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还没发出去,就收到陈彦周新消息,依旧是很凉很淡的口气,莫名带着些沧桑:“干到老,干到死。”
许浣予:“……”
她默默地删掉编辑来的文字。
陈彦周的语气里不知不觉带了些楚楚的可怜:“寂寞了就出去找兄弟喝酒,反正,我女朋友也不爱我。”
许浣予倒是不知道他竟然这么娇。
本来想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好像拒绝他是个多么罪大恶极的事一样,她立马缴械投降:【吃!我们中午一起吃饭!】
刚刚复合有点粘人,也能理解的哈。
只是许浣予没想到她都妥协了,陈彦周那边还不依不饶地说:“没事,我一个人也行,反正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
那边忽然又发起了文字消息,引用了许浣予上条中午一起吃饭的消息,就像是特别地将这里点出来,加大加粗的惹眼信号一般:【没事,虽然我想我们好好的过好明天,但你要是不爱了也别勉强】
他又发了一遍强调:【不爱了别勉强】
实在心机难缠。
许浣予有些傻眼地看着手机消息,欲哭无泪地再退后一步:“中午去你公司找你吃饭好不好?”
陈彦周:【咖啡/ OK/】
……
好不容易哄完了陈彦周,许浣予再翻了翻消息列表看,那些被她设成免打扰的消息也跳出了一排红点,在白底的背景布下,显得刺目惹眼,许浣予一眼就看见了乔雅和顾宁的备注名字。
想不到自己拨打了两天电话未通的人,竟然会在她提出离职后变得效率这么高地联系她。
顾宁联系许浣予的目的不用问她也能猜得到,许浣予没点开那些红点消息,转而点开了微博。
随着茶泡饭账号发出的声明追责,网上被抨击的除却有揽秋月以外,还有就是纸页官博。
当然,去轰炸纸页官博的除却有些正义网友以外,更多的是茶泡饭粉丝讨伐工作室甩锅的不作为。
当初纸页官博可以顶不住压力甩责任给“盐粥”,如今事情反转,纸页捞到一个黑心公司的称呼,网友们纷纷让她站出来给此次事件受害者道歉的事情她却无法二次推责。
事已至此,最好的办法就是受害者本人许浣予在网上发布不再追究的动态。
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乔雅从舆论转向的第一时间便焦头烂额忙碌起来,她是公司职员,一切都应以公司利益为主。当初她要是早知道许浣予还有“Cr.茶泡饭”这一身份,她说什么都不会发出那条冷情的动态。
一想到这里,她就头疼。
如果许浣予愿意和公司交底,那事情也不会变得这么难搞啊!
许浣予是在中午收到顾宁的电话的。
临近月底,最严寒的冬悄无声息地到来,许浣予光着脚踩在开着地暖的地板上,手里抱着杯陈彦周刚买来的热乎乎的焦糖奶茶。
她点开接通键,默默无声地按下免提。
电话接通后很安静,静到会让人想是不是对面没人才会这么安静。
顾宁知道,许浣予这是在等她率先开口,她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弱,但也还是先自报家门的开口:“浣浣,我是顾宁。”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听起来兴致不高:“嗯,知道。”
顾宁见许浣予这个态度,无声地露出一抹苦涩的笑。看来,许浣予这次是真生气了。
她没忘记自己的来意,该做的事情仍然需要她出面沟通,她的语气里充满歉意:“抱歉浣浣,前两天我手机坏了,恰巧家里出了点儿事没顾得上公司里的事情。”
“对不起,是我工作失职,没及时维护好你。”
顾宁态度诚恳,细扣下来,每一个字里都带着浓浓的歉意。
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道歉来弥补的,因为伤害便是伤害,没人能代替你曾受过的苦。
也许有些人共情能力很强,可终究未曾亲临其境。
许浣予淡淡地开口,态度听着莫名有些冷:“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没用的话,那我们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
电话里,顾宁倒吸冷气的声音明显,沉默片刻,她表明自己真正第二层来意:“你也明白,我和公司这段时间待你不薄。这次的事情也是事出有因的偶然事件,公司这边决定处罚乔雅跟何义东两人。你之前提交的辞呈还在我这里,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回来。”
顾宁的用词很严谨。
劝住离职的人回归,可能公司会给她一部分奖励作为慰问补偿。一旦她松口同意回来,那既然是公司的员工,后面需要做的事情不言而喻。
许浣予发出一声很轻的笑音,原本微微蹙起的眉毛变得舒展,玩味似地开口:“哦?乔雅跟何义东什么处罚啊。”
顾宁知道,许浣予这次较真儿了。
先前她就和乔雅有矛盾,虽然许浣予平时看着像是什么都不计较的人,但她能讨厌乔雅至今,说明她骨子里就是个记仇的人。
她没乔雅那么容易配合好说话。
顾宁嗓子莫名有些干:“官博是乔雅登陆发出去的,她担责要多些,公司给的处罚方案是扣掉这个月的奖金以及分红,并罚款1k。但公司出岔子的根本原因在何义东身上,他作为宣发总监,工作上主次关系不分,外传泄露公司信息,将公司账号拿给乔雅使用,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吴总很生气,而且他也已经提交了辞呈。”
吴总是Run工作室的创始人,也是幕后的大老板,常年在外,平时和顾宁直接对接公司里的事情。
说得好听点是他自己提了走人,具体原因是什么样的别人那就不知道了。
许浣予一向不爱打听不相关的人的事情,何义东到底落得个怎样的下场也与她无关。但她受了那么多的外部攻击,乔雅却只是放了一点点的血未免也太说不过去。
许浣予发出了很轻的一句“啧”声,漫不经心地开腔:“乔雅就这点儿处罚啊?”
