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办,我还是不能请出金衣小姐,昨儿我折腾了一夜,恐怕也没精神为胡兄带路了。”
“你这小子――”看郎天行说话一副欠扁的模样,谭龙早已不耐,方才被李荣捂住了嘴,这会子他再也忍不住了,拨开李荣的手,捏紧了拳头就向郎天行挥去……
“住手!”
“住手!”和胡庭钧的呵斥声同时响起的是银铃般的女声,还有马鞭呼啸而来的声音……
谭龙正向郎天行挥拳,却见一道乌光向自己袭来,他忙弯腰躲过,挥出去的拳头自然也落了空。
“好大胆的贱民!快把他们拿下!”银铃般的声音也不都是悦耳的,因为它们出自云佳格格的口中。
“都住手!”郎天行抬手拦住博尔列和哈吉答。“这是我的事,格格就不要插手了。”
“表哥――”见郎天行沉下脸,似要发怒。云佳觉着分外的委屈,但只得收回了命令,拿着马鞭蹭到郎天行身边,怒视着被李荣拽着的谭龙。
“金衣小姐不在这里,她昨儿临死都不肯进来。”郎天行遂将张金衣所在客栈的名字告诉了胡庭钧……
听到郎天行的话,胡庭钧原本阴郁的心突然晴朗。不过,郎天行既然是她的情郎,那又为何不肯进来?胡庭钧很是不解。
“金衣小姐是谁?又是哪来的野女人?”云佳立马双目圆瞪,大大的瞳仁里似要冒出火来。
“野女人?”胡庭钧正待发作,就听郎天行已经沉声道:“格格请注意自己的身份。金衣小姐是我的朋友,若是格格侮辱她就是在侮辱我,格格身份尊贵,在下实不敢高攀,还请格格另寻住处!”
“什么?你竟然为了那女人要赶我走!”云佳扬起马鞭就朝郎天行挥去……
“啊――”胡庭钧捂住胳膊,怒视云佳。
对云佳格格了如指掌的郎天行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一鞭,害一旁的胡庭钧冷不防成了替罪羊。
“你――你干嘛要站在这里?!”根据以往无数次的演练,云佳知道郎天行是不会挨到这一鞭子,但她没想到会打到别人,心里觉着过意不去,又没有认错的习惯,是以反而指责起胡庭钧来。
胡庭钧觉着很是无语,但他懒得和这个不成体统的格格计较。他嫌恶地瞥了云佳一眼,大步向外走去。
“你站住――你这贱民,胆敢藐视本格格……”身后传来云佳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和郎天行的呵斥声,胡庭钧摇摇头,更大步地往前走……
屋外晨曦微露,清风怡人。(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一起用膳
“小姐――小姐醒醒――”张金衣在睡梦中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月香的喊声,她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到窗外天光正亮,耀眼的金色阳光从窗棂溢进来,空气里都是温暖的味道……
啊,又活过来了!
“小姐,已到晌午,起来喝药吧,也要用膳了。三爷还在外面,都等了好一会儿了。对了,大奶奶也来过了,看到小姐的裙子都毁了,又去给小姐置办了一些,还问小姐需要些什么,都告诉她……小姐――大奶奶真好,依奴婢看,这世上除了林妈就是大奶奶对小姐最好了……”月香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是吗?可小姐我怎么觉着应该是说除了林妈月香对我最好呢?!”张金衣冲着月香调皮地眨了眨眼。
“小姐――”
“好了――三爷也来了?他,他是何时来的?”在月香热泪盈眶之前张金衣坐起身来。她用手将散乱的长发理顺,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觉嘴角边居然有些硬硬的口水的痕迹,心道自己昨晚真是有够折腾的,看来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调养调养身子了“我看起来是不是很糟?去打点水来先让我梳洗吧”
“是,三爷一早就来了一趟的,方才又来了。”
“哦,啊――先别告诉三爷我醒了,别让他进来。”
月香一怔,而后又捂着嘴笑了起来:“是,小姐,小姐是不想这模样被三爷瞧见吧。可是怎么办,三爷早上那趟来的时候就进来看到小姐了,啊,对了,三爷还给小姐擦了嘴角的口水呢……”
“什么――”某人夸张的惊叫声响彻了整间客栈……
张金衣梳洗完毕,摸着嘴边怔怔地望着铜镜出神。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伙计来送膳食的声音,张金衣松了口气。
