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拿过扇子,给她扇着:“我来!”
嗯,力气倒是比青芜大多了。
江嘤嘤满意了,却又说起分房之事,然而李燃却不容退让:“新房一月内不能空。”
江嘤嘤忍不住磨牙。
此刻东宫之中就没有那样热闹了,元雅容去了太清宫,整个宫苑里仿佛就安静了不少。
李恒在太子妃的蒹葭殿前驻足了片刻,看着宫女们都早已经休息,宫门也落锁了,忍不住微微蹙眉。
身边的内侍温埌立马道:“殿下,卓侧妃还在等着。”
之前元雅容在的时候,李恒便冷落了其他人,已经是有大半月未曾踏足其他人寝宫了。如今雅容不在,也是时候去看看其他人了,挑在这时候也省得雅蓉伤心。
虽然多数时候,雅蓉都在劝他雨露均沾,但是他知道的,哪个女人会真的愿意自己夫君去临幸其他人的。
“走罢。”李恒蹙眉,收回视线。
作者有话说:
一开始:
江嘤嘤皱眉:李燃为什么一直想弄死男主?
后来:
李恒冷漠:弟妹自重。
江嘤嘤啥也不说,直接递刀:赶紧弄死他吧!
抱歉来晚了,这两天末点掉的有点多,一直在挣扎要不要修文,如果我有写崩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啊。哭泣。
感谢大家的按爪鼓励支持,今天都有糖糖,比心心。
第20章 布局(三)
夏至祭祀后,朝中休沐。陛下对太子委以重任,调职去兵部历练,一时间朝中人心浮动,皆认为陛下想将兵部交到太子手里。
要知道如今的兵部尚书可是姓杨,乃是二皇子李燃外祖,就连北衙军也在杨家人手里攥着。皇子权重,素来都是帝王的忌讳,所以一直一来就算陛下再属意太子也没有分给其兵权。
这样动作之下,难免会有人觉得陛下是忌惮二皇子,开始扶持着太子来打压杨家了。
李燃党羽渐渐有些坐不住了,纷纷对二殿下谏言,不能放任太子掌权兵部。
朝堂之上看似平和,但是掩藏在其下的腥风血雨却异常汹涌。
太子李恒每日焦头烂额处理兵部的烂摊子,杨尚书是个老狐狸了,执掌兵部那样多年,哪里是那样好对付的。
是以李恒几乎是大半月都宿在了延祚宫,也只有元雅容夜里会带着羹汤点心去瞧瞧他,这时候才能得到片刻的时间舒缓绷紧的神经。
入了夏之后天气便越发热了,院中槐树越发的郁郁葱葱,遮盖了一方天日。
“周太傅来了府上?”
江嘤嘤披着木槿紫的薄纱,青丝挽起高髻,远山眉细长若墨染。臂弯间披着水色寒烟纱披帛,脚下踩着木屐,信步走在朱红的长廊下。
听着青芜的话,面上露出了几分古怪之色。她都还没来得及下帖子,把周家女邀过来喝茶呢。
周慎向来因为要避嫌,不会明着里在私下里和太子或是李燃走的近。难道是她那日在李燃面前说的,凑效了?
“皇子妃还是莫要前去打搅的好。”扶姞眼见着人就要往前院而去,顿感不妙阻拦道。周太傅向来最是古板严肃,要是在议事的时候有女子闯入,怕是脸色不会好看。
“到底是夫君恩师,本妃自是要去瞧瞧的。”
漆黑杏眸带了几分玩味,江嘤嘤对这个周太傅也算是慕名已久了。做为文中德高望重的太子恩师,书里对描写他的笔墨也是极为浓厚的,是个典型的正派人物。
哪怕从江嘤嘤的角度来说,也不能说这是个不好的人,只能说是立场不同。在察觉到李燃处处要压太子一头的心思后,周太傅也是私下苦心教导,旁敲侧击让其当尊兄长,兄友弟恭,莫要生出不臣之心。
他也确实配的上当世大儒的称号,人都是有私心的,即便是再德高望重之辈也会偏心。但是在夺储之事上,这种偏心就显得很要命了。
扶姞亦步亦趋跟在皇子妃身后,却是不知如何相劝了,她沉默的绷直身子,等着看皇子妃作死。
所谓前院当然不只是仅仅一个院子那样简单,整个皇子府构造都极为精妙复杂,前院不仅仅是李燃处理公务的地方,还养着一些个无官无职的幕僚,以及府上侍卫。包括私牢这样的地方,都是在前院。
说起来,整个前院比后院地方可要丰富多了。
江嘤嘤对这前院倒是有些好奇的,之前一直没有来过,如今正好过来瞧瞧。
石子小道旁种着高大的榆树,投下一排阴影。
武炎带着几个从属刚从朱阁出来,迎面就瞧见了带着几个婢女娉婷而来,衣冠楚楚瞧着光彩夺目的皇子妃。
虽然是殿下大婚时候刚见过的,但是当时皇子妃盛装打扮,满头珠翠,还半掩着面。武炎回过头只能记得其那双极为透亮漆黑,极好看的杏眼,倒是不记得皇子妃如何样貌了。
如今再见到,武炎赶紧驻足行礼:“属下参见皇子妃。”
身后跟着的从属见到上官如此,自然也不好放肆,皆低头行礼。只是那垂下的首半掩住了他们真正的表情,其中还有两个皱着眉。
本来在大婚前,整个二皇子府就没有人对这婚事满意的,殿下对婚事的态度也是冷淡的紧。
他们这些幕僚从属原本也没有放在心上,即便是江峙文扶不上墙,殿下也可以娶两个侧妃,左右一个女子放在后院也好拿捏,没什么影响。
结果却是万万没想到,殿下成婚后就变了一副模样,之前衣摆上还是常带着血的,如今下了朝还会绕道去南街去买胭脂水粉。
无形之中,江嘤嘤在这些幕僚眼中,除了是个出身低微,没有什么价值还要占着正室皇子妃位置的女人,变成了把原本冷清板正的殿下魅惑得昏头转向的祸水。
江嘤嘤不知道自己在这些人心里是这样的模样,她杏眼扫过武炎的面容,隐约记起了这是大婚那日见到的李燃麾下的将属,扬唇颔首:“不必多礼,殿下现在何处?”
