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又去冷宫了——椰果双黄连【完结】
时间:2023-02-18 15:55:55

  楚怀信知道他不愿聊官场上的事,于是很坏心思地在聊诗文聊的最开心的时候问了一句,“西疆的蠡县县令苏平是你什么人?”
  苏清如情绪一瞬间变得低落,板正地回答着,“他是家父的一位远房弟弟。”
  两人就着苏家聊了许多,苏清如自知自己是在给谁办事,于是将事情讲的很详细,只是面部表情极其僵硬,还时不时地看两眼手中的诗集。
  楚怀信本也就是存着考验和提点的心思,看人说的差不多也就将他放了过去,转而思索起其他的事情来。
  说不好这位还得成自己的姐夫呢。
  那头的徐绾嫣和徐正思却半分没有这边的拘谨,来的时候徐绾嫣拿了熏香,此时正在炉子中燃着,袅袅升起轻烟来,吸了一鼻子的舒适。
  徐正思一手撑头,摆弄着自己面前的牌,“天之九。”
  “哎呀,你牌怎么这么好……”徐绾嫣一脸哀怨,连手中那些还不错的牌都看着不顺眼起来。
  玩完了这局,她将手中这些碎银子全都输了出去,便仰躺在身后的榻上,“不玩了不玩了,今日我运势不佳,改日再战。”
  马车另一端的楚怀信听见了这话,嘴角微微勾起个笑来,书卷轻敲了两下,“到了午膳时间了,可要停车休息一下?”
  徐绾嫣正愁没个台阶下呢,听了这话忙答应着,把牌都收到红木盒里。
  马车缓慢停下,正是个郊外的地方,附近没有酒馆饭馆,最近的来回也得半个时辰了。
  小厨房们都带了简单的炊具和食材,此时下了马车在地上支起了物件儿,闲不下来的年轻武将们帮忙去山里劈柴。
  徐绾嫣在马车中呆的也很是无聊,和徐正思商量着想下车走走,这样久的路又很是颠簸,她们俩刚上车的时候睡了一阵,醒来便一直在推牌九,玩的肩膀直疼,浑身的骨头散架了似的,难受极了。
  帘子掀开了一个缝,苏清如下意识地抬头,面上带着他自己都觉不到的柔情和期盼,却在看见掀帘的人是徐绾嫣的时候,飞快低下头,视线也挪到了一旁。
  徐绾嫣瞟了他一眼,心中偷笑。
  苏清如很识趣地告了礼,便下车去了。
  徐绾嫣这才挪出来,坐在楚怀信的旁边,同他挤在一处,“在做什么?”
  楚怀信感受到一股清浅的香气靠近,心中暗暗生出些喜悦来,将这舟车劳顿的疲惫都驱散不少,微微朝着徐绾嫣靠过来的方向动了两下,引着人家靠在自己身上。
  “无趣得很,和苏清如聊了会儿,又看了一会儿书。”楚怀信凑到徐绾嫣的耳边,小声说着:“看起来他挺喜欢阿姊的,阿姊那边怎么样?”
  他这话刚问出去,帘子就哗啦一声被人拉开,徐正思站在马车里,低头抱臂看着他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楚怀信笑着,“说苏公子呢。”
  徐正思“哦”一声,清了清嗓,一副镇静如常的样子,“他怎么了?”
  说着这话,她摸到马车的坐垫上,慢慢地坐下,鼻尖却悄然红了。
  徐绾嫣杏眼微弯,“挺好的,我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你呢,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眼睛都亮起来了,谁想见了是我出来,眼尾都耷拉下来了,扭头就走了呢。”
  徐正思一边听着一边捏着袖子,听到最后才满意地一点头,“不错,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楚怀信听见徐绾嫣这样详细的描述,不由得偏头看了她一眼。
  徐绾嫣浑然不知,还拉着徐正思的手打算下车去走一走,松快松快筋骨。
  临走的时候好似才想起来一般,回头问楚怀信可要一起。
  楚怀信哼哼两声,趴在窗户旁边,“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徐绾嫣嘀咕着,“又闹什么小孩子脾气。”
  话虽然是这么说,然而她还是左右看了看,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对着楚怀信的方向亲了两下,随即面色微红地跑走,裙角在刚冒出绿意的草地上翻转成花。
  徐正思好似在说他们俩真是腻歪。
  楚怀信呆了片刻,眉头都不可置信地扬了起来,他本也没什么旁的意思,没想到还能换来这样的好待遇,一时之间还有些受宠若惊。
  缓了半天,他才将视线收回来,食指屈起,在马车顶敲了两下。
  顶部有一片雕花,刻的是二龙戏珠,那珠子处被他敲了两下,缓缓吐出来一张纸。
  楚怀信漫不经心地把那纸拿出来,上书着几行小字。
