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吻总是缓慢又珍重,深情又缱绻,仿佛自己是摆在房檐尖顶处的易碎瓷器,下一瞬便会碎了一般。
楚怀信也闭着眼,嘴唇微张,轻轻地似咬不咬般地流连在她的唇角,试探着温柔舔舐,在得到无声的应允过后才继续前行,渡了口气给他的小狐狸,安心地轻揉着身上人的腰。
徐绾嫣总是腰痛,有时第二天起来需得旁人扶着才行,自从那以后,每次做这种事的时候,楚怀信都会一边亲吻她一边按摩着她的腰。
她的腰也很是敏感,楚怀信用一分力,她便软下三分,全然靠在他身上,缩在他的怀里,手指无处安放,便只得徒劳地一下又一下捏紧楚怀信靠着的枕头。
楚怀信轻笑一声,一手拉住她的两只手,放在自己头上。这样一来,徐绾嫣又不得不低下头来,同他交颈般地缠绵。
楚怀信偏爱她的腰窝,三指揉着她易酸疼的腰,留下食指在她的腰窝处打转,几圈下来,徐绾嫣只能无助地哼唧两声,慢慢挪动着,企图逃离他的掌控。
她正是趴在楚怀信的身上,这样蹭来蹭去岂能得了,猝不及防地被人打了一下腰胯之处,那人还变本加厉地加重了吻,换气之时抵住她的额头,用气声说着:“别乱蹭,太早了。”
徐绾嫣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怕太早,她会疼。
她眼角都被逼得红了起来,偏头将脸埋在楚怀信的肩膀处,再不肯抬头,可楚怀信动作半分未停。
他一边哄着自己,一边扯了被子过来盖在她身上怕她着凉,除此之外还有心解了她岌岌可危的里衣扣子。
徐绾嫣感觉自己的后背贴在了锦缎之上,不由得往前一动,逃避这种不适的微凉感。可是往前是楚怀信的胸口,心跳声又将她拉了回来。
她的双手在刚才得了自由,此时抵在楚怀信的胸膛上,杏眼微瞪,“你什么时候脱的衣服?”
楚怀信又亲着她的唇角,“早就解了扣子,你蹭来蹭去的,当然就开了。”
徐绾嫣一早就发现,楚怀信很喜欢吻她,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仿佛亲不厌也亲不腻,吻住自己时,眼中仿佛含着碧波池水,克制的荡漾深情。
她撒着娇,“我腰疼,放我下来好不好?”
楚怀信还是那般,吻了一下她的侧颈,随之转了个方向,把她放在床榻上,自己撑住被,从上方吻她。
徐绾嫣仰着脖子,顺承着他的动作,任由他在自己的脖颈处像长牙的小狼一般磨着牙。
痒痒的,却不疼,也不会留印记。
徐绾嫣很瘦,这样躺下,锁骨愈发清晰,楚怀信带着心疼地一路吻下去,感受到她不安地偷偷扭动,便坏心思地用了些劲儿,将人控制住。
徐绾嫣的眼角落下一滴泪,也被小心地吻去。
楚怀信哑着声音,此时此刻倒是有些属于帝王的气息悄然现出,“小满,睁眼看我。”
徐绾嫣感觉到他手掌的动作,不由得瑟缩一下,又为着自己的反应而羞耻,想贴近他又没有勇气,于是眼泪越流越多。
楚怀信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手中的水声逐渐大起来,现在连眼中的泪水也控制不住了。
他低头,动作放慢,将她的泪水都吻去,“别哭,受不了就咬我肩膀,嗯?”
徐绾嫣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了,只觉一阵耳鸣,眼睫也不受控制地抖动,双腿抽动几下,眼前一片白光。
她偏头,不肯咬楚怀信。
楚怀信叹了口气,同她交换一个吻,手上动作停了片刻,从床头的博古柜中拿出一块手帕擦去手上的水渍。
徐绾嫣眼泪都絮在了肩窝,她感觉小腿处痉挛感还在,于是哭得抽动,被泪水糊住的视线模糊不清,“你太过分了……”
她以为自己是控诉,殊不知在楚怀信眼中看来是可爱至极。
楚怀信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哄,“好,好,我这次慢点?”
徐绾嫣不说话,张着嘴唇喘着短气。
楚怀信吻了她一下,继续未完成的动作。
徐绾嫣起初还能哼唧两声,捏住被子又松开,最后还是受不住,咬上了楚怀信的肩膀。
楚怀信“嘶”一声,手护住她的头,撑着她怕她摔了,温柔地安抚着,嘴角却微微勾起,“怎么今天这么凶啊,满满小猫?”
徐绾嫣像是暴雨中湿了翅膀的燕子,徒劳地飞却飞不高,只能由着风吹动,随着风去往远处,落在那人的掌心,随他沉沦。
楚怀信耐心地等着她,直到她慢慢平静下来,才将掉下去的被子扯回来,吻着她的眼角,“好了好了,没事了啊……”
徐绾嫣像只小猫,追着他的嘴唇,送上自己的吻。
楚怀信被她这副乖模样可爱到不行,吻着她的眼角,长叹一口气。
徐绾嫣羞得用胳膊挡住自己的脸,不再看他。
楚怀信却起了坏心思,一边动一边将她的手拉下来,委屈地指着肩膀上的牙印,“小满都把我咬成这样了,怎么不睁眼看看我?”
