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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茉夹在小皮和宋冉之间，左耳朵是小皮“我对不起琛哥”，右耳朵是宋冉“我们不能让一个花季男孩背上这种疾病”。
最后汇合成两个人同时的“都是你的错！！”
程茉抱着脑袋说：“我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火速、飞快地道歉澄清，少爷小姐满意吗？”
“陈琛回来了。”宋冉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陈琛，啧啧摇头，“这一看就是被老高痛骂了一顿，眼睛都没有光了……”
“好好跟他说啊！”程茉被小皮推搡着站到了陈琛面前。
“那，那个……”
陈琛熟视无睹地从程茉面前绕回了他的座位上。
程茉嘴巴张圆地看着陈琛毫不拖泥带水的脚步，又看了看小皮：“我……这？”
程茉一开始以为陈琛是介意表白墙的事，立马让小皮上去澄清了。但是这件事结束之后，陈琛还是刻意避着她，看到她也是一副高冷莫测不想跟她讲话的样子。
就跟前两天的她似的。
不过，程茉是低阶抠手版，而陈琛呢，算是进阶高冷版。
有一次，程茉看到陈琛了，准备躲开，谁知道陈琛先她一步拐了个弯。
元旦前的几天，程茉和陈琛保持了一种诡异的沉默状态，对彼此像空气，又像是刻意躲避。
再一次见面，是期末考试结束后，宋冉约她出来跨年。
深夜点的岳州，街面上基本都是年轻人，她们去的是市里类似于时尚锚点的中心商圈。
下了车，广场中央中心花坛上摆着一滴巨型水珠状的设计物，颜色多变但不艳俗，克莱因色系的。
成排的黄色银杏树枝叶稀疏地和路灯一样平铺排开在石灰色的宽阔街道上。
流光一样的灯在鳞次栉比的商场大楼上颇有设计感地亮起，因为跨年夜的关系，许多饭店都延长了营业时间。
宋冉拉着程茉去的，是一家网红概念式火锅店，整个色调以白绿色为主，主打亲和自然，田园治愈。
程茉对当代人的舍近求远，玩弄概念实在槽多无口：“那为什么要开家火锅店？不应该生吃水果蔬菜吗，这才叫自然。”
宋冉搂着她的肩，捏住她的嘴：“安静一点宝贝，闭紧嘴巴你就是这条街最美的小姑娘。”
程茉全程被宋冉拖行到了火锅店。
“您好，几位啊？”穿着绿色制服的火锅店员热情地走上来。
“两位。”
“前面还有三十桌，预计等位时间超过一个小时了。”
……
两个人拿着排号单，程茉：“这也太火爆了。”
“早知道我就让小皮来提前给咱们排个号了。”宋冉叹气。
“对了，小皮为什么没来啊。”
“我没让他来。我本来说让他把陈琛叫着，我们四个人一起吃个饭，谁知道他说陈琛有约了，我想索性就咱们俩出来吃个饭，让他找别人了。”
“小皮实惨。”
“我是为了咱们姐妹好好说说话。”宋冉白眼看着程茉，“你这几天状态很不对啊，跟陈琛又吵架了？”
“没——”后面的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宋冉的尖叫打断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靠！”
“怎么了？”程茉满不在乎地偏头。
“你看！茉茉。”
程茉顺着宋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陈琛，和别的妹儿！”
原本笑着的表情瞬间凝结。
隔着火锅店的透明玻璃，陈琛和一个看上去文静娴雅的女孩对坐着。
明明大厅里人潮如织，她却只能看见陈琛的那一角，女孩抚着发丝，不知道说到什么，对着陈琛温婉地一笑，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衫，露出一截白藕似的手臂。
火锅的热腾白气上涌，氤氲了陈琛的凌厉的面孔。
他姿态随意地坐在深绿色沙发上，脖颈微仰，白皙的腕骨轻扣在黑色大理石光面桌沿。
陈琛，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副宠辱不惊、游刃有余的俊冷模样。
莫名其妙地，难过，不爽。
乱七八糟的低落情绪成群结队地滋生出来。
她现在为什么要不爽？
为什么之前要躲？
好像所有问题的答案在这个氤氲的空间里一点点清晰。
宋冉：“我靠，他说他有约了。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约的是个女的！”
