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司思恍然察觉两人的距离,太近,近得像是要接吻。
一时间,空气都带着黏腻的香氛。
她急忙后退了一步,江北辞也回神,站直了身体。
“对不起,我道歉,我没有和他们说我和你的事情。”江北辞说的很认真。
“我和你有什么事情值得说。”岑司思嘟囔。
江北辞走到她身边,“我没有和别人在一起。”
别人?他说的是文奈凝吧。
没在一起?那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们在一起了,而且干嘛和她解释这个?他和谁在一起都和她没有关系。
但不知道为什么,岑司思不怎么生气了,她起身往教室走。
江北辞跟上,见她不生气了,嘴角微微勾起。
两人明明生了一场气,但神奇的是,曾经那些儿时的亲密却被唤醒了,如同一场春雨过后竹林里冒出头的竹笋,势不可挡。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岑司思从书包里拿出江北辞白天给她的麻薯。
麻薯包装袋上画着可爱到Q版麻团小人,她撕开包装袋,捏起一个麻薯塞进嘴里。
草莓夹心很甜,糯叽叽的,是她喜欢的口味。
他还记得她的喜好,想到这里,岑司思心里仿佛吃了一块蜜,寂静的深夜,这一份甜,只有月亮知道。
她看着窗外明月,突发奇想的将玩偶从衣柜里翻出来。
史迪仔、米老鼠、史怒比、哆啦A梦、HelloKitty,一排排全都坐好。
仿佛回到那些旧时光,曾经的江北辞也是这样,每次欺负她,把她弄生气、弄哭,都会想方设法哄她。
其实,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第11章
次日,手上的糯米饭团被江北辞咬掉一大口后,岑司思觉得昨晚上的自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
她急忙往四周看,幸好现在还早,大家都埋头赶作业,没人看见。
岑司思低声怒道:“你自己不知道买早饭吗?为什么要咬我的。”
而且一口直接咬掉一半,嘴巴这么大,是鲨鱼吗?
江北辞懒洋洋的咀嚼着,回:“太困了,起不来。”
“那也不能吃我的啊,我自己不够吃。”岑司思看着剩下的一半糯米饭团,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然而江北辞却大言不惭,“下次买早餐的时候,记得帮我买一份。”
“什么?”岑司思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江北辞坏笑,“不然还吃你的。”
岑司思将剩下的半个糯米团子塞进江北辞嘴里,反正他嘴巴大。
江北辞急忙抓起水,喝了几口,眼睛瞪着岑司思,“你这是要噎死我?”
“一下子噎死你才好。”岑司思语气嗔怪,表情生气,脸颊鼓得像河豚。
江北辞手痒难耐,低声骂了句“艹”,想捏。
第二节 课间的时候,桌上又多了一份糯米麻薯,今天是香芋味儿的。
江北辞吃了她的早餐,岑司思也就不客气了,撕开包装袋,将麻薯扔进嘴里。
江北辞在一旁撑着脑袋,看着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眼角带笑。
等到快上课了,岑司思发现,江北辞基本上啥都没带,他只有一摞空白的书,老师讲的是习题册。
“你的习题集呢?”岑司思问。
江北辞摊开手,“习题集?有这种东西吗?”
岑司思一个插班来的,都把习题集备齐了,江北辞居然连习题集什么时候买的都不知道。
她露出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江北辞则是厚着脸皮靠过来,“那什么,同桌不就是要一起看一本书吗?”
“既然都不知道习题集是什么,也没有看的必要。”岑司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江北辞也不求她,大手一捞,直接把她的习题集抢了过去。
眼见着老师走近教室,岑司思桌子上空无一物,江北辞拿着她的习题集,甚至还故意侧过身,背对她坐。
岑司思悄悄扯江北辞衣角,江北辞歪头过来,挑眉问她,“怎么了?”
