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富商也纷纷效仿,将原本固定的粥厂都变成流动粥厂,这样让更多人能吃到粥,不至于饿死……
这些富商里当然也包括胡家,他们终于有了张金衣的消息……
张金衣的流动粥厂办了不到十日,之前花一百两银子买的米就煮完了。而且她的银子也用完了,连雇牛车的铜板都没有了,她只得来到了‘鲁记’木材铺,看能不能先卖一部分木材。
‘鲁记’掌柜的一看到张金衣,激动得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自从爆发洪水的消息传来,河道都封了,木材断了货,棺材铺的掌柜们天天守在木材铺的门口……
而木材的价格自然是一路飙升,现在已经翻了三倍了,而且还是坚挺地上升趋势……(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第一桶金
“怎么这么久都未见到李公子了,不知宅子的图纸可画好了?”掌故的看似很随意的问候,张金衣的眼角却瞥到他一侧腿上的袍子不停地抖动,这说明他很是紧张。
“啊,图纸倒是画好了,但是又需要修改,所以还需要一些时日。我今儿来就是想给掌柜的招呼一声,沙地耽误的时日即时就按我们协议上的算吧。”张金衣说完即起身,笑着对掌柜的说:“掌柜的应该很忙吧,我看门前有不少客人等着要木材,我就不打扰了,我去看看沙地上看看。”
“哎哎,李公子莫忙走。我哪里忙,实话告诉你吧,我这会子已经没有多少木材了。所以想跟公子打个商量,公子建房子也不在乎早一会晚一会,反正图纸也还没有修好,说不定这次改的图纸公子又不满意呢,所以公子可不可以将这些木材暂且都转给在下,待过两个月在下再还给公子。”
掌柜的顿了顿,一边查看张金衣的脸色一边继续说道:”公子不是已经付了一千三百两的定金吗,在下现在可以还给公子两千两,这七百两就算公子延时的补偿,只要过两个月,到时候若是木头的价格跌了,就按当时的价,若是涨了,还是会按之前我们订的价格。公子看行不行?”
见张金衣只是微笑着又坐下了,并不作答,他又补充道:“因为看李公子是个爽快人,又是请来了知县大人,若是换了一个人,我们断不会补偿这么多的。公子的图纸可以慢慢的修改,这些日子总在下大雨,也不是做宅子的好日子,就按在下说的来办吧,定然不会让公子吃亏的。”
“谢谢掌柜的这么为我着想,掌柜的说的很道理,图纸还未修好,这些日子又在下大雨,确实要等段时间才能破土动工。不过方才我一到码头,就有人问我有没有木材,他说的价钱可是我之前买价的四倍。”张金衣说到这里即打住,她端起茶盅,揭开茶盖,轻轻地吹开面上漂浮的茶叶,抿了小口茶水。
方才她就已经打听过行情了,现在很多铺子都断了货,少量的木材价格也已经涨了三倍,有的人出的价还不止这个数。赚七百两?!哼!赚七千两还差不多。
不过不能和掌柜的再磨叽下去了,要赶紧找几个大买家卖一部分出去,村民们怕是还饿着肚子巴巴地望着她去呢。虽然现在朝廷控制了米价,但比以往还是涨了快一倍了,而且这次江南虽然并未发洪涝,但因为连日的大雨稻谷被冲走了不少,所以市场上的米供应有限,只有在黑市上买高价米才行。还要买些草药,要防止霍乱这些瘟疫流行……
四倍?难道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涨了?!看来这扮成公子的小姐真不好骗。也是,看她不但签订了书面协议,还找来了知县大人作保,而且还在每根木材上做了记号……这分明就是个精明的买卖人,看来她未必就是为了做宅子准备的木料,倒像是早就算准了木材会涨而事先储备了,现在来大赚一笔的……
掌柜的略一思忖,这洪涝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在过几日,木材还要涨不少,现在已经有好几个大主子等着要了……是以,他深吸一口气,看似下定了决心。
掌柜的挠着后脑勺尴尬地笑了起来“哈哈哈,看来什么也瞒不过李公子。现在的木材确实已经是昔日的三倍了,公子真是好眼力啊!是在下看走眼了,在下有眼无珠不识高人!那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爽快些吧。这些木材公子也只付了小部分的银两,又在在下这里存放了整整一个月。在下想请公子给个面子,就将木材都转给在下吧。就按今儿的价钱来算,在下可以现在就付清……”
张金衣怀揣着九千三百两银票出了码头,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赶紧雇了辆马车回到小院子里,留下六百两银票,其余的都藏好了……
藏好银票,她才站在院子,张开双臂,仰着面,任由豆大的雨点打在她的脸上,打在她的身上,任由眼泪痛快地流淌出来……
希望凉凉的雨水能将她的伤心她的恐惧她的失意她的思念都带走,经过雨水的洗礼,她希望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等这场灾难结束后,她就去换一个地方,一个没有人认识张金衣的地方,没有桎梏没有羞辱的地方好好的生活……
“小姐――怎么啦?快进屋吧,都淋湿了会染风寒的。”月芽儿赶紧撑着油纸伞为张金衣挡雨。她不明白小姐为何突然这么反常,难道是因为没了银子急疯了?
