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多娇——梳酥酥【完结】
时间:2023-03-17 12:36:41

  ◉ 第59章 
  段王府戒备森严,门口护卫换成御林军值守,段沐宸回来后,就没有出去过。
  顾中哲在里州,听闻段沐宸回来,当晚就来了一次王府,他站在门口,值守的人不认识他,帮着把话带进去,打发顾中哲王爷睡下了,不便见客。
  察觉不对劲, 第二天他一早又来,这次顾中哲见到段沐宸,可每每他开口要问起段沐宸在京中发生何事,段沐宸就看书写字,练剑喝茶,吃饭睡觉,只要能不回答顾中哲的话,随便干什么都行。
  问询无果,顾中哲在身边陪了段沐宸一天,段沐宸吃饭睡觉一样不落,怎么看都不像心中有事,也不像被禁足里州,削去兵权,戴着一顶空帽子郁郁寡欢的王爷。
  最重要段沐宸只字不提阮萤初,顾中哲拿他没有办法,他这位段兄,倔脾气起来就是咬定的事绝不松口,他不愿意说,别人再怎么着急,还是毫无办法。
  顾中哲回去后,和池月瑶商量此事,官商有别,这么大的事能帮到的地方不多。
  托父亲的关系,顾中哲才在家父寄来的信中得知京中传言段沐宸悔婚休妻,外人看来是强凑的鸳鸯没在一起,顾中哲和池月瑶明白,其中定有苦衷。
  池月瑶想既然段沐宸这边没有眉目,阮萤初那边她总能探知些实情,于是快马加鞭寄出书信,池月瑶日日盼着回信,仍旧遥遥无期。
  她和顾中哲相看两愁,池月瑶想再写一封信,和顾中哲说了后,看见他红了耳朵说:“骗人不可取,要是真的再写上去。”
  “是真的,你不想娶我了?”池月瑶走到书案边,拿起毛笔开始写信,她不慌不忙问顾中哲,顾中哲生怕自己听错。
  “想。”顾中哲来到池月瑶身后:“就这样写……”
  信件再次送到京都,这回有阮萤初那句池姐姐成亲她一定要来的话,他们果真等来回信,外加整整两车的贺礼。
  信中全是贺词,上一封信如同石沉大海,而阮萤初也说到,她身子抱恙,不方便赶来,一点贺礼聊表心意。
  他们俩拿到这封信,失去了今日去找段沐宸的打算。
  王府内,段沐宸生活起居简单,一朝圣旨降罪,来段王府拜访的人只剩顾中哲。
  今日,想着是顾中哲来看他的日子,午后来人传话,段沐宸便让值守侍卫把顾中哲放进来,他在书房内,因是熟人,便不拘束上前迎接。
  顾中哲的脚步声比往常沉闷,等来到门口时,段沐宸没抬头,看着书面说:“茶在桌上,想喝自己倒。”
  门外一阵畅快笑声,音调是位老者,他这才放下书,眼睛看过去,来人并不是顾中哲。
  还站屋外的和尚进到桌边,抬手倒了两杯茶,段沐宸过来的时间,已经认出面前的和尚眼熟,仔细一想就是冲州旧书庙的和尚,上次他来找书时,他们见过。
  “冒然前来,还望王爷不要怪罪贫僧。”和尚把茶杯放到对面,邀段沐宸坐下。
  “是本王一时以为来的是旧友,说话失礼。”段沐宸坐到对面:“僧人前来王府,不知有何事?”
  和尚喝了口茶,笑道:“王爷问起来,贫僧就开门见山直说,贫僧来到里州,是想请王爷帮个忙。”
  “段王府的事不知僧人可有耳闻,本王如今能帮的不多,不妨僧人先说说看。”段沐宸在旧书庙拿书时,和尚就说过来日再遇的话,他拿走书就算答应了。
  和尚开口:“贫僧来里州未带够银两,想借着王府两日,不知王爷方不方便?”
  “当然。”段沐宸以为的大事,看起来是举手之劳,马上答应和尚。
  和尚连忙起身:“多谢王爷。”
  进来的下人将和尚带到可以住的屋子,此事他答应后,没想会惊动御林军首领来过问,但一看是个和尚借宿,盘问两句便走了。
  段沐宸所有行动在御林军的监视中,圣上多疑,阮吉昌的话一出,对段沐宸的防备之心加重,他除了在王府内,恐怕走在里州街头,也要有暗中的眼睛看他。
  他做过最坏的打算,脑袋还在他头上是好事,寻找生父的下落是他唯一的心事,现在只要阮萤初在京中安好,他便能在段王府内过一辈子。
  和尚说是住二天,第三天一早来找段沐宸辞别时,拿出一个锦囊给他:“多谢王爷让贫僧借宿,手中这份赠礼希望王爷收下。”
  他在后院练剑,和尚能摸到这里请别,是瞧见这时门口侍卫去吃饭,会有轮换时间没有侍卫,四下无人能看见他们。
  手里的锦囊递到段沐宸手上,和尚在等他拆开。
  段沐宸拆开后,锦囊内是一张纸条,字迹他一眼便认出,是先皇后,现在的太后所写。
  他未详细看下去,猛然看向和尚:“这是?”
