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抬起手臂将她的手打的一偏,恶狠狠的骂道:“小贱蹄子!我早就该掐死你!你就是个祸害!”
苏年年手上的动作一顿,她眯着眸子,轻笑着压低了声音:“若是没有我,妹妹怎么能当得上相府千金?你应该感激我才是,怎么还说我是祸害呢?”
张氏狼狈不堪的挥舞起手臂,就要打在苏年年的脸上。苏年年收敛了笑意,面色冷然,一把抓住了她高高扬起的手臂。
“怎么?莫非你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任由你欺□□骂的苏年年?”她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美眸微转:“万一我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妹妹可就要从天上跌到深渊里了。”
张氏的瞳孔猛地一缩,是了,苏年年从说要进城的那日起,就开始变得无比陌生起来。
苏年年敢明目张胆的威胁她了,也不再像以往一般任由她打骂都一言不发了。
她的确是忘了,苏年年已经不是原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左小六见苏年年跟张氏说话,小声嘟囔道:“苏姐姐,你跟这个疯子有什么好说的,一会她再发疯伤到了你!”
苏年年将张氏骤然变得无力的手臂放了下去,她対着左小六笑了笑,而后压低了声音,轻笑道:“三日之后,是妹妹和七爷的成亲之日,你可一定要来哦。”
张氏的神情愣了愣,苏清清也没告诉她成亲的日子,想必苏清清是不愿意让她去的吧。
但这是成亲的日子,一辈子仅此一次,她宠了苏清清十几年,若是不能亲眼看见苏清清成亲生子,只怕她便是死了,也会抱憾终身。
届时,偷偷的看一眼吧,就远远的偷偷看上一眼,只要看到苏清清有了幸福的归宿,她这辈子也没算是白活了。
苏年年将手帕扔到了她的腿上,站起身来笑眯眯道:“大娘快擦一擦鼻血,你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你死去的女儿一定会心疼的。”
说罢,她便和左小六一同进了丞相府,只留下张氏一人倒在路边上,暗自伤神。
是了,她因为苏清清,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不堪。家里的田地也荒废了,苏爹也不知踪影,原本一个温馨的家,如今变得四分五裂。
她明明是苏清清的娘亲,眼睁睁的看着苏清清站在対面,她却连靠近苏清清喊一声女儿的资格都没有。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
只要是苏清清能过的好,便是让她牺牲的再多,她也心甘情愿!
回了院子后,苏清清便气势汹汹的追上了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刚才你在外边停了这么久,你都干什么去了?!”
苏年年懒懒的瞥了她一眼,轻飘飘的问道:“怎么?现在妹妹连我的一举一动都要过问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妹妹在担惊受怕什么?”
苏清清被她噎的一愣,而后下意识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姐姐许久未跟过来,我有些担心......”
苏年年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妹妹最该关心的,不应该是那个躺在相府门外流鼻血的娘亲吗?”
“罢了,妹妹这个狼心狗肺的性子,又怎么会管她的死活。妹妹有这个闲工夫,不如还是好好准备自己的嫁衣吧!”
说罢,她也懒得再搭理苏清清,她转身挥开了苏清清的衣袖,自顾自的走进了房间。
苏清清跺了跺脚,死死的咬住下唇。
该死的苏年年,装什么情深义重?!
张氏总是虐待苏年年,只怕苏年年早就想将张氏千刀万剐了,哪里还会在意张氏的死活。
苏年年和她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都是为了自己而活着,她也只是想让自己活的更舒适些,又有哪里做错了?
苏年年进了屋子,便倒头就睡,这两日她要养精蓄锐养养病,这样三日后她才能有精神和苏清清撕破脸。
苏清清许是学乖了,第二天果然没有再出现在苏年年的面前晃悠。
苏年年在府中休养了一天,在第二日便出门去了当铺。
当初她本意是担忧那宝玉在她身上放着不安全,毕竟那会九千岁紧盯着她的宝玉。另一方面,她也怕将宝玉带在自己身上,届时万一没藏好,提前被人发现,她就白浪费这么长的时间了,这才会将宝玉当掉。
如今时机成熟,九千岁也不会像以前一般随意取她性命,她大可以借着九千岁的手,来揭穿苏清清。
苏年年进了那个不大不小的当铺,当铺的掌柜依旧是那天她当宝玉时遇见的那人,她将银票掏了出来,拍在了桌子上:“掌柜的,我来赎我的玉。”
掌柜打量了她许久,才想起她是谁,他从一个小柜子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她那时当掉的宝玉,缓缓的递到了她的手中。
苏年年望了一眼她之前在宝玉上做的记号,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银票若是不够,过两日我再你补上些。”
掌柜笑着摆了摆手:“无需银两赎回,这宝玉的赎金,姑娘你已经交过了。”
苏年年蹙了蹙眉,望着手中银票,有些疑惑道:“此言何意?我何时交过赎金?”
