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孙橙瑶的爸爸来接孙橙瑶，顺便也把林骁捎回去了。
丛夏和周嘉誉家在一块，自然结伴而归，路上吵吵嚷嚷，周围人声鼎沸。
“dynamics”
“力学。”
“exception”
“额......例外？例外吧。”
“确定？”
“不确定......”
“五遍，明天继续考。”
“什么？！五遍，例外例外，我想起来了！”
“十遍！”
“我靠！你不会是老蒋的亲闺女吧？！”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并排往回走。丛夏随机抽考着那些单词，周嘉誉被问得满头包。
这姑娘，怕不是被老蒋搞魔障了吧，怎么说起话来的口气都是如出一辙。
夜色渐浓，氤氲的寒气附着在玻璃窗上，深秋尾声里，已经快有东的意味了。
路过临川一中快要到家的时候，周嘉誉停了车买了两杯玉米汁。
“给，丛老师，不占你可乐的便宜！”
热乎乎的玉米汁喝进胃里很暖，丛夏抱着那杯玉米汁，自行车停在路边，看向临川一中的校园。
教学楼顶是临川一中的四个大字，夜晚里会亮起红色的灯光。国旗杆在黑暗里看得不太真切了，只能隐约瞧见烈烈红旗在风里飘扬着。
一转眼她已经站在这里上了一个多月的学了，高三的进度条也在以最缓慢的速度流逝着。
“周嘉誉。”
“嗯？”晚上没吃东西，周嘉誉倒是怪饿的，正和玉米汁较劲，心里还盘算着要不要再吃点什么。
“你有想考的大学嘛？”
周嘉誉诚恳地摇摇头，他真的没有很想去的地方，但他有想做的事情，想从事的职业。
“你呢？”
丛夏也摇摇头，学习似乎是一件分内的，必须要完成好的事，所以在收获前，她只管投入。
“急什么，日子还长呢！”周嘉誉一向奉行的是当下即为全部。
“我们才十七岁。”
丛夏认可地点点头，淡淡地笑着看向周嘉誉那张阳光俊朗的脸，目光交错在一起，像是某场忽如其来的遇见。
是啊，我们才十七岁。
十七岁，真好。
第10章
◎好吃的都给你◎
国庆三天，周嘉誉也没有什么补习班，基本除了第一天上午打了个球，就一直都缩在房间里跟丛夏布置的英语单词作斗争。
“夏夏，今天你郑叔叔和周叔叔都在单位加班，妈妈做的晚饭你一会给嘉誉也送去一份。”孟葭把晚饭装进保温盒里。
“好。”
丛夏知道孟葭每晚都有去广场锻炼的习惯，所以这会去给周嘉誉送晚饭可以多待一会，刚好可以问问他单词背的怎么样了。
敲门半天无人应，丛夏以为他出去了，刚想过再来，门就开了。
“你怎么这么久不开门？”
“背单词。”说起来，周嘉誉就没好气，473个单词简直是快要了他的命。
“这么用功啊。”丛夏憋着笑，把保温盒放在桌上，一样样地都打开“我妈妈做了晚饭，有清蒸鲥鱼，要不您先吃了补补？”
“真的！”周嘉誉说起吃喝玩乐和小孩也没什么两样，赶紧丢了单词表，
吃上了饭，周嘉誉刚想开口说话，丛夏抢了先。
“revolution.”
