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芬字字句句的话语言犹在耳,此刻看到王建德的怂样,陈老大气得咬牙切齿,竟动起了让妹妹离婚的念头!
“嗳!你们别光愣着啊!”王世虎可不想队里死人,索性点名道,“陈老大、陈老二,你们两个快去抬个门板来,把曹利华送出去!不然等下他要咽气了!”
陈家向来爽快好说话,被王世虎点到头上,一声不吭的往外头找门板去了。等待的功夫,民兵索性把外面的丁俊宝带了进来。丁俊宝是被□□打中了大腿,虽然没打到动脉,却也不知道打中了哪根静脉,血汩汩的往外流,现在人已经昏迷了。
王世虎想起外头还有个被戳中胳膊也流血不少的,糟心的望着林秀芬,几次欲言又止。他想说乡里乡亲的,不必下手那么狠;还想说都是投机倒把招人眼,以后得踏实做人;更想说……可他最后什么也没说,把所有的道理全咽进了肚子里。
那些话他能讲吗?敢讲吗?林秀芬给他一竹竿怎么办?没见丁俊宝的伤简直触目惊心吗?
王世虎心好累,自从林秀芬发了癫,队伍是越来越不好带了啊!
林秀芬察觉到了王世虎的视线,黑黢黢的眼睛回看了过来。手里的狼筅无风自动,枪头在火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王世虎喉头一哽,气氛莫名的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寂静中。陈家兄弟带着门板进来时,古怪的看了看人群,没发现什么异常。可就在他们准备抬起曹利华时,一直没说话的林秀芬突然抬腿,对着丁俊宝的“人中”狠狠地踩了一脚。
“嗷!!!”曹利华的惨叫顿时响彻云霄!
在场所有男人齐齐寒毛炸起!本能的紧紧夹住了腿。卧槽!好痛!
紧接着林秀芬又冲向了昏迷中的丁俊宝,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猛地朝他的重点部位踹了过去。
“啊!!!”昏迷的丁俊宝硬生生被踹醒。跟曹利华一起蜷成了一对虾米。
“砰!”林秀芬把狼筅往地上一跺,犀利的目光扫过全场,“以后谁再敢来我家搞事情,我让他――断、子、绝、孙!”
作者有话说:
林秀芬:俺老林奏是这么凶残!力气不够武器来凑!知识就是力量的典范啊!
――
对了,来一波普法。在30年代,法治不够健全,所以遇到小偷,普遍上私刑。这一现象直到90年代才慢慢好转。
所以秀芬的凶残反击,在30年代是合理的,但放现在就不行了啊!
――
以及,推荐一本书。早想推荐的又忘了,今天看到晋江的围脖,直接复制过来了。
[cp]#无cp#
夏菊花是自己憋屈死的。
到死她都想不明白,丈夫死后,自己给两个儿子盖了房,娶上媳妇,努力想把一碗水端平,帮着带大孙子孙女,家里家外啥活抢着干,怎么就成了极品婆婆。
儿媳妇看不到自己的辛苦,亲生的儿子数落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把自己推出门,夏菊花不能不喝药。
这药咋甜丝丝的?夏菊花以为老天在临死前给自己点甜头吃,竟发现自己回到了刚娶二儿媳妇的日子。
自己极品婆婆的名声,好象就是从娶了二儿媳妇之后传开的。
那自己是不是得做个名符其实的极品婆婆?!
[微风]《极品婆婆手册》作者:朱大概
――
这本书的绝妙之处在于女性本身的觉醒。
社会一直要求女性无偿付出,且终生竭尽全力的无偿付出。
可人怎么可能真的无偿呢?当她不要金钱的利益,必然无度的索取情绪价值。
就如吴友妹,很多人不理解,王家已经富裕了,她为什么仍然掠夺,仍然刻薄?
因为她付出了一辈子,到了收账的时候了。
所以儿孙自有儿孙福,是至理名言。
学会放手,儿孙才会成长。因为完整的人,才可能养出正常的儿子。而一个女奴,永远只能教出小奴才秧子。
放手是可贵的品质。
第75章 我会保护你
草!
在场的男人们不自觉的抖了抖,双腿本能的夹得更紧了!以王建德为代表的男人们悲哀的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林秀芬的性格越来越凶残。有贼上门,哪个正常女人不是吓得脸色惨白双脚发抖?别说女人,多少男人明知有人撬锁,故意装作睡着,由着小偷在家横行。
结果林秀芬呢?她拿装了铁片的竹竿把人捅了个翘死不算,居然还敢在要害部门补上两脚!这是两个出了名的混账二流子啊!?你就不怕被人报复的吗?
林秀芬当然怕!可世道规则便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最近关于她的谣言肆掠,而王建业不在家。比有个半大弟弟的陈海燕更加好欺负。但凡她在人前显露出一丝丝软弱,敢来她家踩点的绝不止两个二流子!理由都是现成的――王建业不在家,他们可不是来偷钱,而是来偷人的。那都没处说理去!
