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伸出手臂,摸到茶几上自己的眼镜,悄无声息戴上。
模糊的变得清晰,他盯着她的唇,她像一只缓慢追着尾巴咬的狗狗,一旦咬住就不松口,用讨好的眼神望着他。
“乖小狗。”周言奖励地摸她的头。
喉咙鼓起一点,周言的手指轻轻按在上面,她立刻表现出不适,周言微微皱眉,掐住她的下颌,这是兽医给小动物喂药的常见动作,偏他做得慢条斯理,不见一丝粗鲁,绅士到了底。
许微微感受着唇瓣边缘传来的擦力,跌坐在一边轻咳。
周言难得显出一点疲惫,“去刷牙。”
许微微的嗓子里传出咕噜噜的声音,她怔住了,撇下眉毛抱怨:“你怎么不早说……”
晚饭她一口没碰,她刚才吃饱了,肚子没地方了。
她像个跟屁虫一样粘在周言身边,他吃饭她就抱着词典啃书,等周言去书房写论文的时候,她又巴巴地抱着书过去了。
这里只有一张桌子,但椅子却有两把,原本是面对面的,周言这次挪到自己旁边来了,“坐这。”
许微微傻笑,听着周言敲击键盘的声音,把脑袋埋进了书本里。
周言无奈地挑起她的下巴:“注意距离,想变成近视眼吗?”
“英文字体好小,不靠近一点看不清楚。”
周言但笑不语,许微微恼了,“我不是看不懂!”
过了一会,她把脑袋凑过去,“周言,我看不懂呢。”
她可怜兮兮眨眼,此举成功俘获冷酷猎人周言,他拿起笔,把一段句子用分割线分成几部分,许微微瞪大了眼,瞬间搞清了里面的主谓宾关系,夺回了书,不再理他。
这种情况周言最多忍十分钟。
他取下腕表,戴上眼镜,推开了桌面上的所有资料和笔记本。
许微微眼睁睁地看着他抢走了书,放在了书柜最高的一层,她蹦着高都拿不到。
强壮有力的手臂箍住了她的腰,许微微还在纳闷周言为什么突然抱她,霎时一个天旋地转,她人已经趴在了桌面上。
小狗摇摇公仔因为突如其来的震动而晃起了大头,许微微的膝盖撞在桌子的侧面,她满脸的欲哭无泪,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没吃的晚餐补在这里了,空荡荡的胃部惊恐收缩,然后疯狂翕动,取悦着外来者。
周言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声音暗哑干燥。
但许微微却被烫得蜷起身体,不住发抖。
“还敢不敢不理我了?”
卫生间里,周言狠狠地拍了她一下。
高扬的水花呲在瓷砖上,许微微捂住了脸,十分崩溃:“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羞什么。”周言笑着擦掉茉莉花茶般的液体,亲了亲许微微,“小狗撒尿再正常不过了,是不是,微微?”
许微微僵住,简直不敢相信。
周言竟然是故意的!
周言云淡风轻地把眼镜摘了。
摸着眼镜的金属边框,周言心里说了句,小眼镜,你辛苦了。
你今天的使命已经完成,明天早晨再需要的时候,他才会戴上。
其实早餐周言一般都是不尽兴的。时间太赶,许微微的心思也不在上面,他每次都是简简单单做一次,而后送许微微去can,自己再去学校上课。
can还真的挂上了他们的结婚照,员工们恍然大悟,原来老板的结婚对象是他们家的西点师许微微啊!
那还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许微微尴尬到头皮发麻,躲进后厨就不出来了。
她逃得过其他店员,但逃不过同为西点师的郭亮,她艰难地对郭亮点了点头,“早上好……”
郭亮没像之前那样追问什么,沉默工作。
当天晚上,王好好收到了郭亮的辞职申请。
开什么玩笑!店里一共就两个西点师,这个跑了,所有的活都要许微微一个人干,她作为硬金属闺蜜,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王好好苦口婆心劝了郭亮一晚上,然而平时总是聒噪的郭亮就是不吭声,就像一颗石头子儿砸进了水里,违反物理常识那般没有回应。
正巧周言来接许微微下班了,王好好只好将郭亮的辞职报告交给了他。
周言表情淡淡,和郭亮只说了两句话,郭亮就不走了。
王好好拉着许微微嘀咕:“周总好厉害啊,两句话!让嘴硬小伙放弃抵抗!”