“我去，不是吧，吃饭呢，能不能歇会，好倒胃口。”周嘉誉本来在大快朵颐，一听英文就想吐。
丛夏想想也是，便没再为难他，随便聊起了学校的事。
“开学就月考了，我看咱们班第一一直都是郭玥和陈子安交替。”丛夏有关注过之前年级榜单的排名。
一中的第一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全科人才了，基本没有明显薄弱的科目。
郭玥周嘉誉不熟，陈子安他倒是印象坏得很。老是像看犯人一样看着他，他做个什么练习题，陈子安下课就要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去看。被抓到还不承认，数学正面比不过他，就几次三番在背后抹黑他，说他是找了关系才进了实验班。
“不熟，和我没关系。”周嘉誉大口吃着饭菜，根本也不想提起这两号人。
丛夏来得时间虽然短，但也对实验班“恶性竞争”的学习氛围有所了解。
大家似乎都生怕被其他人超越，练习题从不分享，学习方法也从不摆在明面，会做的题目也不愿意讲解给别人听。
“你月考准备的怎么样了？”丛夏看得出来周嘉誉不想继续提班级竞争的事，便很自ʝƨɢℓℓ然地转换了话题。
周嘉誉又往嘴里塞了一些食物，嘴里含糊不清，“有什么好准备的。”
他向来是这样，考试随心发挥，也没有什么顾虑。
说到底这不就是个月考嘛，周嘉誉真的不能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搞得和决定生死一样。
“要好好复习。”丛夏叮嘱了他一句。
周嘉誉现在对丛夏一本正经老是小大人的样子已经完全适应了，点头和啄米一样，“知道了知道了。”
“一会吃过饭你就考！我背得挺熟的。”周嘉誉倒是对自己自信满满。
丛夏笑而不语，看着眼前的人把面前的菜吃光，心里想着下一个单词表要写些什么好。
怪不得蒋珍霞一直都揪着周嘉誉的英语不放，明明是用功就可以学好的，这才三天，这四百多个单词周嘉誉就基本掌握，快问快答也都不在话下。
一番回答，丛夏满意地点点。
“怎么样，还可以吧丛老师。”周嘉誉沾沾自喜，有些小小的得意。
“你早拿出这个劲头来，蒋老师怎么还会一直抓着你不放呢？”丛夏其实心里也替周嘉誉高兴，但为了防止这家伙翘尾巴，还是不能【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老是夸他，他这个人就适合“打击式教育”。
周嘉誉摸了摸鼻子，不是很满意丛夏站在蒋珍霞这边说话，“丛老师，背得好没有奖励吗？”
“你想要什么？”
周嘉誉指了指冰箱，“给我剥点石榴吧。”
“石榴？！”
丛夏前几天刚刚抱怨了临川这边的石榴不够饱满甜蜜。秋日里，她最喜欢吃的就是石榴，止水在嘴里爆开，满口是香甜。
“这石榴看着就好吃！”丛夏从冰箱里拿出了两个大个儿的石榴，轻轻一掰，红色晶莹剔透的果粒就暴露出来。
“肯定好吃啊。”周嘉誉嘴上没说，心里可清楚得很。
他很少朝周坤提出什么样要求，前几天听丛夏说了，他特意求着周坤拖外地的朋友邮寄过来的石榴，又在家里放了两天，里面的果粒早就饱满成熟了。
他这也算是投桃报李，谢谢她这473个单词的付出。
“你就是故意馋我是吧。”丛夏没有怎么多想，看着红色的石榴粒儿的又看了看周嘉誉。
“我还能不让你吃嘛，吃呗！”周嘉誉从桌上拿起掰开的半个石榴，只放进嘴里一粒，剩下的都放进了玻璃碗里。
“吃吧。”周嘉誉笼统也没吃上半个，也就浅尝辄止了几粒，把玻璃碗推到了丛夏面前。
刚巧丛夏也剥完了一整个，“我刚剥完，你不吃了？”
“吃太饱了，实在吃不下了，替我吃了吧，不浪费。”
丛夏严重怀疑周嘉誉这家伙是在逗自己玩，白白剥了这么多石榴。不过也好，她也刚好想吃。
“再做几个语篇填空吧，完型填空短时间内提高是很难的。”丛夏还带了语篇的专项过来。
周嘉誉不满地哼了一声，还是乖乖地接过来，重重地重复了一声：“知道了，丛老师。”
石榴的香甜留在嘴里，甜丝丝的。周嘉誉看着丛夏吃得那么开心，笑称这一碗红石榴是手剥“雅诗兰黛”。
国庆假期之后，很快就是高三的第一次月考，蒋珍霞更像是像巡逻警察一样，经常闪现班级盯着学生们上课。
丛夏越来越适应实验班的节奏，几次小测成绩都名列前茅，在一中也算是如鱼得水。
眼看着，明天就是月考了，蒋珍霞站在讲台前唾沫横飞，坚守着最后的晚自习。
丛夏打算再做一张数学的复习卷子，练练熟练度，保持手感这样明天答题起来也更顺一点。
谁知道才写了选择，隐隐觉得肚子疼。
算了算日子，丛夏有不好的预感，下课赶紧去了趟洗手间，果不其然是生理期。
