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多娇——梳酥酥【完结】
时间:2023-03-17 12:36:41

  她的纠绕和苦痛凝结成往下坠入的困顿,阮萤初看段沐宸时心口泛酸,她明白了一件事,她还没忘记离开前那份悸动,分别化成相思。
  一边她的出现和眼前金碧辉煌的殿堂都在告诉她,是段沐宸成为皇上,对阮相府置之不问和贬压流放的心狠。
  她用了这样的方式来问他,是把自己都抵押进岁月变迁中段沐宸那颗陌生的心。
  段沐宸同她近得能听见对方喘息,当他再近一步,手放在她腰间的衣带上,他低头问她:“你当真愿意?”
  阮萤初偏过头,她搭在段沐宸后颈上的手腕拿开一些。
  时间过去很久,阮萤初睫毛颤动,她点了点头。
  此时,段沐宸却把阮萤初的手放下来,他站起身把她抱起来放到床榻上,离开乾清宫前让她好好睡一觉。
  阮萤初等着身体中的酒意消散,段沐宸一走,她心底平复,爹爹和娘亲还在白齐的眼下生活,她来见段沐宸,是想救爹爹娘亲没错,但那晚答应时,她也想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变成口诛笔伐的暴君,弑兄夺权,对太后赶尽杀绝。
  段沐宸没变。
  阮萤初眼神躲开时便是这样想的,段沐宸眼皮的褶皱是一条明显的弧线,每次和阮萤初眼神碰到一块,弧线的尾巴就会往上抬一点。
  这还不是重要的,是她要献身帝王的撩拨得到回应后,段沐宸即便问了她,也不会这样做。
  阮萤初熟悉的段王,习惯看出别人是否情愿后选择说话,说起来应是一件伤心的事,是在宫中收到的冷眼旁观多到无以计数,才让段沐宸有了不该擅长的本领,段沐宸后来变得不在乎那些眼色,但遇到在乎的人,他看出来了,还要问一问,再帮她选择。
  阮萤初就这样在乾清宫住下了,宫人都说皇上看上了冒然闯入的女子,听的人笑起来,接着说女子是先前的段王妃,听的人便收起笑,觉得不可思议。
  段王府和阮相府闹抗旨休妻的事,京都是人人皆知,他们不说是顾及阮相的颜面,但新帝登基,阮相府早不复当初,他们不愿再议,是惊觉朝局还会再变。
  顺公公每样话都听了些,他现在是段沐宸眼前的红人,来他这里见风使舵的官吏多,他该听的都听了,打发人走了后,照样在段沐宸面前一言不发,没想过传些话到圣上耳中。
  乾清宫住了之前的段王妃,宫中人都守口如瓶伺候着,段沐宸每日都回乾清宫休息,看起来阮萤初是得了恩宠。
  顺公公原也以为圣上对这位阮相千金用情至深,奇怪的是他一早去请皇上早朝时,段沐宸猫着身子从寝宫外殿的软塌上起来,让他小声行动。
  次次小心,日日如此。
  顺公公注意到,圣上并未去寝宫内睡下,他便想不通了。
  今日午后,段沐宸在御书房内批完奏折,和他讲起:“小顺,近日来见你的人都有谁?”
  他如实回答:“新任的文官都来打点过,武将倒没有几人。”
  “说些什么?”段沐宸抬头看他。
  “都是些风吹草动的闲言,奴才听听就算了,哪敢入了皇上的耳。”顺公公听到来打听的事,都是和阮萤初有关,他不敢多言。
  “朕今日无事,听听也无妨。”
  圣上发话,他不得不说了:“大人们找奴才打听些宫内的人,奴才并不知情,便无可奉告他们。”
  “是说乾清宫住的人,还是朕?”
