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女配她支楞起来了——潇湘碧影【完结+番外】
时间:2023-03-07 10:10:05

  所以我之前就一直说,他有滤镜,才有良知。如果乡下每个人都能“冷漠”,就会少很多悲剧,因为冷漠本身并不伤人。怕的就是目前这种“热情”。
 
 
第76章 又上头条了
  王建业兄弟只在家呆了两天,但这两天他也没闲着。首先把之前看热闹说闲话,被林秀芬捅了一下的无聊男人暴揍了一顿。队里众人齐齐装死,无人敢劝。因为在农村,拳头即是法则。你能仗着男人的身份肆意欺压妇女,那妇女的男人仗着身强体壮揍死你没毛病!
  接着,王建业跑了趟县医院,十分不讲人道主义关怀的把曹利华和丁俊宝两个贼威胁了一番,顺便从他们嘴里套出了同伙的信息。然后,王建业带着王建英和同族几个能打的兄弟,沿着几个大队,挨个把曹利华和丁俊宝的“兄弟们”揪了出来,也不管有没有参与偷窃大计,通通暴揍一顿。
  竹水大队众人:“……”
  论疼老婆,王建业实属第一。
  听到众人夸赞的吴友妹脸色阴得可怕。她的思路不自觉的飘向了过去,想起了自己的丈夫――永远对她呼来喝去,家里孩子哭了吵到他了,扬手便是给她一巴掌。当年的吴友妹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及至丈夫死后,她被无数二流子骚扰欺辱,反而开始想念起了丈夫。至少,丈夫在的时候,她挨打归挨打,却绝不会有人骂她是个偷遍全队男人的表子,是个克六亲的扫把星。
  她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可她儿子呢?所有的温柔体贴全给了那个贱人!根本想不起自己还有个老娘!
  吴友妹的表情狰狞,几近变形。看向林秀芬的眼里,充满了仇恨的光。
  但没人留意吴友妹的状态。一个老去的寡妇,不撒泼打滚作妖,谁又会记起她呢?
  唯一细心的儿子出门在外,家里两个小的知道她不高兴也只装死。让她的心情更加的抑郁。如今正是农闲,吴友妹一怒之下,收拾包袱去李家冲大队找出嫁的长女去了。
  她不在家,竹水大队更安静祥和了几分。在旧社会,冬天是农民最难熬的季节;到了新社会刚好相反,没了农活,上工全是糊弄的冬季无疑是最受欢迎的季节。天气好时,大家在太阳底下装作工作,其实打牌的打牌、打毛衣的打毛衣,快乐得不得了;天气不好时,正好借机不开工,缩在家里的火桶中,被子上放块木板,抽烟打字牌,更是快活似神仙。
  但入冬之后的林秀芬却没蹲在火桶里,因为火桶的结构真是太不利于学习了。她试图在上面加个矮桌,但趴在上面写作业,手能一秒冻成冰棍。而且火桶的结构,注定了一起坐在上面且共用棉被,必然要添几分亲密感。林秀芬和两个老师男女有别,即使她脸皮厚不在意流言蜚语,却得顾忌老师的心情。
  可见在30年代,一个女人想要积极向上何等的艰难。
  逼不得已之下,林秀芬又一次找到苏兆明,从他那里订了个带桌围的四方桌。桌子很普通,乡下随处可见的饭桌式样,区别在于她要求各个方向加了抽屉放文具,酷似后世的麻将桌。再按照桌子的尺寸,定制了个粗布麻絮的落地桌围,用于阻隔热气的流失。然后只需要在桌下放个炭盆,便能达到低能耗取暖的目的了。
  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首先不需要脱鞋,省事的同时大大的削减了共坐火桶的亲密感。乡下再多闲话,也总不能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别个的堂屋里的桌子边,就讲他跟女主人有一腿吧?解放前都不带这么玩的。其次是炭火的热量能烘烤桌面,极大的缓解了冻手的痛苦。可谓是湖南的过冬神器。
  唯一的缺点大概在于它的耗炭量至少是火桶的三倍。不然别人能不知道这玩意比火桶更方便舒适吗?于是很不幸的,林秀芬因为搞了个奢侈的取暖设备,又又又又上了竹水大队的八卦头条。
  “建业啊!你别太惯着老婆了!工资再高,是她那么浪费的吗?”
