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是要在首都待上几个月等到家里忙起来再回去,这样两边跑着,等到河山沟的事情有人接手就好了。
三月一号,周场带着向阳到钢铁厂,这次特意让大家都带上家属,算是都见了面,开个会,这些人的家属大多数也都是钢铁厂的职工,大家拉近关系,这工作也好开展,武力这会也解决不了问题。
老卢两口子,加上周场跟向阳,也总共不过三十个人,其余的都是钢铁厂的一些骨干力量。
其实周场手里还拿了这里面不少人的一些烂事的证据,上面也是这个意思,让他在事情没开始之前先保密,把人都换掉,钢铁是国家发展经济的开始,不能有一丝丝瑕疵。
那些人还没完全清理掉,指不定钢铁厂里就有内奸通风报信,所以也只能迂回着来。
赵南平带着向月进来,跟平时的同志们打招呼,又低着头听他们说话。
“我瞧着这新上任的也不怎么样,一点都不像是当兵的,还不是要依靠我们,这会还要讨好我们。”
“谁说不是呢,本来我还害怕,现在看来也是背景传的太厉害,不足为惧啊。”
“所以说,咱们就不用搭理,让他赶紧收回去枪支,别影响你我的利益就行。”
赵南平听着也笑了笑,他这几天也想的很明白,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一个当兵打仗的哪里懂得这些事情。
厂长带着爱人陪着周场跟向阳一起过来。
“周旅来请坐,夫人也是。”
周场推辞一番也就坐了下来,今天晚上是来唱戏的。
向阳是不会过问他们的政事,她今天晚上的任务就是做个工具,只是漫不经心的扫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老熟人,她这么多年其实把向家的人都忘的差不多了,能想得到,赵南平跟向月这样的人肯定会过的不错,毕竟没什么底线。
向月还在笑着跟旁边的人说话,时不时的捂着嘴,只是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猛地一转头就对上了向阳的视线,她一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但还是不太相信,太过紧张的伸手拉了一下赵南平。
赵南平还没注意到,“你怎么了?”
向月深吸了一口气,“向阳回来了,她回来了。”
赵南平有些莫名其妙,但又顺着她的视线往上面看,果不其然,就是向阳,那她旁边坐着的新来的大领导就是那个泥腿子?河山沟的泥腿子吗?周场?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周温导师往事(捉虫)
周场正在侧目笑着跟厂长说话, 他虚与委蛇,应酬的很是得当,不禁自己心里感慨,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除了打仗的兵法, 揣摩人心也很有能力, 一点也不比周喜差啊,改天见她一定要当面再夸一夸自己。
向阳没错过向月跟赵南平满脸的惊讶, 脸上倒是似笑非笑, 她从未想过要跟这对夫妻见面,但冥冥之中,好像一切都自有定数。
厂长这会看大家都到齐了, 站了起来。
“大家静一静啊,咱们欢迎周旅长对我们进行重要讲话, 以后带着我们钢铁厂的产量能够更进一步。”说完就是一阵鼓掌。
周场站了起来,示意大家安静,他扫过这些人,资料其实都放在自己桌子上了。
“大家好, 我呢, 是个粗人, 之前就一直在边境带兵, 这次呢也是主要对咱们钢铁厂的民兵组织进行优化, 所以这个工作也需要在座的大家伙一起努力。”
底下的人甭管心里怎么想的,也都笑着鼓掌附和。
周场坐下来之后, 向阳看他一眼, 这人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不过不重要的人也不值当的去记着。
一直到后半程, 向阳不是组织内的人, 也不是这里的职工,就是别人过来找她说话,她礼貌笑笑,再来打听什么都是一问三不知。
向月自从发现那是向阳之后,就一直战战兢兢,还有更多的是不理解,向阳明明被自己赶到乡下了,明明嫁的也是个泥腿子,怎么就一下子变成旅长夫人了?她震惊,惶恐。
旁边来了一个女同志,脖子里系着一条丝巾,平日里跟她就经常在一起玩的,她伸手拍拍向月。
“发什么呆啊?咱们一去去跟旅长夫人说说话,套个近乎,我听说她是乡下来的,这么多年跟旅长也没在一块过,我看啊,要不是长的好看,肯定也不能出现在这里。”
她边说边叹气,怎么她就没这么好的命呢?
