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倒下第一张多骨诺米牌。
*
祝昆带着祝岁给的五万,人还没到家,就被张军等人堵在巷子口,他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张军,急忙拿出手机点头哈腰求饶,眼里都是“别打我”的惊恐,这几个月他已经被打怕了,“军哥,我有钱,我先还五万,剩下的我一定尽快想办法补上,我....啊!!”
猩红烟头烫穿皮肉,祝昆痛得挣扎起来却被几个男人更用力地摁在地上。
张军出狱后,右脸多了块疤,是烟头烫的。现在他如法炮制毫不手软在同样位置给祝昆也烫一个,直到最后一点猩红熄灭,他手一松,烟头从祝昆扭曲的脸上滚落,随即他踩上祝昆的脸,问:“上次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祝昆闻到张军鞋底的腥臭味,右脸痛到麻木机械性说,“军哥,钱我一定会还你,一定还。”
“你聋了啊,我说的是那件事。”
祝昆的哀嚎声在这句话后小了不少,哼哼唧唧不吭声,没有及时回答的态度惹怒了张军,脚下更用力了,嘴上却循循善诱,“这件事还需要想吗?多划算的买卖,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
张军移开脚,在祝昆旁边蹲下,手在他脸上拍得啪啪响,“我这人没多少耐心,赶紧的。”
一行人三三两两离开,祝昆从地上爬起,捡起磕碎的手机颤颤巍巍往家走。
*
四月初,沈从言回国,和去年他悄无声息离开时不一样,这一年他在国外积攒的人气让他回国消息一出来便登上了热搜,回国当天网上流出机场被挤得水泄不通的视频,祝岁看到了给很久没联系的沈夕发过去,调侃道:“你老公要变成国民老公了。”
没一会儿沈夕便回了过来,“我不死,她们终究是妾。”
“那祝你长命百岁。”
沈夕没再回复。
沈从言红起来的速度堪比火箭,回国没多久,他变成微博热搜的常客,新歌发布会,去国外看秀,拍杂志封面,拿了好几个国际品牌的代言,每天的娱乐版块都有他的路透图,祝岁对此并不意外,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沈从言红都是必然的。
沈从言全国各地忙,陈迹也不轻松,祝岁为了弥补前世陈迹的遗憾,有好的邀约都替陈迹接下来了,导致好几次陈迹不得不向学校请假去参加演出,但祝岁学院不好请假,于是好几次演出都是陈迹单独前往,问题就出在这里,陈迹没有祝岁谨慎,他被人拍了。
虽然只有一个模糊侧脸,但帅哥就算糊成影子也还是帅哥,果不其然,这张糊到不行的图开始在网上疯传。
图虽然糊,但仔细看有三四分陈迹的影子,祝岁战战兢兢了好几天,生怕陈迹会因此曝光,但她没想到最先认出的人是景致。
那天课间,景致冷不丁把那张糊图拿给她看,祝岁心惊胆战故作茫然问这是谁?
“我爱豆啊,他不是一直戴面具吗,前两天被人拍到侧脸了。”景致把图片放大,还没等祝岁回答,她接着说,“祝岁,你仔细看看,他是不是有点像陈迹啊?”
“有吗,我看看。”祝岁把图片放大,有模有样看了一会儿说,“不怎么像吧。”
“我觉得还挺像,看第一眼的时候。”得到祝岁的否认后,景致拿回手机认真看了看嘟囔着说。
“不像啦,陈迹怎么可能是你爱豆,他唱歌超难听的。”祝岁为了撇清关系睁眼说瞎话。
“真的吗?看不出来啊。”景致一脸意外,“不过不是陈迹就好了,要真是陈迹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什么?”
周围同学说话声不绝于耳,景致趴枕在纤细手臂上,明艳的半张脸全是羞意,“喜欢好朋友的男朋友,我以后怎么见人。”
“…你不是说对他不是那种喜欢吗?”祝岁忍着内心震颤试探性地问。
“是那种喜欢,一直都是,我喜欢他,不过他有女朋友,我肯定会坚守自己的底线,但如果他们分手了的话,我肯定会不顾一切去追他吧。”
她早该知道,粉丝迷恋偶像,这种感情是很容易变质的。
所幸这话并未对祝岁造成太大影响,她的底气来源于陈迹的偏爱。
陈迹真的太喜欢她了。
即使他不说,做的每件事都是爱。
她一辈子都不想和陈迹分开。
晚上亲密时,她把这话拿出来调侃,“景致今天说她喜欢你,我好朋友喜欢我男朋友这事你要给我个交代。”
陈迹早已不是那时嘴笨的人了,他反唇相讥:“宋巡喜欢你这事你给我交代了吗?”