武炎面上有为难之色,拱手道:“殿下如今正在见客,皇子妃此时过去怕是不好。”
原本皇子妃身为主母,倒也不是不能见客。只是今日周太傅过来似是有话要与殿下说,殿下不过才听了两句,神色便冷肃了下来,将人都遣出来了。这个时候皇子妃过去,怕是不会合适。
江嘤嘤做什么事,从来都是只有愿不愿意的,没有合不合适的。
这事要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周太傅之前在太子大婚过后,也曾去过东宫几次,当时太子在延祚宫书房里挂了元雅容亲手所书字画。周太傅见了顿时惊艳,对元雅容赞誉有嘉,直言其字形有卫夫人之韵骨。
在东宫私下无人的时候,周太傅待李恒便像是待自己普通学生一般,也不拘泥那些礼数了。元雅容带着点心汤羹过来看望李恒的时候,李恒也没有让两人避开,还让周太傅尝元雅容亲自带来的点心。
而元雅容毕竟是女主,不仅写的一手好字,还熟读史书腹有文墨,对一些史册典故有着自己的高见。各方便都甚是得周太傅欣赏,也为此李恒对元雅容的感情就更深厚了。
而书里与之相对比的就是,周太傅瞧一眼都能直皱眉的作精江嘤嘤。
江嘤嘤看了眼武炎出来的方向,没有计较他的阻止,挥了挥手就让他们下去了。自己则是带着人,径自进了几人身后的阁楼。
跟在身后的青芜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武炎料想皇子妃应当是来给殿下送点心的,虽然殿下从来不喜欢吃点心,但到底是皇子妃一番心意。
他已经和皇子妃说了,可皇子妃却执意要去,他们也没有办法。武炎毕竟也不是应门僮,也不能上去拦住。
武炎不知道的,作精怎么可能贴心给李燃带什么吃的,这食盒里都是周太傅之前在东宫尝过的,很喜欢的糕点。
而江嘤嘤过去肯定不是来讨周太傅喜欢的,那是女主要做的事,江嘤嘤身为恶毒女配最擅长的自然就是,作妖和挑拨离间。
既然是站在元雅蓉那边的,就好好站在那边就是,和反派牵扯不清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金灿灿的光透过小楼前的榆树叶子,穿过了半开着的檀木雕花木窗前,倒是好看的紧。就是这书房角落安神香袅袅,气氛压抑得很。
穿着整齐的墨青勾金麒麟袍的李燃端坐在软塌另一侧,小桌上还摆着一盘残棋。骨结修长白瓷如玉的指尖持着黑子,即便是知道周太傅来意,唇角依旧滴水不漏的勾起,谦逊的持着黑子。
对坐,周太傅是个鬓间斑白的耳顺老人了,但是眼睛依然锐利。眼角深深浅浅的沟壑,是他这么多年在朝中时岁月无情刻下来的。
他在审视着这个学生。
“该老师落子了。”李燃漆眸望了过去,背脊挺直,指尖摩挲着玉子。
看似恭顺,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强势。
不管是太子亦或是李燃,都是他一手带大的学生。周太傅看着素来要强,但是始终尊师重道的李燃,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是遗憾的,这样好的学生可惜到底是走了歪路,是他没教好。
他本也不想再下了,就顺势将手里的白玉子搁回了棋碗中,抬眼看向了面前纵然身份尊贵,仍旧态度谦逊的关门弟子。
周太傅将心底那层复杂情绪掩下,面上若无其事,道:“二殿下自从成婚后变化倒是颇为大,不知这几日私下里,可有见过太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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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布局(四)
◎周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幸甚此女并非太子妃。◎
李燃和李恒的关系如今也仅仅是在人前维持着平和了,私下若是见了,气氛僵硬的都能冻死人。
李恒倒是还好,李燃说话不轻不重都是往人心上不留痕迹的扎刀子,一点情面也不会给李恒留。
“他是你兄长,你平日无事的时候,也该去看看,维护几分兄弟情谊。”
不管什么时候,周慎都在试图维护着两人的关系。
