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房门被打开,江北辞走了进来。
他小时候就长得浓眉大眼的,性格特别狠,是远近闻名的小霸王。
岑司思一向怕他,因为他经常欺负自己,不是揪她辫子,就是扯她头花,冬天还往她脖子里放冰块,行为非常恶劣。
岑司思从小醒事儿早,小时候觉得江北辞欺负自己的原因,是因为秦涟漪对她太好,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给她,江北辞妒忌,这才欺负她。
那时候她自知理亏,觉得自己分去了属于江北辞的母爱,所以从来不告状。
这天,江北辞一如既往,先是扯下她的粉色头花,拿在绕来绕去玩了一会儿,见岑司思不哭不闹,他劣根性上来,便去抢布娃娃玩儿。
岑司思不吭声,但是小姑娘也是有脾气的,她就犟着不给。
江北辞一看不答应了,男孩子都没人能抢过他的,何况岑司思这样娇滴滴的小女孩。
于是两人一通拔河,成功把布娃娃撕烂了。
岑司思先是忍着,忍着不哭,忍啊忍的,“哇”一声就哭出来了。
江北辞一看,手忙脚乱,这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岑司思哭。
因为江心海脾气特别臭,但凡江北辞做错一丁点儿事,那就是一顿暴打,小学的孩子,皮带就打断了几根。
情急之下,江北辞捂住岑司思嘴巴,将她拖进了衣柜。
小小的衣柜塞满了衣服,全是皂粉的味道。
两个人塞在衣柜里,挤得不行。
秦涟漪听见动静,“小辞?你又在欺负妹妹了?”
脚步声从厨房走进卧室,江北辞死死的捂住岑司思,并且威胁,“不许说话,听见没有。”
岑司思委屈的流眼泪,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江北辞摸到一脸泪水,在她耳边放软声音,“思思,乖,你不哭,北辞哥哥给你买新的布娃娃,用压岁钱。”
后来江北辞信守承诺,砸了存钱罐,带着岑司思去商店买了超多玩偶。
为此被打了一顿,他爸问他钱去哪儿了,他死活不肯说。
买的那些玩偶,岑司思喜欢得不行,全都放着舍不得扔,时间久了,她都快忘记了玩偶的由来。
现在回想起来,曾经他们还一起为玩偶取了名字,甚至用玩偶玩扮家家的游戏,岑司思当妈妈,江北辞当爸爸。
想到这里,岑司思心里又是一阵心虚,以及想找地洞的羞耻感,只能在心里期盼,江北辞不记得这些事。
江北辞饶有兴趣的歪着头看着岑司思,看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一层红霞,带水的眸子湿漉漉的,睫毛忽闪忽闪,嘴唇被咬出血似的,殷红得像颗要滴水的樱桃。
他看得入迷,直到上课铃响,英语老师走进教室。?
第10章
Miss赵早上习惯抽人起来朗读课文。
低头一看,眼神在岑司思和江北辞身上流转,随后,她伸出手指岑司思。
岑司思看着“皮卡丘”主题美甲的手,站起身,这是她第一次被点。
坐在第一排其实是灯下黑,很多时候老师反而会忽视。
她心想,肯定是江北辞坐上来,两个人目标变大了。
迎着老师鼓励的眼神,岑司思张开嘴,开始朗读。
很明显,声音太小了,只有一旁的江北辞能清晰的听见。
老师轻声打断岑司思,“亲爱的,你发音很标准,但是可不可以大声一点呢,照顾一下我们后排伸着脖子的男同学。”
说的就是高格,这么一调侃,全班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岑司思努力提高声音,却紧张了起来,阅读变得不顺畅。
老师温柔的看着她,岑司思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甚至耳膜也震动了起来。
她不适应这么多目光注视自己,于是咬了咬唇,低头闭上眼睛。
因为低着头,没人看见她闭上了眼睛。
果然紧张感缓解了许多,岑司思艰难的背诵着,直到老师出声叫下一个同学继续接上。
下一个同学叫的是江北辞,他站了起来,声音低沉冷静,气息平稳,“老师,我不会。”
“这位同学,你来学校是干什么的?”
