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我夫君是反派——颜幻卿【完结】
时间:2023-03-10 15:43:31

  “嘤嘤怎么来了?”李燃看了过来,神色缓和了几分。
  江嘤嘤眸子就扫过了桌上摆着的一堆文卷,眉眼微挑,翘唇笑语:“方才听阿兄说,夫君的字乃是一绝,嘤嘤都没见过呢。想着夫君正好在,便想瞧一眼。”
  对于李燃来说,工部是必须要掌控在自己手上的,没有任何理由能让他放弃。
  除非,让他知道自己计策的漏洞之处。
  书房这样的地方,她过来就是为了让李燃给她写一幅字?
  江峙文只觉得心头一阵梗住,她但凡让婢女带碗羹汤过来,只说是体贴殿下议事辛苦都比这好啊。
  李燃什么样的性子,江峙文清楚的很,冷酷无情、雷霆手腕,最不喜就是蛮缠造作之人。
  但是此刻,江峙文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老迈的眸子露出了些许迷茫之色。
  李燃走过去,竟也没生气,任由嘤嘤拉住手安抚的捏了捏她指尖,声音清润还带了些安抚:“嘤嘤若是喜欢,回府便写与你。我与你爹爹还有事要议,你先自去前院歇会便是。”
  江嘤嘤只听出了话里的敷衍,也是在意料之中,在李燃眼里除了夺权坑害太子以外,根本没有什么叫他上心的东西了。
  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于是干脆从他手中抽过手来,微微理了理臂弯间披帛,抬步便径自向案牍边走去:
  “现纸笔具在,不过片刻功夫,夫君何必再等?”
  边说着,就在江峙文吹胡子瞪眼却敢怒不敢言的视线中,抽出了一张白纸,利落用青玉镇纸压平放在桌案上,纤指取下架子上的紫狼毫。
  抬眸看了两人一眼,她抬手将狼毫递向李燃:“写吧。”
  两个字,理所当然。
  “嘤嘤,不得胡闹!”江峙文不知道自己女儿怎么敢有这样的胆子的,他还想着李燃所说的事,哪有功夫看女儿在这捣乱。
  李燃漆眸深深瞧了江嘤嘤一眼,却是没说什么走了上前去,接过了那纤白手腕递上的笔。
  他姿容出类拔萃,就单单站在那里,皓腕提笔就带着一种杀伐的力量。
  江嘤嘤想着他此次失败后,被父皇重怒斥责,监|禁王府时候落魄的模样。即便是失败也并不消沉,依旧在酝酿这下一场算计,仿佛他生就是为了让李恒死,为了得到父皇认可立他为储君。
  看书里,她只觉得这人太让人厌恨了,李恒虽是性子讨厌,但是身为主角他本性上是良善仁德的。从来没有想过主动残害手足,即便是李燃一次次迫害他,也不能逼着他残害亲弟。
  而李燃最后的死路是他自己寻来的,他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为此害死了那样多跟随自己的人。
  但是当江嘤嘤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却发现,书里说的也不尽然,他即便是反派也并不是文里那样单纯的为主角制造坎坷,只为推动剧情的反派。
  他有人的喜恶,也知道要如何对自己人好,没有像男主李恒那样筑室道,自己隐忍罢了还要身边人也要唾面自干。
  李燃虽是心狠手辣,却是对着外边人的,也只会对着外边人。他并非纸上三两字勾勒出来的反派,虽不是个好人,却是个有感情的人。
  刚好江嘤嘤也不是个好人,恶毒女配本来不也是反派吗,大家都是要被主角踩在脚下的垫脚石,何故相嫌弃。
  屏风映出那颀长挺拔的身姿,他眉心微蹙,修指骨节分明提笔便落,如昼夜疾风细雨,漆浓的墨便留下兵戈铁马般的痕迹,隽秀有力,笔墨横姿,工工整整。
  江嘤嘤一眼瞧去便瞧出来,写的是应当是某个兵法策论中的一卷,果然野心无处不在。
  江峙文在身侧感慨奉承:“殿下笔走龙蛇,春蚓秋蛇,实在让人叹目啊!”
  李燃却看向了身侧的作精,就见江嘤嘤十分赞赏的将那墨宝夸耀了一番,像是无意一般问:
  “夫君笔墨是出师自何人之手?”
