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一摸,嘴里‘娘诶’一声,赶紧起来点灯。
“诶哟,咋这样烫呢?”
又一叠声的喊俩儿子。
周爱钢呼哧呼哧地道:“没事,死不了,我就是气得!”
“这也不行啊,咋烫成这样?”许秀丽慌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家里还有半片安乃近,我找找你吃上。”
俩儿子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显然赌气赌狠了。
许秀丽给周爱钢倒水,吃药,憋了一天没敢问的话终于问出来:“那个…二女婿、到底咋、咋样啊?”
今天当家的回来,那张脸铁青的吓人,她都没敢问问啥情况。
周爱钢缓了会儿才道:“这辈子就当没生二丫头,丢人、真丢人!”抬手在脸上拍了拍,“这张脸这辈子算是丢到家了。”
一家人整天都没出门。
不用想也知道这会儿村里估计议论翻天了,也就是天寒地冻,大家不出来串门,这要是搁往常,他们家脊梁骨都让人戳穿了。
许秀丽推了推他,道:“到底咋了?”
周爱钢别了别头,半晌才把早上送亲的事说了一遍。
早上他跟周爱革把周珊送到半路就迎上了史家的人。
史峰、史强和史刚弟兄三个,再加上媒人。
中间那个看着有点老,跟他不相上下。
但两侧那俩汉子瞧着还行,身板看着也状,
乍看见几人,周爱钢还有点希望是左右那俩稍微年轻点的汉子其中的一个,结果媒人一介绍才知道是中间最老的那人,周爱钢当时心头一梗,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要人事不知了。
但事情已经走到那一步,也没有回头的可能,咬着牙把人往前一推,瓮声瓮气地道:“以后跟着…好好过日子。”
他注意到那媒人眼神似乎诧异了下,扫了扫周爱革,周爱革那会儿只会装傻,没吭声。
媒人又仔细打量了眼周珊,最终也没说啥,一起领着周珊走了。
周爱钢支着身子坐起来,靠着炕头,带着浓重的鼻音道:“老了点,带不出门去,但看着还算老实,挺忠厚的一人。”
比起那史峰,何援朝是多俊的一个小伙子,那死丫头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先闹退婚,又闹了这么一出。
“二丫头不是说他打人……”
说到这里,周爱钢眉眼一沉,路上他也问过,但那死丫头好像恨了他们,最终也没问出来到底听谁说的。
“打人不打人的也没写脸上,这谁看得出来。”周爱钢哈了一口痰朝旁边一吐,接着道,“那死丫头自己作的,就自己受着吧,反正我是不认这个闺女了,当她死了干净。”
许秀丽一听心也吊了起来,道:“这么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回门的时候咋弄?村里人看见还不得笑话死咱。”
“说好了,不回门!”
他嫌丢人,那史峰好像也看出来了,倒也答应的痛快。
许秀丽还是难受了一会儿,最后一想到因为她的作,弄的家里乌烟瘴气,也一咬牙道:“不回就不回罢,咱确实丢不起那个人。”
又低骂周爱革家:“两个懒到腚里爬蛆的玩意儿,早晚不得好死!过年也不走动了,就当没这门亲戚了。”
不用说周爱钢也对自家老二生了嫌隙,送完周珊回来的路上他就踹了周爱革好几脚,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
“不提了,睡觉!”
两口子熄了灯睡觉,周爱革那边还睡不着。
孙淑琴心疼的滴血,心疼那三百块钱,又心疼小儿子,跟周爱革道:“二小子那边咋办?你说他咋找了那么个狐狸精,勾搭着他的魂,还得吸咱的血。二百块钱,她值那二百块钱么。”
“还有二妮那死丫头,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不是从咱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是不……”
“闭嘴!”周爱革低声呵斥她,“没话说就闭上你的臭嘴睡觉,胡说啥啊?”
孙淑琴也是气急了,翻来覆去的烙饼。
良久后周爱革才道:“等回门的时候哄哄二妮,争取把钱哄回来。”
孙淑琴没吭声,她也这么打算,三百块钱呢,她再攒多少年才能攒上这三百块钱,不能便宜那丫头了。
她心心念念的那钱,这会儿正叠在周灵手里点着。
“这二百,放炕尾这个洞里;这二百,塞这边墙里,这二百……”
项炀本以为把家务活收拾完,烧了水洗完澡,就能回来抱着媳妇睡觉了,结果周灵让他在墙上掏洞,把钱分成几份藏起来。
让他掏洞,还不允许他弄出动静,项炀一点点连抠带挖忙到半夜,干的满头大汗,媳妇终于满意了。
把钱放进去塞好,周灵把掏出来的砖塞进去,瞧了瞧又抽出来,道:“这块砖再磨磨。”
项炀吭哧吭哧磨砖,他就纳闷了,两天一宿不睡觉了,周灵咋一点也不困呢?
