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要为了她放弃读博?
周言捧着她的脸,搓圆揉扁,笑容里带了一点点坏,转瞬即逝,“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考上青大的博士?老婆大人,你的老公今年不幸落榜,要明年再战了。”
“怎么可能,你那么聪明!”许微微一听周言没考上,也顾不得自己的眼泪了,生怕周言是因为她才不愿意上,“你不要骗我!”
“是真的。”她眼里的聪明人,和青大所有的优秀学子放在一起,也只是个泯然众人的普通学生罢了。
导师虽然喜欢他,但一年的名额有限,他排在那几个学神的后面,这是谁都没办法的事情。
“我想参加法国那边的项目交流,专心复习一年,明年再试试,有些实际经验,说不定对明年的考试有好处,嗯?”
她坐得不安分,扭来晃去,周言的呼吸微沉,解开了金属扣,含住她的唇,借着刚才的水分没了进去,“好乖的宝贝,都准备好了……”
许微微很紧张。
周言腿部的肌肉坚实,扎着她的足心,她的发丝随着缓慢的动作而微微晃动,白裙的边缘偶尔飘起,露出他们连结的地方。
周言的眼睛一直盯着那里,外翻里嫩的肉以不可思议的宽度拓开,他抬起眼眸,表情是压抑过后的再难忍受,对着许微微的唇瓣深深地吻了进去。
最后一下,许微微缩起脚趾,久久没有松开。
周言捏着她的趾头,一根一根为她放松,她毫无察觉,趴在他的胸前睡着了。
呼吸平复了,但血液里的狂躁没有,他还是想。
周言逐渐意识到这是一种病态的需要,可他无法停下来。
有时只是眼神对上,他的心都会砰砰直跳,催促着他赶紧抱住她,亲上她,再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第二天,周言和许微微去办完签证申请后,送许微微去can上班,他没说他要去做什么,总之离开得很犹豫。
许微微有点困惑,但店里很忙,她转眼就忘了。
周言说的对,can挂上了他们的结婚照,然而客流量并没有减少很多,只比黄金周的峰值下降了一点,顾客们似乎并不在意帅气的店主结婚了没有,他们单纯喜欢can的口味。
周言去了心里诊所。
他的病在世界观尚未完整的儿童期最严重,有了年幼的许微微在身边,他一度只专注于许微微一人,这种情况维持到了小学转学,又死灰复燃,直到初中懂事了才好转。
这些年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始终没有根治,或者说,这个病也没办法根治。
他推开诊所的门,报上自己的姓名,随意拿起一份杂志阅览。
来这里的人大多是心理疾病,他则是等待的人里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个。
接诊的医生已经治疗他六年,互相熟悉,周言来的不多,一年才来一次,然而现在还不到一年。
医生略微吃惊,但没有表现在脸上,微笑着问:“最近有什么新变化?”
周言坐下,有些不安地抱住了抱枕:“我要出国了,所以提前过来一趟。”
“恭喜。”
周言神情迟疑,他很少出现这种表情,医生不由得好奇,期待地看着他。
周言开口即暴击:“我结婚了。”
他目光游离:“和我害过的那个女孩。”
医生不太意外。
许多白骑士患者最终都会走向这条路——和最得意的作品结婚生子,企图用丈夫的身份控制那个人的一生。
身为安抚白骑士患者的良药,这类人大多具有温顺听话的特质,会听从患者的安排,从生活琐事到学业事业,无不是按照患者的计划来进行。
这种婚姻基本没有爱情的元素。
周言心里有数。
他从未爱过任何人,哪怕是父母,更不要提许微微。
作者有话说:
在父母身上没有得过爱的教育的小孩,会终其一生在爱这个字上摔跟头。感谢在2023-02-20 12:40:31~2023-02-21 14:35: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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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疾病
想她
可是许微微很乖, 太乖了,乖得让他时常自责,为什么会生病, 为什么偏偏选中了她。
他也希望自己能和常人一般去爱她,如他所说的去爱她, 但他对爱的含义十分模糊,仿佛始终隔着一层灰蒙蒙的迷雾, 他看不清楚。
他人生的最初阶段, 只有父母清晰的规划和冷冰冰的注视, 他必须按照他们在小黑板上写好的课程表去学习,在他连笔都拿不稳的时候就要学会写三百个常用汉字,背下他根本无法理解的唐诗,稍有懈怠或是做得不够好,他就会遭到最严厉的训斥。
他们什么都教他,要他做一个绅士的好孩子,要热心帮助他人,不嫉妒后出生的妹妹;要早早预习下一学年的课本,做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唯独没有教过自己, 爱是什么,怎么去爱。
他渐渐学会了优秀,以逃避父母的打骂。
小孩子总是趋利避害的,用天真单纯的瞳仁惊恐地模仿父母的一切。
有一段时期,他在自我意识和父母的影响中混乱, 他分不清是非黑白,表面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好孩子、小神童, 背地里经常对弱小的人伸出黑色的援手, 一边救赎他们, 一边让他们感恩戴德地坠入深渊。
父母没有察觉,他们对他学习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
直到遇到许微微,直到他把许微微推下了海,害得自己也聋了半只耳朵后,他们才意识到他变成了多么扭曲的一个怪物,连夜搬家,去往省城,开始带他碾转于各大医院的精神科中。
在医生的治疗下,他的确有变好,不再做那些恶劣的事情了。
可他们似乎都忘了,他还没有学会爱。
关于爱字,他脑海一片空白。
掌控和规划是爱吗?看似无私的奉献是爱吗?