  出差归来的王建业不意外的被堵在了路口,队里老人痛心疾首的跟他状告着林秀芬的种种丧尽天良。王建业被迫听了半天的控诉,回到家一看,原来是林秀芬搞了个新式的取暖桌子。
  王建业:“……”
  再掀开桌围看了看,烧得并非统购统销要钱要票的木炭,而是公社里组织农民自开窑烧的竹炭。囿于技术与设备,竹炭不仅碎,且时不时有没烧透的,价格相当便宜。何况林秀芬抠抠缩缩的没舍得烧大火,一盆火倒有半盆埋在灰里。
  神特么的浪费无度!王建业气得拿起铁钳,拨开炭灰,一口气夹了好几块炭扔了进去。热气一下子升了起来,趴在桌上写化学作业的林秀芬疑惑的看着王建业:“你干嘛?”
  王建业黑着脸:“你的火烧太小了,冻感冒了去医院打针,更花钱!”
  林秀芬刚想说话,门口突然响起了尖利的叫骂声。王建业仔细听了听,脸色更黑了,堵门骂街的正是他亲妈吴友妹。
  “哦,自从我订做了暖桌后,她每天都来。你习惯就好。”林秀芬好心解释。
  王建业哽住。说真的,从退伍到现在,他感觉自己越来越没办法理解亲妈的脑回路。家里人搞个取暖的桌子有那么罪大恶极吗?他仔细想了想,起身走到外面,无奈的对吴友妹道:“妈,大冷天的,你站在风里不冷?”
  “我又没养个好崽,冷死算了!”
  王建业耐着性子道:“冻感冒了不是你自己难受?你要是喜欢秀芬的桌子,我给你弄个一模一样的。”
  吴友妹冷笑:“谁稀罕那短命鬼的桌子,一日日的浪费那么多炭,我等着老天来收她!”
  王建业心里开始烦躁了,货车司机的高工资可不是白给的。风险大、工作强度更大,即使以他的体能,出一趟门也觉得疲倦。尤其是冬天,有些山道已经结冰,开车更要谨慎仔细,否则稍不留神必然车毁人亡。可不是谁都有王建英死里逃生的运气的。
  因此,除去常规的劳累外,心理压力也是造成疲倦感的主要原因。然而从他当司机以来,几乎没有一次假期能好好休息。吴友妹永远在没事找事,弄得他身心俱疲。亲人之间的感情既深厚又脆弱。血浓于水的羁绊不可能轻易斩断,可王建业心里也是有怨的,并且在不知不觉间,越积越多。
  王建业脸上快速闪过的一丝不耐没逃过吴友妹的眼,她登时像疯了一样扯着嗓子在泥地上打起滚来。高亢的哭嚎如魔音穿耳,林秀芬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农村妇女吧,确实特别的欠打。
  今天天气很好,是山区冬季难得的大晴天。时值午后,绝大部分社员们都在室外晒太阳。因为在南方的冬天,很多时候潮湿阴冷的屋内比屋外更冷。而此时实在没多少娱乐。因此吴友妹一开嚎,闲极无聊的社员们自然而然的聚拢了过来。
  人越多,吴友妹惯例越来劲。哭诉从王建业讨了老婆忘了娘到控诉他不讲手足之情,他大姐怀相不好,人瘦得脱了形都不去探望。引得社员们七嘴八舌的数落起了王建业。
  王建业冤得飞起!他刚进家门,他姐怀相不好他上哪知道啊?最气人的是,他一扭头,看到林秀芬居然搬了个凳子坐在了院子里,晒着太阳嗑瓜子看戏。
  王建业:“……”
  30年代的物资匮乏到令人发指,林秀芬手里珍贵的葵瓜子还是陈海燕给的。没两下葵瓜子磕完,她又刨出一袋代栗子啃了起来。代栗子是板栗的近亲,但是品质比板栗差多了。果子只有指甲盖大小,剥起来十分困难。唯一的优势在于体积小,比板栗耐存储且廉价。经常作为农民冬天蹲火桶时的小零食。
  刚开始挑嘴的林秀芬特别嫌弃,因为她不会剥。笨手笨脚的搞出来一个,累一身汗。等时间长了,掌握了剥壳的技巧,她就真香了。咔一个、咔又一个。看个戏的功夫,地上撒了一片的代栗子壳。简直惬意极了。
  哪怕吴友妹借着长女身体不好的缘故,强行抢走了王建业特意带回来过年的金华火腿的边角料,她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高高兴兴的观赏着王建业的狼狈模样。
  心里还很不厚道的想:好孩子,姐在帮你啊!等你能狠心锤死自己的傻逼亲妈,从愚孝中挣脱出来,你下一段婚姻不就顺了吗?