掌柜又轻手轻脚的拿出来一只小方匣子,双手递给她:“姑娘打开看看便知。”
她瞥了那掌柜一眼,慢条斯理的将匣子打开,只见那紫檀木的匣子中,赫然放着一串手链。
手链是红绳编成的,上面光秃秃的,仅在正中央的位置上,红绳穿过了一颗红豆。
“主子交待,若是姑娘来赎宝玉,便将此物一同交给姑娘。”掌柜温和的笑了笑,声音恭敬。
苏年年微微失笑,真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便是她随手找到的一家当铺,都是九千岁开的,也不知道该说他们有缘,还是该说他阴魂不散。
没想到她兜了一圈子,一举一动却都没有逃过九千岁的眼睛。
她将匣子扣上,将宝玉和银票塞进了怀中,笑着対掌柜挥了挥手:“既如此,我便走了。”
苏年年走在道上,手中不停的转动着那小匣子。九千岁还真是运筹帷幄,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红豆分明是她前两日被他抢去的,这才过了两日的时间,他便已经将红豆做成了手链寄存在当铺中,他这是已经料到了她会去当铺赎玉。
说起来,他送她这红豆的手链是什么意思?
苏年年眯了眯眼,她还是去找他一趟吧,正好将这宝玉交给他,她需要他的一点帮助。
她走出没多远,前面的道路便被一群围成一圈的百姓挡住了,那人群中时不时的还发出一两声女子的惨嚎。
苏年年虽不喜欢凑热闹,但这条道路是她回府的必经之路。她往前挤了挤,看到了人群中一个倒在地上,蜷缩着抱紧自己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满目泪水,旁边还有一个拿着鞭子抽她的男人,骂骂咧咧的怒斥着她:“小贱蹄子!你个赔钱货!老子把你卖到青楼里,那是你的福分,你装什么清白无辜?!”
说着,男人又抽了她一鞭子,女子发出了一声悲戚的惨叫。
身旁的百姓中,穿出了一阵阵不平的声音,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帮忙。
苏年年皱了皱眉,内心一片平静,毫无波澜。
倒不是她太冷血,方才那男人的鞭子,根本就没有抽到女子的身上,那女子在那一脸痛苦的喊什么呢?
而且那女子衣裙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但她的衣裳却完好无损,除了有些皱皱巴巴的,丝毫没有被鞭子抽破的迹象。
不光如此,那鞭子上也是一点血迹都没沾上。这可真的是太厉害了,鞭子抽在地上,那女子就会自己流血了?
不过这女子面上装的是挺像的,不仔细观察的话,很容易就会被骗了。
就在她垂下眸子思考之时,脑子中发出‘叮叮’的两声警报。
紧接着,一个机械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请宿主尽快离开此地,不要妨碍其他宿主完成任务。”
苏年年歪了歪头,有些不解的在心中问道:这里还有其他穿越过来的人做任务?你们到底有多少个这种类似的系统?
101号系统:“是的,地上的女人就是其他宿主,她的任务就是攻略九皇子。穿越的系统有很多,101号系统是女配系统,任务是拯救女配。那个女人的系统是渣女系统,任务是攻略男人。”
苏年年将困扰了她许久的疑惑问了出来:什么样的人会被选中穿越做任务?为什么我会被绑定女配系统?
101号系统:“这个是随机选中,并不是系统可以左右的。宿主您是造孽太多,所以才会被选中。”
苏年年:“......”
“请宿主尽快离开,九皇子即将骑马赶到。”
苏年年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地上装模作样的女子,从一侧挤了过去。
走出几百米后,她脚步一顿,停在了苏爹所在宅子外。
明日便是七皇子迎娶苏清清的日子,也是她揭穿苏清清的日子,若是苏爹得知了真相,定然是要伤心的吧。
她踏进了宅子,走进去后,远远的望了一眼正在晒太阳的苏爹。苏爹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面色红润,脸也稍稍的圆了一些。
“你爹这两日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一个清冷的男声传来。
苏年年也没有惊讶,她早就料到九千岁应该在这里等着她。她笑了笑:“多亏了你。”
九千岁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小匣子,抬起金铜色的烟枪,薄唇微微凑近,缓缓的吐出一口云雾:“你决定好要恢复身份了?”