  “正是王爷看到的人。”和尚收起笑容,眼中慎重。
  段沐宸再回看字条,早已经读完,又凑近再确认一次,太后这是,要他谋权篡位。
  “为何在僧人手上?”段沐宸将纸条收起,换值的侍卫过来,他将锦囊塞进袖口,手上做出向屋内请的动作,把和尚叫进屋内。
  僧人边走边说:“王爷若愿意,贫僧才能继续说。”
  段沐宸将人引到屋内,后觉得不妥当,又让和尚跟去花园的亭子中,亭子置于中央,四面八方皆可看见他们,这样谈话才不会显得可疑。
  “太后让你来的?”段沐宸再问和尚,和尚不说话了,脸上堆满笑意,重复那句:“王爷是否愿意?”
  “愿意当皇上?僧人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段沐宸对来路不明的和尚行善,没想惹出这样的麻烦,他现在要尽快把人赶走。
  “知道。”和尚还在笑,段沐宸不想多言,赶客道:“僧人若已无事要说,还请尽快离开。”
  段沐宸站起来要走,僧人留下一句:“王爷以为圣旨领罚后,阮相府就相安无事了吗,皇帝的性情,是一定要斩草除根的。”
  僧人双手合十,朝王府门口走去,这一句话,算是把段沐宸最害怕的后果拉出来,逼他愿意。
  京都朝中,令满朝文武震惊的事,是两朝宰相阮吉昌主动提出辞官,愿意解甲归田,休养晚年。
  向来阮吉昌气焰嚣张,在皇帝面前毫无把柄可言,朝中对他言听计从的官员多不胜数,明明一派大好前程,却在上朝时吐血晕厥,三日后再上朝,已然病恹恹要人搀扶。
  他提出辞官,皇上念在他劳苦功高,要他无需担忧,不准许他辞官,还请了太医去在阮相府,帮阮吉昌留在京中疗养。
  一同回到阮相府的太医是阮吉昌旧识,进到阮相府内,阮吉昌便说:“即便老夫服下毒药,也骗不过皇上了。”
  “阮相不妨先养病为由,看看朝局,切莫轻举妄动。”太医字字斟酌,阮吉昌撑着身子坐在软榻上,脸上愁绪万千。
  他重重叹气:“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阮吉昌在朝中这么多年,丝毫风吹草动他就能看到底,圣旨颁到里州后,皇上每日早朝后都要将他留下,哪一次不是在生死关头走上一遭,阮吉昌才回到家中。
  段沐宸娶得是他阮吉昌的女儿,段沐宸回京是他阮吉昌一手操办来的,皇上和太后的纷争最怕双方底细走漏风声,皇上让人时刻看住段沐宸,也必然要让人时刻看住阮相府。
  他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原想靠重病骗过皇上辞官,给皇上服下一粒定心丸,但皇上不领他的情,是阮吉昌早已经错过时机,矛头出在他这里,拔不掉,就得等着被刺。
  阮萤初是在晚上得知父亲病重的,她打开窗子,看见太医院的秦老从门口经过,找来朵红细问,知道父亲身子不好,皇上请了太医来府上。
  这是夫人马氏交代朵红的话,要这样和阮萤初说,让阮萤初不要把段王府的事放在心上。
  她一回来,段王府悔婚的事传了满京,但里面有阮相府掺杂,京中人只敢背地里谈起,无人会拿到嘴边乱说,要是在京都不给阮相府面子,基本寸步难行。
  因着众人忌惮,阮萤初没受太多眼色,再有她不出门,朵红说起来都是府中来客,问及她可安好,其余并无事情来打扰她。
  知道父亲生病,她就赶去探望,是阮萤初回来后第一次走出小院,朵红在门口给桂嬷嬷递了话,马氏跟着一起出来,过来牵起阮萤初。
  她进门,兄长和弟弟妹妹已经围在床榻边,父亲比起来里州时,一瞬间苍老许多,阮萤初看见他鬓角越发明显的白发,鼻尖发酸,眼泪收不住流下。
  “萤初。”父亲叫她,她来到床边,父亲这时候还问她:“头还疼不疼,太医可去看过你?”
