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多娇——梳酥酥【完结】
时间:2023-03-17 12:36:41

  阮萤初在屋内有些坐立不安,天完全黑下来时,隔壁屋子才有了推门声,她打开门去看,门窗上的剪影走到里侧,吹了灯,整个屋子重新暗下来。
  “朵红,去给王爷送热水过去。”她总觉得太多关心会让两人别扭,朵红去送热水,帮她问一问也是好的。
  朵红点了头,敲门时阮萤初在门背后听着,回朵红的是一句:“不必进来,我睡下了。”
  她听见声音,说不上放心,但能做的就这些,阮萤初用了热水躺下,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好。
  再醒来时,阮萤初又听到同样的话。
  这次,她下楼直接叫来掌柜和店里小二,把银票放在桌上说:“谁看见他去了哪,便是谁的。”
  小二互相看来看去,有一人要跳出来讲话,掌柜一转回头,叫喊他们都回去干活,留着他一人,坐到阮萤初对面。
  掌柜看起来难为情,思来想去一番才把抬头三道皱纹展开,放低声音说:“小人不想多事,但也怕贵人责难,今日瞧见了,去的,去的……”
  最后三个字掌柜几乎没有出声,说是说了,阮萤初质问:“怡花楼,是什么地方?”
  她问得堂堂正正,邻座的食客喝得醉醺醺接话:“好地方好地方,是个快活的好地方。”
  阮萤初一想,明白为何掌柜支支吾吾,段沐宸去怡花楼,很难把这个地方和他想到一块。
  “我这就去看看,若掌柜你满嘴胡言,你可知道什么下场?”阮萤初起身,掌柜连忙摆手:“确实看见进去了,贵人不要怪小人多嘴。”
  她不理会掌柜,就这样出门,朵红追上来觉得危险,想让阮萤初等在客栈,她去看了回来再告于阮萤初。
  “我亲自去,看了真假,才不会错怪他人。”阮萤初此时还不相信段沐宸会去寻花问柳,她要去了,看见人,听听段沐宸如何解释。
  怡花楼在聊城出名,在于所有人都骂进了里面没有个几百两,就休想出来,但骂的人是又酸又急眼,因为没有那几百两去里面见识一次,才气急败坏。真去的人,只会想万两黄金散尽,难博美人一笑,多少有些流连忘返。
  阮萤初来到怡花楼门口,门口的小厮拦住她:“店里不接女客。”
  “为何?”阮萤初看了眼朵红,朵红把银两递到小厮袖口,小厮还是不让进,用袖子一挡:“夫人请回。”
  “若我偏要进呢?”阮萤初说完,朵红走到两个小厮中间,拿起手里的银两掂量起,随后朵红朝街边喊:“怡花楼送纹银了,街上的父老乡亲们快来领啊。”
  一时街上游走的人停下来,怡花楼开在聊州长街里,又逢天气暖和,出来的人比往日多很多,沿路的摊贩都放下手里锅垫,赶来怡花楼门口,人群挤嚷过来捡铜板,两个小厮连忙挡在门口作势要关门。
  而阮萤初早就在丢铜板时进门,在怡花楼内,找寻段沐宸在的地方。
  楼中都是女子,她混在人群中并不突兀,扑鼻的胭脂水粉香气充斥在楼内每处,阮萤初在一二两层楼的大厅内打量散客,没看见要找的人。
  二楼都是厢房,她在每一间房门口徘徊,看不到里面,只能听着声响来找,可惜走过一圈还没有拿定是要敲哪一间房门。
  “你不是这里的姑娘。”
  她靠着的门边突然推开,阮萤初往后退着步子,面前的女子抱手看她,她想着赶快离开。
  女子轻轻笑了:“我不会说出去的,你要找谁,看看我识不识他?”
  阮萤初这才没有继续往后退,说:“姑娘可见过一位和我年岁相仿,身形修长……”
  她还没说完,女子便抬手一指,打在刚刚回廊尽处的地方:“看你这身打扮,当就是找他了。”
  女子关了门,阮萤初再走到面前,看见尽头处还有转弯,留着单独的一间厢房。
  阮萤初走近,听见里面曲调,娇媚声音哼着小曲,她敲了敲门,里面声音消失,有一人走来给阮萤初开门,等她迈进一步,便看见段沐宸就在其中。
  只见他在软塌上衣领半开,周身女子环绕,开门女子过去帮忙捶腿,还问他:“公子有了我们还不够,她是谁啊?”
