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在意识混乱下说出的恶狠狠警示“你放开我”一出口,却软化成断断续续的嘤咛。多么羞耻,不能再面对了,白绒羞怒地闭上了眼,恼到鼻酸,身软无力。
这低吟令对方一顿,随即,更加肆无忌惮而攻势强烈地在那红唇纠缠起来。啃咬、轻扯,如同优雅的变态。
她要逃,他愈发收紧怀抱。
房间中央,裹拥在水晶吊灯下的两人,恰似挂毯上的中世纪古典油画人物。
女孩纤细乌黑的睫毛整齐地排成扇,微微颤动着,展示她情绪的彷徨、不安与脆弱,每一刻都令他想要更多。
这样的浅尝怎么够。
可被禁锢的人在呼吸的间隙里艰难喘着,双手紧掐他暗蓝色的衣襟,脉搏跳得那样快,实在是一副紧张到可怜的样子,好像再多一秒就撑不住了。
终于,纳瓦尔点到即止,放松了手臂,用指尖摩挲她红肿的唇瓣。
白绒半阖着眼,初次体验到一个吻可以令人焚身般消融的滋味。
她仍是完全被他从背后抱着的,裹挟在宽阔臂弯,迷乱而低沉的情绪中听他戏谑一笑,回味般咬耳安慰道:“……很甜,莉莉安。”
作者有话说:
不是没有味觉吗。
第41章 、古典唱片
葡萄酒节来临后, 本地上万座大大小小的酒庄都变得繁忙热闹起来。
加伦河畔,无数葡萄酒在码头装船销往世界各地, 场景颇有一番震撼景象。游客们乘船在各桥梁间往来, 尽情品尝该产区的各类葡萄酒。白绒也混在其中——香颂酒庄与几间大酒庄联合创办的活动要持续四五天,她打算最近就在各展位逛来逛去尝美酒了。
而纳瓦尔要忙于跟那些来自全球各地的红酒贸易者见面,每天很难看到人影,白绒至今还没见上他一面。
今晚有香颂酒庄举办的晚会, 所有被邀请的宾客都可随意享用酒庄近两年的一等好酒。
傍晚, 白绒换上一件香槟色的修身齐臀礼裙, 走出门来,看见欧佩尔正穿着裙摆非常大的蓬蓬裙在镜子前转圈, 那裙子扫动一下都能刮起明显的风。
白绒:“……”
“这位小公主,您是要去参加选美比赛吗?”
欧佩尔摸了摸棕色卷发,傻笑道:“隔壁酒庄那个男孩今晚也会来。”
白绒明白了。
小女孩开始给自己熟练地编头发——女仆都没这小孩编得好。
她随口问白绒一句:“莉莉安,既然你没有飞去巴黎, 那你现在与安德烈叔叔变熟了吗?我记得, 那天, 你说你们不熟。”
“……变熟一点了。”
“那你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白绒往头发末梢抹上一点点玫瑰味的精油, 抖散头发,“好朋友。”
·
白绒没想到, 欧佩尔那条裙子还不是最夸张的。
小女孩出现在晚会现场时,头上戴了跟伞一样大的宽檐帽, 毫不夸张, 那就像是戴了一把草编伞在头上。这绝对是从某服装秀场直接购下的模特服饰, 平时根本没有正常人会直接戴原款的。但人们都用宠溺的目光看着自信骄傲的小女孩走来, 忍笑称赞她很漂亮, 于是, 欧佩尔提着裙子一路优雅地走入人群中,时不时朝左右两边点头、挥手。
白绒:“……”
白绒走在她旁边一起入场,感觉极其后悔,但来不及了,每个人的目光都掠过了她们。
其中还有一道熟悉的目光。
将欧佩尔留给管家后,白绒赶快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开始品酒。
最近几天她的喝酒原则就是,量不能多,但品类要多。要知道,这样的活动周是多么难得,错过一次,不知道她哪一年还有时间再来了。
晚会上,白绒注意到了几张熟悉面孔,有杜兰太太和曾在巴黎一起吃过饭的国内投资商们。
她果然并不是一个擅长社交的人,热闹的晚会于她而言很是乏味,要不是为了品好酒,她才不愿意独自来这里待一晚上。
在她摇晃着香槟酒杯发呆的时候,一个美国男人过来找她谈话了。
对方自称是古典乐经纪人,身后还跟着一位助理。
这经纪人上来就热情地用美式英语对她打招呼:“嗨!莉莉安?是你?原来你也是红酒爱好者?真巧。ᴶˢᴳ*几年前的一场比赛上我就注意到你了!说实在的,前段时间我正想托人联系你,希望有机会能让你签我们的古典音乐唱片公司,录小提琴独奏唱片……”
白绒听着,有点感兴趣。
“我们特别想为你打造一张舒曼系列的唱片,相信我,在你这样年轻的女孩中,很少有人以这种韵味去诠释舒曼,我们可以让你与知名钢琴家合录,当然,也可以独奏……”
对方说了一长串话,直接把宏伟蓝图勾画好了。白绒呆呆地听完,犹豫道:“听起来不错,不过我目前的重心在准备秋季的PG小提琴大赛上,恐怕没有太多时间做别的事。”
“那么正好!我很看好你,等你拿到金奖,我就能直接向公司推荐你了!”