许微微一脸迷茫,王好好看她这样,夸张地倒抽一口气:“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都不晓得郭亮要走了。
许微微想了半天也难以想明白,can的工资那么高,大店正在秘密筹备中,占地和装修规模都比这个强出许多倍,周言说那边是准备作为旗舰总店的,专走高端路线。
郭亮人聪明伶俐,到时候是一定会调去旗舰店当店长的,为什么要在这个节点辞职?
若是郭亮走了,周言还要再找一个人顶上。
她咬唇,盯着周言看了一会,小心翼翼问:“要不要我去劝劝郭亮呀?”
周言从眼镜盒里取出眼镜戴上,抱她进了卧室,“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
丸子头被拆开,长发散了一片,那双手握住了她的膝,许微微很懵:“我们在说正事。”
周言的短发扎着她的腿,她又疼又痒,却推不开他。
如果说狗的要害是后背,那么她的要害就是那块小颗粒。
周言一旦碰到,她就要举手投降。
“周言、周言!”
周言没功夫搭理她。
他忙着刷东西,反反复复地用力刷。
按住她变僵的身体,周言居高临下,如同审视病患的医生,眼镜上沾着一点水,不过不影响他的视线,他依旧看得很清楚。
“许微微,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许微微皱脸,忍着疼否认:“才没有!”
大刀阔斧的动让她很快难以分出精神去思考,许微微仰起头,承下周言随之而来的一个深吻。
他嗓子里冒出连续的单个音节,很蛊,她第一次捧住他的脸,看清他的表情。
睫毛上滴下一滴汗,周言抿了抿唇:“看什么?”
“好看的。”许微微强调:“周言最好看。”
他每次做这事的时候脸都会红透,和平时的骄矜完全相反,许微微喜欢死了他这样。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周言放过了她,抵着她的胃泄,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忘了看书。
许微微看书进度很慢,每天啃上两个小时左右,用了差不多一个月才看完。
周言去盯大店装修了,回来的晚,许微微乖乖坐好,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周言,我看完这本了!”
“微微很棒。”周言吻她的额头,但她推开了他。
许微微一本正经地问:“还有新的吗?”
原来是想找他要新书……
周言笑了笑,扶额长叹。
“没有吗?”许微微大失所望。
“也不是没有。”
“在哪里?”
周言又戴上了眼镜。
很奇怪,他连上课和写论文都不戴的,却总在这种时候戴眼镜。
他扶了扶镜框,斯文温柔的脸轻轻笑开。
“在我身上,过来找找。”
“用小狗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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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一起
我俩总是在一起的
小狗天生会爱人, 只要是主人吩咐的事,她都会好好完成,双眼永远明亮, 眼巴巴地看着你,哪怕吃不下了, 也会继续狼吞虎咽。
周言捏她撑到僵硬的脸蛋,不意外听到齿关的咔嚓声, 一时有些后悔, “……下次不要这么听话。”
她满不在乎地擦擦嘴, 摊开掌心:“书呢?”
书?哪有什么书。周言轻笑,催她赶紧去洗脸,看许微微进去了,他赶紧掏出手机,给在米兰留学的大学同学打了个电话。
许微微出来时,他背对着她,肩膀宽阔,腰线的内收将他的腿型勾勒得更加颀长,衬衫西裤能最大凸显出他的身材优势, 他似乎也知道,所以经常穿。
许微微很好奇,周言的肌肉那么发达,为什么穿上衣服就不明显了,只有胸口的紧绷能看出来一点健身的痕迹。
他肘部搭着落地灯, 许微微垮下脸,那落地灯和她差不多高, 要是周言把胳膊搭在她的脑袋上……
那她就真的成腿部挂件了。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她和周言的体型差有多么巨大, 像叔叔和侄女, 偏偏周言这人很神奇,总能让人遗忘他的实际年龄,他有种熟感,沉静而冷淡的雪花一般,自出生起就是完成态。
“好,那拜托你明天再去看一看。”
周言挂断电话,看到许微微已经刷好牙了,哑然失笑:“听到了?”