徐绾嫣无力地用拳头锤了他一下,小声呜咽。
月亮从床榻边又移到了远处,纱帘微动。
徐绾嫣出了一身的汗,楚怀信也半分不嫌弃,笑着亲她,说了一遍又一遍的爱,直到最后徐绾嫣困得厌烦,将他推走。
楚怀信这才不说了,把人搂在怀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睡吧睡吧。”
作者有话说:
嘿嘿撒花
第28章 沙哑
徐绾嫣再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几近于辰时二刻,窗外隐隐有鸟叫声,下人洒扫, 扫帚在石板路上滑动, 发出“飒飒”声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头发被缎面被子蹭着, 再被她揉那么两下,几乎都飞起来了一些, 乱乱糟糟地堆在头顶, 显得她的脸愈发小起来。
她打了个哈欠,只觉嗓子疼得很,于是又像是在溪流鹅卵石中穿梭的小鱼一般,把被子掀到一旁,挣扎着起身。
才刚刚坐起来, 眼前就多了一杯茶。
闻起来味道很是奇怪,仿佛不是白水也不是普通茶水, 细细感受下来,还像是中药的味道。
昨天睡得太晚,几乎折腾到了后半夜,楚怀信到了最后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说些什么,絮絮叨叨翻来覆去,让她闭上眼睡觉都不安生。
硬生生被他一句又一句,听了耳根都会红得滴血的话喊醒,她一头扎在枕头下面不肯吭声, 楚怀信又笑得轻轻, 手上动作不停。
她睡去, 又醒来, 直到楚怀信给她按摩着浑身的肌肉,才知道这一夜算是结束了,临睡前她看了眼窗边,仿佛外面天都亮了似的。
昨夜又哭过,睡得还这样晚,她觉得眼睛有些肿,睁开都很是费力。
她睁开一只眼,面前是楚怀信。
这人倒是神清气爽得很,半分看不出晚睡,衣服穿得齐整又利落,又不是平时那样深暗的颜色,而是茶白。
这样浅的颜色仿若给他脸上打了些光一般,映着他身后的那副山水屏风,像是光洁的谪仙,然而细细看来,便能发现他眉宇间带着餍足,像是沾染了奢靡的花儿,让人视线再移不开。
他依旧像平时那样,不经意的细心,会在半夜给徐绾嫣按摩着肌肉,以免她早上起来浑身酸痛,也会抱着昏睡过去的她去沐浴,轻轻洗去一身的痕迹,还会在许多许多个这样的早晨,将一杯润喉的茶递给她。
徐绾嫣舔了一下变得干涩的嘴唇,面色微微发红,伸手接过了这杯草药茶。
她这头喝着,偷偷抬眼看楚怀信。
怎么觉得这人比前几日好看了些许?连眼神间都有神采了。
楚怀信专心致志地盯着他心中最依恋之人,下意识地把她睡乱的头发拨弄顺畅,又从袖中摸出一个木簪,让徐绾嫣侧过头去,别在上面。
徐绾嫣很适合这样温婉的、只单独用一只木簪的发型,像是出水芙蓉,又像是被风吹过的温柔的草木花,柔和地在那儿,不动声色地陪着你。
一双杏眼微微眨着,此时还有些肿,于是眼睛就更加大了,身上属于稚气孩童的那点子气息变得更多,那种初为人妇的柔和感只在那样的夜晚后展示出来,眼角眉梢间挂着些疲色,眼尾的浅痕带着些媚态。
矛盾又和睦,令人着迷,引人深入。
楚怀信控制不住心中的笑意,仿佛一见到她就想将她拥在怀中,将这尘世间所有的好玩意儿好物件儿都献给她,吻她多情的眼角、吻她高挺的鼻梁,再同她一起去刚生出青草的河岸边,并排躺在那里仰望着天空,在风中亲吻她扬起的发丝。
他心中这般想着,便也是这般做的。
楚怀信笑着吻她的额头,千百遍也不会腻,“早上小厨房做了燕窝粥,一会儿吃一些。”
徐绾嫣晃了晃头,发现这发簪别得很紧又不至于疼,心中默默夸赞他手艺不错。
“这簪子哪里来的?”徐绾嫣问完这句话,皱着眉感受自己依旧疼着的嗓子,一张脸都皱在一起,嗓音沙哑,嗓子还是那般疼。
此时此刻她不禁嫉妒起来,为什么楚怀信昨天说了那样多的话,醒来声音还是这样明亮好听。
楚怀信缩着袖子,“早晨……睡不着,在房间外头捡了根木棍儿,自己雕的。”
徐绾嫣张了张嘴,“昨日睡下的时候起码也有寅时了,现如今才辰时,你真是不累。”
楚怀信摸了下鼻子,给她披上外衣,又扶着她坐在饭桌面前。
楚怀信已经吃了有一阵了,碗中还剩下半碗稀粥。
他们一直以来便都是这样,楚怀信早上上朝走得早,回来先自己用早膳,吃到一半的时候徐绾嫣也就能醒了,晃荡着刚醒还没反过劲儿的身子挪过来,一步跨在他身上,坐在他的怀里,将头扎在他的肩膀中,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饭菜都还未凉,正是最合适用膳的时候,楚怀信一边扶住她的后颈怕她掉下去,又颠两下,然后给她讲一些朝堂亦或是京中的趣事,勾的她多说两句话,也就能清醒几分。
这时她再坐在一旁,自己一口一口地吃饭。
楚怀信将盖着的燕窝粥掀开,给她盛了小半碗,放在她面前。
徐绾嫣双手无力一般拎起勺子,拨弄两下粥,又放了回去。
楚怀信挑眉,“怎么?不喜欢吗?”
