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认定阮白的身体是他的囊中之物,残念也变得狂妄起来。
真不要脸。
阮白硬气地回道:“关你屁事。”
“我以后如何,也轮不到你这无耻之徒来决定。”
听到阮白的回答,残念的笑声停顿一下,面容变得狰狞,喊道:“你找死!”
黑色的气团凝聚,五指成爪朝着阮白挥过去。
它冲入神识。
脑海中有种东西在奋力地冲撞着,被异物填满的感觉冲得阮白头脑发胀,仿佛有人在把木桩往你头盖骨上锤。
“把你的身体让给我吧。”尖利的声音在阮白脑海中回荡,如同指甲划在玻璃上,激得她头皮发麻。
大脑的不适感再次加重。
但头越是痛,阮白心底的决心就越是浓烈,她绝对不会把身体让给这种垃圾。
阮白的神识和魔在不停地打架,争夺身体的主导权。
没人看到,她的丹田处魔气的封印开始出现裂痕,裂缝处丝丝魔气溢出,攀附在丹田之上。
就在阮白快成功将它驱赶的时候,封印破了,浓厚的魔气蔓延到阮白的四肢,将她吞噬其中。
真是天助我也。
魔趁机去强占阮白的身体。
突然间,藤条挥在它的身上,魔周身的黑气消散了一些,又是一根根藤条勒住它,把它往后拉,而后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被坏了好事,魔也彻底失去冷静,什么都不管地开始大喊大叫起来:“是谁!究竟是谁!”
“你找死。”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冲了过来,把它摁在地上。
它才看清那人的相貌,愣了一下,随即喝问道:“你忘了你是魔尊吗!为何要来救这这正道修士,让我夺舍不好吗!”
是的,它看出江心屿是魔尊了。
这时的江心屿已经不是“江羽”稚嫩的模样,而是本来的样貌,脸上没有戴面具,从脖颈出长出的纹路已经消失,皮肤白皙。
江心屿无视它的叫嚣,朝着阮白走去,只是没人知道,他看到阮白受伤的样子有多心痛,就像有人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地把你心脏上的肉挖掉,还要撒上盐。
这种刺骨的疼痛让他越发仇恨将阮白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身后,深褐色的藤蔓拔地而起,朝着那道残念狠狠鞭打下去,凄厉的叫喊声和咒骂声混在一起,平添几分惊悚。
阮白已经被魔气包裹,黑色的气体现在已经凝实成液体,若是再想上次一样封印起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那便只能把魔气渡过来。
江心屿抱起阮白,轻声道了句:“我来了。”
阮白似有所感,睁开眼睛,依旧是那张线条流畅的侧脸。
这一幕,她好像在哪见过?
她忍不住地伸出手,想确认是真是假,感受到手上的触感,她笑了笑:“真的是你啊,江心屿。”
“上次我渡劫的时候也是你救的我吧,手掌上的伤还疼不疼?”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江心屿的脚步一顿,低声道:“嗯。”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我有危险的时候你都会出现呢?为什么你一定会来救我?
阮白受不了他这副平淡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是小事。
她眼睛一酸,环住他的脖颈,狠狠地抱住,企图借此让他看不到她哭了。
江心屿没说话,只是把阮白放在安全的地方,开始准备将她身上的魔气渡到自己身上。
莹沐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江心屿把阮白放下的那一幕。
阮白身上全是魔气,俨然快入魔了。
在不远处,那个残念被藤蔓狠狠抽打。
莹沐以为是江心屿对阮白做了什么,才导致她现在这样的!
她这么努力就是想让保护大师姐,现在大师姐成了这样,她怎么还能冷静?
一股怒气冲上脑海,她快步冲上去,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如果不想她死,你就滚远点。”江心屿现在说起话来,也是毫不客气。
莹沐的理智渐渐回归,知晓江心屿这是在救阮白,但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若是你没办法救活她,我就算穷尽一生也要杀了你。”莹沐属于是迁怒了。
江心屿反唇相讥:“不用你提醒。”
若是他没办法让阮白活下来,他会以死谢罪。
莹沐一顿。
江心屿眼中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莹沐理智回归,喏喏道了句:“我去给你护法。”
就在江心屿把身份挑明之后,莹沐和江心屿进行谈判之后,两人勉强就营救阮白一事勉强达成同盟。
江心屿有实力,莹沐对这秘境更加了解,两人解决完魔修之后,立即赶往阮白这边。
江心屿来得快,恰好看到阮白被夺舍的一幕。
她来晚一步,看到的便是江心屿抱着阮白的一幕,脸上的恐慌仿佛他在失去这世界上最珍重的珠宝。
江心屿这人冷漠无情,她从未听过他对任何人留过情。
今日,她却看到这位魔尊难得的慌了,而且他愿意放过她的原因也是阮白。
她问他:“你愿为大师姐做到何种地步?”他回答的是,我只有这一条命,全给她何妨?