  段沐宸随即扫了一眼阮萤初:“是家中的夫人。”
  听闻,捶腿女子的手收起来,马上要叫着大家一起出去,段沐宸喊住她们:“不用走,夫人不会介意。”
  人站在原地没动,门口阮萤初看见这样的段沐宸,倒没有她想象里生气,她慢下步子走到软榻边,语气如常说:“我们该走了。”
  “走去哪?要走就带上她们。”段沐宸理了理衣领,眼圈红透,手边的酒杯已空,半醉半醒似和阮萤初谈条件。
  “好,带上她们一起。”阮萤初和段沐宸说,走到前面两步:“王爷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仔细看了那些女子听见王爷二字的表情,竟毫无反应低着头,阮萤初转身眸子一动,走出来怡花楼。
  ◉ 第58章 
  段沐宸一夜未归客栈,朵红在阮萤初的嘱咐下备好车马,知道阮萤初这两日没有休息好,一早就去借客栈的厨房熬了参汤,等着阮萤初起来时喝一点。
  她睡的比起前两天多,要沉一些,许是劳神想事情,到午前才醒来。
  下楼吃饭时,朵红有意挡在左侧,她抬起眸子看了眼,是段沐宸带来昨天的三个女子,要一同前行。
  阮萤初不做声色,她在用膳,段沐宸在喝酒,离开时段沐宸不骑马,用了另一张马车,和怡花楼的三个女子在一张马车上。
  随后因为另一张马车放的行李多,段沐宸不问阮萤初是否介意,把其中一位女子叫来和阮萤初一并坐进马车。
  “奴婢去跟王爷说。”朵红愤愤而言,不想阮萤初委屈。
  阮萤初让朵红不必气恼,她把与她同程的女子喊来面前:“姑娘不能和王爷一起用车,不要伤心了。”
  说着阮萤初在朵红的搀扶下进了马车内,女子再进去,朵红在阮萤初一侧,女子在另一侧。
  阮萤初便说:“那日见你们听王爷一事毫不吃惊,莫不是怡花楼暗藏玄机,来的不止王爷。”
  女子拘谨将两手搭在一起,阮萤初问她话,她要停顿一下才说:“王爷一来就同我们说了身份,要带我们离开,奴家就是信了,才跟来的。”
  “你们不怕去了京都后,王府进不去,聊州也回不来吗?”阮萤初半躺身子,她头疼从醒来就开始,阖眸问了女子话,当是闲聊,又设了圈套,等鱼儿上钩。
  “王爷很好,他答应过我们,不会的。”女子这次答得快。
  阮萤初接着就说:“答应你们什么了?是给钱还是帮你们赎身?”
  她眼睛睁开看了眼女子,女子眼神看朝左右,才定了定要打算说话,阮萤初这时却不想听了,她揉了揉额角:“朵红,我想睡一会儿。”
  朵红便过来马车内的软塌边,帮阮萤初盖好薄褥,将手在汤婆子上捂暖后,给阮萤初按了按头。
  女子的视线被朵红的后背隔开,在身后叹了口气,猜想她回答的应该没有出错。
  马车再停下时,他们在路边的面馆休歇,阮萤初没有胃口,在马车内颠簸睡醒的一觉,心中惶惶不安,她留在车内未下去,和朵红说让王爷吃好来找她一趟。
  朵红回来满脸愁容:“王妃,王爷他在马车内,说……不想过来。”
  “那我过去。”阮萤初下来马车外,三个女子还在面馆内同车夫丫鬟吃面,她站在马车的布帘边,没有进去,抬手敲了车边的木板。
  “我认识王爷半年,早已熟知王爷并非登徒浪子,王爷要装的让我相信,就不能只演这三五天,一年五载的,还演得下去吗?”阮萤初说。
  布帘轻轻动了动,再被挑起,是段沐宸拿长剑挑开的,不理会阮萤初的话,喊她:“有劳王妃帮我问问店家可有好酒,喝完了。”
  说完,就把布帘放下,置之不理阮萤初要戳破的闹剧。
  “朵红,我们去拿酒。”阮萤初眸子冷下来,找店家买了酒。
  进到马车内,段沐宸在一堆酒坛中半躺,阮萤初拿起手里的酒坛,朝段沐宸脑袋砸去。
  转瞬间坛子要到眼前,段沐宸敏锐躲开,酒坛哐当落在木头上,碎成三片,里面的酒顺着流淌在马车中,阮萤初吹了吹手:“还知道躲,那就是没醉。”
  “王妃不愿意买就算了,何必浪费好酒。”段沐宸探身起来,阮萤初又把朵红手里拿的另一坛丢过去,正中段沐宸怀中。
  “王爷可以同我说说看。”
  她极力压下心中的不安,讲出这一句,是她想好好问问,段沐宸这样子是为何。
  “人心是会改变,但不会一夜之间改变,王爷不想去京都,我们可以回里州,面见圣上的事父亲会帮忙。”阮萤初猜着他的心思,因为不去京都而置气,总不是段王的作风,她才发现,他对段沐宸除了看见到的事外毫不知情,能猜到的,就是最表面的理由。
  “回里州?王妃说来容易,圣旨岂是想去就去,不想就回的小事。”段沐宸拿着酒坛,眼里觉得她可笑:“再说王妃日日期盼回来和家人团聚,真的想回里州吗?”
  “王爷什么意思?”阮萤初不懂段沐宸话里的轻蔑。
  段沐宸接下的话,让她更为失望,段沐宸说:“京都是王妃的家人,回去自然是王妃的心愿,本王无父无母,连找到个负心汉的生父都见不到一面,回去京都寄人篱下当着王爷,实则相府女婿,本王连找几个女子,都要被王妃处处逼问,如此憋屈,喝点酒还请王妃见谅。”
  “王爷若是认为回京都是水深火热,何必答应父亲?”
