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时候还算顺利,只是接到了一次周童的电话,催她动作快点,说是宾客都到的差不多了,第一次参加酒会,千万别迟到。
待郑郁林和她的座驾在酒会门外刚停稳,卢清越才将一只脚伸出车门,就听到了大厅门口的引领员在报嘉宾的名字。
“东林集团董事长郑郁林携夫人卢清越到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郑郁林已经来到了卢清越的车边,一只手伸到她的眼前。
感受到了周围一瞬的肃静,和众多注视的目光,卢清越本能般的露出得体大方的笑容,同时将戴了手套的手搭在了郑郁林的大手上。
随着她站起身来,被挎进郑郁林的臂弯,周围那种静默和注目更加明显。
卢清越目不斜视,紧紧挽着郑郁林的胳膊,昂首挺背的走在他的旁边,两人一起进入了会场内部。
随着他们正式进入酒会内厅,迎宾花道周围才又回复了热闹,甚至是更加热闹。
“刚才那就是东林的郑郁林?”
“你又不是没见过他,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当然见过他,但刚才他挽着的是他太太?”
“对啊,你没听到报了他俩的身份和名字么?”
“听说她太太是第一次来,以前都没被邀请过,我还以为会是那种……”
“哪种?”
“就是那种拿不到台面上的啦。”
“怎么可能,你不知道么,最近特别火的那家古风穿越餐厅就是郑郁林的太太开的,她好像还是什么艺术指导,据说挺有文化,挺厉害的。”
“可是,我之前可听说,郑郁林一直是属意卢家的亲女儿,卢沁芳的,这个什么卢清越只是个替嫁的干亲。”
“那你看,人家夫妻不是非常般配么,男的英俊成功,女的才貌双全,不像是假恩爱啊。”
那人却是一撇嘴,“谁知道呢,但我看,这个卢清越怎么样也是比不过卢沁芳的,到底不是正经闺秀,而且卢沁芳可是大明星。”
说道此处,两人又提起来早些时候,单独一个人到场的卢沁芳。
“据说她不是要嫁给莲花娱乐的何言故了么,怎么这次两人是分开入场的,怎么?分手了?”
“有可能,何言故也四十多岁了,一直都没有固定的女朋友,还不是心太野,没玩够么,看起来,卢沁芳也没能拴住他。”
郑郁林和卢清越的入场在酒会现场引起了一阵骚动,众人围绕着郑家,卢家以及相关人士的讨论一直持续了好一阵。
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酒会正厅里的正常交际。
最先上来跟他们夫妇打招呼的人自然是周童。
周童远远的就看到了卢清越,发现她今天打扮的比试衣服那天还要漂亮百倍,她比好友本人还兴奋,冲上来就拉住了卢清越的手,跟她说起了悄悄话。
郑郁林见她们闺蜜之间说得热闹,便跟周童点头致意,并没有打扰她们,只是自己擎着酒杯等在一旁。
他一落单,立即就被想要结交他的帝都商人团团围住,大家轮番上前自我介绍,寒暄问好,郑郁林虽是出于礼貌都一一应对了,可心里却是烦躁的不行,眼睛则一直追着寻找卢清越的身影。
可只是一闪神的功夫,他便把她给“丢”了。
连忙放下酒杯,想拨开众人去找她,却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郁林!”
郑郁林转头,发现竟是大病初愈的霍建东。
两人自那次化险为夷之后,再也没有面对面的交流过。
到底是过命的交情,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再见到霍建东便感到格外的亲近。
快走两步,主动上前,郑郁林拍了拍霍建东的肩膀,“三哥,恢复的怎么样?”