“三爷”月香打开门,看到有两个端着盘子的伙计,他们身后站着胡三爷。
“我要和你们小姐一起用膳”胡庭钧不由分说面无表情的走到圆桌边坐下。
“是,三爷”月香低着头暗自吐了吐舌头,高兴之余开始苦恼自己应该站在哪边……
听到胡庭钧的声音,张金衣的脸突地像炉子里燃烧的炭火,红亮亮的烫手。
“你还好吧?”看到张金衣红扑扑的小脸,胡庭钧的眉头拧成了一团,手伸出去到半空中又退了回来“月香,让李荣去请郎中来,他们在楼下。”
“啊,不用了。我没事。”张金衣低下头,用双手抚着自己发烫的脸颊,蚊蝇一般的声音细细地从嘴里挤出来。
“什么?”见张金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胡庭钧忙欺身上前,想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我没……”张金衣深吸一口气,加大音量抬起头,猛然看到胡庭钧的脸在眼前放大,阂得她的身子条件发射地往后仰,眼看就要摔倒了,腰上突然一热,被一只大手用力揽住……
温热的鼻息轻柔地扑面而来,近在咫尺的脸庞,张金衣觉着快要窒息了,幸而某人也像触电般的弹开了……
月香瞪大了眼睛,很久没有看到小姐这么慌张了,她突然觉着嗓子有点痒,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奇怪的氛围瞬时消散……
“开动吧。”胡庭钧拿起筷子。
月香站到张金衣身旁为她布菜。
“你也坐下一起用吧,现在我们的处境没必要这么讲究,一起用吧”张金衣扭头对月香说,单独和胡庭钧用膳感觉怪怪的。
“那可不行……”月香冲着小姐摆摆手,又怯怯地望着胡三爷。
“嗯,坐下吧。”胡庭钧一脸的和蔼让月香有些受宠若惊,她看看窗外,窗外阳光明媚,不是在做梦。记得就在前不久的几个月之前,小姐摆好一桌酒菜把三爷诓来,还死死地拽着三爷的袖子不松手,三爷眼皮都不眨地将马褂袍子一股脑的脱掉,就穿着素袍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屋子……
一顿饭吃得相当安静,张金衣一直埋着头吃,没吭声。她虽然想过要在三爷面前顾及形象,但肚子着实饿了,而且这些美味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她边吃边估算着菜的价格,也思忖着今后该何去何从,不能总在客栈住着,胡家也没义务再给她一处宅子啊……
看到张金衣的好胃口,胡庭钧从心里到面上都轻松愉悦了不少。
终于吃完了这顿饭,张金衣觉着像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虽然她用力吃了,但月香看来只顾着展示淑女的一面了根本没有帮上什么忙,而胡庭钧也只是象征性的夹了几筷子,饭倒是吃了两碗。看着盘子里还剩余了很多,张金衣忍不住在心底埋怨,吃不了干嘛要这么奢侈,真是浪费啊。她拼命忍住了打包留着下顿的想法。缺银子的时候还要顾及自尊心真的很辛苦啊,她不禁感慨……
伙计在张金衣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将桌子收拾干净了,月香为两位沏好茶水。
“休息一下就收拾行李,要换个客栈,这里太邋遢了。”胡庭钧环视四周,一百个不满意。对郎天行尤其不满意,那小子看着不像缺银子的人,却舍不得给自己的女人找个好点的客栈要间上房,把受伤的女人丢在这种破屋子里算什么回事?!
“哪里邋遢了?这里又不是什么棚子,好好的屋子,有床有被的,哪里邋遢了。”对胡庭钧说她坚持要住的房间‘邋遢’,她有很大的意见。
胡庭钧瞧了一眼张金衣,眼神里是赤裸裸的藐视。
“看来那位郎公子对你也不过如此。”不容张金衣反驳胡庭钧再次催促月香快收拾。
“不过如此?难道不顾性命把人从大火里救出来在三爷眼里是不过如此?”张金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表示和某人很难沟通。
“又不是缺银子还将受伤的你安置这种地方,这不是在看轻你吗?”胡庭钧耐心的解释道,他了解张金衣的脑子一贯不好使,被人欺负了还不自知。他有义务点醒她。
“你到底在说什么?看轻我?郎公子为何要看重我?!郎公子与我素昧平生,不但舍命相救还把我送到了这里,请郎中来为我医治,这就叫看轻?那么某些只会在一旁冷言冷语,给了一顿饭就开始指手画脚的人是看重我咯?!”
