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阿哥一哄而散,各自回行宫休息,太子无趣,也就离开了。
雨势虽小了许多,但也是细雨淅淅沥沥,四阿哥撑着油布伞走入雨幕中,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回眸望去,见八阿哥独自一人站在长廊旁,望着无边无际的如丝细雨发怔。
胤G握紧伞柄,笑着走到八阿哥的身边,“八弟可是未带伞,不如一起走吧。”
“好。”八阿哥清朗一笑,走到四阿哥伞下,两人一起走入雨中,往行宫方向走去。
随后匆匆而来的九阿哥和十三阿哥,抱着两柄伞楞在檐下,“咦,八哥去哪里了,不是让我们去拿伞吗?”
十三阿哥望着雨中渐渐远去的两道挺拔清瘦的身影,朦朦胧胧间,这两道身影望去很像四哥和八哥,奇道,“那两人是四哥和八哥,八哥不是说四哥没带伞吗?”
九阿哥想了想,“估计忘了吧,不管了,我们也回去吧。”
八阿哥和四阿哥一起走在雨中,雨势虽然不但,但是四阿哥将伞倾向八阿哥更多,肩膀半边湿透,衬托着青色的衣袖像是玄色。
八阿哥微微一笑,貌似不在意的伸手接过四阿哥手中的油布伞,不动声色道,“四哥,我来撑伞,你手酸了吧?”
胤G摇摇头,见八阿哥执意如此,将伞递到他的手中,“八弟,那你来吧。”
八阿哥依葫芦画瓢,将伞倾斜过去,顾上四阿哥,自己的半边不一会也被雨打湿。
他丝毫不在意,抬眸望着阴沉的天空,含笑的秀眸望向四阿哥,“四哥,江南的雨真多啊,我以后可不愿意住在江南,我还是喜欢京城,只是怕京城也变天了。”
一语双关,胤G笑了笑,“八弟说得对,江南雨多,京城怕是也变天了,只是八弟放心,四哥会为你撑起一把伞。”
八阿哥明白四阿哥的意思,心中感动,明眸含着晶莹,像是山涧的湖泊,深邃幽沉,“四哥,八弟也能为你撑伞,风雨中,总是有一人与你同行。”
胤G一愣,突然心中一酸,前世除了十三弟相伴的那几年他不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十三弟被幽禁在养蜂夹道后,他一人咬牙禹禹独行,如今,这个前世的死对头竟然告诉自己,他愿意风雨中与自己同行。
见四阿哥怔怔出神,一双凤眸含着惊讶,八阿哥忍不住轻笑起来,握紧伞柄,将四阿哥遮的严严实实,少年般的青春笑容洋溢脸上,“傻瓜四哥,我和你说笑的。”
眼见四阿哥脸上神情莫测,有长舒一口气又带着失落,八阿哥垂了垂眸子,敛起笑意,“四哥,其实我说得都是真的,四哥在我才安心,八弟想求四哥,无论是风雨如晦还是锦绣落花,都请四哥陪我一起走,四哥你可愿意?”
胤G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一时半会转不过来弯,耳边传来细桶大呼小叫的声音,“哦豁,这是什么绝美的故事啊,重生后,我被前世死对头恳求一路同行,艾玛,八阿哥这是多想不开,想自己再被毒死一次啊。”
“滚。”
胤G却是思索良多,毕竟经历过九龙夺嫡,也做过帝王,是个极为精明又多疑的人,八阿哥的性格他十分了解,亲切随和,待人处事体贴细致,温润如玉,最擅长拉拢人心,让别人为自己所用。
心里叹息一声,八阿哥此举究竟是真的视他为知己和兄弟,想与之亲近,还是只是觉得自己有用处,可以拉拢为之所用呢?或者是说他此时已经有了夺嫡的心思,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他的助力?
胤G一双清冷的凤眸静静望着八阿哥,八阿哥的眼睛生的很好看,和良妃娘娘的很像,都是那种专注看着别人的时候,似乎要将那人的神魂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他垂了垂眸子,心里有了主意,嘴角扬起一抹清雅如花的笑容,淡淡道,“好。”
四阿哥其实有些多虑,八阿哥成为廉亲王后虽说老奸巨猾,但是少年时候的性子也是随和可亲爱憎分明,具有爱新觉罗家的特性,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对于四阿哥,这些时间两人接触频繁,八阿哥发现两人喜好一致,三观一致,很多时候不谋而合,颇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因此对四阿哥不由自主想亲近。
八阿哥心中一喜,他与四阿哥虽说也算的上生死与共,但是这般直抒心意还是第一次,心里忐忑不安,见四阿哥同意,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少年脸上露出坦诚爽朗的笑容,“四哥真好,四哥,我们喝酒去吧。”
四阿哥挑了挑眉,调侃道,“是谁刚才说疲倦了,想要回去休息来着。”
八阿哥狡黠一笑,“我不这么说,怎么甩掉他们?走,喝酒去。”
两人一起走到正街,问明白淮安府最有名的太白酒楼在哪里,一路散步过去,到了太白酒楼,掌柜的引着两人去了雅间,还未落座,就听到隔壁桌一个财大气粗的声音,“掌柜的,上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我和十三弟不醉不归。”
两人齐齐转身望去,那个叫的最响的货,可不就是说要回去休息的九阿哥,对面的那人正是本该在行宫睡着的十三阿哥。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也看到了四阿哥和八阿哥,怔了又怔,忙扯过十三阿哥,低头捂住脸就要往外面溜,“梦游了,梦游了。”
不想四阿哥一把扯住两人,万年冰山脸上露出笑容,“既然大家一同梦游,不如坐下来一起喝杯?”
