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家长什么的,不着急。
而且梁敏菁如果真的知道沈季屿家里是做什么的,大概就不会这么喜欢他了。
第二天,沈季屿就约了宁鸢在一家私房菜馆见面。
味道没什么特殊的,胜在环境好,隐蔽性强。
山水阁楼风的私人包厢里整体偏暗,大灯并没有开,只有桌上几盏灯光澄澈中带着一股压抑的暧昧,照映着宁鸢白璧无瑕的精致面容。
宁鸢初雪一样的皮肤上眉眼漆黑如墨,比起寻常女人的娇柔多了几分英气,右眼下一颗小巧的泪痣格外别致。
是看一眼就能让人美丽到过目不忘的面貌,气质更是有股子特殊的干练。
仅仅是穿了件最为简单的咖色连衣裙,没有一点花里胡哨的感觉,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矜贵’两个字。
沈季屿不得不承认,当时同意和宁鸢联姻,除了因为她识趣之外,最重要的也是因为她是这群名媛千金里长得最漂亮的。
谁不想要眼睛舒适呢?
只是现在,他脑子里只剩下那个弹钢琴的玫瑰,欣赏不了别人的美丽了。
“这么着急约我出来。”宁鸢抬眸看着对面若有所思的男人,没怎么寒暄直接问:“有急事?”
“那当然有。”沈季屿笑笑,急事却没急着说,反倒是拿起醒好的红酒主动给她倒了杯:“宁鸢,我们订婚几年了?”
没想到他第一个问题是这个,宁鸢怔了怔,稍微回忆了一下:“快三年了。”
“嗯,三年……”沈季屿轻笑:“你想和我结婚么?”
听了这个问题,宁鸢脸上的神色都停顿了片刻,秀眉轻轻蹙起:“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好人。”他抿了口红酒:“你不想找个你真正喜欢的?或者说,真正喜欢你的人?”
宁鸢听罢,轻轻地冷笑一声。
“屿少,你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她夹了筷虾仁送进檀口不紧不慢地脚,神色淡淡中带着股冷艳的劲儿:“商业联姻,说什么喜欢不喜欢。”
“没有你,别人也未必会是喜欢的。”
他们当时的订婚,无论哪方都逃脱不过‘利用’两个字。
“嗯,你说得对。”沈季屿认同地颔首,却轻轻叹了口气:“只是,我现在不想当这样的工具人了。”
宁鸢拿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
“之前确实这么觉得,商业联姻遇到合适的就行,毕竟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可现在是不成了。”沈季屿似无奈又有些满足地笑了笑:“我遇到喜欢的了。”
席间一片安静,宁鸢没说话,只惊讶地抬起眼睛看着他。
“解除婚约吧,越快越好,当成全我一把。”沈季屿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打火机,懒散的眉眼间含着柔情,等看向对面的女人时,却一片淡泊的模样:“看在我们互相配合了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我会补偿你。”
伴随着他这番话,空气都为之凝滞了几秒钟。
半晌,宁鸢收起冰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点了点头。
她是个知趣的人,当然知道沈季屿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有人劝得动的——更何况是她?一个名存实亡的未婚妻而已。
只是,她也有条件。
“好,我同意解除婚约,但不是现在。”宁鸢终于开口,声音冷冽的平静:“宁氏近期有一项合作要和穆行实业谈,对方公司是看在你们徽铭面子上,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才肯谈的。”
“等和他们签了合同,我们就去见双方父母说解除婚约的事吧,沈季屿,我不需要什么补偿,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沈季屿点头,笑着同意了:“好。”
他知道宁鸢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人,偌大一个宁氏,现在都是她在打理。
而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她也说得坦荡,自己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沈季屿:“什么时候和穆行签合同?”
“放心。”宁鸢笑了笑,不知是否有一丝淡淡的嘲意:“最晚也不会超过六月中旬。”
“……”
这番交流完,两个人便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他们名义上虽然是未婚妻,但实际上交流得实在是少,对于宁鸢沈季屿一向是比较尊重,所以也没有用对待自己身边那些‘红颜脂粉’的态度对过她。
在一餐饭临近结束的时候,沈季屿才随口问了句:“现在身边有人么?”