  “普天之下,谁人敢妄议圣上。”顺公公连忙请罪,段沐宸抬手让他起来,想起之前客栈内听到的酒话,便说:“说了也不见得能听到。”
  “好了,朕不为难你了,回乾清宫吧。”段沐宸自阮萤初住进宫内,都在夜里才回去,两人很少照面,阮萤初没来找过她,好好住着,也未叫人给他传话。
  段沐宸想见她了,他知道阮萤初和她离得越近,她便越危险。
  把阮相府送去西北,他等了很好的时机,阮萤初再回来,他不想让她走,贪心想阮萤初这样能陪着他在宫内,还应了太后的关系成全他。
  回到乾清宫时,阮萤初侧卧在塌上,小顺没有跟进来,段沐宸担心阮萤初在午睡,不让传话就进了殿内。
  “今日要紧了一些,多几针无妨。”她倦倦地讲,话丝有气无力,听着是极为不舒服。
  段沐宸来到面前,看她撑在额角的手,揉了揉又放下,眉间一皱,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阮萤初两侧额角搭上一双手,按下去有些没轻没重,阮萤初要扶上去,才感觉不是宫女,她侧眼看过来,见段沐宸如临大敌的严肃,恳切问她:“何事落下的头疼?”
  “那日酒后吹了风,宫女请太医扎了针后好多了。”阮萤初坐起来,她进宫来第二次和段沐宸说上话,比御花园内要紧张。
  宫女进来传太医来了,段沐宸看到太医要行针,他在还有不便的地方,和宫女前后离开了殿内。
  出来后,他叫住宫女问:“太医这几日都来?”
  “每日都来,阮小姐她头疾是旧患,太医说一副药不能立刻见效,还需针疗。”宫女解释。
  段沐宸让宫女退下,他看了看乾清宫殿内,阮萤初还和他说谎是喝酒吹风,在他回去里州的日子里,他真的没有关心到她。
  以为一走了之的赠礼,成了段沐宸的亏欠。
  段沐宸没再回乾清宫,太医走后,顺公公来了一次,问及皇上时,阮萤初说道:“皇上只今日来了一次,公公为何总往我这边跑?”
  她早想问顺公公,皇上未在这里过夜,但总见顺公公盯着外殿打理,她本想是宫内的规矩,她不用多问,但今日来问她皇上用膳,阮萤初便问出疑虑。
  小顺没来得及多考虑,是想阮萤初知道,说:“皇上每晚都来乾清宫内,就睡在殿外的软塌上,今日过来是皇上和奴才说要在乾清宫用膳,奴才才来问了阮小姐。”
  “在殿外睡的?”
  小顺点头,一时明白了什么,意识他说错话,找了由头退下。
  阮萤初在太医开的药喝下去后,睡得沉,早早躺下便没去在意其他,太后只要她留下,没再来找过她,阮萤初想段沐宸那天离开的干脆,未再来过。
  原来,他每晚都回来,和爹爹娘亲来里州时一样,陪她在屋内就睡在寝室外。
  她今晚故意等的晚,没喝太医开的药方,宫女来问她灭灯时,阮萤初说:“我要去见皇上。”
  入夜,御书房外,阮萤初等着宫女把话递进去。
  ◉ 第66章 
  来迎阮萤初的是顺公公,他似乎意外阮萤初会过来,带路的脚步匆忙,和阮萤初拉开一段距离。
  阮萤初见到段沐宸时,顺公公已经和段沐宸说了话准备退下,跟着阮萤初身后的宫女看到顺公公经过他时打出的手势,得了眼色把手里的食盒放到一侧,行了礼出来。
  御书房的门关上后,段沐宸放下面前的一堆奏折,阮萤初看了眼杂乱堆叠的折子,很多折子已经残破弯折,甚至只剩一张纸页,不像是刚呈上来的样子。
  她眼睛很快离开奏折,段沐宸正抬了头看过来,想问阮萤初宫女所言,传话是阮萤初想来看看他,但话到嘴边改口,问她:“已是夜深,为何还不歇下?”