白绒顿了顿,“原来你还没有与公司沟通过?”
“噢,你知道,我们其实很少签这么年轻的艺术家……”
这人说着说着,就转移话题与她讨论包装艺术家形象的事,并让助理在旁边记录谈话内容。
“莉莉安,你的童年有什么巨大的、难忘的不幸事吗?”
“没什么……”
“请务必告诉我一个。”
白绒实在没有,努力回忆着,最后随口说了一个:“有一次,我抱着亲人的小孩散步,脚下不小心踩空摔伤了,膝盖上留下伤痕,直到很多年后痕迹才消散……”
经纪人转身对助理指点道:“东方女孩三岁开始苦练琴艺只为满足父母苛刻要求,偶然一次未完成目标在家门外跪了一夜膝盖受损……”
白绒立刻听出这不对劲,想走了,但又不好意思直接离开。
毕竟这人表现得十分热情友善。
“你的初恋是在多少岁?”
“啊?我还没有恋爱过。”
“天真少女十五岁时勇敢逐爱,为爱奋不顾身,最终情感受挫只能用音乐疏解忧伤,终成青年音乐家……”
就这样持续问答了起码十个来回,白绒终于忍不住,重重放下香槟杯,拍在桌上,起身,微笑着用中文道——
“滚。”
虽然是中文,但全世界骂人的话都有相似之处,单从语气里就能听出来不是什么好词。
那人一愣,还想说什么,白绒眼前晃过一道人影,将她直接拉走了,留下那人尴尬地怔在原地。
·
夜风徐徐,蜿蜒的河岸一带,节日期间灯火通明。
在寂静的露天休闲区内,两人到泳池旁停下,坐在岸边的长椅上。
虽然白绒目前与纳瓦尔相处会感到别扭,但他带她从晚会上离开时,她还是感到解脱般松了口气。
“如果实在厌恶,可以直接结束对话,不需要给对方留面子。”
“啊?这可不像是绅士在社交中的态度。”
纳瓦尔拉她坐在身旁,不疾不徐道:“如果你本身懂得如何顺利地打发讨厌的人,那就不需要表现得无礼了。”
“……我并不擅长那样做。我父亲从小教的社交礼仪,让我不到最难以忍受的时刻是不会搞僵的。”
白绒看他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深蓝色西服,不禁挑眉问道:“你要跟我待在这里吗?我想,你应该还有许多重要的人要聊。”
这男人为什么无论穿哪种颜色的西服都能穿得这样有贵族绅士的气质?行走的油画吗?
纳瓦尔侧过脸来,“是的,但我跟你也有重要的事。”
“什么事?”
“关于正式谈我们的关系……”
白绒立即打断他的话:“请你不要对任何人谈及我们之间的事。我还没有考验过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们……”
“——私会的意思?”
纳瓦尔自主总结出了她话里面的核心,露出一副“懂了”的神情,眼中有点明亮的光泽,“好的。”
白绒:“……”
他疑问道:“中国女孩对待感情都这样谨慎吗?”
“不,原因与这个无关,我只是不太相信你们那类人。伊内丝(黎卉)说,与奥托分手时,发现他房间里同时有六个年龄不一的女人。”
“?”
纳瓦尔揉了揉额头,“这种误会你信吗?我记得,之前有一次奥托的父亲跟我见面,闲聊时还提到过,他曾来奥托巴黎的住所,意外发现他儿子房间抽屉里的Préservatifs(安全用品)都快过期了还没用。”
“咳,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分手三年一直单身。”
白绒嗤一声,“噢,你的意思是,你与这样的人交朋友,你也是一个对感情谨慎、专一而认真的人?”
