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像是要印证他这话似的,一直吹吹打打的摄政王府,竟然忽然没了声音。
云邪和段长川对视一眼,立刻就又趴到了窗户边上。
黄老太医这个不稳重的,跑的也是极其的快。
段长川:……
“接亲的队伍还没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唢呐先停了。”
“是不是准备接亲?也不对啊……不都是一路吹吹打打地接新娘子,一直迎进去么。”
“中间是不是站了个人?是段家那个小郡主吧?整个摄政王府,也只她一个女眷敢这么抛头露面地出来了。”
“我看不清……”
“接亲的队伍来了!怎么一边一个?两队?不愧是白相和摄政王家结的姻亲,就是气派。”
“是我年纪大眼花了吗,我怎么看见俩新娘子?”
段长川听着两人讲话,越听越好奇,忍不住也跟着趴过去。
云邪干脆把整个窗户都打开:“真的来了俩新娘,打东边来的那队是丞相府上的吧?相府在东头,新郎官也在这头,这个队伍也气派。另一边那个怀里抱着孩子呢,应该就是那个女肆里头出来的姑娘了吧。这是要两边都娶?白相能同意?”
段长川从窗边望去,果然看见外面一长、一短两个送亲的队伍。
现如今,两边的新娘都从娇子下来了。一个还盖着红盖头,身侧有丫头扶着,应该是白锦芝。
而另一边,也是位身穿红衣的姑娘,怀里抱着个孩子。
摄政王和夫人匆匆地从府里出来,看起来非常的生气。
场面一度混乱。
段长川直接叫了暗卫进来,问:“摄政王府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刚才郡主突然冲出来,要拦下婚礼。后来两边的送亲队伍就过来了,摄政王府也不知道有两拨送亲,现在摄政王与段胥元正在处理此事。”
段长川还没说话,旁边的云邪已经忍不住瞪大了眼:“摄政王府不知道有两拨送亲?我就说,今日要迎娶的可是相府嫡女,摄政王怎么这么不识好歹,还把一个勾栏里的妾也一块迎进来。还以为是白老狐狸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哈哈。”
“回禀云大人,属下有人探查到,相府对此也非常震怒,相爷与相夫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谁能想到,一场轰轰烈烈的联姻竟成了如此闹剧。
段长川与白素曾也是商业联姻,他想象了一下……
若是自己成了母亲与爸爸的弃子,被迫嫁入白家,还未进家门就从所有人口中得知,白素是个因为从小就四处留情,把下边搞不行了的Alpha,婚礼当天还来了个一块过门的Omega……
拳头硬了。
太不是东西了。
摄政王、段胥元,还有推动这一场联姻的白相和相夫人,没有一个好人。
虽然一早便知道,女儿家在古代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可言,段长川还是觉得心有戚戚。
难怪,白素穿越之前的那位姑娘,最终会选择割腕自尽……
白锦芝身为相府真正的嫡女尚且沦落如此,更别说一个“白素”无权无势的庶出了。那位名叫“白素”的姑娘,大概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对这种事司空见惯,看不见未来,才最终选择了死路吧。
段长川心里默默地想着……
忽的听见外头响起好大的喧哗声。
“嗯?怎么了?”
他下意识地问。
眼睛不经意间瞥向窗外,发现整个摄政王府门口都陷入了混乱。
而引起这混乱的,正是被众人围在正中央的,一位身穿鹅黄娇衣的姑娘。
那姑娘手里正拿着柄剑,追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新郎官打。
周围围了好大一圈的侍卫,但也只能将人包围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女孩的声音不大,听不真切,但段胥元倒是中气有一点足,一直喊着:“等一下!小妹你等一下!”
声音遥遥地传来,叫嚷的四下皆知。
黄老太医扒着窗户回来:“几年没回盛京,现在王公贵族已经成这样了?不过,这小女娃娃是不是叫段沁雪?我记得她打小就有趣儿。小时候被我捉弄了好几回,每回都一边说着我为老不尊,哭着回家去,第二天又过来找我玩。她不是后来去西关了么?她说盛京都玩遍了,没意思。她打小喜欢骑射,盛京的男儿们不同她女儿家玩,女孩们又玩不了她喜欢的那些。我就给她出了主意,说西关那边民风开放,许多女子也爱骑射,她就去了。”
段长川没想到,段沁雪当初去西关,竟然还有黄老的撺掇。
云邪:“那时候段沁雪才多大,你就撺掇着人一个姑娘家去西关……”
老人家嘿嘿笑着,挠挠脑袋:“段靖安一家子全不是好人,段胥元打小就是个歪的,就这小女娃子还不错,让她去西关转转,离这一大帮坏人远点不挺好的么?”
