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多娇——梳酥酥【完结】
时间:2023-03-17 12:36:41

  “好,就歇下吧。”段沐宸由着小顺引路,明天后的每一天,才是他猜不到,要更加小心的日子。
  然而他够累,躺下还是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是西南的雨,来的又急又快,他和阮萤初淋雨那次,是从山寨回来后,阮萤初经常在她面前出现,那晚里州的雨绵密,他从武场回来,看见王府门口阮萤初在等她,整个人隐在雨雾中,问他为何回来的这样晚。
  也会想起山中捉兔子时,闷热的丛林中突然降落大雨,张宗和卫忠卫义张着嘴痛快喝下雨水,三人粗壮的身躯遮挡住怀中的兔子,他们在回去的草窟中发现一窝小兔,大家就把兔子放回小兔身边。
  其中,阮萤初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在里州他回去的路上,空空荡荡的段王府内,都会让段沐宸记起来,他们在一起半年的时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
  他还是会后悔的,要是在聊州时告诉阮萤初,可怜就可怜一点,问她为何不要他一起回去京都,要是阮萤初不想理他,段沐宸就说给她听。
  说他十来年间学会的逃,早就有了不起作用的时候,追究到某一天心跳忽快,阮萤初说着寻常的话,段沐宸变得不太自在。
  那封信就是阮萤初给他的最后一丝情分,段沐宸做得糟糕,他在来京都的路上才知道,逃的太远是会见不到她的,是在阮萤初最难过的时候回不去的。
  他想到此时只有站在前面,不可避免的把宫内一切悉数接纳,才会不让阮萤初为他受伤。
  现在段沐宸觉得知己好友很好,在阮萤初说他们知己好友时,她曾坦言和段沐宸聊过她喜爱诗茶,笑话他初见面时藏不住的厌烦和冷淡,再夸他为里州百姓谋福,是很好的王爷。
  段沐宸不想再逃了,如果在皇帝的位子上还想见她,定然要等他和太后斗赢,赢过她滔天权势的野心,不成为下一个不明不白死去的皇帝。
  第二日,段沐宸放了白齐,太后宫墙外的禁军撤走,慈明宫的嬷嬷打开宫门,似在等人。
  院中太后在一株海棠花前打量未发出新枝的花藤,嬷嬷过来说话:“启禀太后,已经派人去接白大人了,太后说的杏仁酥和莲子羹,厨房来人说做好了。”
  “让他们拿进来。”太后把眼睛从海棠花上移开,抬手让桂嬷嬷搀扶进屋。
  慈明宫外,白齐正走进来。
  ◉ 第64章 
  白齐见到太后,嬷嬷退下把门关上。
  “太后,是白齐走错这步,才让太后受了罪。”白齐跪下,头快磕到地面。
  太后手边的香炉白烟萦绕,悠悠说道:“起来吧白齐,怪你就是怪哀家。”
  白齐站起来后,太后往面前的瓷碗一指:“坐下尝尝看,哀家没记错的话,是你爱吃的。”
  站在原地的白齐不敢冒然上前,太后抬手邀他过来,白齐才走近,太后再抬手,白齐这时候终于坐到太后对面,面前的杏仁糕和莲子羹,是他喜欢吃的。
  他拿起瓷勺,太后缓缓而谈:“哀家有时间和太子慢慢讲道理,可太子登基后就不愿意听了,他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的皇儿,哀家怎会害他。”
  “太后无需听取奸人口舌,心疾闭气岂是太后所为,太医皆可作证。”白齐说道。
  太后笑起来:“哀家何必记挂世人所言,只是我们都太小看当今的新帝,全然不知在西南这几年,以为是把他赶进永无翻身之地的绝境,不想他逍遥快活还得了军心民心。”
  “太后所言是白齐疏忽,在冲州多年,段沐宸都极为低调,丰功伟绩实在不易察觉,若不是上次他们一同来冲州进了顾府,都快忘记还有一位在西南的段王。”
  “白齐你谏言他来给哀家避让理法,他是最合适的,不过我的毅儿,没有以前那么安静和听话了。”
  “太后意思是?”白齐放下瓷勺。
  太后站起来,她居高临下看着白齐,眼中未有任何波澜,平静地说:“白齐,你这些年帮做了那么多,哀家最信任的就只有你了。哀家这次不想再等了,也不用任何人来替我当这个皇帝了。”
  “白齐明白。”
  离开慈明宫的白齐回到府上,他换上夜行服,在夜间骑马出城。
  距京都城外一百里的荣州客栈,阮萤初和朵红在屋内,朵红关好门窗,重复检查了两次。
  “荣州的风和里州似的,尤其夜里,窗子关不牢指定要漏风,小姐头疼的毛病,可不能被吹到。”朵红走了一圈,来到梳妆台前帮阮萤初拆下发饰。
