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红了耳朵,害羞别过头不看她,手上的力道却没松半分。
车子一路开到祝岁家门口,她怕路边人多眼杂,现在又正是放学时候,便没让陈迹下车,“不用送了,我到家给你发信息。”
“好。”陈迹不舍地缓缓松开手。
祝岁拿回自己的围巾收拾好包后,手刚碰到门扣,她忽然转身扑向身后的人,陈迹没设防,后背撞上车门,接着他看到面前的人朝自己低下头,他拽紧皮质座椅连呼吸都停止。
“明天乖乖多穿点衣服知道吗?”祝岁附在他耳边,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嗯。”
“围巾也要戴。”
“...嗯。”
“陈迹晚安。”女孩朝他伸出了手。
来自外部的施力,皮质座椅发出紧仄摩擦声,陈迹看她拿包开门跑远一气呵成,被抽走的空气重新回到车里,因缺氧骤停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捂着脸半天没说话。
“小伙子,现在去哪啊?”前排的司机一路上十分有眼力见的没说话,这会儿见人走了才开口出声。
陈迹缓了几秒报出自己家的地址。
“小伙子能屈能伸,主动和女朋友道歉这点值得表扬。”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
“嗯。”陈迹打开车窗,让冷风吹进来试图冷静,在心里补充一句,现在还不是。
司机还在絮絮叨叨他年轻时候的事,陈迹低头和祝岁聊天。
两人最后一次记录是祝岁说保持距离的那天,到今天整整四十天。
空落了四十天的心要说很多很多话才能弥补,两人一直聊到十二点半,祝岁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给他发语音,声音软软糯糯,像红豆糯米团子,
“陈迹,我们早点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明天给你带胡萝卜汁好不好。”
陈迹听了两遍这才回复好。
“那我睡啦,晚安。”
陈迹回复晚安没半分钟,困得不行的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使坏,
“陈迹,你的耳垂好软呀。”
毫无防备掀被上床的人瞬间感觉到了身体异样,他匆忙关上灯,把自己藏进黑暗里。
他快要睡着前想起揉捏他耳垂的手,未曾想那只手钻进了他梦里。
*
空气里氤氲着淡淡的少女香,两只十指紧扣的手,发尖的汗滴到少女白皙的胸口,往更旖旎的地方滑去,一双眼睛被泪意洗的发亮,她被蛮横的力道撞酥,破碎的哀求声断断续续,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陈迹...陈迹...陈迹..”
天光微亮里,床上的人猛然惊醒,他在黑暗中喘息了几分钟,最后打开壁灯,
六点十分。
冬天亮的晚,这会外面的天色和刚睡下时相差无几,他坐在床上懊丧抓了抓头发,摸到一手的汗,梦的余韵还未过去,他捂着脸,寂静的房间传来一声骂,
“艹”
*
两人虽然恢复联系,但除了微信聊天频繁,在学校他们依旧和之前一样,补习班祝岁也不让他来接。
“两周来一次也不行吗?”陈迹在微信上委屈巴巴问。
“不行,补习班有我们学校的同学,还跟我同一辆公交车,次数多了会被发现的。”
“我在车里不下来。”陈迹辩解。
“还是不要啦,稳妥一点嘛。”
“…”在学校见不到,在校外也见不到,陈迹非常不开心。
祝岁笑倒在桌上,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的委屈,她发了个顺毛的表情包过去,安抚道:“你乖一点,等我生日那天请大家一起吃个饭,也没几天了。”
“你几号生日?”
“一月一号啊,因为出生在元旦,所以给我取名叫祝岁。”
真是个好寓意。
和他像是截然相反的两个面。
他感慨了一下,低头问:“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那头的人笑个不停,调侃他:“你是不是没给人买过礼物啊,哪有这么问的。”
买过,只是没给喜欢的人买过。
陈迹一时没了主意。
*
转眼便到了一年年末。
12月31号,学校每年会组织元旦晚会,不过是一个班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迎接新一年。
元旦晚会不限制自由,可以提前离校,于是他们五个人一前一后分两部车到了吃饭的地方。
请吃饭的餐厅是征求了大家意见,统一决定吃烤肉。
祝岁前两天就预定好了包房,五人一坐下,便开始点菜。
明天休息,骆容提议今晚不回家,一起去跨年。
崔正青一边点菜一边说:“骆容,你一小姑娘大晚上不回家,跟我们三个男的在外面瞎逛,姨夫知道打断你的腿。”
骆容切一声。
“再说了,你问问陈迹他们,愿意跟你跨年吗?”