“这是我的习题集。”她小声说话,奈何江北辞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眼见老师都要开始讲了,她只能软着声音求,“我们一起看吧。”
江北辞盯着岑司思湿漉漉的眼眸,露出坏笑,顿时心情大好。
两个人勉强合着看一本,岑司思有气找不到地方发。
奈何江北辞还一个劲儿的往他那边拉,岑司思靠近一点,他又拉过去一点儿。
岑司思生气的坐着身体,脸上写满了“我很生气”。
然而老师讲到了重点位置,她得做笔记,不靠近点儿写不了字。
她悄悄伸手去扯书角,先是两根指头去捏,随后五根指头齐上阵,江北辞用力压着书面,歪头看她,眼里满是挑衅。
岑司思力气小抢不过他,老师还走来走去,她简直是要气死。
她不敢有大动作,无奈只能靠过去写笔记,于是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一根指缝的距离。
江北辞那恶趣味的笑容,恶劣至极。
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不讲习题,岑司思给他抽出语文书,用力甩到桌上。
“你自己看自己的书。”
江北辞拿起书随意翻了翻,随及合上,“我没笔,而且我这书上一个笔记都没有,衔接不上老师讲的内容。”
“今天讲新的一课,不需要衔接。”岑司思不咸不淡的回答,随后不理他。
江北辞笑了笑,转身将书往后一扔。
后排传来高格的大喊,“我艹,你怎么知道我没带书,辞哥,你是我的神。”
江北辞看着岑司思,懒洋洋的用手将额头的头发往后梳,悠悠道:“这下没书了。”
故意的,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校园欺.凌,岑司思将书递过去的时候,心里恨恨的想。
岑司思的新同桌不仅是不带书,不带笔,在其它方方面面也都挑战着她的底线。
江北辞手长脚长,胳膊、腿总是找不到地方放似的,斜伸到她的领地,毫无自觉。
她只能躲开,小小一个,缩在一起,看起来非常可怜。
“我会吃了你吗?你躲这么远。”江北辞伸手抓住她的凳子,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身边带。
岑司思身体惯性左右歪了一下,看着始作俑者,生气。
于是她拿出小学鸡的招式,在桌子上画了一条线,“你不能超过这里。”
江北辞伸手按住岑司思的笔,完全无视三八线的存在,“咱们又不是棒子国,搞什么三八线,同桌之间应该是互帮互助,不分彼此。”
“不分彼此”这四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
岑司思气死了,仿佛又回到小时候被他欺负的日子,他就是这样讨厌,霸道、无理。
一天下来,全是各种摩擦。
下午的时候,岑司思忍不住和蒋嘉洛抱怨。
蒋嘉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她的遭遇感到惋惜,遇到如此不会怜香惜玉的同桌,真的让人绝望。
―
隔天,岑司思把早餐放进江北辞桌子上,为了不让他吃自己的,她只能委曲求全给他买一份。
江北辞笑着拿起早餐,“梅花糕?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她才不想知道他的喜好,听他这么洋洋自得的语气,气道:“下次不买这个了。”
江北辞也不恼,将梅花糕刁进嘴里。
岑司思伸手去摸桌箱,她习惯边吃早餐边看书,突然就碰到一袋热热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袋热牛奶,草莓味的。
她歪头去看江北辞,江北辞不看她。
“你买的?”岑司思小声问。
江北辞脸上露出一丝窘迫,站起身,“喝牛奶长高,小矮子。”
说完就起身出去了,留岑司思一个人在位置上,气鼓鼓的用吸管戳奶.袋,居然说她矮,她一点也不矮,分明有一米六,谁像他似的,一米八五还不够。
然而接下来的两天,江北辞突然消失了,他没来上课。
座位宽敞,习题集不用分给别人看,早餐吃两份,连续吃了两天,岑司思觉得每天早上都有些撑。
周五晚自习的时候,江北辞还是没有来,岑司思磨磨唧唧的走到后排。
高格和罗上森正在打游戏,她轻轻敲了敲桌面。
“怎么了?”高格抬头,问她。
岑司思轻咳一声,问,“我笔记被江北辞带走了,说好今天给我的,他今天怎么没来?”
一旁的罗上森伸过脑袋,回,“哦,辞哥家里有点事儿,和老魏请假了,很急吗?”
“不用了。”岑司思摇头,离开。
高格看着岑司思的背影,疑惑道:“辞哥拿她笔记干嘛?等等,你见过辞哥什么时候记过笔记啊。”
罗上森沉思片刻,冷静道:“你塔没了。”
“艹”高格大骂。
回到座位,岑司思有些心不在焉,江北辞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不知岑玉兰知不知道。
晚自习结束的时候,她和一道大题杠上,在教室多留了一会儿,蒋嘉洛提醒她,“我走了,你记得早点儿走,好像一会儿有雨。”
等她做完题目,发现外面真的下雨了。
岑司思低头看了看手机,再看窗外,雨不是很大,她起身收拾书包,准备淋雨回去。
秋风夹着雨格外的凉,但燥热都夏天终于算是过去了。
岑司思站在屋檐下,雨雾被路灯一照,一团金光闪闪。
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地面像涂了一层亮漆,泛着冷清的光。
岑司思走进雨里,雨雾喧闹,心里寂寥,她还在想江北辞的事情。
“滴~”
高亢的汽笛声响过。
岑司思抬起头,见前路一人在金光闪闪的雨雾中来,他裹挟着冰凉雨雾,眼眸带着暖意。?
