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寻常,顶多就是少女夜半不睡觉,坐在窗前闭眼冥想,有些怪异。
但当接触过灵气的人或妖出现在院子里,就会无比清楚的看到那些笼罩在少女身上的月光,正散发着仿若化为实体的浓白星点。
那些星点,细细密密且无比顺畅的融入少女体内,二者就像是水与鱼的关系。
那些月光是鱼,而少女便是容纳万物的水。
整个院中,与少女此时的情形相似的,就是院里池塘享受月光照耀的青莲。
池塘里坐落的青莲不同于普通莲花,它的身形足足有一个小缸口那么大,周围还弥漫着淡淡的青芒。
青莲的上方有一个徐徐转动的圆形法阵,打眼一看就能瞧出这是聚灵法阵。
但又与普通的聚灵法阵不同,这个法阵像是建阵者特意为青莲设计更改的。
更为精巧与稳妥,即使未开灵智的植物也能轻易接收灵气并容纳。
当然这是接触过灵气的人才能看到的,再一个,因为狐酒布下结界。
所以,除了她,其他人看到的也只是株正常大小的青莲。
最奇怪顶多是,这青莲一年四季都不落败。
即使冬日里天上飘雪,这株青莲的叶片花瓣仍然娇嫩有活力。
古代人多为信奉神佛,下人之间传的多了,就变成这株青莲是有了灵性。
这株青莲的确有灵性,它原本就是株品相不错且尺寸正常的青莲。
但被狐酒带回院里在池塘安置下后,她便用来到这个世间所修炼积攒的法力给它布了个聚灵法阵。
狐酒一来到这儿就发觉不同,这个世界不同于前面的现代世界。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时代,许多先进的科技与东西还未冒出来,时代落后灵气反而存在。
具体的原因狐酒也说不出来,但灵气的存在,到底对她这个修真界来的妖狐有所帮助。
就如现在那株被灵气滋养的极好的青莲,将来就会为她的任务做出巨大贡献。
萧酒的愿望有两个,一是让她的孩子踩着周行的血肉登上皇位,二是护着萧知玉与萧淮平安无事。
但狐酒穿过来的时间点,别说任务重点孩子了,就是萧酒连婚约都是才跟周行定下。
狐酒不可能在任何不属于她的世界,去亲自孕育一个生命。
也是万幸,这个世界存有灵气,虽然十分浅薄,但狐酒在修炼这一方面天赋异禀。
当年她初接触灵气修炼时,没有任何人的指导,只是,狐酒偶然因为赤狐九尾血脉觉醒从而引气入体。
后来,她一边勤加修炼,一边试着摸索谱写出适合自己的功法。
所以即使灵气稀薄,狐酒也能快捷的将灵气引入体内,并能积攒至一定可观的程度。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狐酒都不想孕育生命,她当时正在纠结为难。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浮现出一个词,代孕。
狐酒根据现代社会的代孕想出了一个解决法子,使用除子宫以外的其他媒介,去孕育一个孩子。
这株青莲就是狐酒重金寻来的胚胎培育器皿,解决这个,之后一切就好办的多。
只需要将萧酒的精血和另外一男子的精血相互融合,施法放入这青莲之中,待十个月过去,便可以收获一个健康白胖的小生命了。
风袭而来,云随风动,厚而棉的云彩将圆月遮挡住半分。
狐酒似有所感,收了动作,缓缓掀开眼皮。
而院中池塘里那株青莲,还在吸收容纳圆月从云彩缝隙中射下的灵气。
肥厚有质感的叶瓣轻轻摇曳,周身皆散发着柔柔盈盈的青芒。
第21章 权谋文男主的悲惨青梅
漆黑的夜里,主屋房顶多出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镜头推进,此时狐酒已经褪去里衣,身着一袭简洁轻便的修身黑衣。
白皙的脸上挂着黑绸面罩,只露出一双锐气有神的眼睛。
狐酒从容不迫的停于房顶上,她眉梢一抬。
哑黑的靴尖轻点瓦片,身体灵活而轻盈地随着她的调动跃起。
两三息后,在不远处的瓦片上落足,随而又没有任何停顿,脚踝发力,足尖轻点再度跃起。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连贯,同时看似这么大的动静却又是极安静。
声音细微的好似一片清风过境,不带走丝毫喧闹嘈杂的声音。
不多时,狐酒已然凭借着优越的身法及灵活的走位,躲过镇北侯府夜间巡逻的下人,成功脱离这偌大的府邸。
站在一处不知主人的屋顶上,狐酒微眯着眼眸,遥望远方扫视了一圈,很快她找出自己此行目的地。