他觉得不是,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他把童年的这些无法反抗,通通施加在了许微微的身上,让她来承受和分散自己的痛苦。
周言的表情变了又变,显然是不好受,医生无声叹息,安慰他:“不要焦虑,慢慢说,时间还很长。”
周言攥紧了自己的手,嗓音变得沙哑:“她每天都说爱我,我却说不出口。我后悔过和她结婚,她很单纯,也很美好,如果不是我,她也许会碰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而不是和我……”
说到这里,周言哽咽:“……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他的病一直是个隐患,就像埋藏在花园里的一颗火乍弓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火暴,许微微到时会不会被拖进更黑暗的崖底。
一旦许微微不听话,或者一旦许微微不再需要他,他就会亲手点燃引线,毫不犹豫的。
他真的做得出来。
因为他不会允许许微微不要他,他要她永远在自己的羽翼下成长,如果她翅膀硬了,他的病会驱使他,残忍地折断她,让一切都回到起点,那他就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救赎者。
这并非没有先例,甚至有患者因为太肆无忌惮而上过报纸。
医生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最近变得很奇怪……”周言换了个姿势,但是没用,他还是心慌,他想是不是因为他离开许微微太久了,他应该打开烘焙室的监控看一看她现在在做什么,“我……每天都要和她做很多次。”
第一次和外人提及这些,周言显得不自在,他尽量删去细节,以免让许微微的可爱被他人知晓,“不管多少次,我都不满足,只要看到她,就想要,不分时间地点。”
他最多忍到把许微微拖进车里,狠狠地吻她,聊以慰藉。他终究没疯到在外面,每次都能压到回家。
医生在记录上刷刷写下几笔,建议:“你应该多运动,分散注意力。”
看了看周言已经媲美专业健身教练的身材,医生推了推眼镜,改口:“也可以拿个小东西玩一玩,比如魔方和鲁班锁、九连环。”
周言默默记下,说:“我有在写论文,效果一般。”
他根本不用那么早写论文的,但自从重遇了许微微,他便开始写了,为的就是压制自己那种源源不断的想法。
没想到能因为这个提前毕业,纯属意外。
“只要没有太大的羞愧感就没事。”
周言愣了一下,“我们结婚了啊……”
和自己的妻子,有什么好羞愧?
