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空降临——子琼【完结】
时间:2023-03-21 17:42:02

  但那声音又好像并非是人类的声音,她形容不出那是什么语言,因为那绝对不是地球上存在的任何一种语言,晦涩粘腻,她却莫名能听懂其中的意思。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发生着某些变化,原本的五指逐渐扭曲伸长,像细长的触手,不受控制地乱颤着。
  她好像在被一种古怪的力量向着某个方向拖拽着,并非是上下左右任何一个方向,而是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角度。
  街道上嘈杂的喧嚣声也在耳边慢慢远去,耳边是一片寂静,她像是在往一片空旷寂寥的宇宙中跌落,逐渐沉入无尽的深海。可奇怪的是,她却并不害怕,她甚至由衷地从心底生出了一种兴奋的情绪。
  “喝杯水吧。”
  这突然出现的人声几乎是在梁挽颐的耳边炸响,她猛地惊醒,在太阳穴的抽痛下,她涣散的瞳孔迅速聚焦,眼前的画面像被猛按下了什么开关,突然便清晰起来,那些异常的乱象也在一瞬间消失。
  只见一个人站在她面前,手里端了杯用一次性塑料杯装着的热水,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梁挽颐剧烈喘息着,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被头发遮挡住的伤口并没有任何不适,她的肩膀也轻飘飘的,并没有那种肩上好像背了个人的感觉,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她产生的错觉。
  给她倒热水的是那个煎饼果子摊的年轻老板,梁挽颐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了热水,道了声谢。
  老板俯身将倒在一旁的塑料凳扶了起来。
  “你一个人来旅游的?”他抬眸望来,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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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b有在禾木村拍的满天飞鹰的视频。
 
 
第22章 ②②
  梁挽颐还处于略微恍惚的状态, 她稍显茫然地望着前方,有些搞不懂自己刚刚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只是坐在这里,就突然遭到了袭击?
  她现在的反应很迟缓, 僵了好半天才回过神,便发现那煎饼摊的老板还站在她面前。
  他好像问了她一个问题......
  “不好意思, 你说什么?”梁挽颐很疲惫地问道。
  “我是问, 你一个人来旅游的吗?”
  梁挽颐愣了一下,随后轻“嗯”了一声。
  “一个人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还好吧, 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反倒轻松。”
  “塔拉津湖其实没什么好玩的, ”煎饼摊的老板很随意地跟她聊着, “说是风景区,但设施修建得都不算完善。”
  这时梁挽颐的脸色总算缓和了几分, 她深吸了口气,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道:“对我们外地游客来说还是很漂亮的,这里的风景在城市里都看不到。”
  “也是,”煎饼摊的老板点了点头,“我们在这边待久了才习以为常了。”
  梁挽颐轻轻抓着手里的相机,见煎饼摊的老板转身要走,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连忙道:“我想请问一下,这边的景区有没有人比较少的地方。”
  “下游人少, ”煎饼摊老板看了梁挽颐手中的相机一眼道, “想拍照的话可以去那边看看, 虽然人少, 但景色并不差。”
  梁挽颐笑了笑:“我知道了, 谢谢。”
  她记得刚刚在民宿里吃早饭的时候,海哥就提醒过,说是最好别往下游走,那边人少容易发生危险。
  梁挽颐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相机微凉的边缘,呼吸的幅度逐渐变大,就算真的有危险,她也得去,她不得不去。
  她原以为自己坐在人群里,坐在阳光下,那些东西就不会出现,可她都已经身处于如此喧嚣的人群中了,她还是逃不掉,“它们”还是找上了门,无孔不入。
  梁挽颐低头准备把相机关上收起来,便见屏幕上似乎有一张照片。
  这是她被鹰袭击时无意间拍摄下来的?