苏年年点了点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总是逃避不了的。”
说着,她将宝玉从怀中取了出来,塞进了他的手中:“明日我想请你帮个忙。”
她只说到这里,九千岁便已经懂了。
他一手执着烟枪,一手掂着宝玉,低低笑道:“你便如此信任本尊?”
苏年年听出了他话语中打趣的意味,便也粲然笑道:“那自然是。在这偌大的世界中,我唯一可信、能信之人,便要数九千岁了。”
九千岁美眸微转,缓缓勾起了唇角,将宝玉收了起来。
他抬手之时,苏年年在他的左手手腕上,发现了一串红绳,那红绳上有一颗跟她匣子中一模一样的红豆。
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摸,九千岁却抓住了她的小手,懒散的笑道:“这可是你的赎金,休要乱动。”
苏年年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就一颗红豆而已,小气。”
九千岁眯了眯细长的眸子,从她手中夺过匣子,取出了匣子里的红绳,执起她的小手,缓慢而认真的为她戴了上去。
“你也有,想摸便摸你的。”他挑了挑眉,望着她手腕上跟他一模一样的红豆手串,满意的笑了。
苏年年白了他一眼,刚想摘下来,便被他冷冷的瞥了一眼:“不许摘,若是让本尊知晓你摘下来了,便剁掉你这只手。”
苏年年:“......”
他真是一如既往的强势粗暴。
“明日就拜托你了,千万记得等她和七爷拜了堂之后再出现。”她抬起头,目光和他交汇。
九千岁微微颔首,他望着她的眸子,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预感。
她明明离他这么近,可却总是给他一种随时会离开的感觉。
他不敢想象,她若是离开了他,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会一直陪着本尊,対吗?”他的声音有些微哑,话音中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苏年年怔怔的站在那里,一直陪着他?
“你喜欢我?”她这次问的有些认真。
九千岁白如瓷玉的面庞上,隐隐透出了些淡淡的红色,他别过头轻咳两声,却怎么也不愿意回答她的话。
他已经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让他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说喜欢,他真的做不到。
苏年年也没有为难他,她対着他伸出手臂摇了摇,那颗红豆紧紧的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她笑道:“这个就是你,你手腕上的那颗红豆就是我,只要你不丢掉它,就相当于我永远都陪在你身边。”
九千岁微微一愣,望着自己手腕的那颗红豆,有些失神。
“别说这些啦,明日还有件事要麻烦你。我那个养母张氏,她明天肯定也会来,届时需要你借我几个人手......”她将衣袖放下,跟他说起了正事。
阳光微醺,风儿吹过湖面,荡起了一层涟漪,他在凉亭中,靠着红柱子,冰冷的眸子也这暖阳融化了。
苏年年回府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她刚一进院子,便听见苏清清喊住了她:“姐姐,怎么今日一天都没有看到姐姐,姐姐这是去哪里了?”
苏年年转过身,只见苏清清一身红嫁衣,嫁衣的袖口镶着金丝边,衣襟上绣了吉瑞的祥云,腰间镶嵌着一层南海夜明珠,整个人都精神抖擞的。
“姐姐怎么不说话?我的嫁衣可还好看?这可是德妃娘娘亲自命宫中最好的绣娘,亲自为我赶制的。”苏清清有些微微得意,她用手指抚了抚袖摆,笑的灿烂。
“好看,妹妹这般貌美,穿什么都好看。”苏年年挑了挑眉。
苏清清这是近来第一次听见苏年年奉承自己,她笑的更开心了。苏年年便是再孤傲清高,见她要嫁给七皇子了,便也开始挡不住提前讨好她了。
“姐姐,你放心吧。虽然我嫁给的人是七爷,姐姐定然是找不到这般好的姻缘了,但妹妹富贵了,也不会忘记姐姐的。”苏清清柔柔笑道。
她的语气柔和,但在她垂下头的一瞬间,她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狠毒。
苏年年是绝対留不得了,苏年年的存在,便是対她最大的威胁。
等到她出嫁后,再想対苏年年动手,是不太可能的了,她人在皇子府,手伸不了那么长。
最好的机会,便是明日成亲时,苏年年一定不会想到她会在自己成亲之日冒险,所以苏年年定然会掉以轻心。
她买通了小厮,在苏年年的茶杯边缘涂了一层剧毒,那毒无色无味,且接触到水后,会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将毒素挥发干净,绝対不会留下痕迹。任由仵作如何检查,也查不出是哪里下了毒。
她明日会向苏年年奉茶,长姐如母,无论如何,这杯茶,苏年年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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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