九阿哥放下捂住脸的手,哈哈大笑,“四哥,我就喜欢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掌柜的,把最好的酒和最好的菜都难过来,我要和四哥吃饱喝足后一起去梦游。”
不提众人酒足饭饱后各自回行宫休息,且说第二日一早,康熙帝起了个大早,太子和诸位阿哥自然也不敢怠慢,一早起来洗漱穿好衣服用好早膳,恭恭敬敬等候在行宫外。
行宫外已经等了几人,正是两江总督、江苏巡抚以及康熙帝从小一起长大、最信任的江宁织造曹寅,听闻皇上龙辇提早到达,一行人连夜赶到淮安府。
曹寅是康熙帝乳嬷嬷的孩子,也是他的侍卫,忠心耿耿,两人关系匪浅。
康熙帝望着曹寅点点头,其实曹寅凌晨赶到淮安府的时候,康熙帝已经和他密谈过,只是此事不能告知任何人,因此曹寅也就装作刚刚赶到行宫。
“奴才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
康熙帝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来,“都起来吧,不必多礼,朕明日要赶回京城,今日唤你们来此,是想要去黄淮堤坝巡查看看。”
“是,皇上。”
在一群人前呼后拥下,康熙帝去了黄淮堤坝,连日的暴雨已停,天气阴沉沉的,站在堤坝上,黄河水滚滚而下,搅天灭地,似乎要将这世间万事万物夹裹其中,不管不顾一起带到天尽头。
康熙帝沉默的望着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迷蒙一片朦朦胧胧,想到之前黄河屡屡泛滥,他整日忧心忡忡。
“走吧。”康熙帝抬脚往远处走去,远远望去,有一片竹林,竹林前盖着一座祠堂,祠堂前垂柳依依,香烟袅袅。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谁的祠堂,走近之后,祠堂前立着雕像,雕像旁摆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靳文襄公,果然是靳辅的祠堂。
靳辅的一生虽说大起大落,因为治水被人诬陷,被康熙帝罢官,而后又复官,死后谥文襄,百姓感念他的恩德,在黄河边建了一座他的祠堂。
康熙帝昨日听了胤G提及治河方略,不由想到这个治河的工程,想着他的祠堂离这不远,便带着众人来了这里。
望着祠堂里的塑像,康熙帝叹了口气,“子清啊,你代朕为紫垣上一炷香吧。”
曹寅应了一声,上前为靳辅上了一炷香,“紫垣,皇上来看你了,皇上并未忘记你,你泉下有知,也安息了。”
巡查完毕后,康熙帝想着京城的事情,不顾曹寅的苦苦挽留,笑着道,“子清啊,朕过几年再来南巡,一定去你的府上住几天。”
曹寅知道康熙帝回京有重要事情,跪在地上道,“皇上一路顺风,等您南巡,请您务必来苏州府。”
康熙帝点头应了,龙辇在淮安府大小官员跪拜下,浩浩荡荡离开淮安府,结束南巡之旅。
回去走水路,沿着运河而下,比起陆路要快上许多,不过十几天光景,一行人便回到了京城。
胤G对此已经有些猜测,八阿哥悄悄来问过他,为何皇阿玛这般急匆匆赶回京城,两人一合计,觉得恐怕是十阿哥回京后起了大作用,在明珠面前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明相起了心思。
果然刚回到京城,龙辇在乾清门外落下,康熙帝就急召明珠入宫商谈国事,随明珠一起入宫的还有大阿哥胤|。
太子被康熙帝下旨会毓庆宫休息,诸位阿哥们也是各自回府,胤G走在长长的青石道上,心中暗暗猜想恐怕雍北赈灾一事起了什么变化,难道是索额图的户部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正猜测的时候,细桶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兴奋,“皇上,又要来任务了,这一次可是要大干一场。”
胤G一怔,“什么任务?”
细桶嘿嘿笑道,“您还不知道吧,这次大阿哥雍北赈灾不但进展不顺,还被户部百般拖后腿,再加上八阿哥让十阿哥传递的信息,明珠趁着皇上和太子南巡这些日子,索额图忙着应付雍北的时候,已经找好各类证据,这会子要递交到康熙帝手里。”
接着长吁短叹几句,“你皇阿玛真不容易,年纪一把了,回来也不休息,撸起袖子加油干啊。”
胤G有些恼了,“说重点,什么任务?”