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直直地朝着西南方向安平王府奔去。
矫健隐蔽的黑色身影跳跃于房屋墙壁之间,黑靴捷而轻地飘落在排列有序的瓦片上。
每一步都不多做停留,极快的速度,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她不是跳跃穿梭于高而陡的房檐,而是在广阔的道路上如履平地般奔跑。
安平王,当今皇上的第三子,全名周佑。
狐酒从萧酒的记忆中得知,周行有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异母弟弟。
那弟弟因为在娘胎里的不足,生下来就体弱多病。
要不是托生成皇子这样尊贵的身份,年复一年用金贵的药材吊着命,搁在贫民百姓家或许早就病逝了。
周佑是今朝第一位被封王的皇子,封号为安平。
皇帝怜惜周佑自小体弱,怕他无辜被卷入夺嫡的斗争丢了性命。
便早早的下旨封了亲王,十四岁时出宫自立府邸。
如今,周佑已经十七岁与狐酒这具身体年纪一般大。
眼看着婚期一天天推进,从今日算起,距离婚期的日子只余三天,狐酒得把那件事给解决了。
狐酒承认自己钻了小空子,萧酒只说让她的孩子登上皇位,并没有点了名说要和周行的孩子。
所以,狐酒不准备用周行的精血,更不想跟那样的人渣发生任何关系。
想来,在虚空里,萧酒一提起周行就绝望嫌恶的眼神,她也是排斥周行这个人的。
为个愚蠢行事恶毒的女人,连自己的亲生血脉与结发妻子都不在乎,冷眼旁观着自己的妻子幼儿被杀害。
事发还为杀妻杀子的凶手掩饰,在狐酒看来,这种人简直是连渣宰都不如。
往后这件事由狐酒亲自揭开,付出精力养了多年的孩子结果不是亲生的,听着就很刺激上头。
这顶帽子,她势必给周行盖在头顶。
深夜,外面的世界大多都安静昏黑。安平王府也不例外。
唯有散落在府中的几处火光有规律的走动着,那些是夜间负责在安平王府里巡逻走动的下人。
狐酒一身黑衣好似要融进漆黑的夜幕,面对那些走动来回巡逻的下人。
她面不改色,分出一分心神注意着那些不断走动的火光,同时无声而快速地朝着主屋跃去。
稳稳地站定在主屋房顶,狐酒蹲下身,细白的手指有技巧地挪开一块瓦片,接着又动作极轻地揭开与之相邻的第二片。
夜色昏暗,里面没有点灯,什么也看不清。
狐酒眸子星点红芒闪过,方才还昏暗模糊的景象霎时间变得清晰。
屋内摆设清雅舒适,她的视线掠过歪倚在门边墙上眯着眼,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守夜小厮。
手腕有规律地翻转,一点红芒聚集指尖。
她手指一斜,那点红芒脱离指尖,仿佛长了眼睛灵活地定位,并侵入守夜小厮的额心。
红芒消失的瞬间,守夜小厮的头一低,身体无力地歪到在地上,呼吸均匀。
狐酒见守夜小厮彻底昏睡过去,她寻着床的位置看去。
平整的床面上被褥微微起伏,那就是她今晚的目标人物。
瓦片已经被狐酒揭开一小方圆的空洞,这空洞是她按照自己的身形揭开的,刚好可容她跃下。
衣袂起伏,屋内无声无息的多了一人。
狐酒立于床边,低眉审视般仔细瞧了瞧。
这位安平王果真与萧酒记忆中一样,与周行眉眼处有几分相似。
不过他的肤色更为苍白细腻,想来是体弱每日靠药吊着命,还时常不能出屋见不到太阳的缘故。
周佑眉头微微蹙着,睡梦间,时不时还要翻个身,看起来睡得极不安稳。
狐酒也没多耽误,手指点了下他的额头。
旋即,周佑脑袋无力地歪向一侧,眉心松开,沉沉的昏睡过去。
狐酒指尖贴着他的皮肤下移,停在周佑眉心之处,点点红光从她的食指泛出。
片刻,米粒大小的朱色血珠被若隐若现的红光包裹,平稳的悬在狐酒掌心之上。
她握住掌心,血珠消失不见,右手腕上留下一颗殷红如血的印记。
肩膀一顿,狐酒两指并拢,按在周佑的眉心处往他身体里传送灵气。
她来到这儿,差不多一年半之久了,吸收灵气所修炼的灵力容量也算可观。
不过就算不缺,狐酒也没给周佑输送多少。
量多了他的身体与灵力融合不了,到那时在身体里造成堵塞成团,就不是帮他反而会害了他。
这适可而止的灵力输送到周佑病弱的体内,虽容量不多。
但纯净无杂的灵力已经足足抵过周佑吃了十几年药材的效果,甚至远远甩那些药材十万八千里。
狐酒给周佑输送灵气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对冒然取他精血的一个补偿。
取了精血,狐酒收拾好屋顶的瓦片,打了个哈欠,原路返回。
——
太子大婚,举国欢庆。