Miss赵脸上露出薄怒,明显对江北辞吊儿郎当的模样不满意。
现在的高中生都叛逆,有些年轻女老师被气哭是常有的事儿。
明显英语老师就是那种脸皮薄的,明明是骂学生,自己先涨红了脸。
岑司思悄悄在课桌下面轻拉江北辞衣角,用眼神示意他“别犯浑”。
江北辞低头看岑司思,看见她脸上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祈求,微表情真的很让人没有抵抗力,可爱到手痒。
他心情大好,拿起岑司思的英文书,“好的,老师,我读。”
低沉的声音响起,优美的句子在他喉头滚过,江北辞没有任何卡顿,发音地道,少年张扬又不失醇厚的声音,仿佛吃了几个播音员。
岑司思知道他准备留学,英语很好,但这优雅的发音,着实惊艳了她。
Miss赵明显也被震撼到了,不由得多看几眼江北辞,心想现在的学生都是卧虎藏龙的,之前还坏痞子模样,现在又表现得如此优秀。
如果她再年轻十岁,也得小鹿乱撞。
江北辞完全不怯场,姿体放松,声音松弛有度,就像一场演讲,直到一篇文章读完,老师都忘了让他停下。
岑司思仿佛又看见了那个闪闪发光的江北辞,其实他从小虽然捣蛋调皮,但是成绩一直不差。
下课后,蒋嘉洛上来坐到岑司思旁边,问,“他固定坐你这儿了?”
“好像是。”岑司思无奈点头。
蒋嘉洛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靠近仔细看岑司思表情,用笔抵在她腰上,逼问她,
“老实说,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岑司思怕痒,被这么一抵,一动不动,僵持之下,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
“同学,你这是在欺负我同桌吗?”
蒋嘉洛抬头一看,江北辞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着她,颇有一种老鹰护小鸡的架势,蒋嘉洛麻溜儿的跑了。
岑司思扭头看了眼蒋嘉洛那心虚害怕的模样,嗤笑一声,蒋嘉洛给她回了个鬼脸。
再回头,桌子上便多了一包糯米麻薯,草莓夹心的。
“给你买的。”江北辞挑眉。
岑司思把麻薯往他那边推,“我不要。”
“奖励你的,”江北辞靠近岑司思,“我的同桌背诵得很棒呢。”
再看,江北辞已经走出了教室。
岑司思心跳激烈得像是打鼓奏乐,幸好接下来的一节课是体育课。
体育课前半节跑操,后半节自由活动。
大家都喜欢后半节,老师是让大家进行体育活动,有的人会偷偷溜回教室,还有偷偷谈恋爱的小情侣会去小树林闲逛。
岑司思知道班上好像有两对,平时偶尔会撞见他们走在一起,其它暗地里发展的就不清楚了。
“司思,咱们去打乒乓球吧。”蒋嘉洛拉上岑司思。
岑司思犹豫,“我有点想回教室写卷子。”
“什么啊,来之不易的体育课,干嘛浪费,劳逸结合嘛。”
蒋嘉洛生拉硬拽,将岑司思拉去了体育馆。
两人去体育委员那里领了乒乓球拍,路上遇到了贺凌博,他也拿着乒乓球拍。
“班长?一起打啊。”蒋嘉洛热络的打招呼。
“好啊,一起。”
贺凌博穿着白衬衣,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
他看向一旁的岑司思,“没想到你也会打乒乓球。”
岑司思笑笑,不知道怎么回答,蒋嘉洛接过话,故意生气道:“什么叫没想到,咱们司思怎么就不能会打乒乓球?”
贺凌博脸上露出窘态,急忙摆手,看向岑司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岑司思并不在意,几人笑笑,并没把这当会事儿。
贺凌博偷看岑司思,她今天穿着一件淡紫色长袖衬衣,外搭一件乳酪色V领毛线马甲,软软糯糯的颜色更衬得她皮肤白皙,面容姣好。
看着岑司思微微晃动的高马尾,以及马尾上小小的黑色蝴蝶结,他的心突然也跟着晃动了一下,幸好并没有人看见他的异样。
大家提议一起打,三个球,输的下。
岑司思技术是真的差,但是看见蒋嘉洛兴致勃勃,她也不好扫兴。
果然,打了几个球,她就发现大家技术不在一个水平,贺凌博一看就是练过的,各种上旋、下旋球,抽拉、扫抽、扣杀,挥拍动作标准又优美。
蒋嘉洛悄悄道:“班长可以的啊,球打得真不错。”
岑司思默默点头,已经做好了自己三个球零光蛋的准备。
等到她上场,贺凌博已经坐了一轮庄家。
岑司思打得球都飞得高,特别好抽,但贺凌博却一直不扣杀,反而温温柔柔的和她对推,甚至故意推高给她接。
一场打下来,贺凌博居然输了三个球,其他人自然懂水,各种调侃,“班长这也太怜香惜玉了吧。”
贺凌博摇头解释,“没有,失误了而已。”
然而下一个上场,岑司思很快就被打败了。
岑司思感觉这样玩着不太有意思,便和蒋嘉洛说:“我去小卖铺买点儿吃的,你要什么,我帮你带。”
蒋嘉洛正玩到兴头上,挥手道:“行,帮我带包巧克力。”
贺凌博看着岑司思离开的背影,也想离开,却被人拉到了乒乓球桌上。
-
楼梯间角落,几个男生聚在一起。
江北辞站在人群中央,他是身形最高,靠在墙根处,嘴里叼着烟,和身边人闲聊。
偶尔有女生路过,不免驻足多看几眼,等看清他的眉眼,一个个都脸红心跳,反而不敢再看。
“辞哥,你怎么坐第一排去了?”高格伸手去搭江北辞,“不是说煞笔才坐第一排吗?”