医生合上记录本,“你有的,只是你没有意识到,当你感知到了你的羞愧,你必须要来我这里进行更专业的干预。你目前状态……还好。”
从心理诊所出来,周言迷茫了一瞬。
他的羞愧只限于不能给许微微真正的爱情,可医生说的话,让他心里很难过。
言外之意便是,他早晚有一天会变成那样,甚至需要借助认知领域的干预。
他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他明明控制得很好,他没有再伤害过微微。
大店的装修正在进行中,而他马上就要出国,他需要把这些事情交给可靠的人代为管理,这个人就是郭亮。
他眼神微黯,约郭亮到大店见面。
大店选在京城最热闹的商业中心,占了某栋商业综合体的四层,还包含了一个一百多米的露天花园,届时他会将这里打造成米其林级别的西餐厅,郭亮人聪明,会来事,有眼力价,且在暖阳和can的各个岗位都轮换过,让他来做经理最适合不过。
周言清楚郭亮对许微微的好感,但他不是很介意。
没错,他不介意。他认为郭亮还不够格和他竞争。
这正是他明白自己不爱许微微的缘由,爱具有排他性,面对其他的追求者会产生强烈的嫉妒感,但他没有。
他不希望更多人见到许微微美好的一面,也是担心她招来更多人的青眼,处理起来比较棘手而已。
装修队在这里敲敲打打了半个月多,仅仅是在完成他要求严格的架构,装修垃圾散落满地,周言戴着施工安全帽,一身挺括板正的西装,灰尘丝毫污染不了他的气质,他的脸白得像块玉,表情比起平时却有些迟滞。
“我和微微马上要去法国了,这里一切交给你,等我们回来,这里也要开业了……微微一定会很开心。”
他温和地笑着,看向若有所思的郭亮:“你也希望她站上更大的舞台,对吗?”
周言说话平缓而耐心,像在给人下蛊,很难让人拒绝,郭亮也不例外。
郭亮点了点头,青涩的脸上满是失落。
周言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那就托付给你了。can那边你不用担心,新的西点师马上到岗,你会轻松许多。”
摘下安全帽,周言背对着郭亮扯开一个嘲讽的笑容。
郭亮也不爱许微微。
如果爱,怎么会卑微到愿意以这样尴尬的身份替他做事?
也就那个人还有点可能。
想起那个人,周言的目光冷下去。
他用许微微的身份证给她上了社保,订了机票,那个人很快就能查到,那是一条疯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咬上来。
疯狗现在可今非昔比了,长脑子了,不再是他随便挑拨一下就闹事的傻小子。
麻烦。
周言开车回了家,路上的风景他没心思看,今天是个外国节日,出来过节的人极多,哪里都堵车,他烦躁地踩下刹车又松开,心里压抑的窒息感越来越不受控制,打开车窗通风也无济于事,甚至空调冷风吹得他有些头痛。
他打开手机的监控软件,调到can的烘焙室,却找不到许微微的身影。
太阳穴突突直跳,周言打电话给王好好,开口便问:“许微微呢?”
王好好对许微微的真名还不是很适应,反应了一下才回答:“啊!她姨妈痛,请假回家了!”
王好好下意识认为周言是来兴师问罪的,赶忙解释:“老板,您放心,微微回家之前把东西都做好了,晚上够……”
电话挂了。
王好好一头雾水,像摸不到脑袋的短腿小猫,“什么鬼,肚子疼还不让人休息了,是不是你老婆。”
周言的突然挂断并非因为王好好,他是一想到来姨妈就不能碰许微微了,烦上加烦。
路过一家专门卖燕窝的店,周言驻车,买了一些才回去。
他无比懊恼,为什么没有在家装监控,他就不该听许微微的,她觉得在家里也要被监控录下很奇怪,坚持不让他装,他鬼使神差地还真答应了,现在的焦躁也算活该。
后半段路他开得快了些,他离开了太久,迫不及待需要许微微的抱抱。
终于到了家门口,周言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打开了门。
放下背包,他脱掉鞋子,稍稍滞了一下。
以往许微微听到他开门的声音,都会像只小狗一样跑出来抱住他,今天为什么没有?
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他眼神闪了闪,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微微今天肚子疼,一定是因为肚子疼才没有来接他。
许微微慢吞吞走过来,大夏天的,她穿了冬天的睡衣,还戴了毛线帽,可见多么不舒服,他微微凝眉,“很难受?我给你买了燕窝和红枣,一会给你煮点汤喝。”
许微微神情飘忽,吞吞吐吐道:“周言……”
话未说出口,周言就吻住了她。
唇舌纠缠的瞬间,一整天的彷徨和茫然都不见了,周言搂住她的腰,也不管她在推他的抗拒,继续加深这个吻。
脚尖催着她后退,他只想快点把她带点卧室里去,但许微微很僵硬,扒住了玄关的鞋柜,无论如何都不肯跟他过去。
周言低声喘,意犹未尽地抿着她的唇,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许微微捂住嘴,惊慌失措地扭头看了一眼客厅。
周言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表情也有了片刻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