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女孩面对面坐在各自床上,骆容笃定她想问陈迹,对方却问她:“你觉得崔正青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
这有崔正青什么事?
“就...”骆容一时语塞,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问她。
崔正青妈妈是她二姨,她从小没有妈妈,二姨格外照顾她,爸爸工作忙的时候都是把她放到崔正青家,他们一起长大,虽然崔正青有时候说话没个把门的,但她要是真遇到什么事,他肯定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是个很好的哥哥。”骆容认真回答,怕祝岁不信,又补充了不少他们小时候的趣事,逗得祝岁跟着她笑。
“那他和陈迹什么时候认识的?”祝岁笑过后话锋一转。
“我想想啊...”骆容思索了一下,不确定地说,“听他提过一嘴,好像是小学时候吧..陈迹转学刚好和他同桌。”
“具体我也记不清了,我和他一直不同校,高中才在一起的。”
祝岁听完沉默,难怪陈迹和崔正青在一起时的状态非常放松,原来他们认识这么久了。
“你为什么突然问起崔正青来了?”骆容圆溜溜的大眼睛盛满好奇。
“没事,随便问问。”祝岁回避骆容的眼神背对着她躺下去,“我困了,睡觉吧。”
房间没一会儿安静了下来,祝岁睁着眼没有丝毫睡意,
她想起来了,
车子冲向陈迹那一刻她想起前世自己是怎么出的车祸。
那晚她赶去上班,陈迹粉丝群里有个小姐妹突然在群里说:“杀陈迹的凶手抓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500多人的粉丝群不断@爆料的人,爆料人吊足所有人胃口后才揭晓,
“我朋友的姐夫是公安局的,跟她姐透露了一点,说是嫌疑人已经抓到了,听说是熟人作案,那人是陈迹的同学。”
这话一出群情激愤,各种粗鄙的话接连冒出。
祝岁和其他人不同,她和陈迹是高中同学,说不定认识凶手,她急忙@爆料人,问嫌疑人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不清楚,等确定了警方会公布的,不过好像听说是姓崔。”
祝岁赶路的脚步猛地停住,那辆失控的车就是这个时候撞过来的。
同学,姓崔,能让陈迹放松警惕的人,
这些无一例外全部指向崔正青。
真的会是他吗?
这几天和崔正青相处,祝岁实在想象不出现在看上去那么阳光赤诚的崔正青日后会变成杀害陈迹的凶手。
她不曾参与的那七年里,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崔正青对挚友起杀心。
难道他的傻白甜都是装出来的吗?
如果他真的是杀害陈迹的凶手,她能做什么?
陈迹你离他远点,他以后会杀了你。
神经病才会说出这种话。
祝岁无声哀嚎,埋进被子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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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下注,崔正青会不会是杀死陈迹的凶手,买定离手。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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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回程, 张师傅到酒店时,刚过十点。
他们和钱敏昭道完别,提行李箱出酒店, 还是前天那辆七座商务车, 他们放好行李后一个个上车。
“诶,你不是坐副驾吗?”崔正青拉住弯腰上车的陈迹,一脸“你坐了我位置我坐哪”的疑惑。
后面的宋巡表示从没见过这么没眼力劲的人。
“陈迹坐这里。”坐在后排的祝岁往骆容旁边一挪, 空出一个座位。
“去吧去吧, 我们坐在一起等会好斗地主。”
崔正青这会儿又开窍了, 把陈迹推上车, 车门响过之后,车外景色开始后移。
等那片海完全消失在眼里,骆容收回拍照的手机, 开始修图发朋友圈。
但左凑右凑九宫格总缺一张满意的,拉过一旁的祝岁现拍, 可能是旁边的陈迹存在感太强, 骆容干脆邀请他一起入镜。
骆容为了显脸小往祝岁那挤, 方便把手机拿远些, 这道来自外部的力,让祝岁和陈迹中规中矩的距离一下缩短为零,两人的手臂自然而然贴在了一起。
“五连拍哦, 懒得一下下点,陈迹, 要笑知道吗!”