  梁挽颐将相机举到面前,定睛看去。
  那张照片很糊,很显然拍照的时候镜头晃得厉害,展翅的雄鹰面露凶相,翅膀划出残影。靠近镜头的鹰眼圆瞪,最外层是一圈橘色,中间漆黑的瞳孔清晰地反着光。
  梁挽颐在那黑瞳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这让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倒影之中,自己的背后。
  她的后背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梁挽颐刚想松口气,却突然注意到倒影中的自己看起来很古怪,她仔细看去时,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鹰眼中映出来的人真的是她吗?只见倒影中的那个她依旧是安静地坐在塑料凳上,双手托着相机,做出了拍照的动作。
  可是她的脸上却是一种诡异又阴森的笑容,那绝对不是她会露出的表情,更准确地说,那绝不是正常的人类会露出的表情。
  僵硬又扭曲,透着一种阴沉沉的死板,像故意挤压牵扯面部勉强做出的一个笑容。又像是有什么隐形的柔韧细线吊起了她脸上的肌肉群组,控制着她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这个发现让梁挽颐脊背发寒,她抖着手腕,差点儿将手里的相机扔了出去。
  梁挽颐赶紧熄灭屏幕,把相机塞进了相机包中。四周并不寒冷,如今这个时间更是日头高照,她却止不住地一阵阵冒冷汗。
  应该不是错觉,她的脖子应该真的出了些问题。
  梁挽颐抬起手,将手掌伸进发丝中压在了凹凸不平的伤口上,结痂的伤疤一片麻木,既不痛也不痒,却让梁挽颐的心底一阵阵的恐惧。
  这种恐惧又与直面危险的恐惧不同,而是一种对于自身变化的陌生。她的身体似乎正发生着一些不可控的变化。
  塔拉津湖,她该去这那个地方看看了,那个似乎是一切起源的地方。虽然不知道那里具体有些什么,但她知道她必须往前走,停下脚步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她身上的问题,在那个地方一定可以找到答案。塔拉津湖中,正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
  梁挽颐又休息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向着集市外走去。她跟随着人群朝着塔拉津湖景区走着。
  距离得老远便能听到湍急的水流声,凉爽的水汽扑面而来,打在身上,衣服都散发着潮气。
  四周的游客皆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梁挽颐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些格格不入。
  人挤人走了一段,穿过了一片白桦林,便遥遥地看见了传说中的塔拉津湖。
  在蓝天白云的背景下,塔拉津湖一路绕山蜿蜒流淌,湖面很宽,两岸是茂密的针叶林,游客们都聚集在岸边拍照。
  湖水碧绿,因为地势的起落,翻起奶白的浪,远远看去便像翡色的玉石上开出朵朵梨花,再靠近些,便能伴着流水声,清晰地数出翡玉上的每一道波纹。
  景色的确很美,但人也很多,人头攒动间,人们都举起自己的手机,妄图从夹缝中留下这沁入心脾的一幕。
  梁挽颐没有什么拍照的雅兴,因刚刚在集市上经历的惊险,她全身都有些发虚,便跟着四周的游客一路沿岸走着。
  纤细却高大的冷杉排排耸立着,岸边偶尔会出现倒塌的杉木,长长的树干完全浸在水中,被湖水浸成了湿湿的深褐色,树干上左右岔开的枝叶已完全在水中腐烂,却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轮廓,生机中又透着死气。
  光秃秃的冰碛石绕着两岸将湖水包裹,每隔一段便有一块标牌立在上面,写着“禁止嬉水”的字样,但这并不能阻止热情的游客,仍有不少人脱去了鞋袜,把脚伸入冰凉的湖水里,露出喜悦的神情。
  又往前走了一段,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塔拉津湖最有名的两道湖湾处拍照。
  梁挽颐则将目光投向了湖水的下游,越往深处走,山势越磅礴,湖水也逐渐开阔,人也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少。
  真是奇怪,梁挽颐心想,明明路就摆在那里,下游人那么少,景色还格外辽阔,为什么这些游客却宁愿停在人最多的地方拍照呢?就好像约定俗成一般,又好像这条路被什么特殊的力量屏蔽掉了,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似的。
  可是这些都不能阻止她前行,她知道那里有东西在等着她,她不能停下脚步,她此行的目的便是此。
  梁挽颐迈开步子,踏着石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着。
  因为人迹稀少,冷杉的生长走向也开始杂乱。梁挽颐走了一段便一个游客都看不见了。这种路走起来很累,她扶着一棵树干喘了一会儿才继续赶路。
  走着走着,前面的道路上便有两人迎面走了过来。
  一男一女,似是一对情侣,他们皆穿着冲锋衣,因为其中那位女人穿的冲锋衣是不太常见的浅粉色,梁挽颐多留意了她几眼。
  擦肩而过的瞬间,女人突然叫住了她。
  她冲梁挽颐笑了一下道:“别往前走了,前面路不太好,而且没什么可看的,这边一路上的风景都一个样。”
  梁挽颐愣了愣,随后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点了点头,指着自己身上的相机包道:“我就拍几张照就走。”
  女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很快就拉着同行的男人一起离开了。
  梁挽颐扶着四周的树干往前慢吞吞地挪动着,再次转过一个较小的湖湾后,眼前的湖面突然就放大,变得极为宽阔。
  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让梁挽颐下意识驻足,水流的哗哗声更衬得山谷幽静,像一个无人惊扰的梦。
  梁挽颐很难用语言形容眼前的场景,湛蓝的天空下,巨大的山脉包裹着宽广的湖湾,天地间的一切都仿佛大得没有边界,让人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角度去看,才能把所有的景色尽收眼底。
  与对这鬼斧神工的景色的赞叹相伴的,是一种因自身的渺小而产生的战栗感。
  有一瞬间,梁挽颐觉得自己此时的感受和仰望星空时很像,那份隐约的战栗感或许是藏在人类基因中的、从上古便流传下来的,对于喜怒不定的自然的敬畏和恐惧。
  梁挽颐掏出了相机,对准了角度后,便按动快门拍摄了几张照片。
  她拿着相机,低头看着屏幕上自己刚刚拍摄的照片。
  塔拉津湖的色彩,即使不加任何滤镜都已经很美了。
  梁挽颐调动相机中的照片,正准备再拍上几张时,她突然在照片上看到了一片奇怪的黑影。
  那是一团形状奇怪的黑色,一半微微露出水面,大部分却沉在水底,像是镜头抖动出的模糊影子。
  梁挽颐皱起了眉头,她一共拍了三张照片,她翻看了起来,发现三张照片中都有这道黑影。
  她不仅抬头向湖面中相同的位置看去,但水纹波动的湖面却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相机出问题了?