  他唇角翘了翘,将狼毫搁下,并未避讳道:“前尚书中郎将翰林学士,周太傅。”
  语气不无敬重。
  太傅周慎是三朝大儒了,被聘为太子师,从李恒与李燃总角之时便一直在侧身悉心教导,不管是对那个皇子他都是同样认真严谨,也会对李燃称赞有加,瞧着算是公正不阿之辈。
  但是人都是有偏心的,不光是陛下还是太子或是周恒自己都不觉得,他是对李燃有偏见的。即便是一视同仁,即便是在李燃取得成绩后对其嘉奖夸赞,但是心里还是会忧虑李燃会不会威胁到太子储君之位。
  周慎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对李燃的好是真的,疑心也是真的。这真里面搀着假,假里面带着真,若非在关键时候他刺向李燃一刀,谁又能分辨呢。
  “那想来周太傅对夫君的本事是极为清楚的。”江嘤嘤还想在多说些,刚开口就感觉什么堵住了喉间,她顿了顿笑着将话锋微转,“既然夫君与爹爹还有话要说,嘤嘤便先走了。”
  周慎从始至终,都是站在太子那边的啊。他有自己一套理由,他是忠于君主和天理。等那份李燃造假的信笺呈上来,就会被三司查阅,到最后便会被奉到周慎面前。
  普天之下有这样轻易模仿他人字迹的定然也有,但是必不好寻即便是寻着了也不好信任,李燃是这其中佼佼者。但是即便是他完全十成十模仿出了元文石的字迹,到时候那封信笺被人质疑的时候,第一个怀疑他的便会是周慎啊。
  即便是周慎没有证据,甚至并不确定是李燃,他依旧会旁敲侧击试探乃至于指认李燃。
  所谓规则强制让江嘤嘤闭嘴,那么她只好让李燃自己去怀疑了。若是此事提示至此他依旧未成,在他下一次布局的时候也会想起今日,然后听懂她的暗示。
  果然,李燃漆眸望着她,眉心微皱。
  心下有些微异样,嘤嘤是知道什么?
  江峙文站在一边,瞧着嘤嘤当真来了就走,差点傻了。
  看了眼蹙眉思量的李燃,他忙躬身行礼,道:“小女素来顽劣了些,还望殿下莫要计较。”
  然而江嘤嘤却是已然转身离开,跨门而出的时候,造作的整理了下臂弯披帛,叶缝细碎光落在发鬓间的青鸾冠上,扬唇一笑。
  什么破规则,能难得到谁。
  等人走远,李燃收回视线,看了江峙文一眼,皱眉:“岳父大人说何人顽劣?”
  江峙文笑容顿时僵住。
  作者有话说:
  江峙文:脏话输出……
  有宝子说女主什么忙也帮不上,解释一下:
  嘤嘤行为反常,加上特意点出周太傅这个人,李燃肯定会想一想的。
  假如他没听出来,那么第一次失败看清周太傅后,就会瞬间想起女主莫名提的这个人。
  于是下一次布局的时候,嘤嘤再这样反常提起什么话,他心下一瞬间就会警惕。
  现在嘤嘤还没有想弄死主角的想法,因为到现在为止李恒并没有做错什么,她本质上还是遵纪守法,不会仗着知道剧本就为非作歹。
  再次划重点,HE!HE!HE!!
 
 
第19章 布局(二)
  江嘤嘤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青芜还在外间候着,见主子出来立刻殷切的迎了上来,脸上还带着些隐秘要告状的表情。
  “有什么,就说罢。”
  青芜立刻愤愤不平道:“方才婢子从西厢阁过的时候,瞧见几个郎君就躲在院子的玉兰树后议论您,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江嘤嘤翘唇:“议论我什么了?”
  青芜立即学舌将那几人的神态模仿了去,添油加醋道:“说您德行有失,妖精在世,还说……说您被赐婚后就变了个人,就是什么什么得意,仗着二殿下的势力就耀武扬威,以后定是会有报应,不能一直得势……”
  那阵势恨不得立马带着江嘤嘤过去,将那几人教训一顿。
  但是又瞧着江嘤嘤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不由试探问:“皇子妃不生气吗?”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江嘤嘤抬步向前院走去,一边道,“你既然听到了,就去告诉他们,他们如今都是都江氏庇护,若我有一日失势,他们得随我一同陪葬。”
  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但是青芜却只觉得浑身一阵寒冷,忙跟了上去:“皇子妃怎么会失势呢,殿下如此宠爱皇子妃,自然不会有那一日。”
  “你啊,惯是会说话。”江嘤嘤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
  失势,怎么不会呢?书里不就是吗,江府上下成年男子尽数抄斩,女眷没为官奴,那些个年纪小的全被流放了,也都死在了路上。
  那等血腥场面全部被两行字迹寥寥带过,这就是谋逆失败后的下场。
  中午宴席过后,继夫人和江峙文还想将两人再留一会,但是江嘤嘤对江府本就没什么感情,要办的事情办完了,也就没有什么心思看着这几个人在面前惺惺作态,虚与委蛇。
  回府之后,江嘤嘤倒是过了一阵安生日子,李燃忙了起来,应该是工部之事较为棘手。
  虽然很忙,但是倒是会来后院一同用晚膳,然后同寝而眠。但是就是有一点不好,这人早上起得太早了,江嘤嘤在睡梦中总是会被人扒拉开,然后迷迷糊糊间身边人就起了,这就会导致她一早就开始渐渐从梦境中清醒。
  江嘤嘤睡不好就容易生气,所以一连两天正院的婢子都是小心翼翼的。
  院子后有一片不大不小的竹林,八角琉璃凉亭边上用石头砌了个泥潭,里面种着荷叶长得亭亭玉立,在暮色霞光中撑着伞翠然欲滴。
  朱红的长廊前有两棵高大的玉兰树,这个时节白玉兰开得正好,雪色隐藏在殷绿色间飘散着几缕馥郁。
  李燃还没有回来,江嘤嘤披着薄纱站在树前打量了两眼,青芜在身后卖力的扇着风。
  一旁的扶姞端着乘着酥山的檀木托盘,绷着身子生怕皇子妃打什么坏注意,在一旁道:“这是殿下刚出宫建府时候让人移过来的,甚是珍爱。”
  “来人,在树上挂上绳子做个秋千。”江嘤嘤满意。
  旁边候着的青衣婢女领命,立马就去了。扶姞麻木的站在一旁,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样的人到底如何能为宗妇。
  这空档间,前院倒是传来动静了,候门的婢女脸上挂着笑道:“殿下回来了。”
  廊下婢女已经候着准备点灯了,霞光染红了大半的天边。
  李燃今日回来的倒是早了,身姿挺拔披着一身鸦青衣袍,大步从院门处就往正房而来。
  婢女们纷纷见礼。
  “嘤嘤。”李燃看着没有眉欢眼笑开心跑过来的江嘤嘤,原本欣悦的神色迟疑了一下,他走了上前去,看着爱妻兴致缺缺站在廊下,就上前攥住了少女的柔荑,蹙眉问,“怎么了?”