宁鸢抬眸看他,似是有些不解。
“之前听说你在英国的时候身边有男友。”沈季屿顿了下,补充道:“傅景逸和我说的八卦,你知道,那家伙也在英国留学。”
听见傅景逸的名字,宁鸢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可也很快恢复如常。
“嗯,有过一个。”她淡淡道:“回国就分了。”
沈季屿并不意外这个回答。
宁鸢可是个很实际的女人,才不会搞什么异国恋。
这顿饭吃完,沈季屿心里有了种久违的轻松。
就好像悬在空中许久,一块没着没落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沉重感消失殆尽,整个人呼吸吐纳都顺畅了不少。
说来也是贱得慌。
沈季屿以前和女人谈情说爱,哪会在乎有没有未婚妻这个层面,更别提会不会‘害怕’她们知道了。
沈少爷的字典里就没害怕这个词。
可和谢清瑰在一起这几个月,他真的是时时害怕这事儿会走漏风声传进谢清瑰的耳朵里,害怕那本来就骄傲的女人会头也不回地和他分手。
沈季屿这才知道,原来真正动了感情的时候,是不能有‘泰然自若’这么一说的。
就算他在陈逆,傅景逸和严桓之面前再怎么嘴硬,装的淡然,心里头也还是慌。
所以只能约宁鸢出来,想尽快解决婚约这个定时炸弹。
虽然,肯定会有一连串的后续反应。
例如自己父母那边的态度,若是他们知晓自己和宁鸢解除了婚约,还不一定怎么说呢。
但这比起让谢清瑰知道的后果,又是那么不值一提。
沈季屿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恋爱脑了,可也甘之如饴。
宁鸢说是六月中下旬解除婚约,那现在算起,左右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而六月初……
沈季屿想了想,打转方向盘开往清水路的方向。
傍晚的路有点堵车,他从二环开到清水巷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等开到谢清瑰家楼下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可夏天的夜晚,黑了也不凉快。
沈季屿开窗都觉得闷热,索性没下车,在车里开着空调等人下来。
他今天换了辆车开,谢清瑰根据车牌号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打开副驾驶门钻进来的时候,不由得轻轻颤了下。
骤然的冷暖交替,让只穿着一件单薄短袖的女人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轻轻搓了搓,嘟囔道:“怎么这么冷……”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已经被沈季屿拉进怀里抱着。
“怎么样?”他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娇靥,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笑着问:“现在不冷了吧?”
谢清瑰唇边含着一个小小的笑窝,攥起拳头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这么晚过来干嘛啊?”
“没什么事儿。”就是开心了,想你。
后半句话沈季屿没说,藏了起来,薄唇含着她软嘟嘟的下唇轻轻嘟囔:“就是想来了。”
“为此开了这么久的车?”谢清瑰表示不能理解:“你闲不闲啊?”
……
沈季屿觉得,他是陷入了单方面的热恋期。
“还说呢,谁让你住这么远?”他有些恼怒,亲吻她下巴的力道重了重:“让你跟我住就是不干。”
要不然他至于天天跑来这么远么?
女人像是刚刚洗完澡,披着的长长头发即使吹干,也总有种湿漉漉的香气。
至于身上更不用提,露出来的嫩滑皮肤带着股奶香,一嘬一个浅浅的粉印子。
谢清瑰被他抱在怀里搂着腰亲,整个人是被钳制住的动弹不得,只能仰起纤长的脖颈配合着承受。
但他力道越来越重,她也有些慌。
“别……”她勉力推开他,气喘吁吁:“这儿可是我家附近的停车场。”
要是被路过的邻居撞见,她还活不活了?
“那换个地方亲。”沈季屿大手放在她纤细的腰下揉了揉,声音喑哑:“去我那儿?”
“嗯……”谢清瑰有些犹豫,半晌后点了点头:“行。”
反正别在这儿附近就成,她是真觉得丢脸。
索性她身子骨也有些软了,不如配合。
“宝贝真乖。”沈季屿满意地笑笑,修长的大手向下按了按:“今天不是例假期?”