等终于把钱放好,周灵才打了个哈欠,兑好热水洗了手,在有冻疮的地方抹上冻疮膏,在其他位置抹好嘎啦油,转身看着项炀:“咋还不睡觉?”
项炀:……早特么想睡了!
他闷着头去洗手,周灵翘着嘴角上炕,拉开被子躺进去,只露个脑袋。
项炀洗完手一转头,就看见周灵跟只小老鼠似的埋在被窝里,散开的头发铺了一枕头,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娇声软气地问他:“好了吗?”
项炀只觉得身体里腾的起了一股火,把毛巾往盆里一扔,就扑了过去。
“灵灵,灵灵,灵灵……”
项炀隔着被子压上去,在她颈窝里蹭,嘴里一叠声的喊着。
周灵笑成团,拍了他一下:“痒痒。”
项炀嘿嘿笑着滚到炕里头,伸手脱衣服的时候摸到口袋里揣的东西,表情微顿,暗搓搓拿出来往枕头底下一塞,探着身子想去吹灯。
周灵伸手一拦:“你干嘛?”
“吹灯啊!”
周灵眨眨眼,轻声道:“别吹了,我想看着你。”
刚才项炀还只是觉得身体里点了把火,这会儿那把火直接一路往上,感觉想要把天灵盖冲开一样,他哑声道:“灵灵?”
似乎在跟她确认不熄灯这件事。
周灵轻轻点头,眸色认真:“项炀,我想看着你。”
对上周灵的眼神,项炀不知道为何,心头没来由的一阵闷痛,身子一低,直不楞登的亲了下去,摸摸索索的单手戴套,嘴里含含糊糊地咕哝着:“媳妇儿,那东西是…用在这里的……”
周灵把项炀抱的很紧,脑袋贴在他胸膛上,听着里头强有力的跳动,只觉得特别踏实。
烛火轻轻爆了下,像迷你的烟火,绽开的火花虽然没有那么绚烂,但在项炀眼里,却是美到骨子里的艳丽。
炕烧得热,屋里的气息更是火热到想要把整个严冬融化。
项炀就那么一下一下,撞到周灵的心尖尖上。
第35章
◎周灵半露着脑袋借着昏黄的灯光欣赏她爷们那精壮的身子。◎
两人都出了汗,项炀赤着身子下炕出去兑热水投毛巾。
周灵半露着脑袋借着昏黄的灯光欣赏她爷们那精壮的身子。
项炀身材很好,也没刻意锻炼,光成天上山钻林子就让他练了一身肌肉,线条漂亮,很有看头。
帘子撩开,项炀拿着投好的毛巾进来给她擦身上。
撕裂疼痛过后就是骨头都能酥软的欢愉,周灵现在就软的连头发丝都不想动,任由项炀把她翻来翻去的擦洗。
项炀收拾完,往灯里添了点煤油,也没吹灭。
他发现点着灯挺好的,能看到周灵眼里潋滟的水雾,轻喘时微张的红唇,还有额头上渗出的薄汗……自动自的勾勒成一副绝美的画面,他就被搅在这副画里,幸福的昏天黑地。
重新钻回被窝,伸手把周灵搂过来抱着,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额头上、脸颊上啄着,心里一片满足。
娇娇软软的媳妇儿,怎么就稀罕不够呢!
周灵手上的冻疮一热了就痒,她一抓项炀就伸手攥了过去,不轻不重的捏着,帮她缓解,道:“爪子都成这样了还不注意,难受了吧?”
“嗯!”周灵很享受项炀的疼爱,不由自主的就想跟他撒娇,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闷哼哼跟小懒猫一样。
项炀让她拱的心里绵酥酥的,动作顿了顿,又开始帮她揉手,揉着揉着手就伸到别地方去了,低声问道:“老婆,刚才那东西你看清楚了吗?”
周灵:……
项炀呼出来的气息又炙热了几分,低头蹭着着周灵的鼻尖,轻声嘀咕:“老婆要不你再看看?”
周灵:……
第二天周灵睁开眼的时候,外头的挂钟刚好响了十二下。
周灵在被窝里翻了个滚,热乎乎的炕把小身板熨的无比舒坦,懒洋洋的不想起床。
项炀撩了帘子进来,见她躺在那儿眨巴着眼,顿时笑道:“醒了?起不起?”