程茉攥着手，在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害怕这个答案。
宋冉：“女的！你说他们俩会是什么关系啊？是不是那个那个，不是，是肯定是那个那个！我真是头一次见陈琛和异性单独出来吃饭！而且还是跨年夜，这么有仪式感的日子啊！”
她有些呼吸急促，她怕现在的她承担不了这份答案的重量。
“茉茉，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被这个爆炸消息给弄傻了！”宋冉用肩膀推了推程茉。
被宋冉从思绪里唤醒，程茉迟缓地“哦”了一声，很勉强地说：“我们走吧。”
“走什么啊走！你没看到陈琛和他女朋友，这可是大八卦！”宋冉叽叽歪歪地在旁边沸腾着，准备拿出手机偷拍一张。
与她间隔不过一掌距离的程茉，再一次进入了一个真空区。
鼎沸人声穿过她的耳朵，流光溢彩模糊她的视线，慢慢地，一切感觉都在消失，推挤出一个最大的、唯一的神经——像每一颗柠檬最酸的那一滴再次萃取提炼无数次后，落在了她的心头。
最开始的那一秒，刺激麻痹到失去所有知觉。
跨年夜在一起的人，还能是什么关系。
下一秒，酸到极致的感觉来势汹汹，让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好不容易稳静的心，瞬间，波涛翻天。
她难过地眨了眨眼。
她好像，终于明白这些天，自己心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滋味了。
最终这些没见时的辗转反侧、想见他的雀跃长夜、见了后的躲避忐忑，不过是因了四个字——为情所困。
但发现这一切的钥匙却是因为他的身边，有了别的女生。
她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情，可是好像有点迟了。
原来在她还不懂爱情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一个人。
第52章 拥抱
“茉茉, 茉茉。”宋冉的声音把程茉唤醒。
商场播放了一曲《嘉宾》。
——“感谢你特别邀请”
——“来见证你的爱情”
应景的不能再够了。
可……
他也不一定和那个女生有什么关系。
她不能先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打倒。
程茉抬头又往陈琛那边看了一眼，气势非凡地捏着拳头，重新走进了火锅店。
“茉茉, 你干嘛？”宋冉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拼个桌。”
“啊？”
……
服务员也没拦程茉, 以为是哪桌的客人。
程茉捏紧了跨在胸前的皮包带子。
对着在小料台边的陈琛说：“好久不见。”
陈琛利落的黑发懒散地遮在耳边, 眉目松淡，轮廓精致。
“嗯。”听起来冷冷的, 没什么寒暄的意味。
这样的冷淡回应让程茉眼眶有些发酸。
她深吸了一口气, 单刀直入, 用尽了所有脑细胞问了一句话：“和女朋友出来吃饭？”
如果, 如果，如果他说“是”的话。
程茉吸了下鼻子。
那她就笑着, 或者装作惊讶，模仿着宋冉，飞快地调侃一句就溜走。
陈琛探究般的目光落下来，程茉能感觉到她的每一丝表情, 每一声呼吸都包裹在他的注视之下。
程茉轻咬着下唇, 用嘴唇上的麻痛来压抑心底的酸涩和惧恐，反正她孤注一掷了，大不了出门就痛快地哭, 昏天黑地地哭。
在等待他回应的每一秒, 都是煎熬。
度秒如年，不过如此。
陈琛轻轻勾了勾唇, 嗤道：“她不是。”
三个字一出。
程茉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紧绷的腰背瞬间松了下来。
她低下脑袋, 眨了眨眼。眼睛又密密麻麻地泛起酸来, 不过这一次, 是喜悦的发酸，像泡进了糖水要腻出来的罐子里的那种。
这个时候宋冉也追了过来，跟陈琛打了招呼：“怪不得今天约不到你，原来是佳人有约。”语罢，她得意地冲陈琛座位那边的女孩抬了抬下巴。
“和我有约的，是这位‘佳人’。”陈琛拉住了刚从男厕所出来的沙喻，拽着他到程茉宋冉面前做了个自我介绍，随口解释道，“另一位是他带的。”
宋冉朝程茉做了一个又吃错瓜的表情。
程茉扬起笑脸：“那……拼个桌？”
