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的糖好像化了。怎么办呀?”傅余紧张地道。
傅如晦目光关注着楚榕,对儿子的难题他选择将其交给另一个儿子,“年年,你帮小鱼看一下。”
傅年略无奈的声音说道:“天气太热了。”糖衣不在冰箱里冻着,很快就会化成黏糊糊的糖水。
“小鱼先放到盒子装好,饭店的阿姨不是给了一个装糖果的小盒子吗?”
“爸爸,我可以现在吃掉吗?”傅余有点嫌弃地看着自己手上有点黏糊糊的糖水,“你开慢一点好不好?”
傅如晦温和地拒绝小儿子的请求,“小鱼,车上吃这种尖尖的东西很不安全,你先放好,回家在冰箱里冻一会儿再吃,好吗?”
傅余确实是有点馋,但是他很听爸爸的话,因为爸爸说的总是很有道理,所以他只是小小地不舍得了一下,就把手里的葡萄糖果给装到盒子里了,给妈妈的那个苹果糖还好从上车的时候就好好地放在盒子里,现在看着还是完好无损的。
对比了一下自己融化的一塌糊涂的糖果,傅年既庆幸又有点羡慕,还好给妈妈的糖果没化;可是自己的糖化的也太丑了,都快看不出是葡萄的样子了。
傅余为了寻求安慰,便想看看哥哥的糖长什么样子,傅年很大方地把自己装糖果的小盒子递给傅余,让他看个够。傅余一打开,天哪,哥哥的草莓糖保存的也太好了吧,根本就是草莓的样子,好好看呀。
“哥哥,原来草莓糖这么可爱。”傅余腼腆一笑,有点舍不得合上盖子。
傅年还能不知道自己弟弟心里在想什么?他抿唇微微笑了笑,“想吃吗?我的糖给你吃。”
傅余口是心非道:“不用哒哥哥,我自己有糖吃的呀,我就是看看。”
傅年下巴微点,也没继续劝:“好。”
“哥哥,你说妈妈怎么了呀?是不是中暑啦?”为了分散自己在糖果上的注意力,傅余主动找其他的话题。
中暑是芸姨出门前嘱咐他们的,说今天天气热,记得不要在外面疯玩,一定要多喝水,不要中暑了。傅余当时很好奇地问芸姨什么是中暑,芸姨只说中暑就会很不舒服,说不了话,头晕晕的,吃不了东西,会想吐。
傅余听的一阵心悸,这么看来,中暑真的是很可怕呀。
妈妈现在不讲话,也不动,是不是就是中暑了哇?
傅年还没说话,傅余就又愁眉苦脸地说:“妈妈好可怜,现在肯定很不舒服。”
傅年默默点头。
“我想和妈妈讲话,”傅余继续道,“平时坐车车妈妈都会和我们讲话的。哥哥,你想吗?”
傅年安慰道:“很快就到家了。”
傅余怏怏地点头。
傅年也不是太想讲话,哄好弟弟之后,傅年就安静多了,他靠着车窗,正好能从缝隙中看到一点楚榕的头发,傅年伸手捻起一绺儿头发,放在手心里握住,像是抓住了让人安心的东西,傅年微微一笑,闭上眼睛紧绷的心弦放松了些许。
他并没有睡着,因为回家的这段路实在是算不上漫长,傅年也不是瞌睡多的人,所以在傅如晦停车的时候,傅年就先一步松开手了。
回到家,楚榕自己先一步就推开车门下去了,傅如晦始料未及,他微微抬眸,看着楚榕的背影几秒,傅如晦拔下车钥匙,长腿几步追上楚榕,低声道:“上楼聊吗?”
楚榕被傅如晦拉住手臂,点了点头。
“先生,夫人,你们回来啦?”芸嫂来开门,看到楚榕和傅如晦眼睛一亮,“家里来客人啦。”
傅如晦一听,“傅和玉?”
“是呢。”芸嫂点头道,“傅先生等您和夫人等了有一会儿了。”
今天是周六,傅和玉跟他们约好了周六来送礼服。
楚榕听到傅和玉的名字,眉心微蹙,“傅和玉?”
傅如晦揽着人进去,“不记得了?几天前才见过的。”
芸嫂招呼着后进来的傅年傅余,帮他们把糖果盒子装倒冰箱里去。
楚榕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被傅如晦略带戏谑的语气逗得有些起伏,她无语道:“我记性还没有差到这个地步。”
傅如晦忍俊不禁,“知道,榕榕记性最好。”
楚榕:“那也还不至于。”
和他说说笑笑两句,楚榕紧缩的眉头舒展开了一点,她不禁看向面带薄笑的傅如晦,当然不用怀疑这是他故意想逗她开心的话,但是傅如晦的讲笑话能力实在是比不上他套路人的话术,前者实在是乏善可陈,一本正经地逗人笑,也就楚榕笑点低,要是换个人,才不可能笑得出来呢。
楚榕嘴角微翘。
傅和玉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们,手边放着芸嫂给泡的热茶,徐徐冒着白烟,他今天换了一身湖蓝色的长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睛,细细的金链垂在脸侧,衬的人矜贵优雅。
傅和玉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他设计的衣服被整整齐齐地放在最长的沙发上,只给自己留了一点点位置坐。
“和玉。”傅如晦换好鞋,不紧不慢地出声唤道,“等多久了?”
