话,多少要付出点代价。
被下药的时候,
商会的人正在举行一场骄奢颓靡的舞会。岑祚舟是知道的。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选择将计就计。
可是,杭露侬的突然出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吧。
――也不算太过意外。
顶楼套房中,当岑祚舟眼尾赤红地打开门,看到杭露侬站在门口那一刻,聪明如他,当然要明白,有些事情的趋向已经愈渐延展向不可逆的失控轨迹。
“制药,我就是做这个的。”杭露侬反手关上门,落锁,伸手将岑祚舟用力一把推向身后垂直矗立的落地窗,说,
“所以,我有解药,一片见效。”
岑祚舟锁起眉,额头暴起的筋脉足以展露他克制自我的压抑,他咬紧牙关,从西装外套的内兜里掏出手机,打算让石r过来送她回去。
他打算终止计划。
为了杭露侬。
纵使这可能会让他功亏一篑。
“但是来的路上,我很挣扎。”
而眼前这个女人并不领情。她挑挑眉,从他手中抽走手机扔去一旁,走向他,靠近他,看着他,
“因为我清楚,这对我来说,也许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机会?”岑祚舟哑音重复。
“一个让你对我,表露欲望的机会。”
她回答得坦白。
“所以,我带了两瓶药来找你。”杭露侬笑了,更近前一步,高跟斜尖交错站定在他漆黑铮亮的皮鞋之间,掀眸,
“解药,还有你刚刚吃过的那种药。”
岑祚舟沉下眼色,嘶声警告她:“自己走,或者我派人绑你走――”
“阿舟。”杭露侬径直截断他。
在他人面前,杭露侬高贵又傲娇。
只有在岑祚舟面前,她始终表现得乖顺,娇气,会听话,一如当年那个被他资助的小女孩。
但今晚,这是不一样的她。
“你说,我是应该解救你。”
杭露侬仰起头,冰冷指尖勾缠住他的领带,一点点顺沿挪上,停留摩挲在温莎式领结处,解开,抽落。
挑唇问他:
“还是干脆跳过复婚,上了你。”!
第69章
“解救你。”
“还是,上了你。”
“……”
这是一项非常不道德的选择题。
或者,这算不上一道题。
这是诱惑的引。
“我再说一次。”岑祚舟扣紧她的手腕,眸色深沃,嗓音郁哑挂冷,命令,
“出去。”
尽管他的呼吸难以平稳,短促,微重,急而沉,带点低低迷迷的喘。
但他情绪十分镇静。
不焦灼,不凌乱,决不染指荤膻。
当然,外力药物的催发一定让他产生非常大的变化。他线条明晰的眉骨紧皱,浓凌锋利的眼尾玷污猩红,血丝错缠敷密,气息起伏不紊,声线虚哑。
他们贴靠的那样近,
她感受清晰。
只不过,岑祚舟太会隐忍。
纵使欲望当头,连氛围都浓烈得黏稠,几乎算得上天时地利人和的这一刻,他依然懂得如何牵制眼前这个女人。
只要他表现疏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他真的动怒,他不惯着她,杭露侬就会听话。
事实证明他真的很懂她。
“好啦,我开玩笑的。别生气,情绪波动是会促进血液流通的,当心你体内的药被进一步吸收。”
杭露侬后退半步,从他掌中抽手出来,放松语气,低头从斜挎包内取出一瓶药,倒在手心一粒递至他唇边。
扬扬下颚说:“缓释片,嚼的。”
岑祚舟低睫瞥了眼,没出声,伸手正欲从她指尖接过药丸,却反被她躲开,他拧眉挑眼,眸底落入疑惑。
杭露侬头一歪,食指点点他的下颌,弯眉要求他:“张嘴,我喂你。”
“别乱来。”男人咬牙警告她。
岑祚舟知道,他必须尽快赶走她。因为他如此分明地觉察到,血液泵搏的流速正悄然激增,愈渐迅猛,由内而外地擦燃炙烤。
再这样下去,
他很快会在这场抗争中溃退败北。
毕竟杭露侬不是别人。
就算不用药物,
他也可以分分钟为她情动。
杭露侬又将药丸往他唇边抵了抵,昂起下颚,轻轻挑眉,奚落他:
“到底要不要?”
岑祚舟垂着眼抿唇,良久后,他不再迟疑,稍稍低头,薄唇凑近她细瘦冷凉的指尖,含咬住那粒黄色药丸。
然而――
在他刚刚将药丸卷入口中。
杭露侬忽然抬手抚上他肩侧的硬挺西装,一把将他推按到落地窗前,随即整个人无比放肆地狠撞上去。
岑祚舟忘了,人是会变的。
女人尤其是。
女人紧缠束勒的腰封,就那般不管不顾地,磕碰在他皮带的金属搭扣上,撞出一声伶仃清脆的细响。
这之后,她没有离开。
水红色后开叉一步裙勒裹女性纤瘦的腰肢,细弱丰盈,软若无骨,与他身上精致端肃的暗纹西装抵靠交叠。
这是完全不妥当的接触。
绸裙与西装,曲弧与周正,风情与禁欲,红与黑。当一切鲜明对比的反义被框入同一定格中,不匹配的情感色彩就变了味,荷尔蒙招摇升腾,极限张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