  林秀芬感觉自己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呢!
  几番眼神官司下,王建业脸都被气紫了!隔着半个院子,他遥遥的指了指看笑话的林秀芬,无声警告,你给我等着!
  就在此时,大队里的大喇叭骤然响起。非年非节的,众人不由愣了愣。随即听见王世虎的声音从大喇叭里传来。
  “咳,注意一下,注意一下,林秀芬有挂号信,快来大队领信。”
  众人的眼光唰地看向了王建业,因为社员们都知道,邮递员除了送信之外,还可以送包裹单。之前王建英给陈海燕买了好多东西,都是邮递员先送的包裹单,然后陈海燕去县里取包裹。
  哎呦哟,说起王家兄弟疼老婆,那真是长坪公社的头一份。将将入冬,陈海燕已经穿过三套不一样的棉衣了。什么头花、头绳、小皮靴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难道王建业也跟堂弟学会了瞎哄老婆乱花钱?
  吴友妹嗷的一嗓子哭了出来,像得了肠梗阻似的,躺在地上打起了滚:“你要敢学王建英个败家子,我今天死给你看!”
 
 
第77章 上报纸
  带着老婆在外围看热闹的王建英:“……”他家大伯母怕不是有点大病,分家几百年了,我疼老婆关你屁事?不过……王建英隔着人群,冲着王建业挤眉弄眼,兄弟,你也学会了啊!
  唯有王建业一头雾水,他又不是重生的,不知道后世商品发达成什么样,自然跟时下绝大多数人一样活得特别抠门。即使真的在外地买了东西,也绝对是能自己背的绝不浪费邮费。包裹好几毛钱呢!
  林秀芬听到大喇叭喊自己的名字,丢开手里的代栗子走了出来。有几个老人看见了她,纷纷劝道:“秀芬,我们乡里人,过日子要节俭些。年纪轻轻手松得很,老了怎么办呢?”
  林秀芬朝天大大翻了个白眼:“你们又知道我买东西了?”说毕,顺便瞪了王建英一眼,都是你个王八蛋在七十年代搞网购,把大家伙的思路带偏了,给我找麻烦不是?
  懒得理会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林秀芬拨开人群,径直往山下走。奈何现在并没有什么隐私概念,社员们好奇王建业给林秀芬搞了什么回家,饶有兴致的跟在她身后。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议论着。
  “怪不得王建业吧?每次带回点子东西,他老娘都要抢走。他不用邮寄的,落不到他老婆手里。”
  另一个人撇嘴:“那他怕不是傻宝?我们乡里又不是城里,没得门牌号。哪个包裹到了不是大喇叭喊?一样被抢好不啦!”
