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继续下去。”徐又芝坚定望向夏烨，“我们都应该过去。”
夏烨觉得，等自己老去都不会忘记那天晚上的徐又芝。她站在自己面前，微风带起她的长发，原先记忆中的小圆脸已经尖了不少，学生时代的齐耳短发不断增长到胸口，那个属于自己记忆中的心上人早就一步步成长了。
而自己还一直停下原地，甚至期待对方跟自己一样止步不前。
“夏烨，人生苦短，我们都不要再为一个执念浪费时间了。把它花在值得的事情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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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徐又芝起了个大早，跟着徐妈妈一同上街买菜。
遇见不少熟人，无一例外都在夸徐又芝瘦了，变得漂亮了。而她本人对这种话没有很在意，却抵挡不住听见夸奖时的开心。
她觉得自己好像豁然开朗了。这个想法虽然有一些不好听，但跟夏烨说清楚之后，她有一种手臂上久治不愈的伤口终于被清理的感觉。
某一方面，自己是狠心的。但舍不得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也不能给他带去什么。
温馨的年夜饭在各家鞭炮齐放的时候开始，客厅的电视上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徐又芝与家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讲着今年的变化与发展。
饭后，一家四口坐在电视前守岁。
午夜十二点，手机上准时收到了谢林的祝福短信。每一年他都没有落下，以至于现在她已经对谢林这样的陪伴产生了依赖。
分针还在慢悠悠向前进的时候，她的眼神已经飘向手机屏幕，想着今年是不是会一样准时。
这种变化令她心头有一种温热。
还会爱人，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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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又芝。新的一年，希望还能和你一起吃饭。」
简单的愿望，大胆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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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又芝望着手机笑了起来。她站起身，走到卧室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打——「新年快乐，谢林。明天一起去庙里烧香祈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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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徐又芝换上一身新年红的套装，戴上围巾坐在沙发旁喝水。一旁的苏成端着大水杯疑惑看向她，她也没藏着掖着，抬起头冲苏成笑了起来：“新年快乐啊。”
“你也快乐啊。”苏成在她对面的藤椅坐了下来，“看你心情不错啊。”
“新的一年，当然要用好心情去对待了。”
“有道理。”苏成点了点头，端起水送到嘴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下来，“一会儿我和你嫂子要去庙里，你去吗？”
“我去啊。”
话音刚落，徐又芝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朝苏成晃了晃，笑盈盈接话：“不过我不跟你们一起去了。约了人一起。”
说完，她便起身穿鞋子出了门。
苏成心里一堆问号，按他的了解，徐又芝不是这么愿意出门的人啊……
于是，他秉承一个哥哥该有的担心，走到窗边望着楼下。不一会儿就看见徐又芝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接着，他顺着徐又芝小跑的方向望去……嘿，这不是谢林吗？
突然心领神会，苏成嘴角也扬起了微笑。
难不成这两人，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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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这大概是谢林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围绕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心上人自在走在自己身边，没有半点顾虑和沉闷，散发着新生的气息。
谢林有一种感觉，一种被回应的感觉。
他忍不住回过头看着身边的人，只见眼前人笑眼盈盈，不紧不慢说着春晚节目，哪个小品又令她和家人心情愉悦。
“又芝。”
“嗯？”
“没什么。”
闻言，徐又芝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了？有事就说吧。”
“没事。”谢林也笑了，“就是想喊喊你。”
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中间萦绕。
周围对两人是什么样的猜测呢？会不会……是情侣呢？