黄昏吉时,庄重而贵气的金顶轿从镇北侯府缓缓向东宫出发。
接亲人马一路吹吹打打鞭炮齐鸣,待到东宫。
狐酒由双禧扶着下了轿辇,面前持扇与周行拜堂走完一切繁琐的流程。
月亮已经在天边隐隐露出朦胧的影子,狐酒终于歇下坐在青鸾殿床榻上,
按照周朝嫁娶规矩,洞房花烛夜夫妻两人喝了合卺酒,新郎官就要出去与宾客陪酒。
而新娘子在室内安顿好后,除新娘子外室内不得留有一人在侧。
所以……
偌大的青鸾主殿空空旷旷,只狐酒一人头顶着繁重的金冠,脖颈僵直地坐于床榻边上,双禧他们则都守在殿外。
狐酒感觉着肩颈的僵硬不适,带着精致妆面的脸上从容不显,心底却轻叹一声。
若不是接下来是萧酒的重要戏份,她早就把金冠摘掉将厚重的喜服褪去,舒舒服服地躺在床榻上。
狐酒眼神淡然地注视前方,看着很认真。
实则内里却在走神发呆,想着今夜事情解决后,今后,她在这东宫里能找些什么乐子。
成为太子妃,她身上的限制也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狐酒有些虚无的余光里迸发出一道尖锐的厉光。
刹那,狐酒眸光闪过一丝锋芒,飞快偏头躲过。
“嗖——”
凌厉刺破空气的声音在狐酒耳边响过,那只箭头无意戳进侧边金钗的镂空中。
还在向后刺去的箭,将那只金钗带得脱离了黑稠的发丝。
那只箭深深的刺入了身后的床沿,可见拉弓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璀璨的金钗还牢牢挂在箭头间,晃晃悠悠地摇曳于锋利的箭头。
狐酒眼睫一抬,视线循着箭来的方向射去。
只见窗外一面熟的脸孔入目,紫衣女子持着剑弓,圆瞪的杏眼里带着诧异,像是根本没想到她会躲过去。
而后羞恨地一咬唇,转身跑走,迅速在黑夜中逃离。
不过楼轻轻的确该诧异,倒也不是她对她自己的箭术有多自信。
狐酒遥望的那浓稠的夜色,眸光渐深。
由周行扶着入青鸾殿,却扇之后。
那盏被楼轻轻下了药的合卺酒,伴随着喜嬷嬷的念词结束,狐酒神色平顺端起喝入喉中。
只,那点药效在她释放灵力的催化下,落在身体中还未有一息,就化作了平常的酒水罢。
但这些楼轻轻不知,在她理解里狐酒喝下了药的合卺酒。
还能躲过她那用了十足力气的一箭,教她如何不诧异。
迷药是楼轻轻亲自找来,并亲眼看着丫鬟下到酒里的。
她当然知道那些迷药的威力,正因为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直到逃回自己的住所,楼轻轻的精神还在游离,心脏怦怦紧张跳动,眼里是化不开的疑惑与不敢置信。
狐酒不在意楼轻轻是何感受,她现在要着手清理门户了。
“石抚。”
话音刚落地,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狐酒面前。
他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握拳抵在右肩,言语沉稳而毕恭毕敬:“主子。”
“把刚才的女子抓回来,若是没带回来……”
狐酒神色骄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音色微冷:“你也不用再活着浪费粮食了。”
石抚漆黑的眸色微动,转身消失在房间里。
重要剧情走完,狐酒手扶着沉重的金冠向后倒去。
躺在大红软绵的床榻上,她只觉浑身都放松了,微微悬空的鞋尖悠然地点着地,好不自在。
“主子,属下办事不利,让她给逃了。”
没一会儿,石抚回来复命。
听到这个结果,狐酒看着床一侧拴着的正红床帐,眼里闪过玩味,心里对这个答案却丝毫不意外。
就算这次石抚带回来别的答案,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狐酒都不会留这个有很大风险,吃里扒外的人在身边。
狐酒撑着床榻起身,她五指收紧,将床沿上插着的箭拔下来。
食指抚了抚箭尾处刻着的轻字,状似遗憾地启声:“石抚,我给过你机会。”
可你就是不好好珍惜。
第22章 权谋文男主的悲惨青梅
漫不经心地在尾羽上扫了几眼,狐酒便不感兴趣地将箭抛在身后的地板上。
“啪嗒”一声闷响,不响亮。
但跪在地上的石抚却莫名不安,只觉那箭好像砸在了自己身上。
狐酒缓步走到石抚面前,俯身靠近,抽出他腰间别着的匕首。
刃离刀鞘,锋利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