涮火锅的时候，孙橙瑶很自觉地把猪脚，鸡脚还有鸭掌一股脑地全都塞ʝƨɢℓℓ进了丛夏的碗里，还带着看好戏的笑。
“快快快，夏夏，多吃点！”
丛夏看着从番茄锅里捞出来的一盘“脚”，胃口倒了一半，只好赶紧转移了话题。
“明天运动会就结束了，十一你怎么安排呀，瑶瑶？”
“别提了，一共三天假，我爸给我找的化学补习班，连上三天！”孙橙瑶义愤填膺，一脸悲苦样。
“你那化学成绩，就补几天，也没救。”林骁老是忍不住毒舌孙橙瑶两句。
“闭嘴吧你！”
“誉哥！那咱上午打球去吧？”林骁才不愿意把国庆假期用在学习上，一般只要是假期，他们都是球场过。
周嘉誉看了一眼丛夏，“你呢？”
丛夏的国庆学习计划早就计划好了，三天都用来冲刺她薄弱的数学科目，毕竟国情假期之后就是高三的第一次月考了。
“在家学习吧。”
周嘉誉皱了皱眉，他是想打球的，三天时间，也不用都用来学习吧。但看着丛夏那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又不知道怎么说，好在这时候孙橙瑶开口了。
“我想去看你们打球！”
因为一直是高中同学，所以孙橙瑶和林骁，周嘉誉已经很熟了。围观过他们不少次打球，虽然看不太懂，但是一起出去玩总是很放松。
“要不你和你老爸撒个娇，休息一天？”林骁出主意。
“夏夏，你也去吧！他们俩打球可有意思了。”孙橙瑶没理会林骁，转头询问丛夏。
“假期要复习一下吧，开学就要月考了。”丛夏有点犹豫，但是讲心里话，她对于围观他们打球，有点心动。
“那上午看我们打球，下午咱们一起学习！”周嘉誉听着丛夏有松口的意思，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这个好！这样我就和我爸说要和同学一起复习，他也就不会拦着了。”
林骁啧啧了两声，“你瞧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
看着大家都同意，丛夏吞了半只鸭掌，在心里想了又想，还是点点头。
火锅咕噜噜地沸腾着，升腾着的热气缭绕，视线有点模糊。
周嘉誉看着丛夏把面前的各种“脚”一个个乖乖吃掉，嘴里塞满满的，边吃边点头，忽然觉得这姑娘有点傻乎乎得可爱。
吃饱喝足，大家都各回各家。
丛夏伤了脚，也不能骑自行车，就随手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回去的路上，丛夏和周嘉誉一起坐在后排。
思索再三，丛夏还是开口：“咳咳，那个，以后真不用像今天这么夸张，我身体挺好的，也不是玻璃做的。”
“夸张嘛？”周嘉誉挠挠头，撇撇嘴，怎么也不觉得夸张。反倒是自我感觉还挺良好，这可是奶奶告诉他的，吃什么补什么。
丛夏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周嘉誉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这样学英语不是长久之计，要开始系统背单词，针对性刷题才能真的提高。”
周嘉誉一听英语就头疼，耷拉着脑袋。
“国情假期，上午打了球，下午我给你一份重点单词表，你好好背一下。”
单词表丛夏已经准备有一阵了，基本都是周嘉誉每次作业混淆的易错词语和生词。
“背一下午？！”周嘉誉试图再挣扎一下，丛夏倒是没有给他这个面子。
“不然呢？是你说下午学习的。”丛夏看着周嘉誉好看的脸上露出“悲怆”的表情，忍不住地想笑。
“丛老师。”
“干什么？”
“能不能......”