莹沐心情复杂。
若是修真界所有人都知道大师姐和魔尊有所牵扯,大师姐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若是大师姐醒来,她该如何告诉她江心屿就是魔尊?若是大师姐知道,她还有多难过啊。
莹沐咬着下唇,心里满是纠结。
她只能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
把目光放在那抹残念身上,残念还在那不停咒骂。
“不肖子孙,魔道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叛徒!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连命都不要了!”
连命都不要了?
听到这里的莹沐猛地回头,只见那浓郁的魔气在往江心屿身上跑,而阮白那边的魔气退了许多。
把魔气往自己身上引?这人不要命了。
魔气不是灵气,不是说转化就能转化的,稍有不慎就会落得经脉俱断的下场。
莹沐骤然一惊。
她想冲过去阻止,但最后还是顿住了,眼中有挣扎之色,待阖上眼眸再睁开之后,变得坚定。
过了许久,江心屿才彻底将魔气渡到自己身上,阮白的丹田泛着淡金色的光芒,没有一丝杂质,只是因为神识使用过度,还在昏迷之中。
而江心屿吸收了过多魔气,眼睛渐渐变得猩红,在即将失去理智之际,他命令莹沐:“带她离开!”
莹沐看出他的异样,面露担忧,但还是先带着阮白离开了。
看着阮白离开,江心屿彻底放下心来,脑中与阮白的主仆契约也早早在两人同路的时候就被他解开了。
这次一别,日后两人再见只是陌路。
这样也好,她不必和他这种恶人有所牵扯,他是魔尊,她还是空山派大师姐。
最后,他终究是忍不下心,不敢看到阮白知道自己一直视为朋友老师的江心屿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魔头。
江心屿从储物袋里拿出阮白给他的留声石,里面记录着阮白的念书声。
握着留声石,江心屿有一瞬间平静了,心里只觉得安稳。
“你要活着来见我。”这是书中女修对契约的仆从魔尊说的话。
对,他要活着去见她。
江心屿眼中燃起希望。
客栈
等阮白醒来,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她看着熟悉的装修,有一瞬间茫然。
她不是在秘境试炼吗?怎么回到客栈了呢?
阮白刚刚下地,莹沐便进来了,见她醒了,满面欢喜:“大师姐,你醒啦!”
“我不是在秘境吗?对了,还遇到了一个想夺舍我的假堕仙,怎么就回来了?”
莹沐的脸色有一瞬间不正常,她只能干巴巴地笑着,回答道:“我去找你的时候,你晕倒在地,你一路上都没醒,等秘境出口一打开,我就把你带出来了。”
“那跟我一起的那个少年呢?”
“他已经走了。”莹沐视线飘忽了一下。
这是不辞而别的意思。
阮白面色沉静,道:“小师妹,你知道你在说谎的时候视线会乱飘吗?”
被阮白戳穿,莹沐有些羞愧,结结巴巴道:“大师姐,我不是有意撒谎的,只是有些事,你怕你知道了以后会伤心。”
“我没那么脆弱,你说吧。”阮白见她三缄其口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有些事不是你不说便能抹去的,我知道只是早晚的事。”
“你不如早点说,若是说晚了指不定我会朝你发火,怪你隐瞒我。”
阮白这一套下来,莹沐原本鉴定的态度有所松动。
“那日夺舍之事绝对不是你能阻止的,那时应该还有别人吧,是江心屿吧?”
见阮白仅从她的反应中就猜到了这么多,莹沐也知道自己根本瞒不住阮白。
“那我说了?你知道江心屿是谁吗?”
阮白听到莹沐这么问,自然猜到江心屿的身份不简单,她还是问道:“谁啊?”