热闹的庙会结束后，两人留在斋堂用了早饭，随后便打算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远离家乡的原因，徐又芝觉得今年的年比以往也热闹得多。她望着街道上张灯结彩，店长摆出各种小玩意儿，心情大好，转过身看着谢林询问：“要不要逛个街？”
“听你的。”
徐又芝自然走在前头，停在一个烟花摊位前，对着熟悉的烟花棒开始挑选，不一会儿就选购了一大袋。
“晚上去放烟花吧？就去那条河边。”徐又芝回过头冲身后的人笑。
“河边？”
“就是你第一次请我去参加烟花大会的那条河边。”徐又芝低下头继续选购，“你和我哥他们那群朋友私设的烟花大会。”
听着对方轻松的语调，谢林明白了她在跟自己开玩笑，满心怀的爱意多到快要爆炸。
“好。晚饭后我来接你。”
“嗯。”徐又芝边应声边把烟花递给老板，“算便宜点哦老板，我买了这么多。”
“没问题。”老板接过塑料袋，望着里边的烟花开始算钱。
大概幸福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大概就是听着在意的人在眼前说些生活琐事也会津津乐道。
走到小区门口，两人跟正要出门去庙会的苏成撞了个满怀。苏成带着未婚妻，徐又芝带着谢林，周围颇有点明了的意味。
冯思蕊对这个妹妹很喜欢，两人私下也经常聊天，看着眼前的场景难免就露出了一些小姐妹的八卦心理。
“又芝。”冯思蕊走到徐又芝身边，悄悄低声询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一瞬间明白冯思蕊话里的意思，徐又芝有一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好明说。毕竟两个人好像什么都没有直接表明过。
“还不到说的时候。”匆匆扔下这句话，徐又芝就扯开话题，“你还不快去庙会啊，不然晚了人就会越来越多了。”
苏成走到谢林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大概就是——你小子守得云开见月明，好好对我妹妹。
随后便拉着冯思蕊往外走。
谢林把徐又芝送到楼下，望着她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才转身朝自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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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鞭炮声持续轰炸夏烨一夜未眠的精神。他的脑袋晕晕沉沉，像是喝醉了一般难受。眼睛的刺痛与浑身的酸痛带来加倍的难熬，所以在接到吴浩询问他去不去庙会的电话时，他选择了拒绝。
开口后才惊觉自己缺水的嗓音已经带着从未有过的沙哑和疼痛。夏烨走出自己的房间，望着空荡荡的楼房，心里飘起一丝寂寥。
他的眼睛越过还未用过的早餐，直接走向一旁的饮水机，接了一大杯凉水送进胃里。瞬间被灼烧的感觉在胸口流动，他抬起手捂着胃的位置，从抽屉里拿出药胡乱吞下，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手臂挡在眼前，惊觉额头的温度。
真没用啊，竟然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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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S县城有着正月初一不到别人家做客的传统，但吴浩还是有些担心夏烨。结束了庙会的活动后，便赶到夏烨家门口。
看到夏烨干裂的嘴唇和疲惫的状态，吴浩便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同学聚会那天，夏烨和徐又芝单独出去之后，身边的人都在八卦，这两人是不是要真正在一起了。唯独吴浩感觉不太好。
因为他了解夏烨，也明白徐又芝。
那天，徐又芝的神情绝对不是什么要去爱的模样。
夏烨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心里却不知道该从哪一个、哪件事开始说。
“是不是跟又芝发生了什么？”
夏烨摇了摇头：“什么都没发生。本来就没有什么，都已经过去了。是我一直想要再发生什么。”
想说什么，但还是张不开嘴。或许是觉得安慰在这种时候压根就不起作用。
于是，吴浩沉默着，沉默着听着夏烨诉说一切。
“是我弄丢了她和最珍贵的感觉。是我的怪脾性和毫无责任的做法把我们分开了。”
“我从来没这么难过。在B市，她刻意的躲避，两人因为空白的那几年而形成没有话题的沉默，甚至是她看不见我的存在，我都可以给自己找理由，接着再继续下去。”
说到这里，夏烨突然笑了起来，眼里却没有一点快乐。
“但她给我下了‘死刑’。她说我们不要再纠缠，我们不是对方值得的人。还是被伤到了。”
胃部又开始灼烧起来。有一瞬间，夏烨竟享受起这种感觉。他想，是不是应该离开B市？尽管这么大的城市，不会有随遇的可能性，但完全避免是不是会更好一些呢？
趁着她没有开始讨厌自己，趁着……还有离开的勇气。自己已经不想再让她讨厌了。
第25章 梦伴
对于全程围观徐又芝和夏烨的情感纠缠这件事，吴浩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爱情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他很不明白，为什么夏烨当初会那样选择。
同样的，他也不明白徐又芝的决绝。
这些在他看来都太过于无情，不管是夏烨还是徐又芝。明明两个人之前那样的好……
安顿好夏烨之后，吴浩从夏烨家里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在通讯录的界面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按下了退出键。这种情况下去“通风报信”，实在太不光明磊落了。