傅和玉骤然抬头,眼镜的金链跟着他的动作晃动,一双极为浅淡的眼瞳藏在镜片下,在看到傅如晦和楚榕后,那双眼睛里弥漫起一层笑意。
“如晦,榕榕。”傅和玉站起来,身上上好的布料跟着他的动作像是水幕一样落下,他伸手抚了抚并不明显的褶皱,“没等太久,一杯茶的时间还不到。”
两个小朋友被芸嫂领着上楼洗漱睡午觉,只同傅和玉匆匆打了个招呼。
楚榕又和傅和玉见面,心里熟悉感倍增,她忍不住道:“和玉,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第70章 自曝
傅和玉微微一愣, 笑道:“上周见过,怎么了?”
楚榕:“是吗?”
和玉看她神情认真,便也和楚榕一起回忆, “可能是我忘记了?”他秀气的眉头轻轻聚拢成山峦,“我好好想想。”
傅如晦看不下去, “和玉,我和榕榕认识的时候, 你人不在国内。”
傅和玉笑道:“是吧?我当时身体不好,一直在养病。不过榕榕这么说, 我很高兴, 能在你心里留下一点熟悉感,能被你记住真是太好了。”
傅如晦淡淡笑道:“榕榕,和玉当真了。”
傅和玉扯扯嘴角, “好啦。还是来看看我设计的礼服吧, 喜不喜欢?”
楚榕沉吟不语, 被傅如晦轻牵住手走到傅和玉面前, “榕榕?”
傅和玉小心翼翼地将礼服从套子里取出来, 先拿出来的是楚榕的,是一件上世纪旗袍和洋装的结合版,领口是水蓝色的花边,褶皱之间倾洒着几粒璀璨的宝石,小花朵式的盘扣点缀在胸口,花芯幽蓝色的钻石熠熠生辉。银白的面料高高地收腰,下摆是非常顺滑的丝绸,一层一层像蓬蓬的花朵一样堆叠在一起, 裙摆上被几个漂亮的绳结打出褶皱, 优雅与活泼融合在一起, 足以看得出设计衣服的人有多么爱这件作品。
楚榕眼前一亮,被惊艳的程度是就算心头积压着一堆烦恼的事情,她也能暂时抛却,欣赏傅和玉的手艺。
“好美。”她赞道。
傅和玉抿唇一笑,显然是很受用,“喜欢就好。”
“这颜色,很像我们结婚时那套主纱。”傅如晦微微勾唇,“还记得吗?”
楚榕啊了一声,“不记得。”
她现在对自己失忆的事是坦坦荡荡,不知道就不知道。傅如晦好像很满意她的回答,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的甜蜜。
楚榕奇怪地看了傅如晦一眼,她总是无法理解傅如晦的笑点。
傅如晦笑够了,按着楚榕的脑瓜子亲了一下,“回头给你看婚纱照。”
楚榕:“回头?”
“今晚。”傅如晦笑得更开怀了。
傅和玉低了低头,“如晦,你的这套在这里。”
给傅如晦设计的那一件也很好看,是宝蓝色的西装,现代风很强,和楚榕的色系差不太多,就是风格不太统一。
傅如晦对自己穿什么没什么意见,他在美术设计方面一窍不通,基本上能欣赏一些优秀的作品就已经足够了,无法继续深入,因此看到傅和玉给他们设计的‘情侣装’,样子上说得过去,傅如晦没多计较。
“谢了和玉。”傅如晦拍拍傅和玉的肩膀。
傅和玉眼眶有些泛青,其实他的黑眼圈不算严重,是因为面孔太白净,所以脸上有点其他的颜色就会非常显眼。看得出来,他为了赶制设计图是熬了大夜的,傅和玉并不觉得累,反而此时他感到无尽的满足,没有什么比呕心沥血完成一件让自己满意的作品更有成就感的事了,尤其是这件作品还得到了楚榕和傅如晦的认可,这让傅和玉觉得自己的心血是有价值的。
他盖住傅如晦的手,难得爽利一笑,“不要说这么客气的话,我们可是二十几年的朋友。”
“留下来吃个饭?”傅如晦没说别的,他和傅和玉之间不可能谈价钱,要表达谢意,不如聚在一起吃顿饭来的实在。
傅和玉摇头道:“今天实在是不行,我得回去睡一觉,明天要去阿湫家参加酒会,要是脸色不好,实在是没有礼貌。改天吧,我买菜做给你们吃。”
他不留,傅如晦也没有多说:“那就下次吧。”
傅和玉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布袋子,“那我就先走了,再见,榕榕,如晦。”
他像是一朵云似的,轻飘飘地来、轻飘飘地说完话、轻飘飘地离去,带来了一阵微微的细雨,便消失在天际。
“榕榕,”现在家里没有外人,傅如晦想和楚榕说刚刚的话题,他捏住楚榕的手腕,两人回到三楼的那间主卧,周遭一片寂静后,傅如晦低低地道:“你想说什么?”
