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我夫君是反派——颜幻卿【完结】
时间:2023-03-10 15:43:31

  说这话的时候,元鸿翰没什么表情,语气风轻云淡像是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情。他今年不到五十,把控朝堂这样多年,身上仿佛自带着一种让人臣服的威仪。
  李恒一顿,侧过身凝眸看他,背脊僵直。一瞬间他眼底有什么东西闪过,眼底便灰暗了下来。
  元鸿翰似乎是猜到他在想什么,冷哼一声道:“殿下以为自己所做,当真滴水不漏?此事并非是太子妃所说。”
  被戳破心思,李恒一瞬表情便尴尬了起来。
  看得出来元鸿翰有正事要说,李恒便将类似下人都回退了。
  “从前的事是因为太子妃不懂事,臣见到太子妃,自会规劝于她。”元鸿翰站的端正,一双浸淫官场多年的眼睛,微微眯着视线扫过李恒的脸,道,“但是那个宫女……”
  他语气略微停顿,李恒立刻沉声解释:“并非岳父所想这般,阿芙身世另有原因。等从禁苑回去,孤便将其送出,在为他找一门好亲事。”
  元鸿翰这才满意,看着他又叮嘱了两句:“殿下既然已做了决定,也要和太子妃说说才好,莫要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也让太子妃担心。”
  他语重心长的一番诉说,让李恒心里好受了一些,然而等到人走后,李恒刚想去看看太子妃,然后就在这时候,远远的就见太子妃身边的宫女冒着雨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李恒眉心一跳,忙大步走上了前去,皱眉问道:“何事这样匆忙?”
  那宫女看到太子宛如见到救星一般,赶紧行了,一礼道:“殿下恕罪,太子妃方才差点晕倒,如今在这边,奴婢也不知该上哪里去请太医。”
  “怎会如此!”李恒立即吩咐苏泰去将太医请来,一边跟着那宫女大步往回走,皱眉道,“太子妃现在如何了?”
  “如今喝了些姜汤,倒是回过些气来。”那宫女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替主子说话,“自从太子将那位阿芙姑娘留在身边后,太子妃每每担忧您也不敢贸然去打扰了,有什么事也只能一个人自己默默受着。”
  李恒神色微震,其实这么多时日以来,雅容一直是最明事理的那个。他将阿芙带在身边也是因为不得已,想不到雅容原来也会在意吗?
  他心中一阵酸涩,一路进了厢房之中,临时建的屋子算得上有些简陋,但是该有的东西还算应有尽有。
  青色的帐幔被铜权挂起,女子披着衣裳坐在床榻上,用帕子掩着唇轻轻咳着。她本身就生得极美,如今在病中唇色暗淡,又更添了一抹易破碎之感。
  李恒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的雅容,顿时心中一阵酸涩,赶忙大步走了上前去。
  元雅容见到太子过来,眼眸一暗,赶紧强撑着便要下床行礼,被李恒按住了。
  李恒在床塌边坐下,看着昔日光彩亮丽的元雅容变成这副模样,心中就像被什么东西碾过一般,攥住她冰凉的手,道:“都是孤不好。”
  “殿下何出此言。”元雅容扯了扯唇角,“殿下不是一直将阿芙带在身边,怎么今日没见到人?”
  “雅容若是想见她,便直接将人召过来便是。”李恒声音淡漠,听不出一丝感情,“宫外事宜准备妥当,这次回宫之后雅容若再想见她就见不到了。”
  人在病中向来是极脆弱的,元雅容紧绷这么久的神经一瞬间便没绷住,被他揽入怀中,一瞬便如高楼崩塌,溃散不已。
  屋檐外的雨声淅淅沥沥,窗外的风更大了一些,分明还是下午,天幕都被黑云笼罩,天色变暗了下来。宫女内侍进进出出,准备着明日事宜,倒也十分热闹。
  因为这场雨的缘故,原本该做的事情皆尽数被推到了明日。
  李燃从陛下营帐出来,回来想找嘤嘤,还没来得及过去,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他定住脚步去看,却是杨家二子杨时佑,不知已经在这候了多久。
  因为陛下忌惮杨家的缘故,李燃每当去见杨家之人,总是会避讳这些。但是此处地势偏僻,在此处相见,也算不得贸然。
  杨时佑一袭暗青色长袍,身上穿着简便的黑甲,抬手向二殿下行了个礼。
  李燃眉心一拢,走上前去。如今还没到动手的时候,杨家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他,心中顿时便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杨时佑恭敬的道:“殿下可是要去寻皇子妃?”