明天还要考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丛夏觉得小腹难受得很，微微弯着腰回到教室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
“你怎么了夏夏？”孙橙瑶还在和她的化学题作斗争，看着丛夏脸色有些发白，趴在桌上。
“生理期，肚子疼。”丛夏很小声地解释了一句，小腹疼得她有点微微冒汗，揪着校服强忍着继续写题。
孙橙瑶刚好带了暖宝宝给了丛夏一片。
“这个单词什么意思啊！”周嘉誉还沉迷在英语单词中，没有察觉丛夏的不舒服，直到拍了拍她，半天没动才觉得不对。
“她怎么了？”周嘉誉问了一下孙橙瑶。
孙橙瑶又不好仔细说，含糊地解释了一下，“肚子疼。”
都是学过高中生物的人，周嘉誉很快就反应过来，眼神闪躲了两下，微咳了一下，走过去顺走了丛夏的杯子。
“水房九点就没热水了。”林骁提醒了一句。
周嘉誉没回头应了一声，“我知道。”
这会蒋珍霞刚下了课，刚回了办公室准备下班回去，周嘉誉敲门进来。
“怎么了？这会你来干什么？”蒋珍霞瞧着他也不像是来问题的样子。
周嘉誉嘿嘿笑了两声，“老师，能不能接点热水？”
热水倒是没什么，蒋珍霞就让他进来了，“去吧。”
“英语最近有进步，好好保持，别骄傲。”蒋珍霞忍不住唠叨了几句，无意间瞟见了周嘉誉手里的粉色杯子。
“你这是给谁接的水？”
“丛夏的啊。”周嘉誉根本也没想着隐瞒，说得很大声。
蒋珍霞疑惑了半刻也没多想，实验班她带了这么多年，谁但凡有什么小心思她最清楚不过了。
周嘉誉一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样子，丛夏满脑子都在学习上，两个人顶多就是前后桌。
“老师我接好了，我走了。”
“回来。”
“啊？”
“桌上有包红糖，你带给丛夏吧。”蒋珍霞指了指桌上的红糖包，没说什么，“明天考试别迟到。”
回到教室的时候，丛夏还趴在桌上艰难地写着数学题。
“给。”周嘉誉口气放得很轻，然后把红糖和热水放在桌角。
“你从哪弄得？”丛夏疼得有些微汗。
“老蒋给的，你自己冲了喝掉，明天还考试呢。”周嘉誉瞧着她脸色不好，有点紧张。
孙橙瑶帮着丛夏把红糖倒进滚烫的热水里，顺便还不忘瞪一眼林骁。她每次难受林骁就知道说那怎么办。
“夏夏你再忍忍，马上就要放学了。”
丛夏点点头，没吭声，余光偷偷看了看周嘉誉，脸红得不太正常，有点不好意思。
好巧不巧，今天还赶上了值日，教室的同学走光了，孙橙瑶跟着林骁也一起结伴回去了。
“你别干了，我来吧。”周嘉誉看着擦黑板的抹布泡在冷水里，自己伸手去捞出来拧干。
“不用，我自己可以。”丛夏刚刚喝了红糖水，稍微好受一些。
周嘉誉没答，自顾自地把开始擦黑板。
飞扬的粉笔灰围绕在他周围，蓝白相间的小校服和被擦干的黑板格外的搭配。
“值日还有一会，丛老师，考考我单词吧。”
丛夏想了想没拒绝，退了几步，看了看四下无人坐在了桌子上，掏出英语书，一个一个地抽考。
是一个很平常的晚自习，是一个很普通的月考前夕。
单词还是那些单词，烦乱无章。数学题还是那些数学题，复杂得令人讨厌。
秋末晚风凉飕飕地从教学楼的走廊穿堂而过灌进教室里，少年背对着少女嘴里念念有词，飞快地将黑板擦得干干净净。
明亮的灯光照射在这间只有他们两人的教室的角角落落，各个桌面上的纸质卷子被风吹得作响，温柔细碎。
“周嘉誉。”
“嗯？”
“没事，明天好好考。”
第11章
◎这不是还有我呢嘛◎
考场的序号是按照成绩排列的，因为丛夏没有参与上半年的最后一次考试，所以就被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
昨晚回去，丛夏又喝了一杯热红糖，孟葭还给她打了热水泡脚，今早起来就好受多了。
下楼的时候，周嘉誉已经等在楼下了。
“早。”
“早。”
因为从小妈妈就不在身边，他也没有姐姐妹妹，所以也不知道要怎么去解决丛夏肚子疼的问题。昨晚搜了很久百度，早上起来跑了一杯红枣桂圆银耳装进了保温杯。
“给你。”周嘉誉把保温杯递给了丛夏，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新的杯子，我没用过。”
丛夏犹豫着接过保温杯，看了一眼周嘉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收回了目光，“谢谢。”
“好好考试。”
一路走到了学校，在楼梯口要去各自的考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