“这些处罚已经很严重了。”
不知道是太喜欢陈彦周了,还是和他待一起久了,有些属于陈彦周的小习惯竟也会完美复刻在许浣予的身上。她下巴微动,语气变得更加淡了:“顾总监,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做错事情的人总归要付出代价,许浣予打开盐粥的微博账号,随便翻看一下私信,里面全是“送温暖”的言辞,甚至有伺候她十八代祖宗的。其恶劣程度,是再打开一次也会心跳加速的痛。
她的确不如乔雅要乖巧好说话。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许浣予更觉得自己像是个“Evil Doll”(邪恶娃娃),她想拉着犯错的人共沉沦。
以前她总想着给人留些面子,她过得一点儿也幸福,但现在她接受了自己就是坏的观点后,那些思想道德上的规矩消失,人好像变得幸福多了。
如果那段不堪的关系割裂不断,那就烂在地里好了。
作者有话说:
陈彦周:我想我们过好每一个明天
许浣予:好生气,我要把世界踩在脚下
这世界应该允许一个不大快乐的人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变成烟花,回来后无所惧地继续安静生活。——焦野绿《烟花》
一直倒霉的小孩在感受到幸福的时候,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但还是想说,倒霉小孩只是走得慢了点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开心最重要!!!!!
第47章
应酬总比交际来得多。
离职后的日子要比工作时候还忙的多。
好不容易混到了周末, 兴许是即将迎来可以氛围感十足的节日,陈彦周的假期直接变废。
许浣予接连忙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睡了个懒觉。
她困惑地揉了揉双眼, 下巴处还有些疼, 昨晚的记忆扑面而来。
之前顾宁问她, 这事怎样才能罢休。许浣予也没客气,冷脸开口说:“她男朋友不都辞职了吗?那她也离开公司啊。她走人,此事我就此作罢。”
其实公司有早已准备好了备用公关文案, 但因“盐粥”事件上显得公司太过苛责,吴总那边明确表示公司想要走得长远,务必不要寒了公司员工的心。
饶是顾宁那么欣赏许浣予, 此刻也皱起了眉头,话里话外带着浓浓的警告:“小许, 你这样的要求, 对你后面回公司没好处。”
许浣予当然知道。
但也只有没有枷锁一身轻的人,做什么事情才敢大胆无畏不是吗。
公司不会为了一个确定走的人再损失成本,许浣予没再说别的, 呼吸渐变平稳, 她只是淡淡地说:“我就这一要求。”
当然结果她也知道,乔雅是工作室的元老级员工, 在公司劳苦功高, 要不当初也不会斗胆地发出那一则甩锅声明。
顾宁那边没再有动静了,转而变成乔雅来和许浣予直接沟通。
往日里心平气和的乔雅这次终于动怒,她眼底淌着浓郁的失望和气愤,“许浣予, 你就这么坏?这么想我死?”
许浣予是回公司拿家里备用钥匙的, 顺便将工牌还回去。
明明是下班的点儿, 却碰上了乔雅。许浣予懂了,她和乔雅的巧合是顾宁一手安排的。
许浣予扔下那枚工牌,忽然轻啧了声,“啊,现在没人本性暴露了?”