  “唉,王家两婆媳,没一天安生的。”
  “那是吴友妹太厉害了些。”
  “林秀芬就不厉害了?”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林秀芬躺着都挨了舆论的五十大板。所以说舆论有个屁的监督作用,正经事不干,起哄架秧子属第一。林秀芬心中嗤笑,加快步伐,三两步走到了大喇叭的办公室。王建业跟了进来,欲言又止。
  林秀芬没理他,径直走向了等在办公室的邮递员。挂号信理论上得有人签收,但实际执行的时候,扔到大队要人代签即可。毕竟邮递员骑着自行车翻山越岭的,这个也等那个也等,肯定完不成任务。于是代收成了常态。而今天邮递员之所以耐烦等在办公室,纯属好奇!
  真的,他快好奇死了!
  邮递员当了半辈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报社发挂号的信给个人的!30年代不时兴投稿,于是邮递员一路上都在猜测――到底是哪个有钱人一口气订那么多报纸?不要钱的吗?
  林秀芬走到桌前,也被桌上厚厚一沓信封吓了一跳!不是,她一稿多投到处水文,是想广撒网的,可这一网也捞的太多了吧!
  她一本本翻过去,《湖南日报》、《湖南妇女报》、《湖南工人报》、《长沙日报》……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有全国发行的《青年报》!我勒个去!全都是赫赫威名的啊!
  林秀芬深吸口气,接着往下翻。本地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报纸略过,她记得自己有投《人民日报》来着。这要是登刊了,她可以吹到下辈子有木有!
  然而,《人民日报》并没有鸟她。咳……《青年报》已经很香了!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就在林秀芬哗啦啦翻邮件时,社员们已经团团围住了邮递员,纷纷问询林秀芬到底买了什么东西。邮递员连忙解释道:“不是衣服鞋子,是报纸!”
  社员们???报纸不都是敞开了往大队窗格子一塞完事的吗?怎么还有寄挂号信的?还是林秀芬收?
  王建业眼皮跳了跳,伸手拿起了一堆挂号信里标题最闪耀的《青年报》的信封,左翻翻右翻翻,忍不住扭头问林秀芬:“我能拆开看看吗?”
  “哈哈哈哈!”心情甚好的林秀芬大手一挥,“拆吧拆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着,她着重的补充道,“更不是衣服鞋子日用品。跟你们没关系!”
  她不说还好,一说众人更加好奇了。连邮递员都踮起了脚,看向撕信封的王建业。
  王建业手脚很麻利,三两下拆开了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抖开一看,顺嘴念叨:“林秀芬同志您好!感谢您的来稿,已审阅,非常抱歉没有被纳入我社的选题,后续如有机会再合作。”
  林秀芬的脸瞬间黑了,她终于想起出版社寄的回执里,除了过稿还有万恶的拒稿!最糟心的是,她同步记起了自己前世也投过跟青年报关系密切的中青出版社,结果当然是拒稿!连拒稿的语气都一毛一样!这就很气人了好吧!她们是不是八字不合?
  王建业却是十分的惊讶:“你向报社投稿了?”
  哗!众人震惊的看向林秀芬,前几个月她还是个文盲,现在居然会投稿了吗?被人群吸引过来的陆瑞松和张定洋赶紧从外围挤了进来,劈手夺过王建业手里的信纸,快速默读了一遍。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些许遗憾。唉,青年报是有点难过稿。
  张定洋却比陆瑞松更眼尖,他看完《青年报》的信纸后,猛扑向旁边一堆的信封。充分发扬了老师的权威,问都没问林秀芬,刺啦撕开了最后可能过稿的《湖南妇女报》。
  “过了!”张定洋兴奋的直拍大腿,“老陆!秀芬的稿子过了!你看你看,他们寄来样刊。日期是:2935年2 2月2 2日。哎呦……这都上个月的,怎么才到啊?”
  陆瑞松一把夺过样刊,快速的翻阅着,终于在最后一板找到了林秀芬的大名,正是她写的关于枫木塘大队妇女夏布生产小组的文章,旁边配的速写画,可不就是他看过的那张?陆瑞松伸手抚摸着报纸上清晰的铅字,高兴得嘴巴咧到了耳后根。他家学生啊,争气!太争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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