所以她只能凶一点,再凶一点!凶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对付她费力不讨好。她投机倒把赚了再多的钱,那也不是区区你们可以肖想的!
这里不得不由衷感谢心思缜密的王建业。如果不是他叮嘱过民兵,他们是不会来山顶巡逻的。毕竟他们守卫的重点在田地,防备的对象是野猪。而正是因为王建业的托付,两个小偷才能顺利落网。她也才能够实行第二步的威慑!
她就不信了,以后谁还敢光顾她家!
“走、走!快点!他们两个真的要不行了!”不愿担事的王世虎见众人呆住,忍不住大声催促。
围观群众终于被王世虎喊回了神,赶紧撸起袖子帮忙。没一会儿,两个混蛋被抬上门板,迅速往公社卫生所的方向赶去。被枪声吸引来的男人们可不想再看到林秀芬,跟着王世虎呼啦啦的跑了个干净。张小五也在帮林秀芬重新检查完门窗后,带着几个兄弟告辞。
唯有陈海燕落在了最后面:“姐……”
目送大部队远去的林秀芬有些脱力的靠在门框上,卸去压力的疲倦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听到陈海燕的喊声,她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嗯?”
陈海燕低垂着头,愧疚的道:“是我连累了你。”
林秀芬摆摆手:“大家都是成年人,互相甩锅太幼稚。提供场地是我自己答应的,怪不到你头上。夜深了,我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陈海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林秀芬的语气和表情都很正常,可她却不知为何感到了疏离。像有一道墙隔在两人中间,偏偏那道墙看不见摸不着。似幻觉,又无比的真实。
短暂的沉默后,陈海燕轻声道:“我回去了,明天来看你。”
林秀芬随意的点了点头,与陈海燕道别。重新锁好门窗,她累得一头栽到了床上。然而,她身体很疲倦,神经却依然亢奋。仰躺在床上,发出了苦笑。真当她拿狼筅捅人不怕呢?上辈子活到36岁,跟人最大的冲突是骂架了,打架还是小萝卜头时候的事。
此刻回想起狼筅枪头插入人体时传达到手掌的触感,仍然让她的后背抑制不住的绷紧。对那种触感的恐惧,甚至远远超过了遭遇小偷的本身。
林秀芬不愿去想曹利华能不能熬过她造成的重创,或许,她就在今晚,杀了一个人。
寒意从脚底升起,林秀芬打了个哆嗦。紧紧的闭上眼,把纷乱的想法用力甩出脑海。再强行回忆起穿越之前准备写的小说,不停的在脑内梳理着大纲与人设,试图用自己最熟悉的事物去覆盖那些莫名跳出来的血腥画面。
两股力量在林秀芬的大脑里纠缠至天明,她才勉强因极度的疲劳睡着了。
林秀芬不大安稳的睡着,关于她的八卦却又一次在竹水大队里疯传。昨晚大队是被枪声惊醒的,因害怕来的是野猪,所以女人孩子们基本留守在家中。等到自家男人回来说起林秀芬英勇的战绩,不由跟着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丁俊宝和曹利华以后废了?”女人们憋不住的好奇。
“因为她男人是个阉鸡公,所以要把别个也变成阉鸡公嘛?”心有余悸的男人们的话语里带上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们当然讨厌小偷,但林秀芬的彪悍,也让男人们感到了冒犯。他们不好明着说林秀芬,毕竟人家打贼拐子天经地义,心里又憋得慌,只好把王建业拖出来迁怒一番。
加之曹利华二人昨晚送去公社卫生所,卫生所表示处理不来,连夜转去了县人民医院。因为整个白天,田间地头到处都是讲闲话的人。
被迫灌了两耳朵闲话的陈海燕烦躁极了!从被公安局带走那天起,她感觉自己做什么都不顺。好不容易接个快递,没高兴两天,林秀芬那里出事了。这倒也罢了,毕竟林秀芬属实凶残,没多大的损失。可现在的舆论怎么回事?难道被小偷找上门,还是林秀芬的错吗?
更气人的是,队里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竟不肯把两个小偷送进公安局!说什么他们已经受到了教训,就别宣扬出去让别的大队看笑话吧。问题在于队里出了小偷不是已经是笑话了吗?你报不报公安,隔壁队里能不清楚?该笑话的照样笑话好不好!
陈海燕充分怀疑是王世虎不想被上面批,偏偏这么简单的逻辑,社员们就是不理解。一副你小妹子家懂个屁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觉得王世虎的处理有毛病。
穿到30年代好几个月,陈海燕第一次有了深深的无力感。她觉得她跟整个竹水大队都三观不合!