向月看了一眼被众星捧月般的向阳,心里跟用刀剜一样。
“我身体不舒服,你自己去吧。”
女同志看着向月脸色真的有些惨白,“你这没事吧,实在不行就早点回去吧。”
向月手心里出的都是汗,她怎么能早走,越早走越是让向阳看笑话。
向阳这会都有些无聊得困了,在河山沟这个点都已经洗洗睡着,毕竟一大早起还要去果园,罐头厂,都要检查看一遍的,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
向月指甲狠狠的掐在了手心。
“走,我跟你一起去。”她说完倒是自己先走了。
女同志哎了一下,也跟着上去了。
向阳看着旁边餐盘里的水果,倒是自己拿来剥开。
向月站在向阳的面前,强装所有的镇定,“好久不见,向阳。”
跟在后面的女同志都有些惊讶,向阳?向月?这俩名字,难不成还是亲戚。
向阳站都没站,头也没抬,她没什么想说的,也没什么想法,当年她报恩还大伯家两年照顾的情意,自愿下乡,后来要钱撕破脸在河山沟嫁给周场,日子倒是过的比在首都更舒心。
“有事?”
向月没想到她连脸都不肯抬。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堂姐,你走这将近二十年,爸妈都很挂念你,特别是我爸,现在有时间还念叨呢。”
向阳知道她没撒谎,在自己刚刚跟他们闹掰的时候,大伯父应该是惦记自己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都是会变的。
“别套近乎,我们都二十年没见过面,你觉得套近乎有用吗?还有请叫我向同志。”
向月咬着牙脸上的笑实在难看,比皮笑肉不笑还难看,看吧,等到明天厂子里就会传遍自己套近乎被人打脸。
“向阳,你不要太过分。”
向阳略皱着眉头。
“我说过,别惹我。”她本来脾气就不好,“不过你这么多年过去,脾气还是没变,大概是日子过得太顺风顺水了吧。”也是赵南平父母的帮忙,让他一下子爬到几万人大厂的主任,向月怎么会不得意,只是这中间恐怕手上没少沾事。
她想到这里突然抬眼看了一下周场,调他过来仅仅是什么所谓的优化民兵吗?她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
向月没想到向阳怎么自己说话还能跑神。
“向阳,你这次回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向阳觉得跟这种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沟通实在是累的。
“北京是你家开的吗?还是说周场的工作是你安排的,向月,我觉得你应该想清楚一些。”她说完就大步走到周场身边。
“我先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
周场身边的几个人都笑着看他,这老婆说话还能管用。
“好,我让警卫员先送你,你回去好好休息,我也早点回去。”周场说完眼神就扫过了那边站着的向月,他早就知道,就赵南平做的事情都够他判上十几年了。
向阳点了点头,到门口拿上自己的外套直接走了。
厂长跟几个心腹都对视一样,这大领导怎么也怕老婆。
周场也没多待多久,这本就是走个过场,跟大家说完也就准备走了。
赵南平一直躲着周场,也没围着凑上来说话。
向阳回来煮了两碗面条,看到院子里车的动静,披上衣服出去。
堂屋门前装的有灯,照在院子里不是十分明亮,但也能隐约看到人影,初春的晚上空气还是透着丝丝凉意。
周场一下车眼睛就亮亮的看着他,“我都闻见香味了,是煮面条放了香油?”
向阳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自然厨房里的东西都要准备齐全的。
警卫员看着他们自己也开车回去。
周场跟着向阳往屋里走,然后就牵上了她的手。
向阳回头看他笑了起来。
周场进屋里把帽子摘下来挂在衣架上,然后就坐在饭桌旁。
“真香,这是算着时间才做好。”
向阳又不是蠢人,她回来的时候细细想过,就知道周场今天的用意是什么。
“你也不喜欢那样的场合,我故意那么说给你台阶下,你肯定会回来的。”说完之后又叹了一声气,“可惜,我这名声可就不一样了,人家肯定以后就要说你怕老婆。”
周场笑呵呵的看着她,“我爱人就是聪明。”
两个人开着屋里的一盏小灯,各自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向阳还煎了两个荷包蛋,面条也是她手擀的,这些年跟婆婆学的,也就这个手擀面做的稍微好一些。
“厂里的事情我不能跟你说。”
向阳喝了一口汤,眯着眼睛看他,“你早就知道赵南平也在吧。”
周场点点头,“我想让你过去出气的,谁知道是我狭隘了,我这夫人心胸开阔,对以前的事情是一点都不在意。”
向阳对他无奈的轻哼一下,“我一点都不大度,要是我日子过得十分不好,落魄不堪,我肯定这辈子都恨死向月,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天天诅咒她,现在我能这么轻飘飘的,不过是因为我日子过得好,周场,谢谢你,也谢谢咱爹娘,咱这一大家子,我丈夫上进,儿子出息,公婆体贴,妯娌好相处,两个姑子又十分拎得清,你说我恨她还有什么用?”