“我跟我妈说一声的话可以。”陈迹在一旁说。
“听到没有听到没有。”骆容得到认同,得意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连续当了快半个月胡萝卜汁搬运工的崔正青哪会不清楚好友的心思,冷嘲热讽拆台:“骆容,你不会以为陈迹是想跟你跨年吧?人要有自知之明。”
这话一出,骆容秒懂,指着祝岁阴阳怪调“哦”了一声。
祝岁才不会受影响,坦然看了一圈菜单后递给骆容,“多吃饭少八卦,点吧。”
骆容拿过菜单和宋巡商讨点单,五人包厢,没人看到的桌下,祝岁借着桌布的遮挡,大着胆子去勾陈迹的手,没做过坏事的陈迹像站岗的士兵时刻警惕着,僵硬摊开手任由柔嫩的指尖在他掌心写字,就两个字,他呼吸却乱了,
“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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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笑我鹅子,我鹅子血气方刚的男高中生,做个梦怎么了!
这章刺不刺激(* ̄rǒ ̄)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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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人吃吃喝喝到结束快十点, 出烤肉店的时候他们在店门口的去味清新机前转了好几个圈,确保身上沾上淡淡柠檬味,商场在放歌, 祝岁觉得旋律有些耳熟, 侧耳一听,竟然是I'm yours。
陈迹明显也听出来,在她望过来后心领神会冲她笑。
“你唱这首歌肯定好听。”祝岁趁骆容他们在去味时, 走到陈迹跟前说。
“想听吗?”陈迹问。
祝岁立刻察觉到陈迹的用意, 眼睛一闪一闪的, “可以吗?”
“可以。”陈迹纵容地说。
“那他们呢?”祝岁指了指身后的人。
陈迹沉吟片刻, 下了决心:“一起。”
反正台上看不到脸。
“嗯!”祝岁欢天喜地跑去告诉骆容他们要去酒吧玩,陈迹笑着给白天禄打电话。
三个人不明所以被带到酒吧,跨年的酒吧十分热闹, 他们刚坐下,陈迹和祝岁就不见了。
“我赌五毛, 他们一毕业就会在一起。”崔正青看他们这分不开的样子, 胸有成竹地下注。
“我跟一个!”骆容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词, 说得酒桌气十足。
“宋巡, 你说呢。”骆容感觉到宋巡今天有些懒懒的,努力让他加入话题。
“关我什么事。”宋巡在昏昧光线中烦躁皱起了眉。
“你这人,怎么不关心兄弟, 陈迹会成为我们三个最先脱单的人,你不嫉妒吗?”
宋巡脱下大衣, 敷衍地说:“嫉妒。”
“是吧是吧, 我也嫉妒, 祝岁真好啊, 每天花时间给他榨胡萝卜汁, 以后我…啊…骆容,你打我干什么!”崔正青捂着头怒道。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朋友妻不可欺,你在这说什么呢!”骆容护短极了,哪怕是自己表哥也毫不偏袒。
“你有病啊,我不就感慨一下吗,我是那种人吗?我和陈迹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能干那种事吗?是不是宋巡。”
宋巡抿了口酒在骆容和崔正青的争吵声中轻轻一句答,“我又不是。”
他们正打闹时,震耳的音乐声消失,随后追光灯聚在不远处的台上,光束里坐着一个人,看不到脸,只有懒懒搭在腿上的手。
“Well you done done me in you bet I felt it,
I tried to be chill but you're so hot that I melted,
I fell right through the cracks,
and now I'm trying to get back…”
酒吧里的人不约而同看向台,对这把嗓音惊艳。
“这酒吧找的歌手唱歌挺好听啊。”
骆容感慨了一句,后面卡座隐约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又是这个人,上次来唱过,我后来连续几天来,都没看到他,还以为他不来了。”
不过这次他只唱了这一首,灯光一灭他便下台,消失在掌声里。
祝岁牵着陈迹落座时,只看到了崔正青,她问其他两人去哪了。
“骆容要上厕所,不敢一个人去,宋巡就带她去了。”崔正青往嘴里扔花生米,脸上带点落寞,“我兄弟拐跑了我妹妹,我姨夫知道了不会打断我的腿吧。”