“我和他一年都没说过话了,你和景致跨年晚会还牵了那么久的手。”祝岁翻旧账吃起醋来。
“那晚她下秋千的时候滑了一下,我看她走不稳才牵她的。”
祝岁一愣,当时弹幕满屏,她的确没注意这个细节,原来是这样。
陈年老醋顿时消散,她扬起身吻了他一下,半真半假表扬道:“阿迹果然很温柔。”
陈迹停下动作,玩味一笑,把她双手扣住压在头顶。
好吧,如果在床上也能温柔点就好了。
祝岁咬唇把尖叫声藏进枕头。
--------------------
第81章
==================
2017年转了半圈, 来到夏天。
不管冬天有多冷,缙北的夏天热起来也不含糊,骆容一个午觉直接睡到晚上, 花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她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处, 手伸向枕边,一点开手机,竟然已经快七点了。
果然不该三点睡午觉。
骆容翻了个身, 习惯性刷一下朋友圈, 一刷新就看到祝岁刚发的动态。
“汤圆的新朋友。”
视频里两只狗相互追逐着, 品种颜色一样的狗, 但骆容一眼就能认出哪只是豆豆。
没想到祝岁竟然回海桐了,还以为她和陈迹会待在缙北,毕竟他们过年都没回家。
她看了几遍视频正想往下刷时, 点赞栏出现了宋巡的名字。
午睡前给他发的微信现在都没回,给人点赞倒是积极。
骆容气不打一处来, 点开评论框冷嘲一句:宋巡, 你的信号是仅对祝岁可见吗?
这话发出去没一分钟, 手机响了一下, 不出意外是宋巡。
“评论删了。”
骆容没理,没几秒对方又追加了一条,
“奶茶已经买了, 我快到小区楼下了,出去吃饭吧。”
骆容一噘嘴, 依旧没回, 但手指已经点开朋友圈, 一直翻到很下面都没找到祝岁刚发不久的动态, 她单独点开祝岁的朋友圈, 发现那条动态被删了。
删了正好。
骆容退出微信,慢吞吞开灯起床。
宋巡经由老师介绍,暑假在缙北找了个家教的兼职,名校高材生,又是高考状元,对方开的费用很可观,安千琴的保费也已经打到了他卡上,现在的他并不缺钱。
等下学期得到出国交换学习的机会,情况会比现在更好。
而失去的伤痛暂且把它当做动力往前走吧。
宋巡提着奶茶走出电梯,没等敲门,门就开了,骆容笑意盈盈倚在门边,拿过他手里的奶茶转身往里走。
“怎么是温的?”骆容喝了一口扭头问他。
“你现在不要喝冰。”宋巡站在玄关没有进门的意思,“你换下衣服我们出门吧。”
骆容吸着奶茶含糊不清点了点头,“ 行,等我换个衣服。”
人刚走到卧室门口,宋巡的声音追过来:“评论删了。”
“祝岁已经把动态删了。”骆容说这话时特意回头看宋巡的表情,他听到这话时,有一瞬的意外,唇动了动,没出声。
“以后记得先回我微信再去给女神点赞,不然以后她屏蔽你,你连点赞的机会都没有。”骆容冷嘲热讽,咄咄逼人。
“你给我难堪也是在给祝岁难堪,你们不是朋友吗?”
“你和陈迹不也是朋友吗?你喜欢他女朋友难道不是在给他难堪吗?”
两人在不大客厅对视着,谁都没有退一步。
*
因为陈迹被人拍了照片,两人决定暂时不接演出,加上陈唯要陈迹回家,于是两人带着汤圆回海桐过暑假,陈迹不放心祝岁回家,提前在他家附近租了个短租房。
祝岁不想让祝昆知道她回了海桐,出门尽量都避开她家那一块,但即使特意避开,该碰到还是避免不了。
这天晚上陈迹要和陈唯出去吃饭,她想吃的那家店超出外送范围,想着刚下过雨天没那么热,她索性打车出去,没想到吃完出来正准备打车回去时,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
她惊恐一扭头,发现竟然是祝昆。
他穿着清洁工的橙色工服,左手拿着扫马路的大扫把,晒得黝黑的脸上一个圆点疤痕尤为显眼。
“走开。”祝岁嫌恶甩开祝昆满是手汗的手,往路边招手拦车,有司机看到缓缓朝她开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不回家,你现在住哪,给我点钱。”
“疯子。”祝岁烦死祝昆这副嘴脸,拉开车门就要走,未料男人一把按住车门,救命稻草似的看着她,“再给我五万,快!再给我点钱!”
