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班主任找她谈话了, 觉得这样对大家影响不好,以后避免在学校碰面,午饭也不一起吃了。
他对此并不意外, 只是很失落, 她可以这么轻易做出这个决定。
这段感情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他像坏了的天平一直朝她倾斜, 喜欢累加得越多,他就越失控,越贪心想要得到多一点, 哪怕她说一句“你今天穿的好看。”他下次买衣服都会按照这个风格搭配。
这明明不是分手,也不可以说是分手, 他却空落落的。
陈迹过了良久才回复过去,
“周六我还能来接你吗?”
消息是祝岁遣词造句了很久才敢发出去的, 可对方一直没回, 祝岁抱着手机等了半天,等来陈迹这句话。
她深吸了口气,回复:“不能哦, 补习班也有我们学校的同学。”
“胡萝卜汁你也不给我做了吗?”
她鼻尖一酸,佯装轻松打字, “你不是不喜欢喝吗, 那我就不勉强你啦。”
“我喜欢。”说完怕她不信又加了一句, “真的喜欢。”
她没想哭的, 毕竟不是分手也不是再也不见, 起码他们微信还能联系,可陈迹这话一出来,她没忍住哭了出来。
“我把独家秘方告诉你,你自己做吧。”
陈迹看到她的回复,惨淡一笑,“不用了,你好好留着吧。”
之后他们再没联系。
*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祝岁的伤口好得七七八八,只剩一点疤没愈合。奚晓星在她家长的带领下给祝岁郑重道了歉,学校针对此事罚奚晓星周一在全校师生面前做了检讨。
一切看着很圆满,只是她和陈迹回到最开始陌生的时候,学校同学讨论了一阵子,统一定论,“学校棒打鸳鸯,可耻!”
时间不急不缓,可高三生们却过得兵荒马乱,一个个考试应接不暇,祝岁和骆容依旧去补习班上课,不知骆容和宋巡进行到哪一步了,宋巡竟然每周六都会来补习班接她。
运动会那几天宋巡代表学校参加化学竞赛得了奖,本有机会保送,但骆容说他看不上那个学校,他决定自己考个更好的。
“宋巡好厉害啊,我也要好好努力配得上他。”骆容说这话时靠在她肩上,刚哭完自己拉后腿的地理。
“那你加油啊。”祝岁理了理她哭湿的刘海。
“嗯!”
祝岁望向公交车外,有的橱窗上已经早早贴上了圣诞老人,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月中了,这一年快要过去了。
已经三十三天没见到陈迹了。
我好想他。
她靠在车窗把脸埋进围巾里。
十二月一到,气温一天比一天低,下过几场霜后,祝岁感冒头脑不清醒忘记了这周六补习班休息,等她拖着病体到门口才想起今天没课。
她又认命坐公交车回去,屋漏偏逢连夜雨,公交车半路坏了,她被迫下车,在瑟瑟寒风中拦车,半天没看到一辆,她忍不住咳了两声。
“祝岁?”
祝岁一转头,竟然是林茂,手里拿着足球。
“你在这干嘛?”比起祝岁的面无表情,林茂见到她倒是很欣喜。
“没什么。”祝岁低头叫车不想多和他交谈。
“好久没见了,正好去看我踢球。”
“没空,我要回家写作业。”
林茂置若罔闻,把她往足球场带,“作业什么时候不能写,运动也要跟上。”
“你有病啊!放开我。”祝岁感冒没力气,被他拽着到了足球场。
几个月不见,林茂还是一如既往讨厌。
“别走,看我踢完球我告诉你一些陈迹的事,这次不告诉你我是你孙子。”
“那你提前叫我一声奶奶,我好现在就走。”林茂利用陈迹一而再再而三骗她,这个人在她这里已经信用度为零了。
林茂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两片速热暖宝宝,掰开里面的小铁片,塞到她手里,把大衣往观众椅上一扔,说:“这次真不骗你。”
祝岁捂着手里的暖宝宝,迫不得已坐下来看他们踢球。
祝岁是体育盲,连足球到底是几个人踢都搞不明白,她本想背些古诗,但足球场太吵,完全静不下来。
