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尔屿【完结+番外】
时间:2023-02-21 15:02:40

  “赵婳”被秦介推下台阶后前额撞破了个口子,当场就晕了过去。
  在被钳制住时,“赵婳”没有片刻犹豫,一脚踢在秦介裤.裆。
  这举动,只有她会做,霍澹仿佛又瞧见了他的阿婳,于是不顾赵玉成的反对,执意将她带回宫中治伤。
  赵玉成想到宫中毕竟御医众多,犹豫一阵也就同意了,只是怕宫女伺候不当,将赵婳的贴身婢女丹红留在她身边伺候。
  霍澹担忧,便一直在床边守着,后半夜的时候抵不住困意,说是闭目养神一会儿,可闭着闭着,竟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
  赵婳做了一个冗长的梦,她记得她在望星楼,可再睁眼时,发现她被困在了湖心亭,那座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的那亭子。
  这湖心亭很奇特,赵婳能透过它看到所有发生在原身身上的事情,凡原身能听见的声音,她皆能听见。
  这段日子,她就在小湖心亭里,目睹了一切。
  她没有再见过原身,也没有再同原身有过对话,她身子轻飘飘的,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往某处吸。
  再睁眼时,那熟悉的床帐映入她眸中。
  烛火通明,霍澹握住她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回来了?
  不打算吵醒霍澹,赵婳小幅度动了动酸痛的胳膊,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眉眼。
  男子下眼圈一片鸦青,才几天没见嘴角就长了一圈小胡渣,憔悴不少,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岁。
  其实赵婳一直觉得他长得英俊,又是个爱哭的小哭包,性格也还行,有缺点,但她还能接受。
  霍澹的事情,她多多少少知道几分,归根究底还是成长环境所致。
  爹不疼,亲娘还被亲爹下令赐死,八岁的年纪,目睹了这一切,换谁,谁心里没有烙印?
  他过继到许太后名下,可许太后却时时刻刻想要了他命;他一面要跟许家的势力周旋,一面还要在宦官面前做戏。
  小小年纪就要学着在豺狼堆中生存。
  “谁让我当初在杏林救了你呢,索性就好人做到底。”
  低低叹息一声,赵婳喃喃自语,指腹鬼使神差停留在他鼻尖。
  他睡觉的模样,也挺好看的。
  赵婳肆无忌惮盯着他看,哪知这是男子眼睫轻颤,下一刻就睁开了眼睛。
  赵婳猝不及防,和他惺忪的睡眼撞了个正着。
  霍澹瞬间清醒了,握住她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指。
  “你是阿婳!你回来了!”霍澹欣喜若狂,眼前的人看他眼神跟前几日完全不一样,他敢肯定,那个他熟悉的阿婳又回来了!
  面对这炙.热的目光,赵婳第一次感觉到窘迫,早知他没有睡熟,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摸他!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赵婳不知该如何跟霍澹将这件事情,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她这几日为何被困在湖上的亭子里。
  “我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我一直都在,能去哪里。”
  赵婳费力从霍澹手中拽回手指,迅速缩回被子里,打算装糊涂。
  霍澹坐在床沿,眼睛一刻也没从她身上挪开,坦白道:“你不用骗朕,朕知道前几日的你,不是朕认识的阿婳。”
  赵婳沉默。
  诚然,那段日子她都看在眼里,面对原主的投怀送抱,霍澹二话没说就将她推开了,他知道那不是她。
  可她该如何跟他说这事?
  告诉他,她不是赵婳,是……不知是多少年后亦或是多少年前的人,她不属于这个时空,她生活的地方与他所统治的虞国是一个平行时空。
  她的世界,往上翻五千年,没有虞国,他霍澹也从不存在。
  往下翻,便更不可能有虞国,他霍澹彻彻底底不存在。
  跟霍澹坦白,他肯定不能接受,不仅如此,还会觉得她神志不清,在胡言乱语。
  “阿婳,你是不是担心说出来朕不相信?”
  赵婳不是个忸怩的人,霍澹见她犹豫的模样,就猜到她定是有难言之隐。
  “之前你给朕讲的故事,朕都记得。”霍澹提醒她道:“吴有,不是子虚乌有的意思,而是你本名。那从十年后来的吴家娘子,就如同现在的你,你是数年后的吴有姑娘。”
  赵婳:?