周灵点点头。
项炀过来拿她的棉裤袄,在她脑袋上呼噜了一把,笑道:“我去外头炉子上给你烤烤再穿。”
又指指地上的痰盂:“屋里暖和,你上完再出去,一会儿我进来端。”
上回新婚燕尔的时候周灵还会有点羞耻心,后来日子过久了才慢慢习惯在项炀不远的地方方便,这会儿趁着项炀出去帮她烤棉裤棉袄,下来放水,完了溜回炕上等着。
不多会儿项炀进来把烤好的棉裤袄递给她:“洗脸水倒好了,收拾完吃饭。”
转身端了痰盂出去。
烤过的棉裤袄又暖又软、温度正好的洗脸水、挤好的牙膏,让人感觉熨帖地不行。
洗完脸抹了点嘎啦油,又往手上抹好冻疮膏,周灵一转身,嘴角顿时一抽。
屋里拉了根挂搭毛巾的绳子,刚才没看见,这会儿才注意到在绳子另一头搭着的两个小东西。
项炀从外头进来,见她盯着绳子上的东西,嘿嘿笑道:“我都洗干净了,洗了好几遍。”他以为周灵不好意思,转身去洗手的时候又道,“不用害臊,大夫说了能重复使。”
昨晚中场休息时间不长,没顾上讨论,第二场结束,没等项炀给她擦完身子就睡着了,一直没聊这个话题。
“其实这东西用完就得换新的,再洗也带着细菌呢。”周灵刚起床,嗓音还有点闷哑,带着天然的娇软,“下午咱去镇上溜达溜达,从镇医院再买点。”
项炀只觉得心尖尖上划过一片柔软的羽毛,不由想到昨晚半夜她压在喉咙深处的哼唧声,身上顿时一片滚烫,声音也不由放低,道:“行,多买点,俩确实不够用的。”
周灵软软的瞪了他一眼,道:“吃饭!”
昨天从县城那边弄了两只鸡,昨晚请客吃了一只,剩下的那只项炀斩成两半,今天中午炖了半只。
炖鸡、炒白菜,刚馏好的二合面馒头以及小米粥。
这小米粥可不是清汤寡水的那种,半稠半稀,最上头飘着一层厚厚的小米油,盖子一掀,就有天然的米香味儿飘出来。
“好香啊,这也太丰盛了。”周灵道。
项炀先给她盛了半碗鸡汤,道:“先喝两口暖暖胃。”又道,“这算啥丰盛?下午从镇上回来我去南河沟转转,看能不能凿条鱼,成了晚上炖鱼汤喝,不成继续熬白菜。”
他得给媳妇儿好好补补,小腰一把掐,都不敢使劲。
这时候的鸡都是正经柴鸡,肉质紧实有嚼劲,炖出来的鸡汤鲜香醇厚,喝一口感觉能鲜掉眉毛。
周灵一口鸡汤下去,满足的叹了口气,道:“哇,太香、太鲜了。”
小半碗鸡汤下肚,才拿起筷子吃饭。
项炀夹了根鸡腿放到她碗里,道:“炖一上午了,正好吃。”
又给她捞了满满一碗小米饭,周灵咕哝着道:“半稠半稀的就行,我吃不了。”
项炀扬眉一笑:“吃不了归我,你爷们在这儿呢,还怕打扫不了战场?”
周灵眯着眼睛笑,娇嗔的横了他一眼,项炀则一脸得意。
吃完饭,项炀拿了个筐背上,周灵围上昨天新买的围巾,包的严严实实,跟着出了门。
去镇上也不是光惦记着买那东西,项炀上回跟人家定好的棉花就是从那边联系的,她还打算买点线,回来把衣服做出来。
村里也有,这不正好要去镇上么,捎带着去镇上供销社转转。
这回出门碰上了村里其他人,看见他俩,扬声问道:“诶,周家二妮,听说你俩结婚了呀?”
项炀没吭声,以往出门很少有人搭理他,他也很少喊人,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况且他也挺讨厌这个娘们,喜欢嚼老婆舌头,爱在背后说人,他小时候克父母的名声就是这个老娘们给他传出去的,周围别的大队都知道了。
周灵看着孟春花心头也本能的不舒服。
上辈子被周珊诬陷,慌乱的打骂声中,就夹杂着孟春花阴阳怪气地声音:“诶哟,女孩子家家的这么不要脸可不行啊,得好好管管…你家二妮平时瞧着闷出溜的,没想到能干这事呢?你说人家好好的姻缘给祸祸了,这不是造了大孽啊……”
深吸了一口气,回神,周灵浅浅笑道:“是啊,结了。”
孟春花笑道:“挺好,嫁到本村挺省劲,离着娘家近,有啥事抬抬脚就能回去,平常也耽误不了帮你爹娘干干活啥的……”
项炀脸一黑,就要开口说话,周灵拉了他一下,笑道:“是啊,婶子娘家离咱村也不远,你出去捡柴没捎带着往娘家送点?”
孟春花没好气地道:“我娘家人有手有脚哪用得着我往回送?我这自家还不够烧的呢。”
周灵眸色泛冷,笑不达眼底,轻声道:“我还以为你家的柴烧不完呢,不然咋能这么烧得慌来撺掇别人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