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差头讪讪地应道,很快带着兵差出去了。
等官差们又去了隔壁人家,张金衣才赶紧进房,帮床上裹在被单里的男人清理伤口,幸而上次胡庭钧还留下了一小瓶药粉,这会儿正可以用上……
“金衣――月芽儿――……”
“是三爷的声音,怎么办?”月芽儿紧张的看着正在包扎伤口的张金衣。
“你去开门,就说我已经睡下了。”张金衣待月芽儿走后,赶紧关好房门将蜡烛吹灭。
院子里传来胡庭钧的声音,原来他听到有人劫狱,牢里的反贼都逃跑了的消息,赶紧从酒席上溜了出来。
月芽儿支支吾吾地说,官差方才来过,现在小姐已经睡下了。
胡庭钧见没什么事,也看到了张金衣的房里没有光亮,方才放下心来。他一眼瞧见院子里竹床,遂笑着对月芽儿说“你进去睡吧,我就在这里睡一晚。”他边说边将马儿系在树上。
“嗯?那,三爷,夜里凉,会染风寒的。”月芽儿一听就急了。
“风寒?!哈哈,无碍,院子里正凉爽。”胡庭钧说话间已经坐到竹床上。
“三爷,这里蚊虫甚多,奴婢和小姐都无碍,三爷还是――”月芽儿额上一个劲的冒汗,她抬起袖子擦了擦。
“无碍,你进去吧,不用管我,别把小姐吵醒了”胡庭钧挥挥手,示意月芽儿进去。
月芽儿无奈,拖沓着步子,磨磨蹭蹭地朝屋里走去……
“金衣小姐――月芽儿――”
晕,又来一位!
月芽儿扶住脑门,赶紧去开门,心里焦成了一团,这位爷还没走,又来了一位,小姐救命啊,怎么办啊……
郎天行同样也是听到消息,为张金衣担心,赶紧向他爹告退,急急就骑着马过来了。
他一进院门就看到大刺刺坐在竹床上的胡庭钧。
“你怎么在这里?!哦,三爷还当是在村子里吧。还是醒醒吧,这大半夜的,你一个男人守在只有女人的院子里,就不怕污了金衣小姐的名声吗?”
郎天行瞪着胡庭钧,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那这大半夜的郎公子来这女人住的院子里,就不污了金衣的名声吗?”胡庭钧冷哼一声,讥讽道。
“我只是来看看金衣小姐就走。”
“小姐无碍,已经睡下了,两位爷请慢走。”月芽儿瞅着机会,赶紧回道。
“是啊,金衣已经睡下了,郎公子还是明日请早吧。”胡庭钧咧开了嘴笑道。
“胡兄不走,我又怎么能走呢?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对弈一局吧。芽儿,去把棋拿来,顺便带把椅子出来。”
“……奴婢还是去禀报小姐吧”芽儿没辙了,说完往屋里跑。
“唉,不要去吵小姐,让她好好歇息。”郎天行忙低声喊道。
不要吵?!两位爷在这里小姐能歇息吗。月芽儿一抬头,却看到张金衣已经出了房门。
“这么晚了两位爷不回去歇着,到这里来作甚?!”
“啊,金衣小姐,你可还好,吵到你了,真抱歉,这都怪有人赖在这里不肯走。”郎天行说完便瞥了一眼胡庭钧。
胡庭钧却盯着张金衣柔声道:“你进去歇着吧,我今晚就在这里守着。”
“谢谢两位,但是两位在这里,若是被人瞧见,又会说出那些话来……”张金衣蹙着眉望着如磐石如古松在院子里生了根的两位帅锅。
唉――太有魅力了也是烦恼啊……
两位帅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不肯先离开。
“那个,金衣,听说有反贼跑了。”胡庭钧虽然只说了半句话,但那剩下的半句谁都知道:我在这里守着要安全一些。
“官差方才就来过了,而且这外面肯定还有不少官兵,两位爷就放心地回去吧。”张金衣咧开嘴勉强笑道。
“我们就在外面下棋,绝不会影响到金衣小姐的。”郎天行说话间也坐到了竹床上。
“两位爷就放心的走吧”张金衣垂着头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
“金衣小姐……”
“真是的,还真是让人上火啊”张金衣咬着牙暗自嘀咕了一句,继而抬起头大声喊道:“你们都走!还让不让人睡了?!都走,快走!”她捏紧拳头越叫越大声,看来好好的说是行不通的了。
“好好,我们走,金衣小姐不要激动。”
郎天行一把将胡庭钧也拉了起来,二人牵着马灰头土脸地出了院子,边走边嘀咕:她这是怎么啦?(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赏金一万
送走两位爷,月芽儿赶紧c好院门。
张金衣掌着灯进了屋子,却看到床榻上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他们都走了?”