让李燃去看太子,怕是不会让两人化冰,反倒是会让两人间的成见更深吧。
“老师说的是。”但是李燃从不会顶撞老师,他见周太傅不想对弈了,将指尖原本捻着的黑子一攥,就连同掌心的一起放进了棋碗中,一边淡笑道,“只是父皇素来看中太子,委以重任,太子近日应当忙的紧,怕是不会得空。”
“杨尚书是你外祖。”周慎语气踌躇了一番,眉眼略为复杂,指尖微摩挲着还是抬起了头,看着李燃道,“若是你去多瞧瞧太子,也能叫他轻松些。”
周慎想的简单,他只知道李燃性子强,兄弟不睦,也忧虑李燃有不臣之心可如何是好,却并未想过李燃不但确有不臣之心,还对赢过李燃得到储君之位的执念这样深重。
到现在周慎想的依旧是,让李燃主动雪中送炭,太子素来仁善不会不领情,两人的关系会缓和。
“老师,杨尚书素来忠君,对太子之事也是极为上心的。”
李燃深呼吸了一下,抬眸看着他态度强硬,语气也不容抗拒,“我如今虽是尚书右丞,也不好插手兵部之事。太子既是储君又能得父皇重任,还有杨尚书辅佐在侧,想来不至于那般无用,连这些小事也做不好,老师何至于如此担心?”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分明语气微妙,轻描淡写中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嘲意。
周慎噎住,这话他是接不下去了。
其实从这孩子幼时,他便瞧出来,绝非池中物。相较于性子平和温润的太子来说,李燃倔强倨傲,从来都是认定了一件事即便千难万险都绝不会屈服。
若是太/祖时候确实更适合为储君,但是如今四海波静千里同风,更需要一位如太子这样稳妥的仁君。
但是不管是什么时候,嫡长子在,就没有李燃这个次子乱动心思的余地。
这心思掠过都是大逆不道的,周慎不着痕迹的微微蹙眉,很快又松了眉心,露出了怀念的神色,道:“还记得你们幼时,年纪相差无几,太子长你两岁身量高些,你不甘心每日习武硬是要比他多几个时辰,文墨也从不懈怠……”
李燃表情有几分微妙,不动声色拿起了杯盏,在掌心微摩挲。
因为有李燃在,李恒虽然性格温吞但是功课从来不敢懈怠,时时提防李燃会超过自己。
那时候听宫女私下议论,太子晚上还吓得躲在被子里哭,然后还被皇后教训了。
想到那时候的事,周慎眼角带着褶皱的褐眸仿佛染了几分笑,他看向李燃敛了笑,道:“老臣从前便道,二殿下素来聪颖,不论是文治武功还是旁的都是位在前列。老臣虽与殿下有君臣之别,但是师生一场。说句不得当的,一直是当成自家子弟看待的。”
周慎生性并不严厉,甚至可以说是宽容,从不会轻易去陛下面前说两位皇子什么错处。小错私下与其说之改之便可,除非有那等但不起的大过,或是屡次同样过错屡教不改者,才会禀与陛下。
李燃面有动容之色,垂眸掌心捏着杯盏,递到了唇边。
却在这时候,外间有随侍脚步杂乱,在门外禀道:“皇子妃担心殿下劳累,特带了点心来,正候在外间求见殿下。”
周慎话语微顿,看向了李燃。
李燃面有古怪,嘤嘤嫌热,从未在他公务的时候来看过他,抬声道,“让她进来。”
随侍应是退下了,李燃眸中也带了几分松懈之意,看向周慎的时候翘唇:“老师还未曾见过嘤嘤吧,她生性乖巧,老师若见了定然也会喜欢的。”
那语气颇有些像是向亲近之人炫耀珍宝一般,还多了一点幼稚。
二殿下李燃性子向来最是强硬,前些年跟着左衙军杨指挥身边,也是杀伐决断。周慎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能还有这样的神色,一时间对陛下赐下的这位二皇子妃有些好奇了起来。
于是他面色和蔼,端着茶盏,含笑着应下了。
然后就见一个衣着鲜亮,头戴珠翠的女子袅袅进了来。身披薄纱,柳眉皓齿,发挽乌鬓,斜戴青鸾凤冠。瞧着便是极娇气的模样。
莫要说身上那寸金寸缕的葛丝,就说那发鬓间的一根钗上面镶嵌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石,简直是将骄奢二字浓墨重笔描绘在了脸上。
陛下素来崇尚节俭,上行下效,朝中众臣无不如此。周慎瞧见第一眼脸色就微妙了起来,身子也不由往后挪动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