  李燃漆黑眸中煞时冷戾,冷然道:“本殿以为杨监军会知道些分寸。”
  杨时佑请了罪,接着道:“殿下应当知道,从前皇子妃与太子,种种传闻皆不是作假。”
  他语气停顿了片刻,抬眼觑着二殿下,道:“若是殿下对她无意便罢,如今看着殿下身陷其中,若她当真是个别有用心的……”
  如今分明雨已经停了,但是速速的凉风扫过,不远处的冬青树枝叶簌簌作响,抖落下零星的水珠。
  李燃凝眸看着他,眼底弥漫的杀意叫杨时佑浑身一颤,但是他并未屈服,依旧拱着手,躬身道:“今日午后,太子妃偶有不适,一个时辰前便将此次来的一些夫人还有皇子妃请了过去说说话。”
  如今就要到用晚膳的时辰,那些夫人命妇按理也该早回去了,但是杨时佑既然拦在这里,就说明嘤嘤没有回去。
  果然是杨家人,最知道李燃心底症结所在。
  从小到大,但凡是李燃喜欢的东西,想要的东西,亦或是珍视的东西,到头来总是会被李恒轻而易举的拿走,几乎无一例外。仿佛这就是既定的宿命一般,不可更改。
  一直以来,李燃最担心的莫过于此。而对于嘤嘤,他知道嘤嘤从前是喜欢过李恒的,但是这些都无妨,这些年来,被李恒迷惑过的女子何其多,只要如今不喜欢便好。
  可是,偏偏有人还要将她往李恒身边推去,李恒那样满身变故的人,谁知会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一想到那种可能,就如冷水浇头盖脸,几乎席卷骨髓。
  李燃不再与他多说,冷声唤了声武炎,让他去找人。
  *
  院中高大的冬青树投下阴影,地上都是碎石落叶。
  偏僻的厢房里,李恒得了暗卫消息,过来见人,然而厢房之中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李恒眉心一拧,便觉有些不对,想要退出去,便瞧见一女子婷婷袅袅走了出来,那穿着鲜亮,娇柔造作的姿态,一瞧便知道是谁。
  江嘤嘤是过来看戏的,她被人刻意引了进来,之所以没走,就是想看看这厢房里面会有什么。
  却不想,转头就看见了李恒。
  江嘤嘤没觉得害怕,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心里越发好奇是谁能有这本事把太子引过来,就是为了陷害她。
  她脸上还带着笑,是嘲笑的笑:“咦,可巧了,太子殿下怎会在此?”
  声音是带着奚落的,太子李恒竟然也能被人设计。也是了,毕竟是男主嘛,不设立他设立谁呀,只是这样损的招儿是谁想出来的?也太有意思了些。
  她思忖着,过一会是不是会有一群人涌进来,到时候这男主要如何脱身?
  到时候要是他没能走得掉,一定是极有意思的。
  李恒一袭白色云龙暗纹长袍,腕着束缚,站在门口,外院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锁起来了,他看见江嘤嘤的一瞬间脸色就变得铁青,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尤其是江嘤嘤脸上的笑,就更叫他误会了。
  “江嘤嘤,孤知道,你对孤爱而不得一直心有怨恨。”
  李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气,一脸冷漠的看着眼前少女,“但是孤心里只有雅容一个,即便你再如何做,孤也不可能多看你一眼。”
  你可以说江嘤嘤肤浅,但是你不能侮辱江嘤嘤的眼睛!
  对他爱而不得?!
  江嘤嘤听着这番不要脸的话,整个人都震惊了,视线没忍住将其上下扫视一番,唇如刀剑字字珠玑:
  “不是,你说这话前不先照镜子看看自己吗,吊眉三角眼鹰头雀脑一脸肾亏样,胳膊没有二两肉,长得如此不堪入目,你哪来的自信说本妃爱慕你?”
  不堪入目?!什么叫他长得不堪入目!
  这话着实是夸张了,李恒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小女子说话的尖酸刻薄,平日里他是太子面对的尽是也佛口蛇心的人,哪里有人这样说他。
  一时间脸色铁青,唇色发白的看着这女子,袖中的食指都在颤抖:“你,你、江嘤嘤,你好大的胆子!”
  “你什么你,你瞧瞧你!”
  江嘤嘤什么场面没见过,还能被他震慑住?当即高抬着下颌,皮笑肉不笑的步步逼近,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不说你什么姿色,就说你文不成武不就,再看看我夫君一手丹青笔走龙蛇,文从诗词作曲武从骑射武功无所不能。不仅如此他还生得昳丽,眉目隽秀至极,宽肩乍腰大长腿!你说我放着这么好的夫君不喜欢,能看得上你?”