夜风将少女的头发吹扬起来。
纳瓦尔笑了笑,俯首凑近些,近得距耳畔只两英寸,嗅她发梢玫瑰味精油的清香。
香槟色的简约礼裙很衬她身形,修身但不紧绷,甚至略宽松,曲线每一处都留有遐想空间。
他一靠近,白绒就不得不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他的侧脸。
泳池的蓝色波光在他脸上映出涌动的光痕。他的皮肤,看起来很洁净、清爽,脸颊棱角分明,没有一丝多余线条。
为什么与这个男人待在一起时,时间的流动是如此抽象而缓慢?好像全世界的花草在与她一同轻缓地呼吸。
她这才察觉到,两人的手还一直牵着,他将她的手握在手掌中,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无意地摩挲着。
白绒:“……”
她抽出手,起身站直,立在他面前道:“在外面的时候,这位先生请不要随便对我做一些亲昵举动。”
纳瓦尔点点头,稍做思索,“这句话的意思是,私下可以随便做?”
白绒一时接不上话,过两秒,才继续道:“你的法语这样好,我相信你能区分约会与交往的区别。”
“不见得。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约会是可以吻的,对吗?”
白绒别开脸。
半晌,她又转回头来严肃道:“你别忘了,你需要写一份关于与伯蒂小姐关系的澄清说明给我看,篇幅至少是一千个单词,详细解释你们的情况。”
“毫无情况却要我写够一千个单词,这是有点为难。”男人依旧坐在那里,抬臂,牵住女孩的手往身前一拽,女孩便站在了他的腿间。他用指尖轻挑那柔软头发的发梢,卷着把玩,抬头望着她。
褐色眼眸被亮闪闪的金色灯光映亮,逐渐收紧,他缓缓地说:“写完澄清说明,我能得到什么?”
白绒皱着眉,不解道:“当然是彻底地解除误会。”
“这不够。”
作者有话说:
如果这篇文到后期文风变得色里色气,希望不会劝退一些小可爱!
第42章 、晚会
白绒经过杜兰太太身边时被叫住, 两人聊了几句。
杜兰太太身旁还有一位年轻的法国男士,那诡异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量, 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等杜兰太太谈到这人是铁塔酒庄目前的持有者洛朗, 她便更好奇了,这不是香颂酒庄的对手吗?怎么会来香颂酒庄的晚会?她可记得,欧佩尔那位去世的父亲就是对方家族的人……
“啊,您就是纳瓦尔的那位中国小女友?”棕发男人轻摇酒杯, 露出友善的微笑, 打趣道。
杜兰太太一听也笑了。
白绒愕然:“您怎么……”
洛朗朝不远处戴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看去, 白绒跟着瞧一眼,明白了。
“你们误会了, 那位莫罗先生是在胡说。我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的,简直毫无根据。”
棕发男人依旧温和地笑着打量她,“小姐,听说您的琴技出众, 我们酒庄下周要举办一个葡萄酒收藏品拍卖活动, 邀请有乐团表演, 您是否愿意赏光来与乐团开场演奏一曲?”
白绒当然不会答应这位陌生人, 无论他能开出多么高的出场费。
她正想着婉拒,旁边的杜兰太太却开口了:“亲爱的, 这是我与铁塔酒庄联合办的拍卖会,真希望你能过来。”
白绒可记得自己曾在杜兰家的婚礼上演奏时睡着过, 便不好意思拒绝对方, 只好先点头应下来了。
·
夜深了, 舞池里换了极慢的舞曲, 人群寂静下来。男女各自成双搂着缓步转圈, 轻摇慢晃。灯光太暗, 暗到只有舞侣能看清彼此的眼。
1965年的英文老歌《Unchained Melody》正从音响中缓缓飘扬出来。
晚会上的女士们都穿得十分优雅亮丽,放眼望去,服饰满满是这些年流行的时尚元素:波点、流苏、亮片……随处扭动着迷人风光。
白绒那件香槟色礼裙便有通身的亮片设计,以至于虽然裙子是偏暗色调,依旧在灯光下闪亮,令人很容易就分辨出她的位置。
她喜欢坐在这里,等一个男人在拥挤的舞会中朝她走来,穿过喧哗的舞侣,那个过程,他需要侧身穿插绕路,但他的眼神却是没有偏移过的。
哪怕不断有人的脑袋晃来晃去,遮挡与她视线的交汇,白绒也总是能在下次对视中发现他目光依旧。
纳瓦尔太高了,如果是平时,要她的双手完全环在他ᴶˢᴳ*脖颈上肯定会有点累,还好今晚穿了高跟鞋,这样刚好,轻伏在肩头,昏暗灯光下,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