霍建东同样把住他的胳膊,笑道,“托你的福,还不错,老当益壮了。”
说完,两人一起笑起来。
而这时候,有一位侍者脚步轻轻的来到两人身边,将装满红酒和香槟的托盘举到两人面前。
“请两位先生慢用。”
霍建东看也没看,随手拿了一杯,今天他好不容易见到郑郁林,一定要和对方畅谈一番,聊一聊之前就已经接洽过的一单项目,向他请教后续的建设问题。
郑郁林则看了一眼侍者托盘上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酒杯,然后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侍者,这人戴着银丝边眼镜,看起来很斯文,脸上则带着礼貌的微笑。
犹豫了一下,郑郁林伸出手,拿了一杯离自己最远的香槟。
而在和霍建东对饮下第一口香槟之前,他又环顾了一圈会场,依然没有发现卢清越的身影,不过,他也同样没有看到周童。
想来,她们两个又跑到什么僻静的地方去谈论生意去了吧。
回过头,对上霍建东,两人也聊起了正事。
卢清越正与周童聊的开心,却不想,竟在酒会现场看到了于子洋的身影。
不过,这次他并不是以什么成功商人或者海晏集团前女婿的身份来赴宴,而是穿着一身侍者的衣服,穿梭在身份显赫的贵宾之间,递送酒水。
他这副样子,和之前有很大的变化,如果不是卢清越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真的很难将他一眼认出来。
他瘦了很多,神情也变得低眉顺眼,姿态更是谦卑,而且,他的一举一动都像真的侍者那么自然,丝毫让人联想不到,他之前是个什么样的豪门赘婿。
否则,不会连周童都没发现他。
看看好友爽朗的笑容,放松的模样,卢清越想了想,还是放弃将这个发现告诉周童的想法。
于子洋跟周童离婚之后,净身出户,落得个身败名裂,穷困潦倒的境地,前女友自然也不可能和他再续前缘了。可他毕竟有高学历,即便在帝都和东北都混不下去了,也可以去别的城市,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为什么会在这里端盘子,做服务生?
卢清越想不明白,也怕周童看了影响心情,便主动带着好友去了画廊,说是透透气。
可路上,周童遇上了一位生意伙伴,对方十分热情健谈,据说还是位离异富豪,发现他看周童的眼神神采飞扬的,卢清越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她可不想当什么电灯泡,这一晚上,八卦接二连三,目不暇接,要是邹华也在,估计要兴奋的嗷嗷叫了。
卢清越无奈的笑了一下,拿着自己的酒杯去了不远处的花廊,因为是隆冬季节,虽然帝都气温不至于到严寒的程度,但也很少有客人会到室外来。
卢清越跟服务生借了一条披肩,走到花廊里,静静站着赏月小酌,躲清静。
然而,清净只是暂时的,很快,花廊里就出现了另一位客人,是个很高大健壮的男人。
卢清越一看对方的身形,便有些戒备,不动声色的往宴会厅的方向移动,想着回到室内。
可她没动几步,就被男人点了名字。
“是郑太太?”
闻言,卢清越凝神看向对方。
花廊下的灯光不甚明亮,但她还是认出了男人。
是何言故!
她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对方的照片。
“您是?”
她并没有表现出已经认出对方,打算看看何言故会怎么说。
果然,何言故很有绅士风度的笑了一下,说道,“郑太太,闻名不如见面,我是莲花娱乐的何言故,您的芳名是卢清越吧,不如,我改口称呼您为卢总,毕竟,我们两个在生意上还有过来往。”
之前《惊云变》的剧组高价租用过卢清越的餐厅作为拍摄场地,如此说起来,两人确实属于生意伙伴了。
但对于何言故,卢清越一点好感也无。
自己和韩良的绯闻谣言正是出自此人之手,而且,据传闻,他和卢沁芳之间关系暧昧,种种原因累加,让她一点也不想跟面前的男人多说一句话。
但何言故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张口就套上了近乎。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让卢清越对他的提防更甚。
没有理会何言故的套磁,卢清越礼貌一笑,说道,“称呼什么都无所谓,这外面好冷,我先回室内了,您自便。”
说着,路清越便转身,要沿着花廊回到室内。
可何言故的一席话却绊住了她的脚步,“卢总,您也不必拿我当什么洪水猛兽来躲着吧。之前我们之间有些误会,难道您就不想给我个机会来解释清楚么?”
闻言,卢清越停住脚,回过神,定定看他,“误会?我和您没有谋面,能存在什么误会呢?再说孤男寡女的,独处室外,若是被有心之人拍到什么照片,借到什么角度,传到外面去,不又是一桩说不清的丑闻?我是已婚人士,可担当不起这三番两次的恶名。”
何言故的巧言令色,让卢清越更是反感,明明做了恶心事在先,如今又来强行解释,是拿她当傻子,觉得好糊弄么?
面对这种人,卢清越认为,有必要当面戳穿他,以免他再耍小聪明,后患无穷。
果然,何言故听了她的话之后,脸色一僵,把手里的杯子又握紧了几分。
看来,这个女人可比卢沁芳难对付多了,看上去温文大方,讽刺起人来,是毫不留情。
定了定神,他又挤出个笑容来,说道,“卢总,看来,那件事真的让您误会颇深,否则也不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卢清越却是不想再听他狡辩,“是不是误会都无所谓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清者自清,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说起“回报”,何言故不禁表情激动起来,直呼冤枉,“卢总,我正是为了此事来找你。那件绯闻并不是我指使的,背后另有其人,但郑董事却将矛头对准了我,甚至闹到了司法机构,我真是替人背锅,太冤枉了。”
闻言,卢清越笑了笑,说,“你怎么会认为是郑郁林在针对你?提告人不是韩良么?难道你认为是郑郁林在背后指使了他,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大呼冤枉?”