她把书放到一边,看向球场上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林茂踢球,和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不同,在球场上的他格外认真,带球躲避对手时,动作敏捷毫不拖泥带水,还没半小时,他就进了一个球。
在队友的欢呼声中,他边跑边朝观众席的祝岁挥手,笑的朝气蓬勃。
这不有正常的时候吗。
祝岁捂着暖宝宝第一次没对他的示好翻白眼。
看着像场友谊赛,双方比完勾肩搭背退场。
“林茂,你交女朋友了啊。”他们走过来一眼就看到面生的祝岁。
“什么时候的事啊,你这小子可以啊,学校有着落了,连女朋友都搞定了。”
“你要是羡慕嫉妒恨,明天开始每天训练十几个小时吧。”林茂喝够水了拍了拍同伴的肩。
也许是祝岁脸色太冷,他们没敢多开玩笑,三三两两离开了。
“冷不冷?”林茂拂了拂被汗濡湿的头发。
“你说呢?”祝岁不悦反问。
林茂一笑,把人提溜起来,“走,教你踢球。”
“谁要你教,我不踢。”祝岁挣扎着抗议。
“多运动抵抗力好,边踢边说。”
两人来到球场,像小孩子踢皮球,有来有回踢起来。
“想知道什么,问吧。”
祝岁低着头把球踢过去,“什么叫我想知道什么。”
林茂冷哼一声,说:“我和陈迹大概是十一二岁认识的,他妈跟我爸谈恋爱,我爸当时是市足球队的教练,我妈走得早,我爸跟谁好我从来不管。后来他们感情好到要领证的地步,我爸和我,住进了他家。”
“你不知道陈迹十一二岁的时候,特别胆小,我随便吓他一下他都可怜兮兮的,他还夜盲,晚上经常摔跤,我就偷偷把家里灯关了,有次他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我爸把我打了一顿。”
一直软绵绵踢球的人力道猛地加重,球撞上他的小腿,林茂无所谓一笑,把球踩到脚下,望着已有怒气的祝岁说:“小孩子玩闹,你这么较真干什么。”
“害人摔下楼也算玩闹吗?十一二岁都快读初中了,你没脑子吗?”
林茂把球踢回去,见人一直没动说:“踢回来,不然我不说了。”
祝岁忍着气把球用力踢了回去。
“我被打了之后就没再关灯吓他了,不过他那人也没劲,榆木脑袋,别人在学校说他没有爸爸,他还不敢还嘴,最后还是我上去把那人打了一顿。”踢回来的球力道顿时轻了不少,他讥讽一笑,“这会儿又觉得我好了?”
“知道为什么最后我爸和她妈没结成婚吗?”
祝岁觉得有些热把围巾摘下,没吭声。
“因为他妈在外面还有别的男人,被我爸发现了。我爸脑子一根筋,这顶绿帽戴的不明不白,一定要找他妈问个清楚,结果在车上争执时候出了车祸。”林茂说完长长叹了口气,他转过头看球场上来来往往的人,浮现很孤单的眼神,“要不说我爸蠢,最后关头还选择先救她,她倒是平安无事出了院,我爸腿废了,工作也丢了,而陈唯,就陈迹他妈,在出院第二天,把我赶出了他家。”
“你说我为什么要对陈迹有好脸色?”
球场上两人静静站着,零碎的喝彩声从球场某个角落惊起,祝岁把球踢回去,“这是家长的恩怨,和陈迹有什么关系,你有本事去找他妈,你拿陈迹出什么气。”
球很快被踢了回来,祝岁咳了一声,听到林茂说:“他妈赶我走的那天,陈迹把我推下楼,要我快滚。你还觉得他无辜吗?”
球停在祝岁足尖,她嗓子发痒连咳了好几声,没有回答。
“祝岁,你真的了解陈迹吗?他在那样不断出轨找男人的妈的教育下,你觉得他还正常吗?”林茂走过来逼问。
“我们的事和你无关,我回去了。”祝岁在林茂带来的压迫感下退后了两步,之后转身往观众席上走,拿包回家。
“祝岁,别犯傻了,陈迹很有可能一直在骗你。”
“你闭嘴,你说的话我不信!”
他不是那样的人。
祝岁拿过包快步离开足球场。
林茂冷嗤了声,拿上足球穿好大衣跟着离开。
*
晚上九点时候,陈迹去阳台收衣服发现竟然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围墙外的枇杷树上,他收了衣服,犹豫片刻给骆容发信息,
“下雨了,你们带伞了吗?”