细桶呆了半晌,似乎在回忆什么,“对,想起来了,你们卷起来,卷倒索额图,怒刷你皇阿玛的好感度。”
第54章 生辰
胤G觉得细桶的这个任务纯属作死行为,皇阿玛的性格他了解的一清二楚,向来乾纲独断,他想要做的某件事情,若是知道谁在后面推波助澜兴风作浪,基本上这个人就会列入康熙帝十大黑名单,从此往后至少一百年间的日子都不好过。
“换个。”没得商量,胤G干脆利落的说道。
细桶有些委屈,这是它从业以来遇到最难带的宿主,动不动威胁要弄死它也就算了,时常让它滚也不计较了,这会子对于任务还讨价还价,也算不上讨价还价,这就是旨意啊。
“皇上,您想想看,索额图是康熙帝心腹大患,这会子估计你皇阿玛想到他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宠不了佳丽,若是大家一起扳倒他,这好感度可不是飞快得涨啊。”
胤G懒得听细桶哔哔赖赖,他思索片刻,这个任务倒也不是不行,如今索额图已经是大势所趋,如果自己和诸位阿哥顺势而为,应该不会引起皇阿玛的忌惮。
“好。”
细桶刚要说出的长篇大论顿时被扼杀在喉咙口,这跳跃度的思维,这一届的都是大爷。
一人一系统嘀嘀咕咕间,胤G已经回到了贝勒府,高无庸早已经得到消息,带着一群侍从在外面等待,见到许久不见的自家贝勒爷回来,激动的眼眶发红,像是一群兔子跪满地。
“奴才给爷请安,爷辛苦了。”
胤G摆摆手,他确实有些乏累,踏入内院吩咐道,“给爷准备热水,也要沐浴更衣。”
“是,爷,福晋收到爷今天回来的消息,都已经准备好了。”
胤G动作微微一顿,“福晋费心了,其他人呢?”
高无庸知道四爷问得是院里其他人,忙低头禀道,“爷,奴才按照爷信里的吩咐,只告诉了福晋,其他人并未告知。”
“好。”
胤G沐浴好换好便服,抬脚去了内屋,乌拉那拉氏已经准备好午膳,清淡小菜并一大碗碧粳米粥,都是胤G爱吃的菜肴,看来是花了心思。
自从重回这一世以来,胤G对待乌拉那拉氏比之前世热切上许多,送花送首饰这种常规操作自是不必提,德妃往贝勒府送的女人也被他挡了回去,十天半月里,除了大半时间在书房处理朝廷的事情,其他时间也是歇息在乌拉那拉氏房中,这样的四阿哥让乌拉那拉氏百思不得其解,比之前可爱可亲多了。
不过人心都是肉长的,乌拉那拉氏投桃报李,对待四阿哥也比之前上心许多,夫妻二人虽然算不上相亲相爱,但也马马虎虎恩爱甚笃。
乌拉那拉氏迎着胤G到了内屋,见他清俊的容颜有些憔悴,心中不免心疼,“爷,这次南巡怎么去了这么久?身边也不能带个人照顾,妾身听高无庸说,您途中还大病一场,真是的,内务府都不好好照顾您,太医也是吃干饭的,真让人担心。”
胤G见她难得真情流露,一双明眸满含担忧,乌溜溜的越发显得水光潋滟,娇艳如樱桃的红唇微微翕合,吐气如兰,十分好看,不由心神一荡。
奴才们都在外面,内屋没人,一贯守规矩的胤G不由放肆一回,伸手揽住乌拉那拉氏的纤腰,扯到自己的怀里,见她惊讶的瞪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如水,忍不住在她唇上啄了又啄,凤眸含着调侃,笑着问道。
“让人担心?这人是谁?”他在她耳边吐着热气,眼神灼灼,似乎饮了一坛百年佳酿,熏熏然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其中。
乌拉那拉氏觉得耳根发烫,脸上也羞红起来,不敢再看四阿哥那双幽深似乎带着魔力的凤眸,嘟了嘟嘴,“是弘晖,是他整天吵着要见阿玛。”
胤G心中好笑,伸手揽住乌拉那拉氏,将纤弱的她搂在怀里,近乎诱惑般耳语道,“只有弘晖?那h敏呢?”存心将敏字拉长音,声音低沉好听,听得乌拉那拉氏一颗心砰砰跳起来,再无冷静二字。
正在她耳红心跳之际,四阿哥却突然放开她,坐在桌前,双手撑在头上,闲雅随意,凤眸恢复清冷惬意,“爷饿了。”
乌拉那拉氏一颗心似乎荡在半空,不上不下有些难受,她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明明想着面对四阿哥要冷静自持,只能咬了咬唇,为他先盛了一碗乌鸡参汤,带了点负气道,“先喝点乌鸡参汤,补补身体。”
胤G笑着将一碗汤喝得干干净净,而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檀木盒,“多谢h敏,投桃报李。”
乌拉那拉氏接过紫檀木盒子,打开一看,心中一震,里面放着一个红豆手串,红豆颗颗均匀,熠熠生辉,正中是白玉雕琢而成的莲花,十分好看。
正愣愣出神,胤G取过红豆手串,戴在乌拉那拉氏手上,她的肌肤白皙,红白相衬,越发显得那双柔胰珠圆玉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