“不方便。”陈琛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
宋冉打圆场：“哈哈，我们再去看看别家。”
“走啦。”宋冉拉着委屈巴巴的满眼怨念的程茉离开了。
……
——
“不是，我真不知道她也会一起跟来啊。”沙喻跟着拿着大衣的陈琛一起走到了火锅店门口。
“那你说她来都来了，人生地不熟的，我能把一个姑娘一个人撂下？”
陈琛穿上大衣，面无表情地说：“为什么不？”
沙喻啧啧两声：“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绝情啊。”
“唉，也不知道哪个妹子三生有幸能被你看上。”
“不对，早就有了，刚刚那个，嘿嘿。”
陈琛漆黑的眼眸一凛，双手一抱：“别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
“你不是一直喜欢她吗？求而不得，耿耿于怀，所以才转学过——”沙喻在陈琛冰冷的目光下慎慎住口，用掌心摸了摸自己发凉的脖子。
陈琛整了一下大衣的领子：“不是。”
又补了一句：“最起码，来之前不是。”
……
“你现在干嘛去啊？”
“陪她吃饭。”
“那你要留我跟苏樱俩人跨年？？我大老远的过来找你，你就这么对我？”
“单我买了，这几天想吃想玩什么随你点。”
“你把兄弟当什么人吗，我差那一点吗？”沙喻表情严肃地说完，立马又笑嘻嘻地说，“慢走不送，祝你难忘今宵。”
另一边，宋冉拖着程茉走到了商场走廊上，揉了揉程茉的脸蛋：“别不高兴了，想吃什么我请你。”
程茉的声音很低落：“他为什么不跟我们拼桌？”
“谁知道呢，随他呗，谁想跟他一起吃啊？”
“可是我想……”
宋冉的眼睛立马瞪起来：“啊？”
“冉冉。”程茉蹙了蹙唇，“我，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宋冉呼吸都放缓了：“你该不会是说……”她指了指刚才的火锅店方向。
程茉认真地点了点头。
三秒后——
“我！！！！靠！！！！！”
程茉用手指堵住了自己的快被震破的耳朵。
感受到商场周围人的视线，宋冉捂着脸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拉着程茉往另一边走去。
程茉也不知道宋冉要拉她去哪，随便吧，反正她的心也就早就跟一锅浆糊一样杂乱了。
只是，一双干净的白色球鞋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拉着她的手倏地一松，又兴奋地怼了怼她。
程茉的心咚的一跳。
她的视线一点点上移，修长的腿，裁剪利落的灰色大衣，还有那张熟悉的面孔。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她。
视线交错间。
她感觉所有秘密的心情仿佛被暴晒在日光之下。
他来干什么？
他会不会听到了她和宋冉的对话？
程茉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她的脸红吗？
应该红的吧，她感觉一片燥热。
那他会不会发现，他发现了会怎么办？
程茉的思绪纷乱又没有条理，好在旁边还有一个宋冉。
“陈琛，你刚才也太过分了！”宋冉意气激昂的声音像背景音一样在旁边响起，“我们茉茉好心好意大家一起跨年吃饭过个热闹，你呢，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了，多伤人啊！”
“现在，我把生气的茉茉交给你，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顺便照顾好她，知道了吗？”
陈琛眼皮半敛，注视着程茉白皙娇俏的脸颊，回答道：“嗯。”
“我突然有个事先撤啦，你们玩得开心！”
宋冉把程茉往陈琛身上一推，飞快地跑了。
程茉毫无防备，整个人就像一瓶空荡荡的酸奶瓶一样向前倒去——
撞进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天旋地转中，他熟悉的气息拥入鼻尖，温热又宽阔的胸膛里那颗砰砰跳动的心脏仿佛和她共频振动。
她轻轻地抬起脸，他的面容近在咫尺，鸦羽般眼睫下的眼睛深邃又冷情。
一抹绯意的绛红爬上她的脸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