“我没事,芽儿,以后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等这里结束以后,我们就去找林妈和月眉,我们四个以后都不分开,我要让你们都快快乐乐地活下去!”张金衣扶着月芽儿的双臂大声地喊叫道,声音盖过了急管繁弦般的雨声,响彻在阴霾的天空……
张金衣费劲心思收集了需要的物品,还特地煮了几百个鸡蛋,花了大价钱买光了集市上所有的毛豆洗好煮好拌上盐,办完这一切晌午已过,离晚膳的时间也不远了。她赶紧雇了两辆大马车,这拉着满车的粮食和物品上路了。
她这次特地装了四大布袋的米,准备到时候给每个村民一升米,这样若是她不能及时赶到,也不至于饿肚子……
因为连日的雨水,道路都是坑坑洼洼的,车厢上的东西又沉,车轮不时陷进了泥坑里,她忙下车和马夫一起推……
等到了第一个村子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像个落汤鸡了,不过她也顾不上这些,村民们见她来了,都欢呼雀跃地围了上来……
“很抱歉,晌午有些事耽误了,大家都饿了吧。”她赶紧到之前熬粥的草棚子里,让村子里的大婶帮着熬粥,她和月芽儿让大家排好队,好领米和鸡蛋。
看到有米和鸡蛋,村民们都高兴不已,有的还唱起了歌来,也很自觉地排好队……
一位牙都掉光了的老奶奶拉着张金衣的手,老泪纵横皱巴巴的薄唇哆嗦半晌才挤出一句‘小姐真是天上的仙女儿下凡了啊……”
张金衣故意一直都是穿着女装来施粥,她想让大家知道这些事女人也可以做到。
看到老奶奶菊花般的笑脸,张金衣觉着怎么辛苦都是值得的,她腼腆地笑了笑,多塞了个鸡蛋到老奶奶的手里……
“晌午来的少爷是小姐的相公吧,长得真俊,和小姐还真是般配,呀,其实该叫夫人吧……”
一旁熬粥的大婶冲着张金衣笑道。
“晌午有人来过了吗?”张金衣奇道,难道是郎天行回了,这么快就回了吗?
“是啊,听到一起来的下人都叫那位少爷为三爷。那位三爷说小姐今儿有事不能来,所以拜托他来的。”
三爷?张金衣不禁愣住,难道是他……
“咦!那位三爷也来了,两位是一起来的吗?”大婶用勺子指了指前面的村口。
真的是他!张金衣的眼睛突然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雾,看不清前面的人影了……
“小姐――小姐――”一个稚嫩的童音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方才清醒。“小姐,这个送给你。”衣衫褴褛的孩子伸出又干又瘦的小手,黑黑的手上是一个草编的蚂蚱……
张金衣蹲下来,接过小女孩手中的蚂蚱,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洒落下,溅在手背上,溅起晶莹玲珑的小水花……
“小姐怎么哭了,是哪里痛吗?小米昨儿肚子也痛了好久,娘用手帮我捂着就好多了。小姐哪里痛,小米来帮小姐捂着吧。”小女孩伸出小手帮张金衣擦着脸上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完,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张金衣攥着蚂蚱,用衣袖擦干眼泪“姐姐不是因为痛才哭,是因为高兴,收到了小米的礼物很喜欢,高兴地……姐姐也不想哭,可是眼泪总是流出来,怎么办,真是很讨厌……”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小姐喜欢这个?太好了,小米也很喜欢,那我再去给小姐做,做很多,小姐不要哭了。”
“嗯,姐姐都喜欢,姐姐不哭了。今儿怎么只有小米来,你娘呢”张金衣抹干眼泪,拿了鸡蛋,又在她的碗里盛了一小勺毛豆“这个先给小米,待会儿等粥熬好了,让娘来盛,再哪些米去。”
“娘睡着了,方才怎么喊她她都不动,所以小米自己来了。”小米拿起一个毛豆放在了嘴里,嘴角弯成了小船“真甜!”