楚榕咬紧牙关,默默给自己打了打气,视死如归地看着傅如晦道:“我没有失忆。”
傅如晦嗯了一声,神色没有变化,等她继续说。
“我叫楚榕,但不是你的妻子。我原来只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公司小职员——也不算小职员,要不是穿到了你妻子身上,我已经升职了。”楚榕没敢看傅如晦的眼睛,只是一鼓作气地把自己想说的东西说出来,“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的的确确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玄学,反正没法用科学解释。我意外看了一些关于你们这个世界的剧情,知道了我来之前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但也仅仅是那几个月而已。我之所以不记得你说的那些往事不是因为失忆,是因为经历那些事的人压根就不是我。不过我也有些疑惑,我穿过来之后继承了你妻子的大部分记忆,可是关于你说的那些,一点都没有继承到。我本来是不打算告诉你这个的,怕你把我当成什么妖怪抓起来,还一直因为这个在担心受怕。至于为什么现在要跟你坦白——”
说到这里,楚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道:“是因为我有点怀疑,我可能真的是你老婆。”
她垂着头一口气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终于把眼睛抬起来,犹疑不定地看着傅如晦,有点底气不足,眼里蕴藏的星光是期盼自己能够被相信的祈望。
傅如晦一动不动、默不作声地看着楚榕的眼睛,因为进门的时候傅如晦开了灯,他们站在灯底下,傅如晦个子高,逆着灯光看他的脸,只能看到一抹暗色。
楚榕揣摩不透傅如晦的心思,也没办法从他的脸上窥探出一星半点的情绪,她有些惴惴,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她的话自然是收不回来的。
况且,楚榕自己并没有后悔的打算,她肯说出来,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你表个态啊。”楚榕等不及了,这种感觉简直就是凌迟,她宁愿要一个痛快,傅如晦每次又不是个痛快的人,楚榕有些恼怒:“说话。”
“榕榕。”傅如晦伸手捧住楚榕的脸,低低喃语了一声,然后雨点般的吻落了下来,楚榕猝不及防被啾啾啾亲了满脸,她满脑子的思绪被傅如晦的嘴唇带走了,楚榕先是伸手挡了挡傅如晦的嘴唇,被傅如晦一把抓住之后,另一只手也被桎梏,没了这点阻挠,傅如晦亲的越发肆无忌惮——当然,他本来就肆无忌惮。
“喂,你干什么?”楚榕扭着脑袋,左右躲着,终于在傅如晦自己亲够了的情况下,被这男人一把捞在怀里,脸上柔软的皮肤和傅如晦同样柔软的衣服布面抵在一起,她脸上的肉被挤在一起,楚榕被迫嘟着嘴,含糊不清地问:“能说句话吗?”
她的语气没有刚刚那么没有心虚,因为傅如晦的行为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更加确认了,自己应该就是傅如晦的老婆,虽然她也没办法解释自己从异世穿越的经历,但是楚榕就是相信。
傅如晦抱紧了楚榕的肩膀,“在抱你。”
楚榕:“……哦,真是谢谢,你要是不说,我一辈子都得被蒙在鼓里。”
傅如晦还是没说什么有用的,只是一味地箍着楚榕的腰和肩头,用着略重的手劲,让楚榕感受到了力道,但不至于太疼。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知道多久,楚榕怀疑自己口水要流到傅如晦衣服上了,他终于松开手了。
松开手之后,傅如晦重新握住楚榕的两只手,他们贴的很近,因为傅如晦把脑袋垂得很低,用自己的额头抵住楚榕的手背,两人脑袋挨着脑袋,犹如久别重逢的恋人。
仔细看,傅如晦眼角竟然还有可疑的透明液体。
楚榕有点不适应,“你到底怎么了呀。”
话也不说,跟个肌肤饥渴症患者一样亲亲贴贴,腻歪的她都有点受不了。
“榕榕,我很高兴。”傅如晦眼睛阖上,轻轻地说。
楚榕小声道:“高兴什么?”
傅如晦微微一笑,在她鼻尖啄了一下,“高兴你总算愿意和我好好说话了。”
楚榕纳闷,“我什么时候没跟你好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