“没有。”
祝岁推不开挡在车前的祝昆,两人的争执引来旁人围观,这个时候正是大妈大爷出来遛弯的时候,好管闲事的大妈们见一个小姑娘被看着邋里邋遢的祝昆拉扯,免不了要来主持正义,纷纷围上来问祝岁认不认识他。
“不认识。”祝岁躲在大妈们身后,想也不想否认和祝昆的关系。
“怎么不认识,我是你爹!”祝昆黝黑脸上满是怨愤,望向祝岁的眼神像是淬了毒般阴狠,“祝岁,你他妈忘了你高三我是怎么对你的,啊,大夏天给你送饭,给你报补习班,你要什么老子就给你买什么,你现在了不起,傍上富二代有钱就忘记你自己原本是个什么货色了!”
好心大妈见祝昆说得有板有眼,看向穿得光鲜亮丽的祝岁,眼神带上怀疑,问:“小姑娘,你到底认不认识他?”
“小姑娘,不是阿姨说你,毕竟是爸爸,有什么话好好说。”
“是啊,贪慕虚荣要不得啊,你年纪不大,还是要听爸爸的话。”
大妈们你一言我一语反过头来规劝祝岁,祝岁不想再听,趁祝昆没防备拉开车门上车要走,祝昆眼疾手快拉住即将关合的车门,不管不顾冲祝岁吼道:“把钱给我!你想看我死吗!”
父女俩一个车里一个车外。
就是这个模样,祝岁望着祝昆贪婪怨恨的嘴脸,像怎么都摆脱不掉的乌云遮在她头顶,前世他毁了自己的人生,重来一世,她怎么会再重蹈覆辙,他们之间曾经存在的温情,早就被他亲手撕碎了。
“你最好赶紧死。”祝岁恶毒说完,之后用力合上车门绝尘而去。
看热闹的大妈各自散去,徒留祝昆站在原地,良久后,男人从兜里掏出磕碎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
祝岁被祝昆撞见,再待在海桐总是不安心,怕哪天又会遇到,没过几天她说想提前回缙北。
陈迹对此没有异议,他坐在床边穿衣服,一边问:“你想几号回去?”
“后天吧,明天把汤圆带去和豆豆道个别,后天我们就走。”他们在海桐这阵子,见的最多就是崔正青,汤圆和豆豆已经变成好朋友了。
“好,我等会订机票。”
陈迹穿戴整齐起身,祝岁见状无理取闹嘟囔一句:“陈迹渣男。”
?
祝岁直视陈迹投来的疑惑眼神,仰起俏脸控诉:“睡完就跑,把我当什么了。”
这个暑假,除了陈唯出差时候,他们晚上几乎没有一起过过夜。不知是不是故意,只要陈迹超过十点没回家,陈唯就会打电话催他回去。
两人在一起久了,陈迹已经能分辨祝岁话里的真假,不像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会因为祝岁一句玩笑失落很久。
祝岁躺在被子里,看已经起身的人突然弯下腰,双手撑在自己身侧,她隐在陈迹影子下,“干嘛”还没问出口就被人堵住嘴,她刚要回应,想起自己还在假装闹脾气,“唔”了一声有些不情愿,但被男人捏住下巴吻得更深,她很快投降。
“岁岁,乖一点。”
陈迹吻完,抚摸她汗湿的额头,款款深情,祝岁这会哪还记得在闹脾气,乖巧环上他脖颈说:“我又没生气。”
“我知道。”
“那你干嘛这样。”
陈迹宠溺笑了,又低头亲了她一下,说:“我只是有点想你。”
祝岁一噎,被陈迹深情眼神迷得晕头转向,一直到陈迹离开她才晃悠悠从床上起身。
陈迹现在太会了,说起情话的认真模样她永远抵抗不了,更别提他在床上的时候。
她面红耳赤拿睡衣去洗澡,洗完出来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过解锁,微信上备注的妈妈两个字赫然出现在屏幕,她一愣,意识到陈迹出门前拿错手机了。
上个月他们一起换了手机,虽然颜色不同,但手机壳一样,放在一起经常拿错。
屏幕上陈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她转而给自己手机打电话,对方响了好几声才接。
“阿迹,我们手机拿错了,你妈妈问你什么时候回家,你已经在路上了吗?要不要回来拿?”
对方没有及时应答,祝岁狐疑又叫了声。
“我在车上了,明天再换回来吧。”
“好,那你妈妈的微信我要回吗?”
“你回她在路上了就行。”
“好,我先挂了,你路上小心。”祝岁说完要挂电话被那头叫住,
“岁岁...”
“嗯?”
“.....没事,你早点睡觉,关好门,不要给陌生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