  “宋飞白已经做好准备,李庆与西疆多有交流,信件无异常。”
  李庆正是苏州的知府,此次下江南大抵会住在他的宅子里,而宋飞白则是苏州的通判,楚怀信登基那年刚刚调到苏州。
  与西疆多有交流……
  楚怀信看着这张纸条,指尖从宋飞白的名字划到了李庆那里,眸色渐深。
  刚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天上还下着微微细雨,到了如今快到下午的时候,太阳隐约露出了头,那点路上的雨都被晒干,只剩下背光的地方还有几个小水坑。
  徐绾嫣穿了一身轻便的衣服,被春风一吹还有些凉,然而这种凉却是舒适的,于是她只是搓了搓胳膊,没有回去换衣服。
  她个子要比徐正思高一些,今日穿了身明亮的颜色,腰线掐的低,才能把个子显得矮一些,然而配上这样一双圆杏眼,显得她更像小孩了。
  她挎着徐正思的胳膊,在附近闲逛起来。
  迎面走过来一个人,抱了满怀的柴火,连脸都看不见,只像是一堆柴火成了精,在这土路上晃晃悠悠地走着。
  正在徐绾嫣担心他摔了或是东西掉了的时候,他怀中满满的柴火到底还是掉下来了一小半。
  柴火掉下来,徐绾嫣才看清这人的样子。
  皮肤很白,额头上都是汗,眼睛不大微微下垂,不是像楚怀信那样的俊朗样子,反倒是像只小狗狗一般,摇着尾巴围着炉火转。
  他动作一顿,犹豫片刻,仿若不知道该怎么办。
  几根柴火顺着坡路滚下来,直滚到了徐绾嫣的脚边。
  徐绾嫣信手捡起几根抱在怀里,徐正思也跟着捡起来。
  那小郎君爽朗一笑,“多谢两位姑娘。”
  他大抵是为年轻的小武将,徐绾嫣心中暗暗猜测着,恐怕是把她们两位当成是随行的官员家小姐了。
  这小武将又呲着牙乐,“能再麻烦一下,帮我摞在这儿吗?”
  他说着话,颠了颠胳膊,想让她们俩把东西重新放回去,他一个人抱回去。
  徐绾嫣看了眼他怀中的东西,估计很难再放些什么了,再回头看了眼营地,离得又不是很近。
  她浅浅笑了一下,带着些疏离感,“我帮你拿回去吧。”
  她这样笑着,像是个冰冷的瓷娃娃,看着可爱又甜,然而眉眼间却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可这样矛盾感围绕着她,让她更加引人探寻。
  那小武将看着她这样笑,心跳漏了一拍,呆愣片刻,反应过来后匆忙低头避着,“多谢,有劳了。”
  徐绾嫣只淡漠地一点头,周身围绕着恬静和与年纪不符的慈爱来。
  那小武将不知她的身份,自然不知她这身上的威严和慈爱并存是为什么,却正是因为不知道,才让他更加好奇这位女子。
  两个姑娘都是倾城倾国的长相,各有各的吸引人的地方,然而年岁长些的那位看起来眉眼间带着锐利,让人望之却步。而这位身着亮色的姑娘,面色平淡,仿佛都谁都是包容的,更吸引他一些。
  这样想着,他微微低头,走在她们二人的后头,一起回了营地。
  将柴火扔在地上,自有小厮抱去烧火,便不需要他们再做些什么了。
  其实说来,这抱柴火的活计都不应当是他们来干的,只是这小武将闲不住而已。
  营地的对面恰好是楚怀信和徐绾嫣的那辆马车,窗口的纱布被风吹着微微颤动。
  那小武将踌躇着开口,“我姓林,单名一个靖,不知姑娘是哪家的?”
  林,想来是京城林家的小公子,今年十六。
  徐绾嫣在心中想着,楚怀信曾跟她提过一耳朵,说这孩子浑身劲使不完,像是火燎腚一样半刻都闲不住,说话直来直去半分不知收敛,气得他一梗一梗的,让他很是头疼。
  此时看来,倒是乖的很。
  还未等徐绾嫣开口,就又听林靖说:“姑娘……可曾婚配?我家境还不错,如今任骁骑尉,今年十六,不知道可否有这个机会……”
  徐正思听了这话,惊得嘴唇微张,看了眼这胆大包天的林公子。
  徐绾嫣觉得自己也头疼起来了,若是告诉他自己是皇后,怕不是得吓到孩子,既然楚怀信能给他一个骁骑尉的官职,必然是会重用的,反正迟早他也会知道,不在于这一时。
  “已经定了亲,是很好的人。”她一丝眼神也未分给林靖,只默默看着侍女们烧火。
  林靖好似狗狗一般,落下了自己的尾巴,又立马恢复过来,“姑娘这样出尘绝艳的人,定然会有段好姻缘的。”
  徐绾嫣只道了句多谢,便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而去。
  她这一抬眼,便看见楚怀信正一手掀开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只狗狗尾巴好似也落了下来。
  徐绾嫣快走了两步,身后林靖又对着她喊。
  “若是……”他卡了壳,可能觉得自己刚祝福人家又说这句话不大好,但是犹豫了片还是喊了出来,“姑娘也可以考虑考虑我!”