张金衣的心猛然下沉“走吧,姐姐随你回去瞧瞧”
用草和着泥修葺的小屋里,飘荡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小米的娘直直地埋在肮脏得已经看不清颜色的褥子上,瘦骨嶙峋的面上呈死灰色,眼和嘴都睁得大大的,毫无生气……一只老鼠从她的胳肢窝里探出脑袋……
“娘――”
张金衣忍着胃里的翻涌,一把拉住正要上前的小草,迅速的将她抱开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选择留下
张金衣心慌意乱地抱着小米转过身,眼前的光线却陡然变暗……胡庭钧将手中拿着的描着金粉牡丹的油纸伞撑到她们的头顶……
还是一如既往的英挺,只是有些许消瘦,看着她的眼眸依旧如黑晶石般澄澈晶莹,只是更加深邃……
张金衣一把将的手和伞推开,沉声喊道:“你快走开!快走!”说完就抱着小米跑回了棚子。
“金衣――”胡庭钧跟着跑来一把拉住了她“你快回去吧,衣裙都湿透了,脸色也不好,当心染上风寒,这里有我在……”
“金衣小姐,又见面了……”秦坤江正抬手和张金衣打招呼,却发现这两人气氛不对。
“你快走开!不要在这里碍事!”张金衣甩开胡庭钧的手,又问正在领粥的村民,这两日还有哪家有人病死了没有?
有四五个人举手回应,说昨日家里已经有人死了,而且他们身子好像也有些不舒服……
张金衣深吸一口气,又问了病人死前的症状。果然都是上吐下泻,有的不到一日就死亡了。
“啊,是瘟病吧?!我们方才要去的村子都被官兵封住了道路,说是那村子发了瘟,不能进。难道这里也是……”
秦坤江的话引起了村民的慌乱和骚动,有些人已经准备离开村子。
“大家不要慌乱!请听我说。大家都知道,瘟病会传染吧,你们一直住在这里,所以身上也有瘟病的病体,只是还没有发病而已,如果你们现在出去了,就会把病体带给别的人。而且镇上早就不准村民进出了,大家也听到这位少爷方才说的吧,现在别的村子也差不多都发瘟了,所以大家又能去哪里。”
听完张金衣的话,准备走的村民又转回了身。
“难道我们就只能等死吗?”每隔几年都会有些地方爆发各种瘟病,对于瘟病的厉害大家就算没有亲眼见到的,也有所耳闻,村民的脸上都浮现出绝望的表情。
“既然已经碰上了,也没有办法躲避。只有想办法活下来了。现在需要几个身体健壮的人去把去世的人都烧掉,还有他们穿过的衣物和用的物件都烧掉。要在屋子四处都撒上草木灰。我们要找一间大一点的屋子做病房,只要有呕吐或者腹泻病症出现的人就住进去,不要和外面的人接触。还要挖几个大坑,将粪便尿液呕吐物都深埋。还要大家今后绝对不要喝生水,这个病体就是从口进入的,大家要勤洗手,手不要碰触到食物……”
张金衣交代完之后,又掏出帕子围住口鼻,并让大家都效仿,她又让大婶们帮忙煮好事先准备的草药,还调配了一些糖盐水,嘱咐他们按一定的量给那些已经开始上吐下泻的人服用……
“你快走吧,不要待在这里了,不久官兵就会来了,那就出不去了。”胡庭钧赶忙将张金衣拉到一边,焦急地说道。
张金衣忙将胡庭钧的手拂开,她解开帕子,正色道:“我不能走,他们需要我,而且这些日子我都在这里,身上肯定已经感染了病菌。你帮我把月芽儿带走。对了,在小院子的那颗槐树下有个木箱子,木箱子里的陶罐里有八千七百两银票。这次买卖我们差不多赚了七千八百两,按五五分成,加上本钱三爷可以拿走五千四百两。另外,我,我若是这次回不去了,三爷帮我把这些银票给林妈月眉和月芽儿分了。不对,还要给你爹和张家老爷各五百两……”
“不行,我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胡庭钧紧紧地攥住了她。秦坤江和李荣也过来了,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让张金衣和他们一起走。
张金衣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些村民,又拿出袖子的那只草蚂蚱看了看,继而坚定地说:“你们快走吧,你们来的时候不长,肯定还未感染到病菌。但我不一样,我在这几个村子待了十余天了,这些日子身子又乏,肯定已经感染了。出去了也只会祸害到旁人。你若真是想帮我,就帮我找焦郎中,看能不能配些药递进来。也让焦郎中看看月芽儿,发现她有啥不对劲的赶紧给她治。”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胡庭钧一眼,又围上了帕子,过去将月芽儿带到他们面前“芽儿就交给你们了。”
胡庭钧以往也见识过张金衣的固执,见劝她不了,干脆闭上嘴,只是突然将她扛到肩上塞进马车里。
“你这是做什么?!”张金衣刚一落下就要往外跳,胡庭钧将她死死地抱住“三爷凭什么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