而受到了惊吓的林秀芬第二天又有点发烧。她的破身体简直无语了!但王建业不在家,没人送她去医院,她只好自己扛着。好在烧得不严重,跟陆瑞松请了个假,便安静的在家休养。哪知她发个低烧,竟然断断续续的好不了,每天昏昏沉沉的,有人来了还得立刻支棱起来,不敢露出半点脆弱。
足足过了一个星期,曹利华和丁俊宝都被人民医院扫地出门了,林秀芬竟还没见好。她中途也悄悄跑去人民医院看了看,破医院根本查不出异常。以至于王建业归来时,迎接他的是又一场刺激的八卦,以及一个病怏怏的老婆。
王建业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林秀芬,心底微微抽痛了一下。探手摸了摸林秀芬的脑袋,没有预料中的躲避与反抗,王建业更觉得难受了。
“我再背你去医院看看?”王建业坐在了床沿,轻声问道。
林秀芬无力的摇了摇头,她前两天去医院浪费了大把钱排除了肺结核与寄生虫,剩下的医生也没办法。县人民医院唯一的设备只有个X光,唯二的效果看肺结核和骨折。查个血都查不利索,再去没有意义了。
王建业揉着林秀芬的头,轻轻叹道:“是我不好,天天在外出差,保护不了你。”
林秀芬:“……”你阃τ械5薄
“不过你挺厉害的。”王建业轻笑,“我最怕你一个人在家,遭了欺负却没法说出口。”
“嗯?”林秀芬抬了抬眼皮。
“你那两脚踹的真是绝了!”王建业想起自己在山下听到的话,眼里顿时爬满了笑意,“我告诉你,那就是男人的弱点,再有下次,你往死里踹!狠狠踹!他们欠的你知道吗?别怕有后果,人废了我给你担着!”
林秀芬咯咯笑出了声:“你可悠着点吧,队里都传因为你阉鸡公,才想要天下男人都阉鸡公呢!”
王建业没好气的曲指在林秀芬额头上弹了一下:“我阉鸡公大名怎么来的你心里没点数?”
“那是你们家欺负林秀芬的报应!”林秀芬翻了个身,仰躺在了床上,“你可别忘了,她的死因,是不会下蛋的鸡。”
王建业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不过这次谢谢你。”林秀芬笑了起来,“你能想到跟民兵打招呼,挺能体贴人的嘛!”
王建业扯了扯嘴角,又沉默了很久:“我没想到有贼,我是怕我不在家,有人讲你闲话。”
林秀芬怔了怔。
“上次我妈抢你猪肉的时候,你污蔑她跟刘良英走亲家母时,我就想跟你谈谈。只是那时你在气头上,我不敢惹你。但是……”王建业无奈的笑了笑,望向了林秀芬的眼,“这是不好的,你晓得不?”
“你是个女人啊!”王建业装作没看见林秀芬的白眼,柔声道:“好比丁俊宝和曹利华来偷东西。他们为什么那么大胆子偷自家大队的社员?要知道乡下抓到贼拐子,打断腿都不稀奇。可他们为什么不怕呢?”
林秀芬心头一跳。
“因为即使抓到他们了,人赃俱获了,他们能给你泼脏水,能说是来偷人而不是偷钱,那些钱都是你给姘头的。你怎么解释?”王建业的声音骤然变得沙哑,他停顿了很久,才接着缓缓道,“时间长了,他们尝到了甜头,就会威胁你,让你为了名声,乖乖的主动交钱。再接着……”王建业深吸了口气,掩饰住了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泪光,用压抑至极的音调道,“□□你,然后人财两得。而你,钱财耗尽、千夫所指……直至……一无所有。”
林秀芬生生打了个寒颤。
“所以,以后我们都别这样好吗?”王建业在林秀芬的后背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我知道很多时候,你是为了自保。但有些事可以做,比如哪个男人欺负你,你踢断他的子孙根,有事我担着;可有些事不到万不得已,尽量别做。比如……不要轻易的污蔑一个女人的清白。在乡下,一个女人失去了清白,她就什么也没有了。”
林秀芬的眼圈顿时红了,她之前给吴友妹泼脏水,是在报复吴友妹成天骂她“表子婆”,也是因为这招对付刘良英,足够的简单粗暴有效,确实没想那么多。
可王建业所说的,独属于女人的艰难,她又怎会不知道呢?手段之所以有效,正是在于这座大山太沉太沉,沉到所有的女人根本无力反抗。她也好,吴友妹也罢,重压之下,皆为蝼蚁。
林秀芬的手指紧了紧,她想,在刚刚的瞬间,她大概窥见到原著里的陈海燕“恶毒”的真相了。寒彻骨髓!
粗糙且温暖的大手扫过略微发烧的额头。初冬的寒意丝丝缕缕的渗进了窗棱,缠绕在指尖,落在了柔嫩的耳垂上。
“秀芬,”王建业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你放心。”
作者有话说:
唉,所以王建业为什么那么心疼他的母亲,为什么有八尺厚的滤镜,这就是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