许浣予的态度很傲慢,傲慢又无理。像是睥睨众生的神女,清高的眼睛里什么都装不下。而乔雅所有的动作都像是经由许浣予来审判,这种压迫感让她心里不适,她死死咬着唇,说出一句最实在的话来:“我离开公司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是了。
乔雅的是去是留都对许浣予没有任何的影响。
所以乔雅才会这么愤怒,生气到恨不得想抛开那些淑女姿态上去薅许浣予的头发。
许浣予半笑不笑地扯了下唇角,她明媚的目光看向乔雅,和乔雅被折磨到不人不鬼的样子,她看起来像是生活上过得很幸福,她挑眉点点头,不太在意地“嗯”了一声,“看到你不开心我就爽了啊。”
她很傲慢,说得理所当然,眼底的坏丝毫不带掩藏。
许浣予的那句“你但凡再招我,我不介意让你和乔文好好叙叙旧。”如雷贯耳似的萦绕在乔雅耳边。
最近几天,乔文天天纠缠着她叫她拿钱出来,让她本就高压的状态下更是心力交瘁。
乔雅原本所有紧绷着的情绪都随着许浣予那一抹不甚在意的笑给刺痛,家庭的折磨伴随着她,感情的危机突如其来,事业上也发生了巨大波折。更崩溃的是——她曾一心一意对待许浣予,为她做了那么多,但她竟然一直这么恶毒地想搞死她。
压死心理防线最后一根稻草落下,乔雅眼睛都红了,她忽然扬起手掌,尖锐的嗓音几乎是喊出来的,“我被你毁成这样了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啊!”
许浣予漠然地看着她,却也没想到乔雅会动手。
她愣住,顷刻之间反应过来,伸手接住乔雅即将而下的手,耐心告罄:“你搞搞清楚,毁你的从来都不是我。”
丢下这句话后,许浣予绕到自己从前的工位那儿,和别的工位不同,她的桌上干净得就像是没人在使用一样。
空旷旷的,只剩下一架单薄的电脑。
许浣予看见电脑时愣了一分,忽略掉心底的那点感慨拉开抽屉,最边上躺着一把金属材质的钥匙。她手指勾上钥匙环,目不斜视地离开了背后还亮着光的纸页工作室。
陈彦周的车就在纸页办公大楼底下等着许浣予,许浣予刚拉开副驾驶坐下,男人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起初,在楼上的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的许浣予忽然感到有些疼,她疼得“嘶”了声,“唔,疼。”
她皱着眉刚要推开陈彦周便听见男人低声笑了下,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可以。一会儿没看住你就蹭一身伤回来。”
许浣予朝着驾驶位看去,陈彦周脸色紧绷着,眉心微蹙,叫人莫名有种心虚。
她推开陈彦周,对着后视镜照了下,下巴处有道红红的指甲划痕,渗了点儿血出来,还好,不严重。
估计是乔雅指甲太长,刚才距离那么近,给刮到了。
许浣予不在意地摇摇头,反驳起他:“哪有?”
“皮外伤,不痛。”
陈彦周轻嗤了声:“那刚才是我在叫?”
许浣予弯腰去摸安全带,神经兮兮地看了他一眼,“就是很小的一个伤口啊,陈彦周不许大惊小怪!”
陈彦周视线略过受伤的下巴,再往下一点儿,是系好的黑色安全带。车子缓缓启动上路,陈彦周无比嫌弃地哼了声,语气带着嘲弄又无奈:“你也就能跟我能耐。”
许浣予没反驳他,眼睛带着笑意,像是藏满了亮晶晶的星星,她看向他:“陈彦周最好了。”
昨晚,男人虽然嫌弃,但还是买了药水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伤口。
虽然这男人怪幼稚别扭的,但许浣予就是好喜欢啊。她没再磨蹭,起床洗漱。
厨房里有陈彦周早起煮的粥,现在还温着锅里,许浣予会心一笑,美美享用早餐。
好像自从离职后,烦恼也变得少了很多,每天起床都是一种愉悦的心情。
许浣予烤了片面包,在餐盘上涂抹花生酱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好像没什么衣服穿。
那天晚上没来得及,行李箱里只装了几套换洗衣物,化妆用品,以及电脑,带出来的东西很少。许浣予咬了口脆软香甜的面包,心里想着等下午回趟出租房。
主城区的老旧小区,胜在地段好,交通方便,内里破损很严重。
再怎么修修补补,也没别墅住得舒服,但是这房子房东是年租的,合同上明年九月份才结束。
先前坏掉的水管和热水器还没联系报修,
零散的东西摆了一地,尤其阳台摆着画板的那一块,颜料瓶堆得到处都是。
许浣予蹲过去整理了下,过了会儿,又转移阵地到了卧室收拾东西。
冷冬的天,温度没有一点儿的升高,室内的空调刚开,许浣予感受着僵冷的手指,看向窗外时不免在想:春天什么时候能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