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哪了?”
十分钟前发给祝岁的消息无人回复,骆容扭头问崔正青:“陈迹不是说不来吗?突然要来这个场次也没票了啊。”
崔正青正在打游戏,隔了一会才有空闲接话:“他家小区电路临时检修,要停电到十点,干脆就出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买不到票了啊。”
骆容刚说完一旁正在背单词的宋巡说:“要不你们去看吧,我先回去。”
“不行!”骆容一口否决,圆滚滚的眼睛瞪向无辜的宋巡。
“不管,等陈迹来了再说,反正你不能走。”骆容说完生怕宋巡要走,拖过白色塑料椅朝他坐近了几分。
两人距离缩短,影厅提供候场的矮桌下,他们膝盖碰到了一起。宋巡翻单词书的手一顿,不着声色移开了腿,单词没看两个,一小块来自外部的热量又贴了上来,他很轻地咳了一声,假装不经意看向骆容。
小姑娘撑着下巴对上他的视线,笑盈盈的样子单纯无害。
好吧。
当宋巡挪开腿,第三次感受到贴上来的热意时,他把腿放到了崔正青腿上。
崔正青:?
“你有病啊。”崔正青正在玩植物大战僵尸,冷不丁怀里多出一只男人的腿,他立马嫌弃拎起宋巡的裤腿扔下去,顺便种下一朵向日葵。
“陈迹来了。”宋巡看到不远处走来的陈迹,忙不迭起身迎向他。
第一次试探失败的骆容狠狠吸了口奶茶。
陈迹打车来的,当他余光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后,心里有一瞬的说不上来的失落,这种失落对他来说太陌生,他有些无所适从。
要不说宋巡比崔正青仔细,他察觉到好友一瞬的恍惚,扭头问骆容:“快开场了,祝岁人呢?”
“不知道啊,二十分钟前我就在问她了,她一直没回我。”骆容说完问陈迹,“陈迹,没有票了,咋办?”
“我不看,我去书店看书。”
“那你干嘛跑这么远来这看书,你家附近不就有个书店吗?”
崔正青心不在焉说完被宋巡拍了一掌,“玩你的游戏,废话那么多。”
“靠,宋巡,你今晚抽风了。”
两人打闹间影厅开始检票了,人们陆陆续续排队进场。
“怎么办,祝岁还没来,打她电话关机了。”骆容挂断无人接听的电话面带焦灼。
“要不这样吧。”宋巡从骆容手里抽出一张电影票交给陈迹,“陈迹你在外面等一下祝岁,我们先进场。等她来了你再去书店看书,耽误你一点时间不要紧吧?”
塞进手里的电影票轻飘飘的,宋巡脸色如常,没有丝毫促狭打趣,把陈迹的难为情粉饰得干净。
“…好。”
“那我们先去了,崔正青走了。”
“哦。”崔正青边打游戏边起身,经过陈迹身边时分了个眼神过来,懵懵懂懂地问,“你家附近那家书店也停电了?”
没等陈迹回答,人已经被宋巡拖走,“就你这脑子,僵尸打开都得失望。”
“宋巡你今晚怎么回事…”
……
陈迹坐在塑料椅上看他们嬉笑着走向检票口,宋巡脚步顿了顿拍了拍骆容的肩,不知说了什么,骆容听完回头看了陈迹一眼,之后低下了头。
没两秒,他手机震动了两下。
“这是祝岁手机号,我怕等会手机静音没听见,你帮忙联系一下吧。”
陈迹看完消息再抬头,他们三人的身影已经不见。
周六场的电影总是爆满,骆容紧挨着宋巡坐下,电影院此时还没关灯,不断有人进来。
骆容撑着座椅扶手肆无忌惮打量着正在背单词的宋巡。
宋巡五官顶多算个清秀,好在脸小,最出彩的是鼻梁挺直,若是鼻梁塌上两分,他可能连一声帅哥都勉强。
但骆容就是喜欢,他没有陈迹沉闷又比闹腾的崔正青内敛,知道自己后天不足,就努力学习。崔正青有时说话没个把门,嘲讽她脸胖,不然就是说她学习差,宋巡每次都会主动解围。
大概是骆容眼神太痴迷,想见缝插针背下明天听写单词的宋巡终于忍不住用食指挠了挠脸,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宋巡听说你会看手相,你帮我看看吧。”
“嗯?我…”
什么时候说过…
宋巡否认的话还没说完,少女皙白的手掌就伸了过来。
“看看我爱情线顺不顺利。”
敌不过骆容的热切期盼,宋巡硬着头皮盯着她的手掌企图找出哪条是爱情线。
“你是不是不会?”