徐绾嫣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趴在桌子上,“我困倦得很,吃不下去。”
楚怀信哄小孩似的哄着她,“喝了这粥再睡,左右这两日不上朝,我便陪着你。”
徐绾嫣眼睛肿得难受,丝毫不想睁开,嗓子也怪疼的,于是只趴在那儿,不吭声。
楚怀信也拿她没办法,看了眼时辰倒是还早,若是睡一觉起来再吃也没什么。
“你不饿吗?昨夜……你累的都昏过去了。”楚怀信犹豫地开口。
他是觉得自己很是怜香惜玉,谁想嫣儿睡着被他折腾醒,醒着又被他累得睡过去,到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动动手指指尖,派遣自己送她去沐浴。
她的胳膊上还有自己不小心握出来的印子,在那样白皙的皮肤上更加显眼,楚怀信忍不住再吻了上去,最后才抱她去沐浴。
徐绾嫣正趴在桌上,听了他这话几乎想把耳朵蒙起来,即使成婚三年,她依旧觉得这样的话放在明面上羞耻得很。
她哼哼唧唧得抗议,像是小狐狸崽子咬奶盆儿,最终顶着楚怀信探寻的目光,重又躺回了榻上,用被子裹住自己,进入梦乡。
屋内开了窗通风,昨夜那浓郁的带些粘稠的味道都被吹得干净,一时之间只剩下淡淡的梨花儿香气。
楚怀信任劳任怨地把刚插到那人头发中的发簪拔了出来,怕她睡觉不老实再伤着。
这发簪很是粗糙,但也不失灵巧心思,楚怀信自我欣赏一番觉得很是满意,主体的木棍他没怎么动,只大刀阔斧地在尾端削了几刀,就隐隐地有个梅花样子来。
他又将这簪子妥帖地收到了袖中,珍重地保存着。
“要我陪着吗?”他柔声问了一句。
徐绾嫣呓语两句,整个人横在床榻上,意思很是明显,自然是不需要他。
楚怀信笑道:“不知道昨天嫌冷攀着我的是谁,用完就扔。”
话虽是这么说,楚怀信还是将窗子关了,又将早晨间燃起来的红烛熄灭,纱帘也拉下来,整个屋中便仿若夕阳时分,很是适合睡觉。
侍女来收拾桌子时,楚怀信食指抵在嘴唇上,让她们轻声一些。
徐绾嫣的身影在屏风后面,瞧也瞧不见。
待收拾完了,楚怀信才出门,去前院看望丞相和夫人。
按照楚国的规矩,无论是在娘家还是在婆家,早晨小两口都是得去前院给长辈请安的。
楚怀信是当今皇上,按理来讲也不必依着这规矩。
然而他惦念嫣儿心悦嫣儿,便愿意为她做这些事。
嫣儿也不想起,他只一个人去也成。
待到了前院正厅处,只丞相同徐正思坐在匾额下,品茶对弈。
楚怀信笑着招呼一声,“父亲,二姐。”
两人又行着臣子礼,双方倒都挺客气,场面还隐隐有些诡异。
“嫣儿还在睡觉呢吧?”徐正思落了一子,温柔地蚕食着丞相的棋子。
楚怀信在徐绾嫣那头总爱逗着她,到了长辈这边却是轮到自己不好意思了,“啊,再睡呢。”
丞相“哼”了一声,胡子都被吹动三分,“你娘就这样,同甫和绾嫣都这样。”
楚怀信乍然听到丞相家的秘辛,还颇觉惊奇。
楚怀信负手站在那儿,一不留神便没收住那点帝王气息,看起来气势比在场的丞相大人还要足。
他站在旁边观棋,丞相频频同他视线相对。
看了三次以后,丞相再也忍受不住,摆摆手赶他走,“皇上您快走吧,站得这样板正儿,活像是上朝。”
楚怀信眨眨眼,也没动。
“虽说我总说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却也不是像你这样,寻常家中下个棋,搞得像是同漠北使者商量军事似的。”
楚怀信这才把绷紧了的脊背略略放松,露出众人都熟悉的松弛有度的……帝王气息。
他到底还是被丞相赶走了。
楚怀信心中还颇觉得委屈,推开门走出去,祝参在门外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