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我夫君是反派——颜幻卿【完结】
时间:2023-03-10 15:43:31

  江嘤嘤当时要找人倒是没顾得上疼,等到见到人方才痛意。虽然回来的时候没有自己走,但是脚还是疼的。
  此刻看着李燃眉心都凝重的皱了起来,便有些忍不住心底泛起的委屈之意。
  等到老大夫将两人身上的伤都处理好,便出去了,外面还有不少手上的士卒。
  邹临进来了,绷着脸色行礼:“殿下,左将军和乌暨轻骑带人去追了,其余人都撤回来了。此次传回的消息有误,不知是暗棋背叛还是太子早有防备,属下已经着人手去查了。”
  他冷肃着脸,几乎是强忍着的,没有看向皇子妃。
  “不必了。”李燃垂眸神色淡淡,清润的语气也波澜不惊,“来不及了。”
  邹临抬手行礼的动作僵硬住,背脊也僵直了。
  很快,他又缓慢的放下手,站直了身子。
  武炎也在,他从进来的时候神色就一直不太好看,却没有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李恒的人已经逃掉了一些回去了,即便是左将军和乌暨将人追回行刺成功,刺杀之名定然也是洗脱不得的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皇子妃。
  江嘤嘤抱着被裹成粽子的右脚,没有在意他们的视线,她本就不是良善之人,也并不觉得愧疚。若有人对她心怀误解,她只会盼着人误解得更深些,将他们气死才好。
  按照原本的剧情,外面有许多人早该是死人了,在他们随李燃策划禁苑行刺失败的时候,就已经应该死了。
  她改剧情之后,这些人又短暂的多活了些时日。
  但是到底是无用的。
  “你什么也做不了。”
  “该死的人,还是会死。”
  规则的声音,适时的浮现在脑海。
  江嘤嘤素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养的那只丑鹦鹉几番啄了她的手,也还是好生生的活着,每天吃着最好的虫子和粮食,被人好生生伺候着。
  对于自己手底下的东西,她向来是不会苛待的。
  李燃麾下之人,其实也差不多勉强能和家里的那只丑鸟比拟,偶尔不痛不痒的啄两口,她也不会在意。
  在人真的死前,她到底还是要阻止的。
  李燃也察觉到他们身上的气压不对,抬眸淡淡道:“你们先退下吧,外面也不必守着了,除了咱们自己的人,其余都让人回去吧。”
  邹临走之前,眸光深深的看了皇子妃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等到满屋的人都退下了,江嘤嘤抱着他没受伤的胳膊,将脸颊抵在他肩胛上,漆眸有些空荡荡看着不远处屏风边打开的侧窗发呆。
  她今日穿得轻便,这会儿感觉有些冷,抱着李燃的胳膊就揽得更紧了些。其实李燃身上也凉得紧,箭矢拔下后他失血有些多,背着她下山后有骑马赶来这边的。
  李燃的视线也落在了那道大开的窗外,院中正好有一棵小槐树,叶子都落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的树叶在风里微微晃动着,像是再挣扎般。
  但是用不了多久,风就会卷着它们,归于最终的归宿。
  光透过窗照进来了,有些晃眼。
  李燃收回了视线,看向嘤嘤,声音有些平稳:“嘤嘤今日来,是为了太子?”
  江嘤嘤听着这话,顿了两秒,猛然便坐起了身来,一双漆黑杏眼陡然添上了生气看着他,不可置信:“夫君在说什么?”
  即便是她不说,他也应该知道才是,怎么竟还这样想。
  “没关系的。”李燃看着她,眸底都带轻松,又转回视线,看向窗外,平静的道,“都没关系了。”
  “什么没关系。”
  江嘤嘤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天下所有人都觉得李恒好,所有人都该喜欢李恒。
  即便是男主光环普照,那又如何,全天下女配都该去喜欢他吗?