说完,又回头欣赏了一下小姑娘打人的英姿:“你看,是不是挺好?”
段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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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的闹剧,一直到白颜渊和相夫人过来,在门口拉扯了许久,一直到午时才商量妥当。
另一边的队伍从偏门进了,所有人都当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又把白锦芝这位正妻给轰轰烈烈地接进了大门。
闹剧就此结束。
看着摄政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肃穆,云邪摇着扇子啧了好几声。
“这相府里头一共就出了俩丫头,全成了白颜渊笼络权利的工具。摄政王家里就一个儿子,还是这么个货色,也不知道这俩人争这个权利干什么。争来了又有什么用,连个继承的人都没有。白颜渊才是最好笑,现在他是丞相,辅佐你登记,将来也是丞相;辅佐摄政王夺了皇权,顶天了不也还是个丞相么?再说,先帝都定下了姻亲,只要你顺利登记,他将来就是丞相加国仗,真不知道他折腾着一圈是为了什么。”
黄老前辈直翻白眼:“还能为什么,当小陛下的丞相他能捞着什么油水?当段靖安手底下的丞相,那好处还不知暗地里许了他多少呢。沆瀣为啥能凑到一气?还不是因为臭味相投。他们确实不需要什么人来继承,就他俩这样的,有生之年就能把大桐给败完。就看这回淮南这个事,瘟疫之事可大可小,但他们俩,肯定能搞到最大。到时候一个天灾、一个大疫,耗完了一整个国库,敌国再趁虚而入,国库从哪拨军饷,全等死吧。啧啧啧。”
他们聊着,段长川便静静地听着。
直到,外面想起敲门声。
后一身白衣的女人,从门外进来。
窗户未关,一股过堂风吹过……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是在外忙了一上午的风榣。
云邪见人过来,眼睛都比刚才亮了,笑着拍拍旁边的座位:“姑姑,你怎么来了?今日摄政王府好大一处闹剧,我正想同你商量商量,咱们还找之前那个编话本的人过来,给他编上一段四处宣扬宣扬呢。”
风榣便敛了衣袍过去,自然地坐到了青年身侧。
上来先是摸摸云邪茶杯的水温,后直接换了个杯子,为他倒上一盏热的推过去。说:“听闻弟子传话,说你们在此看热闹,我便过来瞧瞧,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顺便同你们吃个饭。”
云邪自然地接了茶盏喝了一口,和她说:“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到是你那边忙不忙?要不要我们下午过去瞧瞧?”
风榣便笑着弯弯唇角:“不用,各项事宜都差不多弄好了,过几日酒楼就可以开张了,到时再带你们过去玩玩。酒楼的私密性也很好,所有人都可以戴面具过去,你们都不必易容。”
“可以可以!等着日后姑姑带我们赚钱。”
“然后让你去酒楼点小姑娘听曲儿?”
“咳……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我一早便改了。再说,我听曲儿真的就是听曲儿,我一个盛京浪荡子,那不良癖好总得有几个吧。不然怎么当浪荡子。”
“是是,你辛苦。”
两人对话分外亲昵,段长川静静地在对面望着。
忽然眼睛有一点酸。
明明平日里,都是云邪嫌弃他和白素两人腻歪来着。现在白素走了,双方角色互换,他成了被虐的那一个。
少年低垂了眸子,静静地喝着杯盏里的茶。
喝到一半,手腕忽的被握住。
他手上条件反射地一抖……差点把茶洒出来。
正要发作:“你突然做什么?”
见青年朝他挑挑眉,啧了一下上颚,说:“有件事儿忘了和你说,这酒楼是皇后娘娘出的主意,不止这些,还有别的生意一堆点子。皇后娘娘把她几乎所有陪嫁的银钱都投进去了,说是要入股,哎,反正就是投了银子进来,到时盈利之后,和百沐宫一块分银子。我和姑姑以为她想养自己小金库,将来养自己的势力呢,结果你猜她怎么说?”
段长川下意识的,心下一跳。
白素说将来赚的银子都会给他……他知道。
但仍旧假装着什么也不知晓,轻轻地问:“怎么说……?”