  离离原上谱。
  故事她讲过没错,但她确实不姓吴。
  “朕都猜到了。”
  霍澹眼眸露出一丢丢的小自豪,像极了位求夸赞的小孩童。
  “不是。”
  赵婳手肘撑在床板上顺势想要起身,可一用劲,手肘和腹部就扯得疼。
  霍澹见状搭了把手,将她扶起靠在床头,扯了扯滑落的被子,重新给她盖好。
  这次她伤得重,除了额头上可破个口子,手腕脚腕一圈圈勒痕,身上一处青一处紫,可见没被秦介少折磨。
  赵婳沉默一阵,还是不知该如何跟他说。
  “不论你是谁,朕认定的人,是此时此刻出现在朕面前的你,而非生了一张与你一模一样但心性截然不同的女子。”霍澹望着她,一字一顿,沉声开口,道:“阿婳,朕的心意,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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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明白明白!疯狂点头!
 
 
第83章 干事业第八二天
  烛火透过印着花纹的灯罩照亮寝殿, 一室静谧。
  “阿婳,朕心悦你。”霍澹深情款款,道:“虽然早前朕跟你说过这话, 但你随口将这话题带了过去。目前来看, 你也并非对朕无意,不然适才一醒过来便对朕,”他低低一笑, 眼中暖昧横生, 在她耳廓低语, “动手动脚, 别以为朕不知道。”
  赵婳面露窘色,一把推开他,咬牙切齿, “陛下醒着的!”
  忘了肩膀被秦介刺了一刀,她情绪激动之下动作大了点, 扯到了伤口, 为了不不让霍澹发现, 又硬生生将痛忍了下去。
  “你昏迷不醒, 朕哪有心情睡。”霍澹探身,替她掖好被子,一缕头发垂落在她手背上。
  乌睫扑簌, 赵婳顿了良久,道:“陛下把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很早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霍澹愣住, 脑中过了下那话, 随后唇间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侧眸看她, “哪句?”
  赵婳怀疑他是故意的,“不说算了,机会只要一次。”
  话毕,她作势就要躺下去,霍澹好不容易等到了她松口,怎会白白让这机会溜走。
  “你这姑娘,怎这么没有诚意。”霍澹急了,双手按在她肩上将要滑下躺着的人,把她按回床头靠着,带了几分委屈道:“是你让朕再说的,还不许朕问清楚?”
  赵婳扯唇一笑,盯着他看,“真的?陛下难道不是故意的吗?”
  “……”
  被猜中心思,霍澹心虚,掩唇请咳了声。
  他摸了摸鼻尖,正经道:“无论你是否是赵婳,吾心悦你。你呢?你可愿意与我厮守一生?”
  他没有用“朕”自称,是不想用皇帝的身份逼迫她答应。
  掺杂太多权势和利益的感情,都不是他想要的。
  笑了笑,赵婳开门见山,道:“我这个人有一点不好,不愿意跟人分享丈夫。我不管陛下之前宠幸傅贵妃也好,许贵妃也罢,但是我们在一起以后,你不可以再去招惹她们,倘若陛下做不到这点,我还是之前那句话——参谋可以,其余免谈。”
  这段日子她不在霍澹身边,最挂念和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生怕他就被奸佞所害。
  她大抵是喜欢他的。
  如今醒来见他在床边守着,她多少对这俊俏的年轻帝王有几分心动。
  记得好几次她受伤昏迷,霍澹都守在床边等她醒来。
  她在现代活了二十三年,无法接受古代的一夫多妻制度,虽然霍澹是皇帝,后宫有妃子不可避免,但是她还是不愿和别的女子分享丈夫。
  若果他答应不了,趁着现在她还没陷进这份感情中,及早脱身,划清界限。
  闻言,霍澹不悦,解释道:“朕早就与你说过,朕和她们没有,当时局势紧张,纳两人为妃是缓兵之计。等事情结束,朕就遣散后宫。”
  “击掌为誓。”赵婳抬手。
  霍澹没有片刻犹豫,击掌道:“击掌为誓。”
  “好了,你的问题朕回答了,那朕适才问你的呢?”霍澹坐在床沿,屏气凝神,紧张地等待她的回应。
  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但今次却是他做过最没有把握的事。
  赵婳伸手搭在霍澹后背上,将他半个身子往前带,如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落在他面颊,随后唇边离开他柔软的面颊。
  “傻子,适才我说的话就是在回答你,现在明白了?”她笑道。
  霍澹懵了,眼神呆滞,缓过神来后笑得跟傻子一样,眉眼间全是喜悦。
  阿婳答应他了。
  嗯,答应他了。