说完又看了看并肩坐在一起的两人,用力叹了口气,“看来到时候最惨的只有我了。”
小丑竟是我自己。
祝岁想起这个词望着崔正青笑了起来。
骆容他们回来后,坐在这里无聊又提议来斗地主,祝岁对她的牌技真PTSD了,加上这里光线不好,陈迹看不清,宋巡也没多大想玩的意思,牌局组不起来,骆容只能悻悻作罢。
这里光线不太好,陈迹看到的都是非常模糊的人影,可是他模糊,别人不模糊,他们坐在这短短半小时,已经有不下三个女生借着大冒险输了的由头来问陈迹电话号码。
“她们眼睛是雷达吧,这都能把我们校草找出来?”骆容伏在祝岁耳边调侃,看祝岁没回答,还以为她在吃醋,急忙补救,“你放心,陈迹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祝岁听完笑了一声,“我放什么心,这是陈迹的自由。”
“诶,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到底喜不喜欢陈迹啊,喜欢吧,肯定喜欢。”骆容晃着祝岁的手不依不饶,可对方就是不痛快给回答,神秘莫测笑着不说话。
“反正也没事做,我们也玩真心话大冒险吧,输了去问别人手机号。”骆容见问不出,于是想到借游戏来套话。
大家无事,干坐着无聊也就同意了。
不知骆容是不是故意的,第一把就指向了祝岁,她急问:“喜欢的人在不在我们当中?”
这话一出,崔正青带头鬼叫起来,把暧昧视线放在期待答案的陈迹身上。
祝岁摇头说:“不在。”
骆容当做是她撒谎,摇晃着她说:“这是真心话,不能说谎。”
“没有说谎,真的不在。”祝岁一说完,放在她手背旁的手移走,连人都往旁边挪。
莫名尴尬融入刚刚还和谐的气氛里,骆容急忙转移话题进行下一轮。
下一轮的崔正青就没那么轻松了,他被指使去找人要电话号码,结果那人男朋友在,一八五的肌肉男差点没动手,他当场认怂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落荒而逃,回来诉苦被大家无情嘲笑。
大家来来回回玩了几轮后,瓶子又转到了祝岁。这次骆容谨慎多了,但又被祝岁的那个回答勾的不行,她问:“你喜欢的那个人知道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祝岁没有及时回答,像是在思考又像是陷入某种只属于她自己的情绪里,陈迹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寂寥的声音,像瑟瑟秋风吹过他,“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没机会跟他说,他离我太远了。”
“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他呢?”
“我会告诉他的,哪怕他不喜欢我,我也会告诉他。”
陈迹欠身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酒吧音乐声依旧,但他们五个人玩游戏的气氛因此打散。
在祝岁没说这番话之前,他们都一致认定她和陈迹是两情相悦的,在一起是迟早的事,可如今祝岁这一说,他们瞬间看不懂陈迹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了。
“我想起一句歌词。”骆容凑到崔正青耳边唱道,“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崔正青这会儿脸色不算好看,他酒杯一放,对回答完问题后一直沉默的祝岁说:“祝岁,你跟我出来一下。”
“你干嘛。”骆容很少见崔正青这样一副想打人的表情,抓着他手臂。
“你别管。”崔正青甩开,下一秒另一只手又缠上来,宋巡摁住他说:“你别多管闲事,这是他们的事。”
“合着看陈迹好欺负,在这玩他是吧!”
“你怎么说话的。”
“什么叫我怎么说话,你看她怎么说话。什么便宜都想一个人占,本事真大啊。”崔正青说完拉着陈迹要走,这才发现他已经喝醉了,他拍了拍陈迹的脸,想把他打醒,对方却不耐烦挥开他的手,往另一边倒去。
一直沉默的祝岁感觉肩膀一沉,随后腰间怀上一双手,喝醉的人像只睡不醒的小动物,在她颈间蹭了蹭,撒娇意味明显。
在场人始料不及,崔正青正在气头上看陈迹这样,手一甩拿了书包就走。
“诶诶诶,崔正青,你走什么啊。”到底还是关心哥哥,骆容都没来得及观后续跟着拿包离开。
“你也回去吧。”祝岁对宋巡说。
宋巡没吭声,喝完杯里的酒问:“你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祝岁伸手轻抚着陈迹的头,第一次没有回避坦率回答:“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