江北辞将高格手从肩膀上拍掉,认真道:“老子爱坐哪儿坐哪儿,再说了,你们有没有好好想过,我们来学校是干什么的,我昨晚上倒是认真想了想,学习不仅能充实自我,还能证明自己的能力,我建议你今天晚上也回去好好想想。”
高格愣了,满脸怀疑的看着江北辞,“辞哥,你认真的吗?老子昨天还看你在网吧熬夜,今天就大彻大悟,立地成佛啦?”
“不可以吗?”江北辞挑眉。
高格一副“我信了”的表情,罗上森忍不住嘲笑他的智商。
“等等,”高格突然反应过来,大喊,“辞哥,你不会真的看上岑司思了吧?”
“岑司思?”旁边的寸头听见名字,来了兴趣,“你们班新来的美女是吧?怎么样,好追吗?”
寸头是三班的,两个班正好撞在一起上体育课。
江北辞扭头看向寸头,神色不虞,挑起下巴道:“不准打我们班女生的主意,特别是她。”
寸头接收到江北辞威胁的眼神,急忙点头哈腰,“好的,辞哥,我等会儿回去就和三班的弟兄说,谁敢打她主意,我打断她的腿。”
高格兴奋起来,在一旁起哄,“诶呦喂,这还是咱们心如止水、不近女色的辞哥吗,这是真香了吧。”
“你tm没被我打过是吧?”江北辞将烟头按进砖缝,提起高格衣领子往教室走。
高格抓住自己的衣领,一边倒退,一边骚话不断,“辞哥,你倒是和我说说啊,咱们司思妹妹有啥特别的,你们到几垒了,啵嘴了没?和校花比如何,是不是要嫩得多?”
“啪~”
高格突然失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回头一看,岑司思站在楼梯转角处,她脸上露出羞愤的表情,手上的彩虹糖洒了一地。
高格默默咽了咽口水,悄悄朝江北辞看去,对上了江北辞“要杀人”的眼神。
完了,他为自己默哀。
“滚。”
江北辞吼了一声,高格麻溜的跑了。
岑司思见状,立马转身,疾步离开。
江北辞跟了上去,他走得快,没几步就走到了岑司思旁边。
岑司思见状,扭头,偏不和他走一起。
她一个劲儿的告诉自己,别在意,就当没听见,可惜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生气,他怎么可以和别的男生这么讨论自己。
江北辞跟上,他侧目看着岑司思通红的脸颊,高马尾在风中上下抖动着,马尾上的蝴蝶结挥舞着翅膀,仿佛在告诉别人自己有多生气。
“你别听他乱说。”
岑司思不理他,两人朝着学校树林方向急行。
江北辞拉住岑司思的衣服,淡紫色的布料揉成一团,像一朵的被雨打湿的无尽夏。
岑司思不想说话,奈何对方力气大,她走不动路。
于是将头扭到一边,闷闷道:“乱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听见,我也不想听见。”
江北辞将岑司思扳正,岑司思不看他。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岑司思的脸颊,问,“你生气了?”
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如果高格他们听见江北辞这么软声细语的哄人,肯定惊掉下巴。
“我没有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岑司思否认,她不可能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
江北辞又靠近了些,问她,“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哪里不敢。”
岑司思扭过头,和江北辞对视。
江北辞有一双好看的眼,狭长的眼型带着蛊气,微微上翘的眼尾像是含情一般。
他此刻眼里没了平日的冷戾,小心翼翼的眸光,仔细看着岑司思,这双眼睛在求饶,在道歉,也在勾人坠落,下沉,一败涂地。
岑司思盯着他,眼里全是生气以后的委屈。
江北辞眼神落到她微微鼓起的脸颊,再滑到她因为急步而分外鲜艳的唇瓣。
她的唇很饱满,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含着最浓郁的香氛,勾人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