“只给了一顿饭?难道你这些日子吃的用的都是张家给的或是郎家给的?若不是因为你,好好的宅子怎么会被人烧掉?你……”胡庭钧望着张金衣冰冷的眼神,胸中迅速蔓延的怒火好似又在瞬间熄灭了,他懊恼地闭紧双唇,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为何总是这么容易就被眼前这个女人激怒。(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许是错觉
屋子里的温度好似陡然下降,下降到了冰点……
“嗯,那个,禀告三爷”月香想着这事的起因,鼓起勇气打破了沉寂,对胡庭钧解释道:“其实郎公子原本把小姐送到‘祥泰客栈’,都订好了一间上房,是小姐嫌贵了,郎公子要替小姐付银子,小姐又不肯,最后郎公子拗不过小姐,所以我们就到这里来了。”景德镇有不少客栈,‘祥泰客栈’是最好的客栈之一。
“你说宅子是有人故意纵火?是因为我?那是谁放的火?”张金衣挑眉问道,语气自是冷淡。毕竟受到胡三爷这种对待也不是第一次,虽然不能说已经习惯,但确实也有些觉悟,现在表现愤慨也不是最重要的,弄清事情的真相才是当紧。
胡庭钧见张金衣开了口,也放缓了语气:“宅子周围有几个酒罐,还有没有散去的硫磺味道,当时的火势应当很急,他们说不定还加了硝石之类的。反正肯定是有人放火。”说到这里,胡庭钧突然浮现出张金衣倒在大火中的景象,他的心怦怦直跳,只觉着后怕,不由得又冲着她吼道:“你这女人――听说你都出来了又跑回去的?!你不要命了吗?!到底是何宝贝比性命还重要的?真是不可理喻!!”
“你是在关心我吗?关心的话就不能好好说吗?”看到胡庭钧的反应,方才的不快一扫而光,张金衣咧嘴笑道。不过可惜没能保住那些画像,她觉着对本尊很是抱歉。但继而又想,这样也好,让本尊带走这些,这么珍贵的东西当然要带走啦。
张金衣深深地叹了口气。
又听到这样的叹息声,如细雨般不知不觉中已经浸湿了他的心头……胡庭钧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好。他张开双臂又顿然觉醒,掩饰地转过身对月香说:“快收拾吧,这里不但邋遢,而且危险。先去‘顺昌泰”住些日子,等我再寻处宅子。”
月香慢慢地走到柜子边,她因为等着小姐的反对声所以走的很慢。
来景德镇的客商很多,所以镇上的客栈也很多。‘顺昌泰’和‘祥泰客栈’一样都是最好的客栈之一,但是它比‘祥泰’或者其他同样好的客栈都要大很多,据说还有单独的小楼,它坐落在半山腰,风景和环境是别的客栈没法比的,当然要的银子比‘祥泰’只会更多。
月香想,小姐既然拒绝了郎公子的安排,嫌‘祥泰’太贵了,那么‘顺昌泰’小姐当然也会坚决反对了。看小姐方才与三爷话不投机的模样,月香笃定小姐不会顺从三爷的安排,不过听三爷方才说的是有人故意放火,那我不是也很危险啊,唉!不知小姐又得罪哪个了,真是遇人不淑跟错了主子啊……
但直到月香叹息着从柜子里拿着包袱和首饰走到他们的面前,张金衣只是问了句胡庭钧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了。
“是谁还不清楚,我正要问你与何人有仇。不过就你那性子,”这次轮到胡庭钧叹气了,他斜睨着张金衣继续说道“仇人怕不是一位两位吧。你好好想想会是谁?”
“嘻嘻,我不是记不起以前的事了吗?!”张金衣这会子也不恼了,反而腆着脸凑近了胡庭钧。
“就算记得怕是也未必知道吧……”胡庭钧正嘟囔着被张金衣突然袭击,阂得忙侧过身掩饰有些发热的脸庞,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对月香说:“都收拾好了?那走吧。”
看到胡庭钧窘迫的模样,张金衣只觉着心花怒放,原来小小地捉弄一下某人可以带来这么大的乐趣。
不过,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这些多半是张金贵做的呢?看他现在这么关心自己若是继续瞒着他好像有些不妥啊。但是我为何这么信任他,不怀疑他和大奶奶她们一样对我好是另有所图呢?张金衣看着胡庭钧出神,想着到底要不要信任这个男人。
虽然当初听到大奶奶和月香讲述那段往事时,张金衣很难过,也很沮丧。但她还是也能理解胡庭钧的愤怒。对于被儒家思想深深烙印的古人来说,她虽然不是当事人,无法体会他当时的心情,但这事的严重程度也是显而易见的。本尊没有被沉塘被逼自尽已是万幸,就算被卖掉据说也是普遍现象,她哪有资格埋怨胡庭钧的无情。就算之前被他屡屡伤害她也一并理解了……
张金衣最后决定在没有找出自己为何信任胡庭钧的确实原因之前暂且什么也不说,不能就凭着感觉相信人,张金衣习惯做有根据有把握的事。
这丫头,又发痴了。但是这次胡庭钧觉着被张金衣这么凝视着,好像并不那么讨厌……
“小姐不是嫌住‘祥泰’贵吗?怎么又答应三爷去住‘顺昌泰’啊?啊,小姐是忘记‘顺昌泰’是哪里了。”月香恍然大悟,她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胡庭钧,又小声为张金衣介绍了一番‘顺昌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