宋巡还没回答,骆容说了句“我会”,之后一把抓过他的手,摊开他微蜷的手指,仔细看了几秒后认真点评起来,
“诶,你这手相不错啊,生命线很长,爱情线也很顺利,最重要的一点…”女孩狡猾笑了,把自己的手掌贴上去,眉眼间净是得逞的小心机,“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的掌纹重叠,你说巧不巧。”
比刚才更热烈的相贴,没给一点缓冲,直直覆在了掌心。
电影院的灯在这刻熄灭了。
宋巡不是神经大条的崔正青,也不是闷着不说的陈迹,他在昏暗中反应了几秒,收回自己的手,用单词书敲了敲骆容的头,恶狠狠地骂:“巧个屁。”
“干嘛呐,我说的不对吗?”骆容没好气揉了揉敲疼的额头。
“高三了,别想有的没的。”宋巡盯着幕布语重心长教育。
“毕业能想吗?”骆容凑上来殷切发问。
宋巡闻言垂下眼,幕布投射出很淡的光线落在骆容脸上,横看竖看都像个初中生。
“不能。”宋巡冷酷掐断骆容的小九九,转向面前的电影。
骆容起初没吭声,但退一步越想越气,她在电影开始十分钟后,一掌抡在宋巡背上,当时他正在喝水,要不是动作快,前面的哥们儿这会已经免费洗了个头。
“你今晚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啊。”崔正青见宋巡咳得厉害,替他拍背,一旁的骆容事不关己看电影。
“没事。”宋巡缓过劲来摆了摆手,见骆容丝毫没有悔意,叹口气说服自己,宋巡,你跟个小学生较什么劲呢。
三人安静看起电影来。
*
祝岁下公交时候她看了眼车上时间,这个点电影已经开场了。
晚上忽然起了风,她小心压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商场。
商场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说话声,喇叭推销声,商场音乐声钻进耳里,让祝岁忐忑一路的心稍稍回落。
她握着没电的手机,上了扶梯,也不知道骆容他们有没有等她。
没等的话干脆回家,看样子会下雨,毕竟台风预警已经好几天了。
她心不在焉上了三楼,越靠近影厅爆米花的甜味越浓郁,她潦草扫视一圈,停在了斜对角的方向。
陈迹第五次拒绝别人的搭讪,犹豫要不要给祝岁打电话时,旁边空椅子坐下一个人,他带着疲惫抬头,拨号的手停了下来。
“陈迹,你在等我吗?”祝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来了,这个夜晚就不一样了。
“骆容他们联系不到你,要我转交给你。”陈迹把电影票放到她面前,把等人的动机说的理所当然。
“那你怎么会来?”
“家里停电了,我来书店看书。”陈迹接的很快,像心里早就预演了好几遍,只等对方发问。
祝岁“嗯”了一句,吵闹声见缝插针穿插进来,没人说要去书店也没人说要进场,他们柔软僵持着。
“那你去看书吧,我进场了。”祝岁不敢耽误他看书,虽然真的很想留下他。
“好。”
两人一前一后起身,对视了一秒不约而同开口,
“我…”
“你…”
“你说…”
“…”
他们想说什么又被周遭气氛打乱,最后祝岁干脆说了再见。
“算了,明天见,陈迹。”
“嗯,拜拜。”
陈迹看着祝岁往检票口走,她今天穿了件他没见过的连衣裙。
湖蓝色,蝴蝶结样式的绑带,颜色很显白,在灯光照耀下连背影都发亮。
像在海里漂浮的人鱼鳞片,越漂越远。
陈迹没再多留,转身离开影厅。
喧嚣声依旧,爆米花甜味逐渐变淡时,身后有人叫他。
他回头,竟然是祝岁,心跟着她走近而加速跳动。
“陈迹,我请你看电影好吗?”不知从哪得到两张票的祝岁匆匆跑到面前,带着不安把电影票递了过来,“书一天晚上不看可以吗?”
被询问的人垂眸看向递过来的电影票。
陈迹,来这真的是为了看书吗?