  梁挽颐转过相机看了看自己的镜头,她记得刚刚在集市摔倒时,没有磕碰到相机。
  不会是被鹰啄坏了吧......
  梁挽颐一阵肉疼,她调试了一下,再次举起了相机对准湖面,仔细检查起了屏幕上的画面。
  这次她有心留意,一眼便注意到了屏幕那处的问题。
  那块黑色的影子还在,似乎还在轻轻蠕动着,不像是石块,反倒像肉块。
  奇怪......
  梁挽颐抬起头来又看了看镜头外的湖面,湖面还是很平静,什么异物都没有。
  那看来真是她的相机出问题了。
  梁挽颐盯着相机的屏幕,慢慢将镜头转动了一下,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屏幕上的画面往旁边移了移,但那块黑色的影子却依旧待在原来的位置,一半露在水面,大半沉在水底。
  直到这一刻,梁挽颐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如果是她的相机出现了问题,那块黑影应该跟着镜头一起移动才对。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黑影是真实存在的!此时正漂浮在水面之上。
  梁挽颐再次将视线从相机的屏幕上移向了水面。
  还是什么都没有,湖面安静得过分,荡起的水波像是在嘲讽她的神经质。
  她又迅速低头向屏幕上看去,她惊恐地发现,那道黑影明显比之前更大了,就好像是它缓缓地从水面中站了起来,即将露出庞大的身躯。
  不!不对!并非是从水面中钻了出来,而是在朝她的方向移动!
  梁挽颐下意识便抬头向湖面望去,仍旧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屏幕上出现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或许她现在应该放下相机,当作什么都没发现,可对于未知的恐惧却驱使着她紧盯着相机的屏幕。
  那团黑色的影子果然在向她的方向移动,速度分明不快,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着。
  她形容不出那团黑色的物体到底是什么,明明带着石块般坚硬的感觉,却又如肉团般蠕动鼓胀着。
  等到它靠得更近了,梁挽颐才恍然发现那是头发!
  濡湿漆黑的头发像海藻般散在水下,黑漆漆的脑顶露在水面上。
  有人落水了?
  不,不对!如果是有人落水了,她怎么可能只通过相机才看得到,肉眼却什么也发现不了?
  很快,梁挽颐就惊恐地意识到,那不可能是人类的脑袋,因为从那颗脑袋的旁边很快又钻出了数颗覆盖着黑发的头颅。
  一颗、两颗......十二颗。
  梁挽颐心跳如鼓,便见那十二颗头颅慢慢从水中伸了出来,它们的身体也露了出来......那并不能称之为身体,更像是一团蠕动着的肉山,无数肢体从肉山中伸出,抽搐着像是在挣扎。
  这时,那十二颗头颅也扬起了脸,齐齐看向了梁挽颐的方向,他们的脸因在水中浸泡了太久早已浮肿饱胀,但依旧能看出他们脸上的表情极为痛苦。
  他们张着嘴,好像在剧烈地惨叫,可梁挽颐的耳边除了水流声便再也没有其他声响了。
  这场景太过诡异了,诡异得让她甚至怀疑起了自己的精神。
  梁挽颐克制不住地再次抬起头向湖面看去。不出所料,依旧什么都没有,可那股带着腥气的泥土湿味却更加浓重了。
  梁挽颐奇怪地想着,她闻到的真的是泥土的腥味吗?在极度潮湿的深山中,这种味道似乎很常见。可闻久了,泥土的味道却莫名让她觉得很熟悉。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泥土味,而是血腥味!
  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相机的屏幕上时,她几乎惊叫出声,巨大的肉山不知何时已经贴近了岸边,近在咫尺地靠着她。
  梁挽颐也终于彻底看清了,那些头颅的脑袋上覆盖着的并非是头发,而是漆黑如发丝般的触手,上面生满了暗褐色的复眼,此时正疯狂转动着,露出恶毒又疯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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