“不能。”
管你要说什么，丛夏一口回绝。
“周嘉誉，可是你自己跟周叔叔保证，要跟我好好学习英语的，不然你现在打包搬回去？”
越和周嘉誉熟悉起来，越觉得相处轻松。丛夏承认以前的固化思维影响到了她的判断。
周嘉誉聪明却从不耍小聪明，不会，不学从来都是单刀直入地耍赖。没有实验班那些学霸们斤斤计较的小心思，更不会因为有省赛，国赛的金牌就自视甚高。
“好好好，学学学！”周嘉誉见耍赖无效，只好点头应承。
回去的路，出租车开得也不是很快。
打开车窗，有微凉的晚风灌进来，吹在脸上格外的舒服温柔。华灯初上，临川的夜景从车窗里一帧一帧地闪过，霓虹，灯光，行人，车辆都在窗格里，像是一幅幅的动态图画。
有那么一瞬间，丛夏很想家，想那个蜿蜒曲折，水乡里的那个家。
也想爸爸。
即使知道他再婚了，即使知道他又有了孩子。
她还是忍不住去想。
曾经一家三口，也是这样坐在一辆车里，吹着晚风，回家。
不同于临川，秋天的水乡，潮乎乎的风里还夹杂着甜腻的花香。金秋时节，是桂花开得正好的季节。
“想什么呢？”周嘉誉在说今天的运动会，说了半天丛夏也没有反应。
丛夏没有应答，目光还在窗外，摇摇头，忽然有些好奇。
“你老是自己一个人在家，不会觉得孤独吗？”
丛夏这话倒是给他问住了。
仔细想想，妈妈去世得早，所有人都哭天抹泪的时候，他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滴眼泪都没掉，亲戚在背后都说他心硬。
可他真的没什么太大感受，他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父母都忙于工作，很少来看他，所以他对于爸爸妈妈一直都很陌生，即使现在对周坤，熟悉里也都带着一丝丝陌生。
直到初中被周坤接回了临川，上了三年重点初中，才算是适应了在临川的生活。
周坤很少回家，很少给他做饭，他的起居都是小时工上门来。开始的时候吃不到奶奶做的饭菜，没有人叮嘱他添衣洗澡，是不习惯的，第一年夜里也偷偷抹过几次眼泪。
只是眼泪抹多了，他发现好像没用。
再后来，他学会了做饭，学会了做各种家务，学会自己搭车回去看奶奶，他已经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也不是很需要别人照顾他了。周坤回不回来，有没有妈妈嘘寒问暖，他毫无感觉。
周嘉誉大概思索了几秒，摇摇头，只是很浅地笑了笑，“没有，我自己一个人挺好的，以后要是能把奶奶接过来更好了。”
丛夏在周嘉誉脸上看不到任何可惜和难过，他似乎真的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似乎真的很享受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孤独或许对他来说很陌生。
“你怎么了？想家了？”
作者有话说：
谁会不爱卤猪脚，卤鸡脚，卤鸭掌呢！！！
我爱，五份丛夏吃不掉，我帮他吃！
第9章
◎我看他是缺心眼◎
丛夏沉默着没有否认。
“临川是个很好很好的地方。”周嘉誉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也觉得略微有些单薄。
丛夏点点头，她承认临川是个浪漫的海滨城市，有清新潮湿的空气，有温柔的海风，有新鲜的海鲜......
或许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要完全适应是需要很长的时间。
运动会在实验班同学的摆烂中，毫无意外地取得了最后一名。蒋珍霞虽然一向不是很在意这些除了学习外的课外活动，但拿了个倒数第一，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周嘉誉，林骁还有孙橙瑶三个像意料之中一样，丛夏倒是觉得有点可惜，毕竟周嘉誉的一千五是跑了第一名的，孙橙瑶几个项目的成绩也不错，最后一名属实是很冤枉。
大家回去洗洗澡，休息了一晚上，拿上全部的作业，第二天先去了体育场。
平常要上学，所以即使翘了早自习去打球，周嘉誉也都是穿着校服短袖，今天没了上学的限制，穿了一身白色的球衣，手里抱着篮球，书包瘪瘪的，单肩背着，一看就没装多少东西。
“让你带英语作业，你带了吗？”丛夏进入角色很快。
“带了带了！”周嘉誉这一整个书包里也就背了英语作业和英语书。
有林骁在，孙橙瑶自然带的都是和化学相关的教辅资料。
有一阵，没有好好地在球场比拼了。
临川已经彻底入秋了，早上凉风吹过来，冷得很。林骁和周嘉誉都穿着短袖，来来回回地在球场上奔跑着。
丛夏和孙橙瑶坐在一边的长椅上，看着少年如风的两人，奔跑着，跳跃着，争夺着那颗球。早风从他们的发梢，袖口，领口穿过，平添了几分恣意潇洒。