  霍澹合不拢嘴,激动地牵起她手,阿婳的手指好长,阿婳的手指好细,阿婳的手掌好软,阿婳没有染丹蔻的指甲白莹莹的,好好看。
  瞧见霍澹这不值钱的喜悦模样,赵婳忍不住想笑,“我有这么好么,陛下如此高兴。”
  “嗯。”霍澹含笑点头,满眼都是赵婳,揽她枕在他臂弯,道:“你跟其他姑娘不一样。”
  他失去过,所以才知道她的重要。
  赵婳敛了神色,忧愁随之而来,纠结一阵,还是选择跟霍澹坦白。
  “陛下,其实我不知赵刺史的女儿,我姓周,叫北嘉。”
  霍澹眸色平静,指腹摩挲着她细软的手指,仅仅怔了片刻。
  “朕猜到了。”
  “是你投稿给《京华风云》署名的那个‘北嘉’?”他问道。
  赵婳点头,窝在他臂弯,另一手玩着他垂落的黑发,道:“说出来陛下可能不信,但确实是真的。我清楚地记得我在家写稿子,闭眼再睁眼,我就莫名其妙到了这具身子上。听赵家人说,原主是被人推入河里的,也就是前天在观音庙绑我的男子——秦介。我不知道陛下你能不能理解,总之我所生活的时代和虞国完全不一样,我们那边,老百姓也能当家做主,而不是统治者一人说了算;而且女子可以读书上学,女子也能撑起半边天,为自己而活,而不是围着男子团团转,成为男子的附属品。”
  当然,她说多了霍澹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就省去了古墓发掘,她为什么写稿子一事。
  “听上去,是个很好的时代。”霍澹徒生出羡慕之色,这便是在前阿婳说的要回去的地方。
  “那你跟这具身子模样一样?”霍澹又问道。
  赵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一模一样,连脸上痣的位置都原封不动。”
  这就解释了她为什么穿在原主身上。
  平行时空里,有个一模一样的她。
  “那你弹的琴谱也是你们那个时代的?给昭仁讲的稀奇古怪的故事也是那边的?”霍澹刨根问底,这琴音他统共只听了一次,她讲的故事,他愣是一句也没听上,全讲给霍岚听了,偏他妹妹时不时在他面前炫耀几句。
  提到这个,赵婳来了精神,“那首曲子是我最喜欢的!有一句词,意境极佳!”
  她拍拍霍澹手臂,示意他起开。
  赵婳掀开被子,忍了忍身上的痛意,急急去了案牍边,随手取下支毛笔沾墨,在宣纸上落笔。
  “喏,就这个。”赵婳写好准备给霍澹炫耀,却不知他站在她身后,一扭头就撞进他带着灼意视线。
  赵婳低头,胡乱把纸塞到他手上。
  笑了笑,霍澹满目皆是她。
  低头瞧了眼手上的纸,霍澹沉声念了出来,“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字面上写的是青花瓷。”赵婳道。
  霍澹沉眸,低声又念了一句。
  他笑道:“瓷器上的天青色很难烧制,朕曾听江南那边的瓷匠说,唯有烟雨朦胧的天气才有成功烧制出天青的釉色的机会,一件天青色的瓷器,很是难得。但是阿婳,”他双手撑在桌沿,将跟前的女子圈在胸膛,笑意浅浅,“你不觉得这是老天的安排?我,终于等来你,就像瓷匠等一场不知何时来的烟雨一样,很难得。”
  这词,甚好!
  他记住了。
  赵婳还不太习惯他这肉麻的话,抬手推了推他,发现根本推不开,他那赤.裸.裸且粘人的眼神,拿刀都斩不断。
  赵婳略带怒意瞪他一眼,“陛下正经点。”
  捉住肩上的手,霍澹抿唇而笑。
  烛台上的烛蜡流了厚厚一层,赵婳猜已是夜深,便赶他出去,“很晚了,陛下跟我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赶紧回思政殿歇息罢,明日陛下还要上朝。”
  前两次她宿在怡和殿,霍澹都是去思政殿过夜的,她猜今晚应该也不例外。
  霍澹捉住她手,笑着戏谑她,“这是朕的寝殿,到底是谁赶谁走?霸占了不说,还翻脸无情,你这姑娘,好生霸道。”
  “……”
  赵婳有些许凌乱,竟有几分错觉——面前的人不是她认识的霍澹。
  “好了,不逗你,”霍澹眼底含笑,牵着她回到床边,低身给她脱鞋,“你再睡会儿,朕趴在床沿再眯小半个时辰就该去早朝了。”
  赵婳错愕,她竟昏睡了这般久?
  那怪他眼底鸦青一片,原是熬了个大夜。
  ===
  翌日。
  杨医女来怡和殿给赵婳诊脉换药,摸了摸她脉象后,一阵惊讶。
  她与太医院资历深厚的罗太医一致认为这赵姑娘的脉象奇怪,若有若无,是十分虚弱,然而这次她把脉,赵家姑娘的脉象又与正常人无异。
  稀奇,真稀奇。
  丹红着急问道:“杨医女,我家小姐身子如何?您别一直不说话啊。”
  丹红跟随赵玉成从益州出来本就是为了沿路寻找赵婳的下落,如今赵婳受伤,陛下又执意将她家小姐带回皇宫,她便自请入宫伺候赵婳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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