“..哦。”
“那我开始咯。”
话音刚落, 他放在座椅上微蜷的手心挤进一根手指, 轻轻挠了一下他手心, 他几乎没有犹豫想拢紧手, 对方却先他一步溜了出去,一声短促轻笑擦过耳畔,陈迹一窘,忘了在拍照逃避别过了头。
五张连拍很快咔嚓完,骆容一边回看一边吐槽:“陈迹,要你看镜头,你看外面干嘛,再来。”
祝岁制止她点相机的动作,认真看了看那五张照片,点评道:“这几张都挺好看的,再拍也是这样,别拍了,发群里吧。”
“真的吗?”骆容又看了一遍,像是采纳了她的意见自言自语,“是有两张拍的还可以,我等会整理一下,把这几天的照片全发在群里。”
照片拍完,三人的距离又恢复最初,前排的崔正青问开不开房间玩斗地主,话题又从照片转到吐槽骆容牌技差,兄妹俩叽叽喳喳拌嘴,从前天“没见过谁三带二把王带出去的”讲到五岁他们偷吃辣条,崔正青把她出卖的事。
祝岁昨晚没睡好,车子平稳,温度适宜,瞌睡逐渐上来,头一偏也不知靠到哪里,安稳睡了过去。
“你别说那么多,现在开房间,牌桌见真章。”
“开就开,怕你啊,祝岁,你...我去..”
“哇哦。”
前排的宋巡见崔正青语气不对,顺着他眼神往后看。
车里亮堂堂的,有透明的阳光质感,后座一直没搭话的两个人,他们相互依靠着不知何时睡着了。
“快快快,给他们拍张照,快!”骆容把手机塞到崔正青手里,紧挨着车门,还把脚悬了起来,避免自己入镜的同时还不忘叮嘱崔正青,“你拍好点,就用我调的那个滤镜,多拍几张。”
崔正青跪在座位上,一边找角度一边放低音量啧啧称奇:“祝岁了不起,就这几天把我们年级第一勾走了。”
“不过陈迹也不亏,祝岁长得这么漂亮,别说,他们还挺般配啊。”崔正青一边欣赏照片一边发表评论。
“没根据的事你别胡说八道。”
“都这样了还没根据?”
崔正青把手机举到宋巡面前,屏幕上两人的合照刺着宋巡的眼,他别过脸闭上眼不再搭腔。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骆容起身拿过手机,“这张拍的不错啊,可以当壁纸了。”
“那还用说,我爸可是摄影发烧友,我有遗传。”
车子嗖一下进入隧道,骆容和崔正青还在小声说话,黑暗中有人偏头贴上冰凉玻璃窗。
中午他们停在服务站凑合午饭,祝岁和骆容点好了自己的餐,手拉手去了隔壁小超市,还没走一分钟服务员说祝岁点的红烧排骨饭没有了,能不能换。
“她不在,等回来我们问一下。”
等了五分钟她们没回来,在群里@也没回,陈迹想要崔正青去叫,可对方揶揄一句“我可不去,该谁去谁去。”
宋巡不吃饭,这会儿泡面已经吃上了,他只好起身去找。
祝岁想买点喝的,在超市找半天葡萄汁没找到,骆容跟在旁边,见她执着的样子说:“别的饮料也是一样喝啊,你怎么和陈迹一样喜欢葡萄味的东西。”
刚说完,她见祝岁有一瞬的停滞,想起这几天的相处,刚刚在车里他们靠在一起的样子,撞了一下祝岁的肩膀,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诶,你喜欢陈迹要不表个白吧,我同意了。”
祝岁见没有葡萄汁,往怀里塞了六瓶水,闻言回头一脸诚恳否认:“别胡说,我才没有喜欢他。”
“骆容,早恋不可取,高三了,好好学习吧。”祝岁抱水去结账前语重心长道。
天真的骆容如遭雷劈,捂着嘴指着她“你”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崔正青的饭刚吃上一口陈迹就回来了,他边吃边说:“没找到吗?祝岁在群里回了,我跟服务员说了。”
“嗯。”
之后一直到他们吃完饭陈迹都没再说话。
“陈迹。”祝岁吃完饭,想起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生日礼物,叫住往外走的陈迹。
陈迹步子稍顿,转过头来,眼里都是“你有事吗?”的不耐反问。
他好像在生气。
祝岁语塞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陈迹见状转身离开。
他怎么又生气了?
祝岁大惑不解漫不经心按下通话键,
“喂,祝岁是吧。你爸在我这。”
*
张师傅吃完饭提前在车里开好了空调,他刚准备抽根烟时,副驾上来一个人,什么都没说,放下座椅闭眼休息。
从服务站回去路上他们都在车里睡着了,一路安安静静回了海桐。
祝岁是最先下车的,她走时潦草说了句“拜拜”,连骆容“明天出不出来玩”的话都没理会,拿上行李匆匆离去。
“祝岁这么着急,是不是有急事啊。”骆容倚在车窗边猜测道。
祝岁的确有事。
她回到家把行李放下后,去了刘四的麻将馆。
下午的麻将馆冷冷清清,只有一两桌客人,叼着烟的男人看到来了个小姑娘,免不了要打量几眼,刘四正在柜台玩蜘蛛纸牌,看到有人进来,漫不经心抬头看一眼,接着又看一眼,最后讶异站起身来,“祝岁?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这么漂亮了?”