“你听说过鬼面魔尊吗?”莹沐委婉地提醒道,一边说一边仔细地观察阮白的表情。
阮白在修真界名人簿上看过,难道江心屿就是魔尊?
莹沐紧张的神情无疑是肯定回答。
难怪!
阮白自嘲地笑笑,所有被她忽略的线索都被串起来了。
江心屿还真是给她好大一个惊喜啊。
见阮白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莹沐才大着胆子接着往下说:“那日在秘境,是他救的你,你当时已经快入魔了,他把魔气引到自己身上。”
“接着,就让我带你离开。”
阮白向后仰去,背靠着椅子。
她突然笑了,眼泪都从眼角流出来了。
两次,他救了她两次。
后面的走向,阮白也能猜到一些,这人性子散漫,实则性子傲又别扭,简称傲娇,估计是不想看她对他失望的表情,便想着自己一个人去承担这一切,即使她对他怨恨也没关系。
阮白没再过问江心屿的事,转而问道:“秘境之中的魔修怎么样了?”
阮白的话题转的快,莹沐愣了一瞬,随后回答,说到这些的时候眉间带了些喜色。
“都已经抓起来了,目前已经确定他们之所以屠杀其他宗门弟子,是为了挑起几大宗门的纷争。”
“幕后主使是前任魔尊的部下,目的是灭掉几大宗门,一统修真界。”
野心还挺大的。
“三师妹怎么样了?”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有点多,萧家恰逢大变,萧家二房一脉与魔修勾结,欲残害萧家未来家主一事被曝光,还被查出许多不法勾当,全城哗然。
只是此番萧家勾结魔修的事是消不掉了,萧家一时之间地位一落千丈。
所幸萧妤恢复了御兽的能力,也不再是他人口中的御兽家族的废物,闻洛生背叛给萧妤带来的伤害不小,只愿她能从情伤中走出来。
阮白听完,这结果已经足够好了,萧妤没有像原本剧情一样,错信渣男,身受重伤修为尽废,萧家也没有落入萧凯和魔修的手中。
聊得差不多了。
阮白让莹沐先去忙,她再休息一会。
等有了闲暇,阮白这才注意到窗台边有一抹红色,是朱瑾花的花苞。
只要再等几天,朱瑾开花,她便能回家。
也好,江心屿既然选择和她保持距离,她也少了许多挂念。
阮白点点朱槿的花叶。
朱槿颤动一下,似是害羞了,整个植株往后缩。
这让她有些奇怪,植物也是能动的吗?还是她看错了?
清水城潮生阁
花尘越看着跟个神仙一样坐在上首的江心屿,有一瞬间怔住,语气不免激动了些,道:“你从魔渊出来了?”
“我听说贵客来了,没想到是你。”花尘越语气嫌弃,“早知道,我就不这么快赶过来了。”
“回溯镜,你还要不要了?”江心屿也没空和他贫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都说打蛇打三寸,不是没有道理的。
花尘越立刻收起笑嘻嘻的态度,道:“要,当然要。”
江心屿将回溯镜扔给他。
花尘越接住了,还不忘数落江心屿:“你就不能轻点扔,万一把这回溯镜磕坏了怎么办?”
江心屿没说话。
这让花尘越有些不适应了,今天的江心屿有些沉默得过分啊,他随口问了一句:“你出去之后,找阮白没有?”
江心屿扫了过来,眼神冷冷的。
花尘越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他打了个寒颤,离江心屿远一点,这才好了一些。
看来是找过她了,只是情况不太乐观。
他就做回好事,既然江心屿不愿意说,他自己打听去,秘境应该结束了,正好他也该回空山派一趟了。
“你这次准备在这住多久?”
“不知。”
行吧,你爱住多久就多久,看在你刚刚受了情伤的份上,我就勉强收留你一下。
花尘越跟江心屿说完,就接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只剩江心屿一人还在那里。
就在这时,江心屿突然感应到自己的另一部分元神,在阮白身边的朱瑾花。
他顺着朱瑾花的视角看去,正巧阮白弯腰伸出手指点了自己的枝叶一下,他忍不住往后缩。
而后看到了阮白疑惑的表情。
“小花,你是不是成精了啊?不然怎么会动呢?”
江心屿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没动。
“看来不是,你要快点开花,等你开花之后,我就能回去了。”
回去?为什么要等朱瑾花开呢?
江心屿听到阮白的话,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