  “朵红,哪里有这么要紧,我已经很久不头疼了。”阮萤初拿下耳坠,放在桌上,看到朵红小心的样子,说些话让朵红不用担心。
  “小姐就是不说了,哪里是不疼了。”朵红一针见血,这一月来发生太多事,已经顾不得她考虑自己,她大多时候,都在问父亲和母亲的事。
  “不疼再说,岂不是无病呻吟了。朵红,你的嘴是越来越会笑话人了。”阮萤初避开不谈,和朵红嬉言之中,朵红便去拿热水去了。
  阮萤初用木梳梳开发尾,看着发梢出了神,听到段沐宸来京都,她还有一点猜疑,等到真的来了,贺桓说看见段沐宸进宫,阮萤初想他应是看见了信。
  一夜之间,段沐宸成了新帝,她期许的见面迟迟未来,御林军是从家中撤走了,但父亲却被他一道圣旨赐离到西北。
  他来京都,就是为了当这个皇帝,给阮相府和她唯一的情分,便是离得远远的,再也不见。
  若是如此还好,可白齐每日都来阮相府,她和阮萤初说这一切都是太后让皇上网开一面,皇上才愿意放阮相府一马,当初父亲状告段沐宸一事,是有太后的求情才换来他们一线生机。
  她要不要信,阮萤初一直想。
  门推开来,阮萤初停下的手继续梳着发尾,她眼睛泛酸,近来总是比以往容易感伤,记忆中除了跌倒受伤,没人会来惹哭她。
  阮萤初不想朵红马上看见她红了眼睛,说:“朵红,我突然饿了,你下去帮我看看。”
  她刚说完,门关上,阮萤初才觉得奇怪,转过身时,眼前的人竟是白齐。
  “阮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白齐站在门边,看了门外一眼说:“小丫鬟在厨房烧水,要一会儿才上来。”
  阮萤初把梳子捏在手里:“你为何会在这里?”
  “阮小姐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是太后救了阮相府一命。”白齐看着阮萤初,他眼睛挤起来道:“如今皇上连太后都要杀,阮相府要想在西北安稳度日,还需阮小姐出面。”
  “我出面去求皇上?”阮萤初不想搅入朝局,她回绝道:“大人太看得起我了,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阮小姐是段王妃,当然有。”白齐说:“皇上还是段王的时候,我曾在段王府待过几日,段王府有一处不让人踏入半步的禁地,段王每日都会去一次,主宅内种了兰花,应是段王妃在的地方。”
  “哪又怎样,如今我和皇上无半点情义,大人就信我能帮太后?”阮萤初要赶人走,白齐嘴角扯动。
  白齐说:“太后有难,阮相府只会比太后更先不测,阮小姐不领太后的恩情,太后要收回来的东西,就太多了。”
  “你是在用家人威胁我?”阮萤初手中的木梳嵌入肉中,她仰头紧盯白齐。
  白齐拱手一笑:“阮小姐,太后只是想让你帮她见皇上一面,有何为难?”
  “好,等家人平安回到西北,我就随你去见皇上。”阮萤初突然改了心意,白齐躬身而起,便说:“阮小姐痛快,那么一言为定。”
  门再次打开关上,后面朵红再进来,瞧见阮萤初手中刺破皮的梳子,把梳子扔到地上,问阮萤初发生何事,阮萤初只说走了神,和朵红说起西北来,未谈起白齐来过。
  宫中,顺公公来找了皇上三次,仍然开不了口。
  他再进来送花瓶,又把花瓶拿走,段沐宸问他:“小顺,你有话要对朕说?”
  “有,但奴才不敢说。”小顺头恨不得插进花瓶中,但此事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朕问你,你就说,不说便罚你五十大板。”段沐宸如同说笑和小顺论起责罚,但主子喜怒无常是他们奴才在宫内熟知的一门功课,他下意识跪下。
  “奴才说,说。”小顺开口:“回皇上话,立春之后,各地送来的秀女都记录在册,先前得了太后准许,秀女们都在来的路上了。”
  “让她们回去。”段沐宸打开奏折,如此回他。
  小顺为难,支支吾吾开口:“已到了大半在京中,恐怕不能让人回去。”
  “为何?”段沐宸发问,他不谙熟宫中事宜,小顺面色纠愁,看起来不易。
  小顺解释:“皇上,奴才不该多嘴皇家的事,但皇上可能对选秀不太了解,奴才多说几句,还望皇上恕罪。”
  “你说就是,以后不要那么多弯弯绕绕。”段沐宸看小顺,和清风一样,但比清风还唠叨。
  “皇上,秀女都是朝中重臣,高门氏族家的女子。”小顺只说到这,接下来段沐宸了然。
  他刚肃清太后党羽,新选的臣子便是和秀女息息相关的家族门氏,若还未选秀就让人打道回府,一来未给群臣氏族颜面,二来太后便有了拿此事说话的契机。
  不选,确实难办。
  段沐宸问:“可有皇上未选到心仪之人的先例?”