  江嘤嘤将手抽出,漆眸看着他,问:“夫君回来这样早,今日街上可有什么有趣的?”
  李燃自是理解不了作精脑回路的,眉心微蹙:“嘤嘤所说何事?”
  街上能有什么有趣的,千篇一律的街道并不能让李燃侧目。从属衙回来的时候,他只是想着好事将成,想着赶紧回来看看嘤嘤。
  那日在江府嘤嘤的举止倒是叫他好一阵思量,总觉得她话里透着旁的意思。但是朝堂之事,尤其是他所行计划之事,因为兹事体大所以从未和任何人说起。就连江峙文也是不清楚的,嘤嘤更没有理由知道了。
  但是即便是如此,那短短一句话,却还是不能让他不在意。
  江嘤嘤悠悠叹了口气,不高兴的哼哼道:“南街春和巷的江富楼的点心最好吃了,还有花茌阁的胭脂水粉,从前阿兄从外回来都会给嘤嘤带,如今倒不如未嫁时呢。”
  一边的青芜快瞧傻了,手里还不忘打着扇子。
  什么阿兄啊,之前三郎君被主子胁迫不得不从外带东西回来讨好作精,所谓的糕点水粉胭脂,主子从来都没有用过,随手就赏给她们这些婢子了。
  如今怎么,倒是在殿下面前也说起来了。
  但是殿下竟然真的信了她的鬼话,上前拉着作精的手道,往后一定记得每日都带,除了什么糕点水粉还会有别的。
  于是作精被哄好了,两人牵着手一起去前厅用膳,作精又问:“夫君明日可还是要寅时起?”
  “自然。”李燃还好心情道,“嘤嘤若是不想起,多睡一会儿便是。”
  江嘤嘤也干脆:“那夫君今日就歇在前院吧,也省得来回跑不是?”
  李燃立刻就停住了脚步,眉心立刻就皱起来了,捏着江嘤嘤的手也紧了紧,抿唇漆眸直直看着她,语气不悦:“为何?”
  少年气盛,从未被人这样拒绝过。尤其是这话里的嫌弃,着实让他心下一沉。
  内心已经反复思索了起来,嘤嘤这也日子也并无抗拒……
  江嘤嘤心道你还生气,也瞪杏眸瞧着他,更不高兴道:“夫君每日起那样早,我却是困倦得紧。”
  本来她可以占据那样大的软床,就是因为李燃在,她每日早上朦胧醒来的时候都发现自己缩在李燃怀里,然后被晨起的他推开。
  李燃瞬间便明白了她意思,瞧了眼周围还侍奉的婢女,几乎整个身子都要绷起来了,还好嘤嘤没有再说。
  其实这两日,李燃也睡不好。因为回来的晚,加上府医叮嘱不能劳累和行房,这些天都是克制着,江嘤嘤睡相不好,娇气的紧,夜里总是要枕在他身上。
  是以他每日晨起的时候,难免会惊动人。
  但是就是为了这些小事,嘤嘤就要与他分房而眠,他竟然比不得晨时片刻好眠,亏他还宁愿忍着也要每日回来与她同寝。
  当即便黑着脸道:“不可。”
  江嘤嘤没想到他拒得这样了当,当即就横了眉,从小到大甚少有人会这样拒绝她。
  菱唇不高兴的抿起,哼哼道:“前院才是夫君的院子,夫君缘何每日在我这里?我爹爹和继夫人也只是隔三差五才在一起,夫君总要让我好睡几日。”
  这话太让误解,几乎一瞬间周围跟着的婢女就都低下了头偷笑着,耳根都微红了起来。
  李燃拉着江嘤嘤的手,几乎想要捂住她的嘴,但是嘤嘤又没有那个意思。他有些头疼,怕她再语出惊人,漆眸扫了周遭侍候的下人一眼,冷声:“都退下吧。”
  青芜收了扇子就要走,被江嘤嘤拦了下来:“都走了,谁伺候打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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