这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下就将何言故反问得闭嘴语塞。
卢清越继续道,“何董事,有一句话是怎么说?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没看过几本《聊斋》,以后生意场上,大家各守本分,各凭实力,我相信,抹黑暗算自然会少,合作发财肯定会多起来,您说呢?”
她这番话一出口,何言故彻底黑了脸。
“卢总,您的话我非常认同,但您始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是不是未免过分刚愎自用了?就像您说的,我和您也是第一次面对面接触,您为何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成见呢?我思来想去也是想不明白,毕竟,在之前的生意往来中,我并没有让您吃过亏啊。”
卢清越,“……”
不得不说,何言故这番话确实属实。
两人在最初接触的时候,莲花娱乐就送了很贵重的见面礼,表达对她的重视,后来在餐厅租赁的事情上,也是毫不吝啬,而派来接洽的何天总监一直与卢清越保持这良好的合作关系,目前也算得上是半个朋友。
可以说,除了这次的绯闻炒作事件之外,她本人与何言故并无交恶,甚至对方一直在主动示好。
难道,真的像何言故所说,他是给人当了背锅侠,无端承受了冤屈?
发现卢清越没有立即反驳自己,表情似乎也陷入了思考,何言故感觉时机已到,他立即说道,“卢总,我也是新近才知道,您和卢沁芳之间的真实关系,之前,她一直跟我说,您和她感情甚好,如同亲姐妹一样,所以,我才放心去让她到新剧客串,谁成想,竟闹出这种乱子,甚至,她为了抹黑您,还以公司的名义和影响力,动用了狗仔,这也是让我没有想到的。”
“说实在话,我被她骗惨了。之前,我一直是将她作为结婚对象在交往相处,屡次求婚,但都被拒绝了,我以为她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相处的日子还太短,怕她对我有想法,我不惜一切,将她包装打造。可到头来,一遇到郑郁林的事情,她便立即将我抛弃了,甚至,还栽赃我。”
“卢总,我跟您说这些,一则,是解释误会,不想让您对我何言故再抱有什么敌意,二则,也是想请您跟郑董事解释清楚,我自知实力不如人,并不想跟他较劲,就像您说的,生意场上不是只有你死我活,还有很多合作机会,我更愿意跟郑董事合作,而不是做敌人。三则,也是希望让您和郑董事能认清卢沁芳这个人,千万别再被她蒙蔽了。”
何言故的一番话,说的动情入理,很难不让人信服。
尤其是以卢清越对卢沁芳的了解,她确实能干得出背着何言故搞破坏,还让对方背锅的事情来。
可是,交浅言深,对方与自己第一次见面,就聊了这么多,未免让卢清越起疑心。
再说,卢沁芳就算是再能伪装,她跟何言故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方难道现在才看出来她的狐狸尾巴?
对此,卢清越回复道,“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交给时间来检验更合适,就像您和卢沁芳的关系。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您和郑郁林同在影视圈里做事,如果真的有内情,相信会有机会真相大白的。他的生意,我从不插手,您想让我从中调停传话,我恐怕无能为力了。”
何言故,“……”
卢清越的精明和清醒让何言故到了感觉棘手的程度。
说实在话,很多久经商场沉浮的商人都未见得有她的老道和理智。
暗自提了提气,何言故强笑了一下,说道,“好吧,既然卢总您这么认为,我也只能言尽于此,就像您说的,听其言,观其行,我们来日方长。”
卢清越淡笑一下,“正是如此,何董事,如果没别的事情,我要回室内了,外面真的太冷了。”
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开。
可何言故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来,“卢总,我欣赏你女中豪杰的性情,只是,在男女情爱上,你恐怕还是输给了卢沁芳。”
卢清越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下来,虽然没有回头,但背影明显停顿了一下。
何言故在她身后无声冷笑,同时不失时机的说道,“您的精明都用在了生意上,却忘了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美梦?成功的男人更是把坐享齐人之福当成理所当然。我已经被卢沁芳骗得很惨了,希望卢总擦亮双眼,不要重蹈我的覆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