  “有,是有的。”小顺答话,前朝皇帝选秀三年未纳新人,不足为奇。
  “好,那便选吧。”段沐宸定了主意,小顺悬着的心放下。
  段沐宸近日忙于朝政之外,唯一的担忧便是交代张宗的事,对他来说,他还未能心甘情愿接受帝位,能接受只此一生的人,也只有她。
  新月月初,选秀之日到来,宫中早住下从各州赶来的秀女,她们经过半月在宫内的生活,彼此间熟识起来。
  于她们而言,她们要嫁的君主换了人,但并不耽误她们已定的命运,能站在御花园内的女子,都是幸运的,而今天中,谁人都说不准皇上的心意。
  段沐宸是被顺公公催这过来的,埋在奏折内的段沐宸完全忘记今日选秀,他看站在一旁的小顺左脚换着右脚抬起放下,抬起头看他,小顺才告知他该过去了。
  御花园立春时万花抽出新芽,脆嫩的枝叶打着光圈,日头映得暖阳高照,两旁的姹紫嫣红是罗裙轻摆而立,站在两侧的佳人等来她们的命运。
  “顺公公,开始吧。”段沐宸开口,小顺拿起手中红册子,点起名,跟着一个女子走到亭子前,她端庄温婉,一颦一笑间无任何差池,在段沐宸摇头后,脚腕才晃了晃,便马上站稳退下。
  “下一个,西州知府高大人之女……”小顺念到一半,人群中起了说话声。
  小顺抬头一看:“大胆,是谁在圣上面前不守规矩?”
  段沐宸此时只想让人快点走完,想让小顺继续,他起身走到亭子前,走在中间过来的女子,竟有些让他恍惚。
  一定是他看太多奏折,才会把远处的女子认成她。
  一袭青色水裙的女子摇摇晃晃走过来,侍卫要上前被段沐宸拦下,他等着她走得再近一些,等她来到他的面前。
  “王妃。”段沐宸唤了一声,身旁的侍卫将刀架在阮萤初面前,而她双颊绯红,眼角染上一抹艳色,楚楚动人盯着他看。
  “退下。”段沐宸愣了很久开口,在看见她要跌到面前时,任凭她撞到他怀中。
  段沐宸心尖滚烫,当下却害怕极了,眼神薄凉,冷冷问她:“你这般胡闹,是要作何?”
  怀里的她将掌心放到段沐宸面前,看他的眼眸沾了醉意,似雨雾中湿淋淋的月,呜咽道:“我要夫君哄我。”
  ◉ 第65章 
  掌心上肌肤白净无暇,阮萤初喝了酒,御花园内站满佳人。
  段沐宸朝顺公公点头,示意他接着念。
  他将阮萤初扶到椅子上,那是皇上坐的龙椅,看见她坐下的秀女心头一惊,她们是估摸着脚步判断的方向,各自头都低着,不敢仔细打量过来。
  然而阮萤初坐下并不安分,她举在段沐宸的面前的掌心分毫未伤,拽住段沐宸要走的脚步:“夫君不要走。”
  段沐宸未说话,脚步停了,转过身站在阮萤初身前,后背阮萤初贴过来,额头抵在他的背上,段沐宸眼眸微微动了动,全身都僵直站好。
  顺公公念着册子最后一位秀女时,段沐宸偏头看了阮萤初,她靠着他的后背,好像睡着了,眼睛闭上,鼻间呼出温湿的热气。
  他一眼后马上回头又看,没看够她,再小心转过身,搂住阮萤初的肩,手臂抄过她的膝弯,把人抱了起来,往乾清宫走。
  顺公公跟在后面,仓促收好册子,走到一半,小顺顿时停下脚步。
  看样子,不用他跟过去。
  乾清宫内,段沐宸将阮萤初抱到软塌上,宫女进来添了热水和巾子后退下,段沐宸拿过沾湿的巾帕帮阮萤初擦了擦脸。
  脸上有了凉意,阮萤初便清醒睁开眼睛,她看段沐宸很久,像要把没见他的半年都补回来,又像真因为壮胆的酒迷离双眼,要花上时间才让她把人看清楚。
  “皇上今日选了谁?”阮萤初来之前是太后吩咐好的,在月初的这天进宫,去御花园见皇上,彼时正是宫中选秀之时,太后料定她定能留下。
  她话里是有责怪的意思,她刚才闭了会儿眼睛,再之后就是现在,而趁着醉意未消,阮萤初才把在意的话讲出来。
  “朕未曾选过她人。”段沐宸拿开手里的巾帕,和阮萤初说出他的心意。
  “那我呢?”阮萤初没饶过他,她现在见到的段沐宸,对他来说,阮萤初算什么。
  阮萤初伸出瘦白的手臂,她仰起半个身子,环在段沐宸脖子上,趁其不备拉下他来,段沐宸快碰到她时,双手撑在阮萤初两侧,阮萤初再问他:“那我呢?”
  她要证明段沐宸是面前的皇上还是当初的段王,连她也没想清,阮萤初见到段沐宸后,想好要说的话都无从开口,她不是非要个答案,问他有没有变心。
  是太后让阮萤初来,说她才能让段沐宸放下戒心,若真是这样,段沐宸为何不回答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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