第12章
岑司思抬头,一把黑伞斜伸到她头顶,遮住了绵绵不绝的雨雾。
“你是笨蛋吗?这样淋雨。”
江北辞的眉眼带着薄怒,睫毛瞬间染上了细密的水珠。
“你怎么在这里?”岑司思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喜悦。
“我路过,怎么,不可以?”江北辞插兜,走到她身边,两人共撑一把伞,他语气冷冷的,酷酷的,故意掩饰着什么。
“高格说你家里有事儿,”岑司思小心翼翼的问,“事情严重吗?”
江北辞低头沉默,岑司思有些紧张,问他这种私事儿似乎有些越界了,他不是那种能把家事告诉别人的性格。
本以为江北辞不会开口,却听见他回复,“我妈妈的事儿,她心脏不舒服,去了医院。”
“秦姨?她的心脏还好吗?”岑司思担心起来,秦涟漪以前就心脏不舒服,这次是严重了吗?
江北辞声音露出些许无奈,“老毛病了,心律失常,这次医生建议做射频消融,手术倒是很成功,现在没什么危险,这几天我都在医院,明天就要出院了,我回来拿点儿东西。”
所以路过学校,刚好遇到没带伞的自己?
岑司思偷偷朝江北辞看去,他眼底一片乌青,睫毛无精打采的低垂着,整个人都带着倦意,应该是熬了夜。
温馨小区门口,江北辞站在鸢尾花池旁,他低下头看着岑司思,“把你手机给我。”
岑司思乖乖听话,掏出手机。
“解锁。”屏幕亮起,江北辞捏着手机,让岑司思伸手过来按指纹。
手机的指纹在侧边,岑司思别着手不好按指纹,她挪动几步,扭着身体用食指触摸手机侧边。
江北辞让开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了岑司思的手,两人肌肤相接,温热传入大脑,岑司思呼吸一紧,急忙缩回手。
江北辞的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的视线落到自己手背上,那里刚刚接触过岑司思的皮肤,此刻热热的一片。
他兜里的手机响起震动声,“我号码,自己存。”
随及,岑司思的手机回到自己手中。
这是主动给她留了电话?
岑司思躺在床上,看着手机,纠结江北辞的备注,叫什么好呢?最后,她输入了“大魔王”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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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小区门口的花店。
“这桔梗开得好诶,老板给我搭几支进去。”
岑玉兰正在花店选花,今天秦涟漪出院,她带着岑司思去给她接风洗尘。
“生病的时候看见漂亮的花心情才会好,心情好了对心脏才好。”岑玉兰看着手里的花束很是满意。
岑司思深以为这话说得挺对,只是有些不明白父母辈的友谊,她有些作死的问,“妈,如果让你和秦姨交换,你愿不愿意?”
岑玉兰走出花店,她似乎认真想了片刻,随及摇头,“不愿意。”
“为什么?秦姨她家现在那么有钱。”岑司思心想,母亲之前不是羡慕过,现在为什么说不愿意。
岑玉兰白了一眼岑司思,反驳道:“你妈我是那种肤浅的人吗?看人有钱就愿意,一是人各有命,不一定有钱就幸福,二是我也有你秦姨羡慕不来的啊。”
“秦姨羡慕你什么?”岑司思作死到底。
“健康的身体,体贴入微的老公,乖巧懂事的女儿,”岑玉兰脸上露出自豪,“我跟你说啊,你秦姨当年可想要个女儿了,看见我有你羡慕得要死,阿辞从小就不听话,现在又不好好读书,经常玩电脑,读书也要花钱去国外买学位,而且江心海天天不着家的,这么一比,我可不换。”
看见岑玉兰脸上的自豪,岑司思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有了意义,成为母亲的好女儿,似乎就是她实现人生价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