“我在家啊,今天补习班休息。”
那就好。
陈迹把手机放下,准备把衣服叠好放衣柜,刚离开书桌两步,手机震动起来,他点开,竟然是林茂。
“跟你说件事,我今天和祝岁踢球了,我们很开心。”
“你喜欢的人说不定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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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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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茂的话切实影响到了祝岁的判断, 她想求证,这是陈迹家的私事,自己没有立场问, 可不问, 林茂的话就像一根隐在皮肤下的刺,你知道它在哪,却拔不出。
但祝岁没想到, 陈迹会给她打电话。
见完林茂第二天, 她晚上照例去上补习班, 九点下课, 她还在收拾桌面,手机先震动了,她随意一瞥, 看到陈迹两个字连呼吸都忘了。
为什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自从那次之后, 他们连微信都没聊了。
而且这个时候不是在上晚自习吗?
骆容已经在门口等她, 她不敢接, 迅速收拾好东西拽着骆容往下走。
“怎么了, 这么着急。”骆容莫名其妙。
祝岁拉着她走出机构又走了一小段路后,才掏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陈迹两个字出现在屏幕。
“他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干嘛?学校还没下课吧。”骆容诧异瞪大眼。
祝岁摇头, 左右两边看了看问:“我接不接。”
“接啊,干嘛不接, 学校本来就有病, 别说你们没在谈恋爱, 就真在谈, 陈迹回回第一, 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骆容说着自作主张按下了通话键。
“喂,陈迹,怎么了?”祝岁很紧张,她尽量不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在抖。
“公交站对面有一辆出租车,车牌号9741,我们能见一面吗?”陈迹说完很小声也很卑微加了一句,“可以吗?”
祝岁一阵心酸
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呢?
我就是为你来的。
“你等我一下。”
“好。”
祝岁挂了电话,在骆容掩护下成功上了车。
车子开出一小段,祝岁才有勇气回头看他,看到他的着装后脱口而出,“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陈迹穿着运动会那天那件外套,是新买的,旧的还在她衣柜里。
晚上温度将近零下,他怎么穿成这样出门。
祝岁从包里掏出一个暖宝宝,等发热后塞到他手里,触到他皮肤时,冰块一样冷,她来前想说的话全忘了,嘴里念念叨叨,“现在是流感高发期,你这样感冒了怎么办?围巾也不戴,你是雪人吗?感受不到冷。”
她说着解下围巾朝陈迹欠过身去,少年靠在车窗边,车外道道光影落在他脸上,祝岁这才注意到,他看起来很不安,一直盯着自己,像有什么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陈迹,怎么了?”
祝岁见他耳朵被冻得通红,想上手给他捂捂,他偏头躲过。
陈迹抵着车窗,捏紧烫手的暖宝宝,低声说:“不要不理我。”
不要不理我,不要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不要去和林茂踢球。
“..我..没有不理你,你知道的,学校老师..”祝岁有些语无伦次。
“没关系。”陈迹抬眼看她,“我会一直到毕业都考第一,也不会影响你学习,不要不理我。”
我穿了你说好看的外套来找你,
能不能看看我,能不能喜欢我,能不能只属于我。
他真的要被失控的占有欲折磨疯了。
祝岁从没见过陈迹这样的眼神,哀伤,无助,乞求,把一身的软肋暴露在面前,等着被宣判。
这刻她什么保证都忘了,连续一个月的思念顷刻涌出,她倾身抱住陈迹,抵在他肩膀小声哭,“我真的没有不理你。”
我最喜欢你了。
陈迹伸手把人抱住,一直漏风的地方弥合,生出暖意来。
两人分开后,祝岁红着眼问他:“晚上不是要上晚自习吗?怎么来了。”
“请了一节课的假。”
“这么想我,为了见我请假?”
陈迹没回答,睫毛一眨一眨的,又恢复害羞的少年。
祝岁不忍心逗他,又实在想找话题和他聊天,看到他握着暖宝宝的手伸出食指说:“来看看陈迹的能量有没有退化。”
“一个够吗?”陈迹盯着伸过来的手指问。
“啊?”
祝岁不明所以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带着融融暖意的手指穿过她指缝,紧扣住她。
“都给你。”陈迹说。
刚还冻得像冰的手此时比自己的温度还高,祝岁看着座位上他们交叠的手,发出灵魂质问:“陈迹,这么撩的招数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