许微微歪了歪头,决定撒谎:“听到了。”
其实没有,她光顾着看周言了,并没有注意听他讲了什么,但这不妨碍她想诈一诈他。
可惜周言不上当,他选择另起一行:“要不要吃个夜宵?”
许微微摸摸圆滚滚的肚子,表示自己已经灌满了。
别看周言一天两顿,偶尔还加餐,但给的量从不含糊,次次管够。
话题成功被带跑,周言见她没再追问电话的内容,松了口气。
怎么可能让小笨狗知道呢?自己刚才拜托同学再买一本书的事情。
小笨狗做梦也不会想到,她心中光风霁月的周言,为了多吃一顿会撒多么不要脸的谎。
书她已经看完了,可周言还要继续写论文,小狗很焦急,围着他转圈圈:“周言,我想陪你,我想陪着你!”
周言拍拍凳子,口吻严肃:“坐好了,转得我头晕。”
一份英文资料放在她面前,许微微长长地吸了口气:“好厚啊……咦,这是什么?”
桌面是有一团可疑的水晕,干了的,可还是很碍眼。
她抓起湿巾就要擦,周言却按住了她的小狗爪。
他另一只手还在敲键盘,屏幕的光反射到他立体分明的脸上,他表情很淡:“不要擦,甜的。”
许微微茫然,他又说:“你的。”
她瞪大了眼,简直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周言怎么总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表情说这种让人脸红的话!
故意留着她的东西在每天都要学习的桌子上,一抬眼就能看见,甚至能闻到气味……
好羞耻。
许微微低下头,翻开资料的第一页,竟是一家西点学校的介绍。
她纳闷地看了周言一眼,周言忙着查文献,一时没察觉到她的目光,她瘪着嘴继续翻看。
这是一家历史悠久的专业学校,建校500余年,在国际上相当有名,是西点类的顶级学府,许微微也曾听说过,之前周言请来帮忙的那位老师就是从这里毕业的。
前半部分主要是介绍学校的课程分类,有时长和科目的区别,学费贵得让许微微怀疑自己的眼睛,后半部分则是优秀校友和毕业作品的展示,有些还在她老家的烘焙学校的教材上出现过。
她合上这份资料,满心的疑问。
她侧头,周言已经关上了电脑,笑眯眯地撑着下巴看她。
“怎么样?这家学校?”
“好是很好……”许微微低声说,“但是在法国呢。”
她猜出周言让她看这份材料的用意,可如果她去了,周言就要自己在国内读书了。
研究生三年,他还有一年的课程,他也说过自己要继续读博,她舍不得离开他。
周言从笔记本电脑下抽出一封信,“看看。”
许微微打开,漂亮的字体印刷在克重300的手工纸上,上面写有学校的校徽,而最右下角,写了她的名字。
她什么时候被录取了?!
“你帮我申请的?”许微微急了,“我不去,我不要去!”
她扑进周言怀里,莽撞地勒着他的脖子摇晃:“我不要和你分开!”
写论文是何其折磨人的事情,周言耗费了太多脑力,现在又被她晃得眼冒金星,很是无奈地握住了她的手,“微微……这家学校不是有钱就能进的。”
她一愣,然后张开嘴哭了出来。她闹脾气的时候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哭起来更是没完,看着她的眼泪,周言心里咯噔一声,知道玩笑开过了,忙抱住她哄:“乖宝贝,老公错了,老公错了……我忘记告诉你了,其实我的论文再改改就能毕业了。”
许微微哭声一滞,嗓子里还在往外冒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什么、什么意思?”
周言擦着她的眼泪,有种诡异的愉悦感浮上心头。
像一只笨蛋小狗,长得可爱,他看了便想欺负,但要真的欺负哭了,他又心疼得厉害。
她的眼泪还是适合留在床上、厨房、桌子上,以后若是有机会,最好在他的车里也留下一些。
蹭着她光洁的额头,他低声叹:“意思是,我要和你一起去法国。你不是一个人,我也不是一个人,我俩总是在一起的,是不是?”
许微微愣住,周言要她一同去吗?
“你、你不是要考博吗……”