  “皇上呢?”阮萤初弯腰提上桌角的食盒,没过去堆满奏折的书案边,放到一侧的桌子上,手上自然摆弄食盒,不经意把问题丢给他。
  也好,段沐宸不用记挂真假,答她:“御书房存了挤压的折子,虽已经过去多年,翻出来看到了便想多坐一会儿。”
  “我就是想来看看皇上,顺公公问过我皇上可用晚膳,我准备了些,皇上不如吃点东西歇会儿再看。”阮萤初这么说,段沐宸知道宫女所言如实。
  他脸上藏不住的轻松起来,走到桌边看阮萤初准备的东西,是里州时他夸过一次的海味粥,配着开胃素菜来吃,清香爽口。
  “朕正好有些饿了。”段沐宸接过阮萤初盛来的海味粥,阮萤初坐在对面看着他,段沐宸一时停下喝粥的动作,仔细看了他的身前,不知阮萤初看到何物,竟抿嘴一笑。
  “我看的是皇上。”阮萤初说。
  “今日顺公公无意中说出,我才知道皇上几日都来过乾清宫,竟宿在殿外,把寝宫让了给我,我该当何罪。”
  段沐宸放下粥碗:“这样说,是我的不是。”
  “我怎敢怪皇上,皇上不过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事事告诉他人。”阮萤初笑着同他说,段沐宸则五味杂陈,他要再听不出阮萤初的责怪,就是假装了。
  段沐宸暗下眸子,他想对阮萤初说明一切的念头早就起灭多次,此时最佳,要把半年里的歉意都说清,现在看着她的阮萤初或许愿意听。
  见段沐宸面色阴郁开,阮萤初收起了笑,跟着眼中才是真实的黯淡,她问:“现在皇上,可是要治罪于我?”
  “我想让你忘了我是皇上。”段沐宸说道。
  阮萤初听到愣住片刻,欲要起身离开,她是想来看看段沐宸,见到他把忍了又忍的委屈倒出来一些,但段沐宸要和她讲以前,才点明阮萤初,她来到段沐宸的身边,绝不是来互诉衷肠,是有了无形的刀抵在她面前,把她的私心化作乌有。
  最好不要听到,会被她原谅的话。
  “是我扰了皇上正事,皇上吃好了,我就回去了。”阮萤初迈开脚步,段沐宸拦在她面前,再走一步,两人便要撞在一块儿。
  段沐宸拉住阮萤初的手腕:“不是说要来看看朕,那就随朕来。”
  他又认了皇帝的身份,阮萤初分神的胡乱想着,脚步却由着段沐宸把她拉到书案边,让自己坐在他身边。
  其实她根本就不想走,这几日也偷偷想见她,她的脚步听了她的心,等她看见段沐宸拿过书案的奏折给他看时,词不达意讲:“我不能看。”
  “有何不可,朕能看,你就能看。”段沐宸不是要说奏折,他不想再等大局为重后,一切安定时告诉她,求她责怪,方才阮萤初只轻巧说了句看不透他的话轻飘飘带过,段沐宸心中不愿她再想错。
  段沐宸接着说:“这些奏折早已经积压多年,什么时候都能看,但我一直没回乾清宫,是不知道见到你后,要从何说起。”
  “我想告诉你一切,不想再用避开自己来面对你,那就从奏折开始,从你还没来到里州时讲给你听。”
  “我从未想过我会有夫人,就像没想过成亲的事会发生在我身上一样,我想过的一生,应是在里州安然老去,和京都再无半点牵连。所以当有了王妃后,我只想把心思放在武场和州内的琐事里面,面面俱到任何一件小事,就可以当做还未成亲一样。”
  “但我想错了,王妃来了后,段王府要比以前热闹,开始我觉得吵闹,后来便觉得越来越像家的样子。我在冲州和你说过的话,就是我后知后觉的心意,从未改变过。”
  “皇上。”阮萤初喊了他,段沐宸看他的眼眸落寞,阮萤初想让他不要再说了。