低沉暗哑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张金衣吓得一抖,手上的灯差点晃掉下去。
她转过身,这才发现面前的男子虽然身板魁梧,却长了一个清秀的小脸,特别是那一对丹凤眼,活脱脱就是一位穿越到古代的韩流明星,当然现在是一位落魄的明星……
“你这里倒是蛮热闹的。”他慢慢朝床边走去,走得确实很慢,因为步态不稳,身子也有些细微的晃动,明显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没有力气。
“对救命恩人说话最好客气点,官兵还未走远,担心恩人心情郁闷想大声喊叫!”张金衣白了他一眼,上前扶住了他“站都站不稳,还有心情挤兑别人。”
“谢谢你,救命恩人。小的不敢了。”他说完一句话,要喘息好一会儿,但还是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就像个单纯的大男孩,屋里瞬时亮堂了许多,他的脸颊边还有两个似有若无的酒窝,因为很虚弱,就愈发让人疼惜……
这样的脸庞,这样的笑容,无法不让张金衣印象深刻。
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男人,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特别容易让女人的母爱天性泛滥,眼前站着的这个比张金衣要整整高一个头的大块头显然就属于这一类,她已经在不自觉中滋生了一种要保护他的欲望。
“你还是就这样躺下吧,我去给你熬点粥来。”
张金衣转身欲走,却被那男子一把拉住了她“不用了,我要走了,恩人的大名是――李氏金衣小姐?”
“你现在要走?!没有找到你外面应当还有很多官兵吧。你就在这里,养好身子再说。”张金衣的口吻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们还会来的,这样会连累你们的。我已经没事了”说完他又好一阵喘息。
张金衣看了直摇头,他这样走不出几步怕是就会晕倒。
她把他扶到床沿边坐下“放心吧,他们不会来的,他们怕我又说起那五两银子来。”张金衣一想到那差头尴尬的表情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时月芽儿也进来了,她忧心忡忡地说:“明儿三爷和郎爷又来了怎么办?他们对小姐这么好,要不就把这事告诉他们吧。”
“绝对不行!”月芽儿话音还未落,张金衣已是坚决反对。
她把月芽儿叫到房门外,小声说道“实话告诉你,郎天行是江西巡抚的公子。所以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明白了吗,芽儿?!”
月芽儿已经知道了小姐本名叫张金衣,在村里施粥的时候也明白了胡家三爷和小姐的关系不一般,但还不知道这郎爷原来是官家的公子,而且还是天大的官儿家的……
她吓得张大了嘴,猛点头。
待张金衣要进房去的时候,她又问:“那三爷呢?三爷也是官家的公子吗?也不能信吗?”
“不是,他是财主家的少爷。”张金衣回头笑道“这事也不许告诉三爷。明儿他们来了有我来应付,你只要在一旁配合我就好。”末了她又补了一句:“不是不信他,是不想让他和这事有牵连。”
她方才给那人包扎的时候,发现在他的左胸口上有天地会的日月纹身。那就证实了他的确是天地会的反贼。
“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待伤口好一点再走吧。”给大块头熬好粥送来,张金衣进屋拿了个枕头准备去和月芽儿挤一夜。
“你真的是留在瘟疫村救人的那位李氏?李金衣?”
“李金衣?不是,其实我叫张金衣,这说起来有些复杂,有些原因现在改名叫李秀芹了。那么可否告知公子的姓名?”
“忆宗,叫我忆宗,金衣”大块头又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
“金衣?”
“听那位三爷是这么叫的,我不能也这么叫吗?”