  “不疼了,秦伯刚走。”阮萤初低下头:“女儿不孝,是我让父亲这么累的。”
  “喝药就好了,哪里会累。”阮吉昌看见女儿,高兴了些,多说一阵子话,才让大家都回去。
  走出屋外,朵红去搀着她:“小姐明明头疼的睡不着,都怪……”
  “朵红,这样的话,不能在外面说。”阮萤初止住对话的话,她额角发紧,刺痛断断续续,她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到。
  ◉ 第60章 
  其实,何止不想听到,阮萤初要的,是永远忘了这个人。
  晚上她看完父亲后回来,头疼发作的病很像母亲为她远嫁伤心的时候,母亲是忧思过度,而她是落下在聊州那几日的心有余悸,总想着一闭眼后醒来,又丢了东西或见不到人。
  小院整日都在煎熬草药,屋子内一直有淡淡药香,喝的人是阮萤初,她最知道药有多苦,但发现人倦起来,连喊苦要糖的力气都没有了。
  朵红送药过来,阮萤初看着窗外就能喝完,或是拿上诗集边看边喝,犹如品茶,和这股子药味斗赢了半生。
  秦老今日要来看她,阮萤初回了,她吃过太医院好几位名医的草药,比来时好了点,只会在晚上夜间疼痛加剧,白日无碍。
  她看秦老陪父亲回来后冷汗直冒,就让秦老快些回了家中。
  父亲一病,家中人人怀揣不安,下人走路的脚步声都重了起来,阮萤初在今晚想,她该出去走走,让外面的人瞧瞧阮相府,给蒙在京城中越藏越多的谣言晒晒太阳。
  阮相府的笑话,不是谁都能看的。
  她说的是实情,自阮吉昌回来养病后,不要说看笑话,平日往来走动的夫人已经好几日未来登门,朝中大臣默契一般选择避而不见。
  唯一来看父亲的,是第二天一早就赶过来的贺桓,贺桓先是去见了伯父,留在房中交谈一阵,阮吉昌便看出他心猿意马,抬手让他找阮萤初说话。
  贺桓得了应许,在阮萤初的小院门口踱步,随后看朵红从远处过来,等着朵红一并进去。
  “小姐,贺公子来了。”朵红和阮萤初传话,阮萤初放下手里的书,出来看见贺桓笑着打混:“怎么,里州人说话算话,是算一半。”
  “好个贺桓,你来看我,就是想图三言两语的口舌之快,我受着就是,毕竟如今也只要你敢进阮相府了。”
  阮萤初在贺桓面前装生气是一绝,她一蹙眉,垂下眼眸瞪人,贺桓就没招了。
  “是我口无遮拦,你别置气,我想逗逗你,从回来……我都没见过你。”贺桓解释一句,犹豫一次,等阮萤初不瞪他了,他上前:“今日天气晴朗,若是去游园赏花,岂不是一桩美事。”
  “正好我也想出门走走,贺桓,你不介意我带上些人吧?”阮萤初问他,答应爽快。
  既然她都答应了,贺桓怎会介意她多带些丫鬟去。
  说好后,早饭贺桓留在阮相府用,饭还未吃完,阮萤初就听见表姐熟悉的声音,脚步声嘈杂,跟在表姐身后的是数十位丫鬟家仆,阵仗颇大。
  阮萤初看见人,朝表姐招了招手。
  贺桓一看是礼部尚书家的大小姐,问阮萤初:“你说要带的人,是刘大小姐。”
  “是啊,我想出去热闹点,想到表姐身边总是人多热闹,约好表姐想去何处,你来说了游园,一同去不是正好。”阮萤初说着,表姐刘雪棠来到面前。
  她先是看见贺桓噗嗤一笑:“贺桓,也就你愿意和我们在一起玩,平时那些兄长表亲,都叫不出来。”
  “刘小姐哪里的话,能和你们一同游园,贺桓非常乐意。”贺桓一时看见她有点意外,很快就接受了今日出游热闹不同的事实。
  刘雪棠最怕听贺桓说好话,坐下来堵他一句:“真乐意假乐意都随你,只要萤初在,你就乐意了。”
  “表姐,你快饶了他吧。”阮萤初出来挡在两人中间,朵红添了碗碟,刘雪棠和阮萤初搭话放过了贺桓,吃完饭,他们就去了游园。
  游园遇到月初,合园前后两条小巷便挤满小贩,商品琳琅满目,贺桓是有意要陪阮萤初出门,当下正是樱花开得好的时候,合园出来的一片樱花小道,绕着斜坡爬上半腰小亭,身临其中,如梦似幻。
  阮萤初一路陪表姐说了些话,表姐的随从被叫到摊贩处买来很多京中小吃,顾中哲则一直在阮萤初身边,也不讲太多话,遇见阮萤初说了句诗文,他接上后一句,直到两人先于刘大小姐到了亭子处,看到还在摊贩面前的刘小姐忙着抢第一炉烤出的烧饼。
  “表姐带这么多人,一条街都快买过来了。”阮萤初浅浅笑意看着表姐,她的表姐还待字闺中,是和她一样有母亲父亲眷顾,如没有赐婚,她也会像表姐一样自在。
  “刘大小姐,还是这样,一直没变。”贺桓说。
  不想阮萤初问她:“那我变了吗?”
  贺桓马上答她:“在我心中,你从来都一样。”
  但阮萤初这时把她和贺桓间打打闹闹的画面想了一遍,里面跑出来一个从未参与过她儿时的人,她在贺桓说完这句话很久后,走到亭子的另一处,花瓣被风吹落到亭子的长椅上,有几片落进她衣袖内。
  她把它们捡来都放在手心,伸手在风中,花瓣被吹得干净,她和贺桓说:“我变了,游园是我最喜爱的事,今日来却兴致缺缺。”
  “这个园子不喜欢,我们还可以去别处,这是一时心中所想,人之常情。”贺桓要哄他开心,这个法子不行,他就再换一个。
  阮萤初却说:“园子换了,心是变不了的,贺桓,我不想你白费力气。”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