“废话。”谢清瑰翻了个白眼,清冷的声音染了几分娇气:“你不是算着日子呢么。”
自从上次让他吃了一回闷亏,这家伙在这方面就更聪明了。
沈季屿被她这一眼撩得全身都热,握着方向盘的修长大手都出了一层薄汗。
他忍着想继续亲她的冲动,咬着牙下颌线都绷紧了,一路风驰电掣地把车开回淮阳路。
时间过得既快又好似无比漫长,浮浮沉沉间就到了凌晨去。
谢清瑰想到白天要上班,只得无奈的撒娇,求了好一会儿沈季屿才肯罢休。
虽然还是有些不尽兴,但她肯主动帮他这件事,在心里满足的程度上是足够沈季屿开心一年半载的。
他发现谢清瑰虽然看着冷冷清清,但真的谈起恋爱后对待男朋友的纵容,几乎有种‘依顺’的错觉了,这种反差感才是真的让人欲罢不能。
沈季屿异常餍足地躺在床上,揽着女人瘦津津的肩胛骨。
调皮的手指闲不住,偶尔还是摸摸索索,亲亲啾啾,总归是恼人的不想让她睡觉。
“烦死了。”谢清瑰困得要命,眼皮子都抬不起来,烦躁地拨开他的手:“睡觉。”
“清清,跟我说两句话。”沈季屿却不放过她,烦人地在她眼皮上亲。
谢清瑰欲哭无泪,固执地闭着眼懒洋洋地:“说什么啊……”
烦人,她想睡觉。
“六一儿童节,你们大学生放不放假?”
“……你觉得呢?”谢清瑰笑出声:“弱智问题。”
沈季屿没理会她的嘲笑,把玩着她细长漂亮的手指,依旧好脾气地笑了笑:“既然不放假,那就陪我吃顿晚餐。”
一顿晚餐,还用得着这么特意提前打招呼?
谢清瑰有些莫名其妙,刚想应好,脑中就闪过一个被她忽略的可能性。
六月一号……她记得是沈季屿的生日。
高中的时候她曾不小心看见过他摊在桌上的学生证,也是因为这个日子比较特殊,因此才一直记得。
所以沈季屿这个略微正式一点的邀约,是要她提前把时间腾出来么?
谢清瑰不自觉地睁眼,抬眸看了一眼男人线条凌厉的下巴。
沈季屿察觉到她的眼神,笑了下:“怎么?没时间吗?”
“不是。”谢清瑰忙摇了摇头,又点头:“有时间的。”
第40章 顽
沈季屿是沈家的独子, 徽铭公司的指定继承人,这在筠城的商业圈里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或许有什么堂哥表妹之类的亲戚里道,但现在徽铭的董事长沈江河, 却是只有一个独生子。
在出生那一刻, 沈季屿就是含着金汤匙到来的。
徽铭这个公司范围有多广,影响力有多大,那么想巴望着讨好他的人就会有多多。
沈季屿打小开始,就是在一片姹紫嫣红的奉承中长大的。
他一身的性格虽然没有像很多富几代公子哥儿那么纨绔败类, 反而算是相当‘有正事儿’, 但也和‘低调’两个字无关。
每年的生日, 沈季屿都是习惯把这当作一个交际场,大办特办一番的。
更何况就算他不主动, 围在周围的一群簇拥却也不许, 都争着抢着想让沈大少爷的生日聚会,定在自家的酒店或者会所。
今年是三十岁而立之年的生日, 所有人都默认了今年会更重要, 排场只会更大。
提前一周多, 沈季屿就接了不少阿谀奉承的电话了。
可每次接到电话, 他都淡淡笑着拒绝掉:“算了, 今年不打算办。”
很快,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沈家大少爷今年不打算办生日宴这个消息了。
消息径自散开,打电话来的人竟然更多了。
沈季屿不胜其烦, 直接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电话都转给乔程处理,他自己落个逍遥自在。
所有人都知道, 但谢清瑰并不知道。
她猜到沈季屿这样的身份过生日估计是有排场的, 而自己既然答应了出席, 就也做好了再次面临上次在尾戒会所那种尴尬晚宴的心理准备。
谢清瑰甚至提前化好妆后去楼下的理发店吹了一个发型, 身上穿着的水芙色罗裙不夸张但也足够庄重。
沈季屿开车接到人后,看到她的打扮还稍稍愣了一下。
“怎么了?”谢清瑰拿手机充当镜子照着自己,整理了一下鬓边的发,唇角微抿:“不好看么?”
“没,很好看。”沈季屿笑了笑,凑过去在她的唇角轻吻了一下:“就是没想到你会刻意打扮。”
“今天是你生日啊。”谢清瑰听了这话,倒是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应该打扮一下的。”
沈季屿微怔,回过神来就有些欣喜:“你记得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