周场握着她的手,“我第一次听到你这么说话,很开心,这么多年,你自己在家里要照顾孩子还要顾着地里,我是愧疚的,我没照顾到家里也没照顾到你。”
向阳笑笑,“我嫁给你的时候就知道,所以也没什么,我们俩都互不亏欠,也互相亏欠。”
周场伸手把她搂进怀里,突然间就想起来他那会跟向阳回来到向月家里吵架生气,那会是很年轻气盛的。
两个人今天在家里说了好久好久的知心话。
而向月跟赵南平回家就开始吵架,她掐腰站在一旁,有些气急败坏,指着赵南平骂了起来。
“赵南平你今天也看到了吧,向阳回来了,周场那个泥腿子都变成旅长了,你呢,你还是个小小的车间主任,我真是瞎了眼,这辈子嫁给你。”
向月没办法忍受向阳比自己过的好,一点点都没办法忍受,她明明在梦里看到的是赵南平很成功,很有钱,现在一点都没看出来他有这方面的本事。
赵南平早就接到消息,周场还会升到师长,也没多长时间的事情,他不知道为什么当年那个没什么礼貌,还泥腿子的周场摇身一变,上了大学,还是战斗英雄,他抱着头坐在沙发上,又听到向月在这里鬼哭狼嚎的,突然站起来,面容狰狞,怒吼一声。
“闭嘴,滚。”
向月没想到他居然还敢让自己滚,一下子就扑了上去,伸手就抓赵南平的脸。
没一会夫妻俩都打了起来。
赵耀今天就没在家,跟自己的朋友出去玩,七岁的赵玉站在房间门口看到爸妈打架大声哭了起来。
向月自然打不过赵南平,从地上起来,一把拉过闺女,“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你就没那么个好命,走,回你姥姥家。”
赵玉还是控制不住的抽泣,打嗝。
向月拉着闺女就往外面走,赵南平气的在客厅里砸了起来。
向大伯跟向伯娘还没退休,现在日子过得也不差,毕竟女婿是钢铁厂的大主任,整个四合院的人对他们都很羡慕。
向月拉着闺女回来,一进到后院就开始叫人。
隔壁住着的邻居听到外面的动静,就掀开家里的小帘往外面看了一眼。
“这八成又是跟赵南平吵架回娘家了。”
“肯定是,都这么晚了,这么多年她都生俩孩子,也不消停。”
向大伯跟向伯娘这会都睡了,听到声音又赶紧慌忙的披上衣服出来。
向月坐在堂屋里哭。
向伯娘心疼外孙女穿的这么薄到这里都冻得小手冰凉的,抱着她一直给她搓手。
“你说你回来也记得给孩子穿件衣服啊,这要是冻着不是也要受罪。”
向大伯略皱着眉头,“你说你又闹的是哪一出啊,大半夜的,邻居们多看笑话啊。”
向月才不管那么多,站起来到门口大声喊了起来,“他们看热闹就让他们去看,打量着我脾气好是吧,谁要是敢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让我听见,我非要撕烂他们的嘴。”她叭叭的骂了一通。
外面还贴着墙想看热闹的邻居也就把自家的帘子放下。
向大伯看着她,“你啊,赶紧给我回来,还不嫌丢人是吧。”
向月哼了一声,又走回来,还怕事情不够乱,“爸,丢人的事情还在后面呢,向阳回北京了,当年把向阳向燃姐弟赶走,这街坊邻居的在背后对我们指指点点的事情还少吗?现在好了,都会来看咱们家的热闹,你那个好女婿,到现在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呢。”
向大伯跟向伯娘听见闺女的话都愣住了,还是向伯娘先转了脑筋。
“她不是在乡下嫁人孩子都有了吗?回来干什么?钱花完了,回来求我们的,还是求到女婿面前了?”
她说完想着一定不能让向阳那个丫头如意,当年的事情堵得她胸口疼了好几年,现在落魄又想回来,门都没有。
向大伯看着媳妇这么说,有些踟蹰,“是过来求你们,你们日子过得好,也帮一把,毕竟当年是你硬抢了赵南平的。”
向伯娘听完这话就要发彪,凭什么接济她啊,死丫头,就该死在乡下,还敢回来。
向月冷笑起来。
“想什么呢,向阳可真是出息了,她嫁的那个男人,现在变成了钢铁厂最大的领导,人家叫他周旅长,还求我们呢?我们要求着人家过日子还差不多。”
向大伯跟向伯娘都是厂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新来的大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