“咳咳……她说:这是我同陛下一起投的钱做生意,待日后盈了利,将我俩划到一个账面上,到时做三份账本,一份你和风榣姑娘留存,一份给我来做分析,再呈上一份给陛下。”
“我还同她开你的玩笑来着,我说,给陛下,他最多只能看懂最后的收成。你家皇后娘娘白了我一眼,说:给他呈账簿不就是为了让他看收成么。”
青年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叙述,学的声音不像、动作也不像。
可段长川却像是亲眼看见似的。
Alpha自小便接受生意场上的精英教育,说起生意经来,定是侃侃而谈,每一句都能引发对方的惊叹。
可她又无比的内敛,不骄矜亦不高傲。
美的耀人眼。
若是坐在他的身边,还会时时顾着他,时不时关注地看他几眼,像是怕他会自己跑掉似的。
提起他时,也会笑着摸摸他的发。
“咳……她与朕是夫妻,她赚的钱当然……也是朕的。”
少年端着茶盏轻啜一口。
唇角碰在杯壁,轻轻地弯了弯。
【她也是朕的。】
作者有话说:
是你的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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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糙的一章,明天精修~
第73章 还知道朕是你的Omega
几人吃过午饭, 风榣和云邪将段长川和黄老太医送回宫中,之后便走了。
段长川批了会奏折又处理了一会公务,没多久就到了晚上。
喝过长乐送来的药, 没一会儿就开了胃, 喝了好大一锅鸡汤, 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唇。
虽然古代的调料有限,但煮出来的东西更浓郁, 也更有匠心味道, 总觉得怎么吃都不够。
等到晚上沐浴后, 长乐为他穿衣时, 才惊觉:肚子上似乎已经有一些突出来了。粗粗看上去,只会觉得有一点胖, 但如果看的仔细的话,会发现其实只有小腹突出来。
他下意识地,在小腹上摸了摸。
之前一直知道自己坏了个小崽,在恢复身为Omega的记忆之后, 怀宝宝对他来说更是稀松见惯, 所以接受的也很理所应当。而且,自从怀崽之后,除了一次被气到几乎先兆流产, 他身体上的反应并不算大, 他对这件事一直没有什么真实感。
但今日看到自己的肚子,摸着微微突起的小腹, 才真的意识到:是真的有一个小生命,正在自己的身体里努力地成长着。
唔, 小宝宝应该很健康吧。
“陛下, 要把衣服穿起来了, 别着凉。”
身侧侍奉的小太监忽然开口,带着一点点的鼻音。
少年抬头,才发现长乐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了,看起来……是要哭?
他把衣服穿上,不解:“你哭什么?”
小太监惶恐地跪下了:“陛下宽恕……奴才,奴才就是一想到您被哪个渣滓给糟践了,就止不住的难受……您是不是忘了您被谁糟践了,呜……您要是给忘记了,那咱们私底下查一查,总不能就这么一直逍遥法外着。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奴才把半个皇宫都摸了个遍,也没见着一个可疑的人,他怎么能这么沉得住气啊!”
段长川:……
差点忘了,长乐到现在都没相信是白素让他怀孕的。
等等……如果长乐之前真的看见了他自尽的证据,还以为他被哪个男人给糟践了的话……
呃……
那在长乐眼里不就成了:他被男人糟践了,为此想要自尽,结果阴错阳差给失了忆,现在连被谁糟践了都不知道,肚子里还莫名多了个孩子……?
听起来离谱,但感觉又好逻辑自洽……啊。
少年长长地叹了口气,叫他:“你随朕过来。”
后转身,往殿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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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长川想了一路,该怎么开口,这个科普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好。
长乐是他贴身侍奉的人,是一辈子都会跟着他的人。何况,就连上次他与白素同房后弄脏的衣裳都是长乐帮忙处理的。总不能活都让人干完了,却又什么都不同人家说。
思来想去,还是结合着白素当初给黄前辈他们讲的故事,又做了些其他具体的科普。
于是,段长川到了书房之后便把暗卫们都挥退了,只留下他和长乐两个人。
之后坐到书桌旁,拿起毛笔开始做科普。
先是把之前的神话故事说了一遍,把abo性别给科普了,之后又用毛笔勾着男O和女A的身体结构,说:“朕是Omega,白素是Alpha,这是我们两个的身体结构。Omega的身体里有一个生|殖腔的,每个月也会定期发|情,在这个过程中生|殖腔会打开,迎接Alpha的标记,一直到受孕为止。之后生|殖腔会闭合,宝宝就在这里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