  “就是以后要委屈嘤嘤了。”李燃牵起她纤细的手腕把玩在掌心,垂眸瞧着她柔嫩的指尖。
  这次回去,父皇震怒之下不知会如何处置,必然不会轻易放过的。不论落得个什么下场,嘤嘤都一定是在他身边的。
  接下来的日子他可能难以庇护她,怕是要受一阵苦。
  他轻轻吐了口气,道:
  “若是可以,来年上元节,再带你去看花灯。”
  没过多久,外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像是踩在人心头上一样,夹杂着些叫人不安的争吵。
  江嘤嘤心头一紧,手便被李然攥住了,李燃安抚的看着她,一如当日大婚时一般:“一会儿可能会有些乱,嘤嘤莫怕。”
  很快禁军便闯了进来,门开了一阵冷风便灌了进来,吹得人心头一荡。为首之人一身甲胄,站在门前便挡住了外面的光,他面容肃色:“奉陛下口谕,召二皇子进宫。”
  其身后,跟着乌鸦鸦一片的黑甲的禁军,武炎和邹临几人不知在哪里。
  李燃随着那禁军将领一起离开了,剩下的进军没有为难江嘤嘤,见她脚受伤了,也专门叫人扶着送她回了府邸。
  *
  从江嘤嘤抢了马独自出门后,扶姞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快急疯了。若是等殿下回来发现皇子妃不见了,他们定然也别想活了。
  然而,曹栾找了好久也没有让人找到,殿下的人也联络不到。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皇子妃回来了,却是被禁军送回来的。
  皇子妃的脚受伤了,众人也不敢多问。扶姞赶紧让人去陈府医请过来,江嘤嘤却道不用了,已经看过大夫了。
  江嘤嘤没用午膳,这会儿瞧着还蔫蔫的。青芜说让人给皇子妃备准备些吃的,却被江嘤嘤拒绝了。
  伤了脚之后感觉疲惫的紧,便先一步回房休息了。
  等到天黑之后,李燃才回来。
  江嘤嘤睡醒之后看着窗外漆黑的景色,忍不住按了按额角,只觉得头痛欲裂。
  房间里没有点灯烛,也无人伺候。江嘤嘤刚要叫人,就看到身侧靠着的那道颀长的身影。
  李燃攥住了她的手,给她掖好被子,让她莫动。
  江嘤嘤借着外头照进来的月光,才瞧见他好像有些不对劲,有些迷惘和疲倦。
  “夫君!”她唤了他一声,扯了扯他衣角。
  她已经想象到,这坏东西站在陛下面前,被斥骂问责的样子。
  从从前到现在,即便是皇帝再过不公,再有偏袒。李燃始终是对他有那么几分期望。
  但是到底期望只能是期望。
  她抱着他的腰将脑袋抵到了他的胸膛上,抱得很用力。
  李燃垂眸攥着她的手,拿在掌间细细摩挲着。
  “嘤嘤。”
  “嗯?”
  李燃贴近了她几分,有些坚硬的下颌抵着她的脑袋,将她整个人揽在怀中,眼底雾霾弥漫。
  “嘤嘤会一直都在?”
  江嘤嘤胡乱的嗯嗯了一声,下颌被指尖捏着抬了起来,有些错落凌乱的吻便落了下来,密密麻麻如雨点一般。
  她勾着他的脖子,亲了回去。
  外面的槐树枝叶在风中簌簌敲打着,起风了。天色漆黑阴沉,明日许是会下雨,但是都没有关系了,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时候,是极暖的。
  其实禁闭府邸也算不得什么,纵然府上婢女小厮人人自危,然而江嘤嘤和李燃两个都是该吃吃,该喝喝。
  倒是有闲情逸致了起来。
  李燃受伤了,左侧肩胛不能动,倒是不影响他提笔练字画。
  府邸外面看守着一圈禁军,外面的消息彻底传不进来了。
  江嘤嘤知道,此刻朝堂上,只有杨家人在力排众议给二殿下解释。
  李燃好像也不急了,只是在府中安安心心的养着伤。他素来少有这样闲暇的时候,倒是安稳的在家中写字作画,好像已经不想着如何重新出府,挽回圣心之事了。
  江嘤嘤确实知道这些都是表面的,李燃作为反派从来都是撵不死打不倒的,永远都是锲而不舍的,绝对不可能颓然放弃。
  果不其然,江嘤嘤瞧见有人竟然在进军的眼皮子底下,给李燃递了信。
  随着信一同进来的还有一枚女儿家用的发钗,十分精致玲珑的模样。
  李燃是独自在朱楼之中看的信,看完之后面无表情地便将那信摁在炭盆里,用火石点燃了。
  明亮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有些阴沉。
  焚烧后的香味弥漫在房间之中,然而下一刻,门口便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接着吱呀一声,江嘤嘤却是推门而入,果不其然便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发钗,一瞬间便瞪大了眼睛。
  “李燃,这是什么!”
  李燃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暗道不好,赶紧走了出来道:“这是旁人送过来的,等出去后便给送回去。”
  江嘤嘤怎么能不知道这个簪子的意思呢,无非就是信物罢了。这样的情节,在书里就有过一遭了。
  如今李燃被困在府中,管不到外面的事,府邸之中如今是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他也无法自救。
  而陛下不可能理会杨家的求情,但是还有一个人可以帮他,那便是嵇泰宁。
  他若是要帮忙,那也不能是白帮的,信纸上所提着的就是要求。
  江嘤嘤知道他不会答应的,心中还是觉得不爽,定时要软磨硬泡的闹一闹的。
  两人一直从前面磨到了后院,江嘤嘤气匆匆的在前面走着,李燃就一直跟在她身后,好声说这话。
  院子里点着暖色的风灯,婢女见主子们回来都自觉退下了。
  关上房门,江嘤嘤转身坐在了软榻前,李燃叹息了一声跟了上去。
  “夫君是想纳侧妃了是不是?”江嘤嘤抱着枕头,一双漆黑的杏眼,拢上零碎的波光望着他,神情控诉,“你是不是还想给别的小妖精捏脚,剥虾,喂橘子?”