从下午放学开始,听崔正青打趣说晚上和祝岁去看电影就一直积攒的烦闷,因为电路检修制造出无懈可击的出行借口,那一瞬没有见到人的失落,用一个来这看书就能掩饰的过去吗?
陈迹的心东奔西撞,他想让它停下来。
就这一个晚上吧,不要再深究其他。
“好。”
陈迹接过她的电影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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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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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找到位置坐下时,电影已经开始快半小时,好莱坞大片,此时正进行到全片第一个小高潮,机关枪扫射声,突突个没完。
两人坐下后一致看向幕布,他们进场前买了两支冰淇淋,祝岁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小声问陈迹:“你看得清吗?”
“看得清。”陈迹感觉到手里冰淇淋有软塌趋势,低头咬了一口。
“那就好。”祝岁放下心来,可没几秒又怀疑地凑过头,“我问你,现在他们在干嘛?”
“…在追车。”
女孩得到正确答案,怀疑的表情这才真正松弛下来,她拂了拂有些扎眼的刘海,纤细的手指借着来自幕布的光,从陈迹眼前一闪而过。
手腕骨传来一阵灼烧。
他们进电影院时,里面的光线对陈迹来说实在勉强,他不得已开了闪光灯,他们的位置靠前几排,一束强光突兀亮起来,难免会遇到几个脾气暴躁的。
祝岁的手就是在他犹豫要不要关灯时候伸过来的。
“我带你过去吧。”
她没有牵手,只是在手腕处虚虚圈了个环,一路领着他到位置上。
坐下后神情自然,纠结的似乎只有自己。
陈迹咽下嘴里已化成葡萄味甜水的冰淇淋,在扫射的机关枪声中问:“你的电影票哪来的?”
说起来祝岁还有些不好意思,她检票的时候有个女生看着也是迟到了,男生等了半天,没说两句吵起来了,女生一气拂袖而去,祝岁就上前问男生能不能把票卖给她,男生着急追女朋友,干脆把票给她了。
陈迹听完默了默,说:“以后不要这样,你这样贸然上去,他在气头上很有可能会动手。”
祝岁上去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担忧,但她还是去了。
但事实证明,有些事不试就不知道走向究竟如何。
她对这个尝试的结果很满意,咬碎脆筒盈盈而笑,说话也没个边界,“我不管,反正我和你看电影了。”
说的和刚刚握他手腕一样自然,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像无意间投进湖心的小石子,掀不起什么波澜,也全然不能当没发生过。
但这些陈迹选择一个人消化。
电影传来一阵阵爆炸声,火光四溅把观众的脸映亮了好几分,陈迹看到祝岁嘴角的脆筒屑,提醒一句:“嘴角有冰淇淋。”
“哪里?”祝岁摸了摸相反方向。
陈迹伸出手,想指出一个大致方向,甫一伸手,指下一软,如意外戳进松软面团里。
他的话断在舌尖。
一幕淡出有一瞬的黑暗,随即他听见一把嗓音,仿佛切开的西瓜,脆生生的甜,
“原来是这里呀。”
手指锈到无法自主收回,电影院的空调风是不是热了几分,陈迹不得而知。只是手里的冰淇淋被风催化,如融了的冰山一角,无声无息沉入海底。
*
电影到底演了什么,心不在焉的两人一直到结束都有些模糊。
影厅灯亮起,他们跟着人流出厅,零星听到几句关于天气的对话。
“刚看电影时候,我爸说下大雨了,要我看完早点回家。”
“不会吧,台风真的来了啊?”
所有人都在等这场预报了好几天的台风,手机不断推送台风的行径,天气预报主持人一派严肃劝诫大家无事不要出门,街头的人在阴郁的天气里形色匆匆赶回家,四周刮起和平常无异的风时,都会让人联想到也许就是台风前兆。
可是预想中的台风迟迟不来,甚至还放晴了,于是大家在持续的好天气中放下心来,和朋友吐槽“天气预报果然没准过一次。”
谁也没想到它会在这个时候来临。
他们下到二楼扶梯时,能看到一楼聚集了不少没伞回不了家的人,越靠近商场出口风就越大,还夹带着滚滚雷声。平常厚重的门帘此时像柔软的面条,被吹的脱离地面,一阵阵带着饱满水汽的强风,促使祝岁不得不紧拽住裙角。
知道就不穿裙子了。
祝岁在扶梯上懊恼地想。
“我去买把伞。”他们即将下一楼时,陈迹停在了二楼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