  李恒被逼得脸色铁青步步后退,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说不上来,手不受控制的指着江嘤嘤。
  “太子殿下连我夫君的一个脚指甲盖都比不上,”
  门外,李燃匆匆赶过来,一抬脚就想踹门而入。却不妨听到江嘤嘤这番掷地有声的话,顿时原本就要踢门而入的脚顿住了。
  少女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蛮横娇气又不讲理,却犹如三月春风回荡一般,席卷人心底。
  原本冷戾的神色瞬间缓和,唇角也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
  嗯,不愧是嘤嘤,怎么也不能在李恒面前吃了亏。
  现在他来了就更不能叫嘤嘤吃亏了,当即就踏步向前,将眼前的谈檀木折花门猛然推开来。
  厢房里的两人同时回过头来,向门口看来。太子李恒脸色铁青,江嘤嘤气焰嚣张得寸进尺。
  看到了来人,李恒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就瞧见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小女子见到人顿时就变了一副面孔。嘴一撇,袖子一掩委屈巴巴的就想来人扑去。
  “夫君,你终于来了,太子他、他调戏我!”
  “呜呜——我不活了!”
  轰然一声什么东西在李恒脑中炸开,他发誓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女人,手不受控制指着面前的两人,嘴唇颤抖:“江嘤嘤,你放肆!”
  李燃在人扑过来的时候就先一步张开双臂,将眼前的小女子揽入怀里,将人上下好一顿瞧,见她只是假哭这才放下心来。就正了脸色,护着怀里的少女侧身避开李恒的视线,抬眼冷漠看着李恒。
  “臣弟不想太子身为储君,竟能做出如此罔顾人伦恬不知耻的事情来!如此有违父皇和太傅教导,究竟有何颜面面对天下百姓!”
  江嘤嘤抱着夫君的腰,脑袋埋在他胸膛前听着他胸腔震动,忍不住嘴角咧到了耳后根。想不到,这坏东西倒也挺会的,平时看着笨但是遇到李恒那唇枪舌剑可从不留情。
  纵然眼下看不见李恒表情,但是江嘤嘤可以想象的到,他此刻定是脸色铁青百口莫辩嘴唇颤抖的指着李燃说不上话来。
  方才江嘤嘤亦是被李恒这异常自信的样子气笑了,这会儿在夫君怀里,这才缓过气来。她翘头,想欣赏一下李恒现在气急败坏的表情,却被李燃将脑袋按了回去。
  李燃掌心摸了摸江嘤嘤的青丝,低声道:“乖,这就给你出气。”
  对面的李恒看着这俩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喉间有些腥甜,这俩人是当他不存在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江嘤嘤,你可知污蔑储君该当何罪!”
  李燃冷着脸看他,道:“怎敢信口污蔑太子,只是此处只有嘤嘤和你我三人,臣弟还是要提醒太子,管好自己莫要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此事若是传出去,对嘤嘤名声也碍,只此一次出了门便忘了。”
  他顺着怀里少女的毛,看着眼前太子,一字一句道:“若是再有下次,臣弟便是闹到父皇哪里,也要向太子问责,讨回个公道!”
  江嘤嘤挣了半天终于将脑袋挣开,听着这一番郎朗的宣誓,忍不住踮起脚尖在这坏东西下颌上亲了一口,笑眯眯的道:“这事暂时作罢,但是明日下午比试夫君可定要替我好好教训那登徒子!”
  这狗太子,竟还自觉玉树临风人人皆爱慕他。还有今日那太傅也眼瞎,明明李燃才更为少年意气,郎艳独绝,偏偏眼瞎夸太子芝兰玉树,有储君风范。
  这样想着,她赶紧补充:“给我往他脸上揍,揍准一点,要看着鼻青脸肿的那种!”
  看还能有谁对着那张猪头脸说出个半句芝兰玉树!
  不愧是嘤嘤,李燃唇角勾起,在她发顶揉了揉:“好,都听嘤嘤的。”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两人却是损的明目张胆。
  一边的李恒直直看着两人,嘴唇发抖身姿僵硬,这两人真当他是死的吗?
  江嘤嘤当然知道他还活着,怕他听到还特意趴在李燃怀里,翘头看李恒高声道:“太子殿下不会不敢应战吧?我刚开玩笑的,夫君你下午可揍轻一点啊!”
  两人搂搂抱抱的走远了,李恒才脸色铁青的坐下,抬手拿起桌上杯盏给自己倒了杯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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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围猎(三)
  ◎从偏僻的厢房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越发的暗了,这处◎
  从偏僻的厢房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越发的暗了,这处厢房离营地有些距离,此处应当是从前禁苑守卫歇脚的地方,看着已经荒置了好一阵子了。
  门上是落了锁的,但是李燃来后这锁就被武炎撬开了,现在还挂在门上。
  江嘤嘤刚一出来就从李燃的怀抱中退了出来,晚风有些凉意,浸了人满怀,李燃原本被她抱着的手臂突然脱离了这层温暖,漆眸顿闪,神色瞬间一暗,只觉满身冷意泛滥,掩在袖中指节微蜷缩。
  结果就见少女忙不迭就跑到了门口去看上面挂着的锁,一边看一边问:
  “这锁没坏吧,真是的,这到底是人家的锁,就算再着急咱们也不能破坏人家私人财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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