祝岁没理会,扫视了一圈没看到祝昆,冷冷问道:“我爸呢?”
“喏,在里面。”刘四努努嘴看向一间半掩着的门。
祝岁疾步走过去推开门,里面味道让她不禁捂住了口鼻。发酸的酒气、烟气弥漫在不到十坪的小房间里,祝昆仰躺在沙发上睡得无知无觉,鼾声震天。
“他在这多久了?”
“三四天了,吃喝拉撒都在我店里。”刘四打开排风扇,天花板响起扇叶转动的嗡嗡声。
“他欠了多少钱?”祝岁问这话时疲惫又无力。
真傻,怎么会相信嗜赌成性的人浪子回头,祝岁,你怎么能在一件事上栽两次跟头。
“欠钱?他没欠钱,反倒赢了不少。”
“没欠钱?”祝岁震惊。
“是啊,我叫你来是让你赶紧把他带走,我这客人都不愿跟他打,别影响我做生意,我这小庙供不起他。”
短短一个月,祝昆名头大起,从赌徒变赌神,他们都纷纷猜测祝昆是不是去找大师开了光。最高纪录一晚上赢了几十万,好几个地下赌场都明令禁止祝昆进入,祝昆没得玩,就只好来麻将馆打发时间。
祝岁不语,心情并没有因为刘四说他没欠钱而好转,赌这种东西,谁能保证一直赢下去。
她走到祝昆旁边叫了几声发现他毫无反应,随手拿过不知是谁喝剩的半瓶矿泉水,稀里哗啦倒在了他脸上。
“他妈的谁啊!谁泼老子。”祝昆从睡梦中惊醒,抹了一把脸,人都没看清就开始怒吼,等眼里清明了些,看到乌烟瘴气环境下的祝岁时,怒气减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刻意讨好。
“岁岁你来了啊,我不是故意要来这的,我钥匙丢了,进不去门,你好不容易跟同学出去玩两天,我怎么好扫你的兴,就在这将就住了两天。我没输钱,不信你问刘四。”
刘四站在门口嗤了一声,没搭腔。
“回家。”祝岁不想当着别人面吵架,转身出了麻将馆。
祝昆趿着拖鞋摇摇晃晃跟了出去。
父女俩一路无言回了家,正是午后,他们出了一身的汗,祝昆几天没洗澡,满身酸臭味,一到家就去房里找衣服要去洗澡,身后传来女儿的质问,
“你说过不会再赌的。”
他一愣,转过身来反驳,面带焦急把这些天的“丰功伟绩”讲给她听:“岁岁,我这些天一次都没输过,赢了好多钱,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少钱了吗?我...”
“没有人会一直赢!”祝岁看着他熟悉的嘴脸,恍如前世,无数个画面一齐涌来,她退后两步碰倒没来得及放进房的行李箱。
“我可以!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
“我不信!谁会一直赢,难道你还能算准他们会出什么吗?”
我能。
祝昆咬牙忍住,这话说出来谁能信。
父女俩僵持片刻,祝昆被身上酸臭味熏得实在受不了,转身去洗澡前对快要哭出来的女儿说:“岁岁,我最近看了一个楼盘,马上开盘了,我想给你买个大房子,让你有个好一点的家。我答应你,等我交了首付我就不去赌了。”
祝昆说完转身进了浴室,他脱去穿了好几天的衣服在哗啦的水声中长叹一气。
他本想老老实实打工赚钱,可一天到晚拼死拼活也赚不了几个钱。被工地开除的那天他的确去买了彩票,但并未中奖,每期中奖号码那么多,饶是他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记住那么多数字。
他是赌赢的。
他在赌桌上输的每一把他都记得是怎么输的,看着钱一点点变多,他怎么会愿意回到在工地上卸货卖苦力。
我不可能输的,我还要接着赢。
祝昆洗去身上的泡沫在心里暗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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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爹发财的事揭晓。
中彩票是不可能的,只能靠赌。
敲重点敲重点!
明天的更新你们一定要来看啊,给糖吃的那种!!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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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迹睡了个长长的午觉, 等醒来时外面已天色擦黑。没开灯室内像进了一团黑色的雾,在他眼里朦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