  “本王不答应,圣旨来了,可以不去吗?”
  言辞至此,阮萤初早前的冷静已经消失,在她看来,不管段沐宸是何理由要说这些话,都太过了,令她想起段沐宸跟她在一起时,一切都模糊不清。
  “可以,可以不去,甚至可以休妻,带上她们和王爷回里州,过王爷不憋屈的日子。”阮萤初胸口忍着一口气,要说气话,她也有很多。
  “和王爷想得一样,阮相府似虎穴,我和家人都为一己私利,并不是王爷的家人。”阮萤初离开马车,她让朵红不用跟来,在面馆一旁的树林前,把酸涩的眼泪压回去。
  他们俩第一次说这么多气话,全然无关两人间的情分,阮萤初花了好久时间,等马车重新走到路上,她把同车的女子叫走,无心平静,不想猜疑担心。
  她想,或许等到了京都,见到爹爹和娘亲,她就好了。
  马车出来聊州已经两天,今晚在京都城外的村落入住一间客栈,等明日就能进到京都城中。
  阮萤初自那日没再问起过段沐宸,更准确的说,是他们没再见过面,她靠朵红煎熬的草药,晚上能睡的踏实一些。
  夜里,隔壁房间内,段沐宸换好夜行服,他把手里的信放到桌子上,带来的三个女子已经在进客栈前让她们拿了银子离开,交代给她们的话没有骗过阮萤初,段沐宸便说了些他最为痛恨的他人所言。
  他眼眸清冷,马车内的酒被他倒了一壶,其余都是白水,阮萤初说对了,他装不像铁石心肠的薄情郎,说些又当又立的小人之言,才能让阮萤初生气。
  休书他写得狠绝,是要让阮相和阮萤初彻底不再对他有眼色,抗旨不去面圣,在和阮相分开到京都后,就不会是阮相的得失。
  现在,段沐宸要离开了,回去西南,等着降罪。
  一匹马在黑夜中朝京都相反的方向奔走,阮萤初在段沐宸到达聊州时醒来,朵红照例去问热水,回来就让阮萤初拿到了信。
  是休书。
  阮萤初看完,当下并无反应,她气话说完,气头还没有消,放在一边,等着回家去见爹爹娘亲,找人替她说个公道。
  “去告诉王爷,不吃早饭,立刻赶路。”阮萤初交代朵红,换好衣服下楼时,朵红还在和店家交谈。
  她走过去,朵红结束了问话,来和阮萤初说:“店家说昨天夜里,王爷就走了。”
  “走了?”阮萤初不惊讶,她再和朵红确认一遍,段沐宸真的离开了客栈,至于去了哪里,她不打算问,这和阮萤初和在聊州去找段沐宸时的心情截然不同。
  她轻笑一声,朵红重重点头后,阮萤初让朵红陪她离开,进京都城。
  午后,她来到阮相府,未多言半句段沐宸,把休书拿给母亲后,回到她久别半年多的闺房,沐浴更衣,点着安神香,让谁都不要来打扰。
  阮萤初的小院内静谧雅然,阮吉昌在书房内却是勃然大怒,他展开休书:“好个段王,把阮相府上下都耍了一遍,老夫绝不会放过他。”
  “老爷消消气,怎么做都行,可不要委屈了女儿。”夫人马氏在旁边给阮吉昌顺气,眼神是心疼又着急。
  第二日,阮吉昌的奏折呈上,一数跟着争议里州的奏折占朝中大半,下朝后皇上将阮吉昌单独留下,便知道段沐宸抗旨不遵,赐婚又悔婚,回京却反京。
  龙颜震怒,被阮吉昌煽动后,皇帝下旨派御林军追查段沐宸下落,收回兵权,一生不得离开里州。
  但阮吉昌先前献计圣上,此时也被连累,命他尽快想法子肃清太后党羽,绝对不能留一个太后的人在朝中。
  冷汗津津的阮吉昌出了宫门,他回头瞧见金銮殿笼在落日夕阳的金光中,遥想当年先皇的嘱托,如今连他都自身难保。
  西南边城林州,派来的御林军找到段沐宸,他正坐在一家酒楼品茶,门口变戏法的老头好戏刚刚开场,一众乌压压的御林军冲进来,为首的将领拱手:“段王殿下,请随我们回里州接旨。”
  “现在才赶到,辛苦了。”段沐宸放下茶盏,起身随鸦黑的御林军出去,说是请,其实是押送他回里州。
  等到了王府门口,来接应的护卫要拔刀相见,被段沐宸眼神示意退下,进到前厅,首领拿出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陵王段沐宸,抗旨不遵,应依朝规处罚,念在其西南平定叛乱,功过相抵,特赦其死罪,自今日交还兵符,不得离开里州,钦此。”
  “王爷,接旨吧。”
  段沐宸接过圣旨,来到王府的御林军只撤走一半,首领拿到兵符后前往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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