清晨的阳光很好，散落在篮球场上，快要起飞的影子，被风掀动的白球衣，丛夏坐在高高的长椅上，能感受到临川这个季节的凉意和浪漫。
“耶！”场上的周嘉誉进了球，欢呼了一声。
丛夏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旋转跳跃。
他是真的生了一副阳光周正的好皮相，仅仅站在篮球上，就叫人的目光根本挪不开。
孙橙瑶对林骁一惯持打击态度，“林骁，你使使劲啊倒是，你看誉哥都进了你几个球了！”
林骁白了一眼孙橙瑶，心里不爽得很，后面的球打得更卖力了。
“你怎么老是打击他？”丛夏好奇地问了ʝƨɢℓℓ问。
“那是我打击他嘛，本来就菜，学习学习不灵，打球打球菜鸟。”
孙橙瑶的父母和林骁父母是好朋友，从小两人上的是同一个小学，同一个初中，后来中考又一起考到了临川一中，进了实验班。
林骁初中抽烟打架还翘课，妥妥的小混混一个，为此林骁的父母没少找孙橙瑶看着他们这个不省心的儿子。
说来也怪，林骁也只怕孙橙瑶。在她的压迫下，中考前也就冲刺了三个月，直接以全市前二十的名次考到了一中，实验班免试。
孙橙瑶呢，初中也没怎么消停，追星，还暗恋学长。但也是因为暗恋学长，她才拼了老命冲刺复习，最后超常发挥全市前五十冲进了一中，没想到她前脚刚考到一中后脚学长转学了，林骁可没少拿这个时笑话她。
上高中之后，林骁的理科天赋也慢慢凸显出来了，也没少帮着孙橙瑶。只是两个人都习惯了互相斗嘴嫌弃的模式。
“快快快，水给我喝一口，渴死小爷我了。” 林骁下场直接奔着孙橙瑶这边过来。
孙橙瑶嫌弃地递上了一瓶水，丛夏这时候才意识到，周嘉誉好像没水喝。
“你渴不渴？”丛夏说完，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多余，打了那么久的球，不渴就奇了怪了。
“要不，我去给你买瓶水吧。”
“我和你一起去。”周嘉誉看着林骁在一边咕嘟咕嘟已经干了一瓶，心里不爽，嘴上没说，屁颠地跟在丛夏后面去了超市。
“你喝什么？”丛夏自己拿了一瓶红茶，又给孙橙瑶拿了一瓶果汁，扭过头对着周嘉誉说：“我请你。”
周嘉誉也懒得客气，记仇得很，看他打球，也带瓶水给他。
“老板！五罐可乐！”
又来！？！
丛夏瞪了一眼周嘉誉，“你也不怕二氧化碳给你撑死！”
回来孙橙瑶和林骁看着周嘉誉提了一袋子的可乐，“誉哥，这又是谁哪伤了？喝啥补啥，缺二氧化碳了？”
丛夏难得毒舌，“我看是缺心眼了。”
四个人在篮球场又吵吵闹闹了一会，下午一起找了环境还不错的咖啡店自习。
丛夏把整理好的单词表递给了周嘉誉，“一共是473个，今天先背五十个吧。”
“五十？！”
丛夏也没理会周嘉誉的不满，拿出自己的数学题准备开始做。
“丛老师。”
“干嘛？”
“没事了。”周嘉誉忽然怂了，看着眼前的单词深吸了口气，低下头开始死记硬背。
丛夏很快也专注进眼前的数学题里。
玩归玩，闹归闹，他们最根本的身份还是高三的学生。
孙橙瑶和林骁一起做着化学题，偶尔会痛苦地哀嚎几声。周嘉誉跟英语多年不怎么交手，也有些焦头烂额。
只是，大家都很认真。
他们有独属于这个年纪的压力，焦虑，甚至疲惫和痛苦，同样的，他们也有独属于这个年纪的热烈，恣意，还有骄傲。
外面的日头一寸寸地滑落，金黄的夕阳参杂着一点点微红染投了半边天，像是秋日里一个温吞的美梦，摇曳着，绚烂着，最终坠落，消逝。
周嘉誉勉勉强强把五十个单词背完，丛夏也刷完了两套复习题。
“不会吗？”
丛夏已经盯着答案看了有一会了，还是她最薄弱的解析几何。
“没看懂这道题答案。”
周嘉誉拿起旁边黑笔，扫了一眼题，“答案的方法太笨了，这样做。”
白色的草稿纸上，一排排黑色的验算笔迹被流畅地写出来。
周嘉誉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算起数学题的时候，总是很专注。
他能清晰地拆分每一个步骤，能仔细地讲出每一个知识点，盯着题，拿着笔。
丛夏尽可能地跟上他的思路，听着他的讲解。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才恍然大悟一般抬起头，“懂了懂了！”
周嘉誉被夸，和小朋友一样，骄傲滴抬起头合上笔，瞧着眼前自己写出的完美公式和解析过程，心里别提多美。
丛夏看着他一脸骄傲，又忍不住窃喜的表情额，觉得可爱，想继续夸夸他，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那奖励你再背五个单词。”
恩将仇报？！？
周嘉誉一时语塞，倒是丛夏狡黠地笑了笑。
“可乐你都喝了，五十个单词你也背了，不差这五个了！”
天完全暗沉下来，外面秋风萧瑟，咖啡店里温暖如春。四个人守着自己面前的小桌子，还有那些复杂的练习题，一分一秒都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