  徐绾嫣以手掩面,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
  她快步上了马车,楚怀信也放下了帘子。
  林靖站在原地,看着她上马车,觉得那马车有点眼熟。
  徐正思瞥他一眼,“你不认得那马车?”
  林靖老老实实地答着:“有些眼熟。”
  徐正思提点道:“那是皇上的马车。”
  免得这孩子再说点什么惊涛骇俗的话,徐正思还是提点了他一句。
  果不其然,这孩子震惊万分,嘴巴张得大大的。
  “皇上……皇上怎么……皇上怎么把姑娘带进自己的马车了,怎么能这么对娘娘?!”
  闻言,徐正思无语凝噎。
  她摇着头叹气走了,远处有一人折了枯枝折成个兔子,时不时朝这边张望。
  只留林靖在原地,思索了好一阵,最后才想明白,回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恨不得一头跳到河里。
  觊觎皇后娘娘,他这个官不要也罢。
  这位姑娘这么年轻,又没有这样那样的架子,还帮自己捡柴火,谁能想到她会是皇后娘娘呢?
  不知道明日等待他的是革职还是流放,林靖紧张着。
  紧张地拎起柴火扔到火堆里,火苗“噗”地一声变大,打的烧火的小厮一个措手不及。
  小厮也是呆头呆脑,“谢……多谢。”
  马车内,楚怀信把窗户拉下来,一时之间马车只开着天窗照亮通风,四周能封上的都封上了。
  徐绾嫣费力地上着马车,还拽了一下楚怀信的腿。
  楚怀信额角青筋一跳,心中虽有千万分的想法,却还是伸出手来让她借力。
  徐绾嫣“嘿嘿”一乐,坐在了他的旁边。
  楚怀信抱着胳膊,偏过头去不理她。
  这是他用过许多次的角度,只因为他对着镜子发现自己这个角度最是好看,而每次以这样的角度对着小满,总是会有些意外收获。
  徐绾嫣拍拍他的胳膊,“林靖,不错不错,小孩子很真诚。”
  “是挺不错的,眼光真好。”楚怀信本来只存了些逗弄的心思,没想到演着演着,他还真有些憋了股气的感觉。
  “你打算提拔他做什么?”徐绾嫣叉着话。
  楚怀信眼角微落,“我还没想好,大概会留在京中的,林家履历干净,林靖性格也不错,值得重用。”
  徐绾嫣煞有介事地点头,“怪不得,我就猜到了,你向来喜欢傻里傻气好支配的。”
  这话确实说到点子上了,哪个上位者会喜欢手下的人花心思多呢?只是她说的太过于直白了。
  楚怀信“嗯”了一声,又说:“和他聊的挺好?皇后娘娘打算给他安个什么职位?”
  徐绾嫣从善如流,“都听皇上的。”
  “互相吹捧是吧?”楚怀信再也憋不住,不由得笑了出来。
  徐绾嫣捧住他的脸,认真地和他对视“好啦,别给我摆这副脸色,他又不知道我是谁,我也没告诉他,算来是我的错了。”
  乍然和嫣儿离得这样近,她眸中映着马车、还有他的倒影,做戏做到一半的皇帝大人慌了神,开口只说:“没事的……我就是有点……”
  他说的含含糊糊,然而徐绾嫣还是听到了。
  她笑眯眯地在楚怀信唇上印了一吻,“那我哄哄你?”
  楚怀信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刚才观察苏清如观察那么仔细。”
  徐绾嫣又亲了一下,“呐,够了吗?”
  楚怀信将人抱在怀里,重又吻了上去,印在她的嘴脸,呢喃道:“不够……”
  徐绾嫣闭上眼,主动地抬着下巴。
  楚怀信受宠若惊,闭上眼更加深入,身下人睫毛微颤,却依然主动和他纠缠着。
  手掌揽住了她的腰,把人抱在自己怀中坐着。
  徐绾嫣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扶住楚怀信的肩膀,低头向下,蹭过他的鼻尖,吻着他的鼻尖。
  楚怀信几乎半日都沉在殚精竭虑中,听着帘子后面时不时传来的小满的声音才能聊以慰藉,然而只是听着声音,不能像平时一样和小满并排躺在一起,搂着她,将手放在她的腰上,身边都是软软暖暖的。
  他这些日子愈发的沉醉于小满在身边了。
  许是从漠北送来人那时开始,也许是从小满失忆以后开始。
  长久地见不到小满,他总会手指在桌上轻敲,烦躁却又不得不按耐住性子,处理着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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