  哪家主君去伺候妾的,况且他什么时候说要纳侧妃了?
  李燃觉得有些头疼,他看着抱着被子青丝披散和炸毛狮子一般的江嘤嘤,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嘤嘤在想什么,我避子药都吃了,你还不信我?”
  江嘤嘤当然知道他不敢,她枕头下的刀可不是吃醋的,一边抬头斜了李燃一眼扬声道你敢,一边去摸枕头下的刀。
  然而摸了半天没摸到,后知后觉想起来已经被自己放起来了。
  李燃瞧见了,叹息一声将腰间的麒麟刀塞到了她手里:“是找这个?”
  “这不是我那个,我不要!”江嘤嘤看了一眼,抬手一把将其打掉。
  匕首掉在了被子上,正好就在李燃的腿边,灰金色盘麒麟纹匕首是陛下亲赐的,府中人谁不知道殿下一直随身带着谁也碰不得,江嘤嘤却不在乎。
  “这把匕首是玄铁所制,锋利无比,比你那把好。”李燃看着她耐心说着,将匕首重新拿起塞进她手里。
  江嘤嘤看着他还算有诚意的样子,勉为其难的接过了匕首,然后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可要小心点,要是后院真多了什么人,我可不保证这刀上会沾谁的血。”
  “好,我记着呢。”李燃好笑,“别闹,在家便也罢了,在外边莫要对着旁人这样亮刀子。”
  ***
  而此时皇宫之中,含露宫中点点宫灯如星火般亮起。
  贵妃坐在软塌前,低眸绣着手里的帕子,她其实并不常做绣活,但是此刻坐在这里倒也安静祥和。
  宫女们在旁边站成了一排,静若寒蝉。
  皇帝坐在旁边坐了许久,面前的茶水也早已经凉了。他没有动,一双略微褶皱的眸子只是静静的看着贵妃,眼底深陷着说不清的情绪。
  他手里转着茶盏,许久也未发一言。
  宁贵妃好似当他不存在一般,自顾自的将手里绣好的帕子给了身后的宫女。
  “备水,本宫要沐浴。”
  宫女们应着是,匆匆的就下去了。
  候着的功夫,宁贵妃又拿起了桌上残存的棋谱,自顾自的对着棋盘下了起来。
  皇帝终于忍不住了抬眸看向了她,声音有些暗哑:“爱妃还要多久,才能看见朕在此处?”
  宁贵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清脆的声音叫人神魂一振。
  她还是没有理会皇帝,手里轻轻拨动着棋子。
  只是捏着棋子的手略微用力,指关节都已经泛起了潋滟的红色。
  细密的长睫垂下,掩藏了眸底的凉薄笑意,带着丝丝嘲讽。
  皇帝终于起了身坐到了她的对面,从洗碗里拿出了一颗白子,在宁贵妃落下一子后,便紧跟着一子。
  宁贵妃终于抬起头看向了他,眼底带了几分怨恨,凉薄的道:“臣妾如今是戴罪之身,陛下留在此处怕是不合适吧?”
  皇帝自然是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心中微梗,将棋子收拢进了掌心,缓和了片刻十分理直气壮的道:
  “有什么不合适,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去哪便去哪!”
  却只字不提,她所犯何罪。
  宁贵妃唇角抿了抿,将棋盘上的棋子整个的拨乱,却是一字一句的道:“可是臣妾现在,根本不想看见陛下。”
  皇帝猛然抬起了头,就看见宁贵妃平静的眼底带着的嘲讽。
  宁贵妃起身站在他的面前,一扫往日的温婉,看着他的面容,一字一句的讥讽道:“如今看见陛下这张面容,就让臣妾想到十二年前的那个雪夜。”
  她凝着眉,一字一句的道:“想起那个雪夜,臣妾腹中的孩子,就这样毫无知觉的没有了。”
  “那是一个已经成型的女婴啊,陛下,您心里不难过吗?”
  “午夜梦回的时候,那个孩子没去看过您吗?”
  “想来他也是不愿意见到你的。”宁贵妃字字句句控诉着,唇角带起了癫狂的笑,“可是她还记得我,每天晚上都会回来看我。”
  “陛下知道吗,从刚刚怀上她的时候,臣妾便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是一个多可爱的乖孩子啊,会软软糯糯的叫着母妃,拉着臣妾的手不放,说要吃母妃做的糖糕。”
  “陛下知道,进宫的做法事的道人说什么吗,他们说这个孩子是枉死的,所以阴魂不散不能投胎,只能待在母妃身边。”
  “臣妾想给她做糖糕,可是她却吃不到了。陛下说想吃臣妾做的糖糕,陛下又凭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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