  可她要打断他时,段沐宸把拉固在她腕骨上的手松开,抬手将阮萤初揽进怀中,手臂收紧,阮萤初的脸贴在他胸前,他抱她很紧,下巴磕到阮萤初后背的骨头上生疼。
  段沐宸说:“我后悔了,后悔明白喜欢你那么晚,后悔在里州的每一天都没有用尽全力去给你看我有多喜欢你,后悔在冲州那晚后没有喋喋不休追着问你我好不好,后悔在聊州气你怨你离开你,后悔想你没有马上去见你,后悔当这个皇帝。”
  阮萤初要推开他,段沐宸不能为她这样说,但推不开,阮萤初只能小声劝慰道:“皇上,我真的该走了。”
  “要走去哪,我都可以陪你,若我不是皇上,还是个落魄的王爷,那你,还愿意当我的王妃吗?”段沐宸问她,他松开阮萤初,去看着她一点点扬起的笑意。
  阮萤初疏离地在段沐宸松开她后站起来,退到后面几步说:“皇上不要看得太晚。”
  舌尖在说完这句话时被她狠狠咬了下,血腥味在嘴巴里弥漫开,帮她抽离出来看段沐宸,他是当今圣上,即便动情地话说了很多,他用情极深,可又与她何干。
  “别走,好不好。”段沐宸眼眸中是无尽的冷潮,他不顾此刻他身处何处,阮萤初不说话,就换他来说,他不要阮萤初走,哪怕是此刻。
  面前阮萤初像看不懂他的难过,仍旧笑着看他:“皇上让我留下,我便留下,哪里轮得到我说愿不愿意。”
  她把弄皱的衣裙理了理,重新坐到段沐宸身边。
  她耐心等他很久,时间够段沐宸看透她的无情,等段沐宸再次拿起奏折,像御花园内一样薄凉地对她说:“这样陪着朕就好。”
  她笑着点头。
  阮萤初的头疼便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的,段沐宸未再说哪些会让阮萤初不能再待下去的话。
  她来宫内见他,从未说明来意。看起来是她对过去的夫君念念不忘,段沐宸是不是也会这样想,那段沐宸和她说了好些真心话出来,她为何又步步后退避开。
  阮萤初的两难,只有她知道。
  她每走一步都怕会错太后的心意,担心段沐宸的安危是骗不过自己的,她不去回应同样的心意,段沐宸就能提防她,小心她,随之忘记她。
  今夜,段沐宸说了他压在心中久久翻涌的话,他不期盼阮萤初要立刻给他回应,逃开不见他都是应该。
  好在阮萤初还愿意留下,他就可以等她愿意听时再说一遍。
  现在他们两人端坐在一张书案前,他心中渐渐平静下来,手里陈旧的纸页上道尽黎民苍生,而身边,是段沐宸最渴望的一盏灯火。
  他夜里经常梦见那日在聊州看见的窗内,屋外大雪纷飞,红色剪纸贴在窗上,主人家因屋内热气推开的窗子,从外面看进去,是他和阮萤初在一桌饭菜前。
  段沐宸对他王爷的头衔也有过动摇,长达十多年他恨透这个身份,见不到阮萤初的日子里,因为阮萤初,他又觉得没有这个段王的身份,好似就遇不到她,若他没受宫中任意摆布,赐婚的发落就来不到他头上。
  他想着阮萤初,很多事情都好起来不少。
  而今阮萤初又来到她的身边,眼前尚有未探清的迷雾,他定要让其好起来,让她能愿意放下顾忌,再听他说一次,她来到里州后,他的开心和庆幸。
  阮萤初坐在段沐宸一侧,给他倒了茶,放好已经看过的奏折,再找不到事情后,她在段沐宸身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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