“算了,你是病人,不能和你计较,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好好歇着吧。”张金衣撇了撇嘴。真像个孩子,让你没法和他发恼……
夜里张金衣睡得很沉,终于回到家了,心里踏实,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张金衣正准备去焦郎中那里再为那个忆宗公子拿些药来,却发现他不见了,只在桌上留了个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大恩不言谢,就此别过。
看着空荡荡的床榻,张金衣不禁为他担心,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她却无由来地觉着和他很亲近,像亲人。
为了以防万一,张金衣还是决定去焦郎中那里买些药回家备着,说不定他还会再回来。
和张金衣毕竟一同度过过生死,焦郎中对张金衣也格外客气,很快就将她想要的药都张罗齐了,不过价钱仍是一个铜子都不能少的。
“金衣小姐为何准备这么多药,是谁身子不适吗?难道是三爷……”
“先生不要乌鸦嘴,我只是备用而已,我一向多灾多难的,这些放着有备无患。先生不要告诉三爷,免得他无故担忧。”
张金衣和月芽儿装好了药坐上马车回到了茶叶街。
艳阳当空,天气虽然炎热,但街市里还是人来人往,街口的墙边也围了好些人。
张金衣原本不是好热闹的人,但听到围着的人都发出啧啧的惊叹之声,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待她和月芽儿挤进去,原来大家都在看墙上贴着的官府公告。
“啊!”月芽儿看到墙上的画像,再听到旁边的人念出的公告内容,忍不住失声惊呼。
张金衣忙将她的嘴捂上,又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她们,这才放心的将手拿开,拉着月芽儿钻出了人群。
回到院子许久了,月芽儿还捂着胸口,没有缓过神来。
“一万两啊……小姐――,那是一万两啊,我们让他跑了……”她坐在竹床上喃喃地念叨,灵魂好像都出了窍一般,一会儿又连连追问:“那个人还会不会回来啊?会不会回来啊?”
“是啊,一万两就这么跑了。一万两可以买一座带莲花池的院子了吧?”张金衣走到她旁边故意揶揄道。
“嗯嗯”月芽儿望着远处的天空猛点头,无限憧憬……
“还可以穿着漂亮的绸缎裙子,身边围着一群丫鬟伺候吧?”
“嗯嗯”
“桌子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美味佳肴,那滋味啊,啧啧”
“嗯”
“然后你正吃得带劲,突然一道寒光闪来,你已经身首异处。你的头颅滚落到地上,嘴里还嚼着一块红烧肉,红亮亮的汁水顺着你的嘴角流下来,像脖子下的鲜血一样艳丽……只见天地会的人手拿大刀瞪着你的头颅恨恨地骂道‘敢出卖我们头领,这就是下场!’,啊,很有可能拿刀的人就是你叔叔……”
张金衣笑眯眯地望着月芽儿已经缩成寸长的脖子,猛然吼道“还不快学做饭去!”
月芽儿犹如被醍醐灌顶,猛然惊醒,一溜烟跑进屋里,手上的小包袱也跑散开了,小药瓶小药罐洒落了一地……她忙转身又蹲下来手忙脚乱地捡……
张金衣无奈地摇摇头……
唉,也不知他怎么样了,官府出的赏金越高,他就越危险,这是去了哪里?!连路都走不稳。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张金衣一看,面前是一朵碗口大的红莲花。
她高兴的接过来闻了闻“好漂亮,谢谢三爷。怎么想到要送我花的?”
见张金衣欢喜的模样,胡庭钧也笑着坐到她旁边“不是说在你们那个年代里,男人都会送花给喜欢的女人吗?我见池子里的荷花开得正好,所以就顺手拿来了。”
看到张金衣笑得比花还娇艳,胡庭钧的心里也如蜜甜,没想到在一朵莲花就让她高兴成这样。他盘算着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送一些花来。
“其实……”张金衣羞涩地垂着头,细着声道:“……他们还会送钻石。”
“……”
“你们方才是去了焦郎中那里吗?”胡庭钧看到月芽儿捡起的彩瓷药瓶药罐,正是他特地给焦郎中做的。
“嗯,我见他的药效果都非常好,很难买到,所以多准备了些,以防一时之需。”张金衣担心胡庭钧继续问下去,忙将话题扯开“三爷,经过村子的事,老爷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住在这里了。”
胡庭钧沉吟了小会儿,点了点头。
张金衣心里一惊,面上的笑容慢慢的隐去“老爷是何时知道的,为何未听三爷提起过?”
“许是在你发明流动粥厂的时候,老爷起了疑,就派人打探了。”
见张金衣沉默下来,胡庭钧轻轻地将她的手握到手中,柔声安慰道:“知道了又如何,你又不是胡家的人,老爷也没有权利过问你。你现在不是有银子了吗?”
他又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将手从袖袋里掏出一打银票来,放入张金衣的手中:“给你,这是你帮我赚的四千两,是拿去再做买卖,还是买个小院子都由你。啊,去买你喜欢的钻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