两个人的事情，还是由两个人解决吧。
毕竟不管哪一边都是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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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徐又芝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小朋友们奔跑嬉笑，心里产生一丝期待。
很奇怪，明明这么习惯谢林的存在，可换一种身份之后，心里的感受便也跟着一起变换，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冯思蕊悄悄走到徐又芝身后，随后一把挽上她的胳膊，笑着问道：“又芝，一会儿要干嘛去啊？”
意会到了准嫂嫂语气里的意思，徐又芝也没打算瞒着，右边酒窝渐渐呈现，转过身看着冯思蕊：“跟谢林去放烟火。”
“好啊！今晚上索桥附近的小街肯定很热闹，说是把之前的美食街迁到那儿去了，还重新装修了一遍，我和你哥打算去那儿吃东西。”冯思蕊打开相册，把手机抵到徐又芝面前，“看着还不错的样子，你们结束了可以到那儿找我们。你哥说要请客，顺便带点东西回来给爸妈尝一尝。”
“好啊。”
原来的美食街拆迁了啊……
也许突然的消息唤起了那份本就存在的记忆，那个跟着夏烨翻墙出校的疯狂夜晚，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在美食街旧址，专属于学生时代的纯粹情感随着时代变迁，将完完全全成为回忆。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徐又芝按下接听键，向家人交代了一句，便拿起毛绒手套走出门。
谢林站在老位置，拎着他们早晨买的烟火，眼神热烈又紧张，望着徐又芝开口：“走吧。”
没有刻意隐藏自己那一些羞涩的徐又芝朝他点了点头：“嗯。走吧。”
或许是都被美食街新址吸引了目光，往年十分热闹的河边小道竟有些冷清。徐又芝和谢林并排走到小道附近的凉亭里，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石桌上。
心情放松的徐又芝似乎很开心，她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拉着谢林走出凉亭，在一旁的空地上点燃。
刹那间，烟火的光亮照在两人的脸上，彼此内心都充斥着一种想拥抱的情绪。
一根燃尽，谢林紧张到双手握拳，他一步步走向徐又芝，坚定又小心翼翼。随着眼前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便多了一种掺杂了珍惜的胆怯。
谢林在做一件渴望了将近十年的事情。
“又芝，我的心一直没有变过。从高中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从你坐在电脑前，而我站在你对面，看着阳光落在你身上开始，一直到现在。”
说完，谢林牵起徐又芝的手，真诚望着她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我可以继续喜欢你吗？我可以以不同的身份陪在你身边吗？”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徐又芝大胆望着谢林的眼睛，从那些流露出来的情感中确定自己的真心。
“好啊。”说完，徐又芝轻轻笑了起来。被谢林单握着的手在大手里移动，从被动变成主动，从被握着变成十指紧扣。
没有出现偶像剧般的场景。
比如在答应的那一刻刚好有美丽的烟火在漆黑的天空盛开。
再比如两人十指紧扣时，正好钟声敲响。
相反是安静到只听见两人的心跳声，不远处热闹的美食街仿佛海市蜃楼，唯有选择依靠的两颗真心才是真实无比。
那是谢林第一次在这样近的距离里闻到徐又芝身上的香水味。如他想象中的一般，没有甜味，而是一股能静下心的雪松香气。
他忍不住再次紧拥，舍不得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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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烟火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东西，放不放都无所谓了。
谢林左手牵起徐又芝的手，右手拎着没放完的烟火，往美食街新址走去。他心中感慨万千，像是走过了漫长旅途，终于到达终点。
“要去找苏成吗？”谢林转过头，温柔看向身边人。
“都可以，能遇见就一起。不能也没关系。”
这句话落在谢林心头上，被他解读成哪怕是两个人的时光，也很不错的意思。
两个人慢慢在拥挤的街上行走，时不时被两边的新奇美食吸引，从而驻步观看。紧紧相握的两只手毫不避讳，展示着两人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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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暖黄街灯把所有人都罩上了一直的面纱。唯独那个人在人群中十分耀眼。
是什么意思呢？
女人抬起头望着身边的男人，眼角明显的笑。
即使隔着人山人海，夏烨也被这样的笑打动。
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吧。
带给自己温暖的她最终选择了一个带给她温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